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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古岳入瓮

大魏靖军侯 安静的风铃渡 4829 2021-04-06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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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顾恺离开建州城后,一路北上,过了桐州,踏入了蘅州地界。时值秋雨,满天灰蒙,无昼无夜,滴滴霏霏。他走在泥泞的山道上,骑着的马因连日赶路,加上道路不畅,垂头喘息,走得极缓慢。

  正饥寒交迫之际,看见了一个路边酒肆,他一勒双腿,加速驱马过去。同在酒肆避雨的大多是狂放不羁的江湖客,在热火谈论,全然不觉棚外寒风冷雨。他叫了一碗热酒,很快就送了上来,正要举碗,一个头戴斗笠的湿发男子走过来坐下,将流着水珠子的帽子解下放在案上,瞬间湿了一片。

  酒碗沾到嘴边,又被放下。顾恺面露不悦,警惕而冰冷地质问来人:“为何打搅我喝酒?”

  湿发男子正是王沉陆。自从元尧诏令陆渔南下建州监军,田甲就觅得一策,希望能对挑拨二人君臣关系有用,特遣王沉陆南下实施。王沉陆没有说话,用手指沾了沾斗笠浸出来的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

  顾恺看后手一颤,酒倾泄了几滴,惊疑之色陡然而生,朝王沉陆瞅去,惊道:“你是何人?”

  “帝都之内,有人感到很不愉快。”言讫,王沉陆从怀里取出一块黄娟,递给顾恺,道:“上面有一策,做与不做,由你选择!”

  顾恺接过,摊开一看,眼神惊喜万分,后又想起什么,瞬息惊异地抬头前望,却发现面前已空溜溜。王沉陆早已在他细看的时候,戴上斗笠,消失在雨幕里。

  三日之后,南境蘅州城。

  一条长长的马队停在了古岳镖局府前。商昭从前面的骏马上翻了下来,转身对着大伙,豪气干云地笑道:“弟兄们都辛苦了,这此押镖酬金丰厚,总算是有惊无险。今晚开个晚宴,大伙乐一乐,洗洗尘色!”

  应和他的是连绵的喝彩声。

  当晚古岳镖局大堂内灯火通明,商昭与余沁、许湘、余深等人邀杯共饮,酒肉蔬果摆满,满堂其乐融融。值此欢乐之时,下属来报说,有雇主上门拜访。商昭便召了雇主进府,那是一个富绅打扮,体态肥硕的中年人。那人自称自己是东境货商,要押送一批金樽酒具前往芝州贩卖,但因货物过于贵重,恐怕路上有强人劫道,故而慕古岳之名来相邀护送。几经交谈之下,商昭一一问了几个问题,富商都回答得没有问题,滴水不漏,商定好佣金和启程日期后就答诺了。

  芝州位于蘅州东北方向,要想过去,必行覃县官道,而覃县是蘅州武库所在地。三日后,一列马队出现在覃县官道,商昭与许湘骑于前,一干镖头在中,富商与一帮家丁押后。其时覃县县内发生了兵甲失窃事件,正阖县搜索追捕。

  官道上设了哨卡,县城官兵二十人在一个队长的率领下查防沿途经过人员。商昭不想跟官府有冲突,只想赶快让他们查完好赶路,可他不曾想到当官兵队长揭开二十车的幕布后,露出的并非名贵的金樽酒具,而是明晃晃的盔甲。按大魏律,私藏盔甲十副即判死刑,一千副当可定谋逆罪论处。这下事情就大了,二十官兵立时抽刀将商昭围了起来。古岳镖局一百余人亦纷纷拔出兵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雪上加霜的是,富商与他的十个家丁阵前反水,咬死是商昭胁迫他们为幌子,以此来掩护运送兵甲出蘅州。古岳镖局个个是直爽男儿,哪能任由平白被构陷,有人忍不住动起了手。官府率先在官道两旁的密林布下了六百伏兵,分两路杀出,夹攻古岳。以六倍打一,且居高临下,占地利和先发优势,即使古岳高手武艺高强也禁不止密集的弓箭射杀,这是有预谋的请君入瓮。

  那么金樽酒具是怎么被调包的呢?问题出在一日前的晚上。其时车队途经一个小镇,富商声称当地有自己的朋友,暂去借宿,而将古岳高手留在了客栈。所谓的朋友是富商的同伙,在房宅暗中准备了另外二十驾马车,马车之上堆着一千副铠甲。第二日,富商就带着被掉包的二十车盔甲跟古岳镖局回合,再道上路。商昭见富商信誓旦旦保证无事,也就大意了,没有拆开幕布检查。

  战斗的结果是古岳镖局大败,商昭、许湘,还有一个名叫陈屏的镖头三人都被擒,余下的三个镖头包括余深在内,与一百高手或死于乱箭,或死于乱刀之下,血流盈野。商昭三人被打上重枷,锁入囚车,押往了覃县,后又押往蘅州城。覃县县令和临近的郅县县令一道在覃县官署听到这个好消息,立时给东境方向的柴郡王传信。原来两个县令都是地方豪强,听从了柴郡王的指令行事,将两县官兵合兵一处了。

  事成,在柴郡王府上的白胜元传书于帝都。晟王得知,欣喜若狂,与田甲商定了下一步的计划,静等蘅州新任刺史顾维上书朝廷,告商昭之罪。顾维与顾乡亭、顾恺同出一族,而顾氏也是南境名门。王沉陆给顾恺写下的三字是“杀虞启”,计策是叫顾恺利用这层关系,用盗取刺史手令,冒充古岳人马,将三百副铠甲私运出,以待富商来换。

  顾恺对顾维下了功夫,劝说他将富商证词、盔甲被盗情况以及内奸证词交人送呈帝都御史台和大理寺。内奸即是同与商昭被擒的镖头陈屏,他之所以背叛,是因其家人在王沉陆手上。他所做的伪证里头,不单止有诬陷商昭盗甲胁迫富商,还有致命的一个点,即诬陷陆渔南下时曾与商昭秘密相见,密谋不轨。

  这一切都是田甲在暗中布局,身处帝都,却以南境为棋子,兴风作浪,虽险恶但不得不让人惊叹其手段。他行事比较谨慎,连两个人证的手尾都计算好了。当富商做完伪证之后,覃县县令令他带人先回蘅州,而在他们踏入蘅州后,即被安排好的伪装成古岳镖局高手复仇的杀手全部灭口了。富商既死,剩下的变数就是陈屏,但他早有预见自己的结局,深知自己若死,家人定不会如胁迫者所言有一线生机,故而在作下伪证后,趁守备松懈时,逃出了蘅州牢狱,不知去向。

  帝都之内,御史台和大理寺几乎是同一时间接到顾维的呈报,双双动起手来。御史台王御史当即写表弹劾陆渔借监军之机,勾结江湖草莽盗甲,企图谋反。大理寺仍在唐虑掌握,顾维呈送的证词滴水不漏,他就将其做成铁案,并上奏元尧,请判商昭斩刑,严惩陆渔。

  种种证据摆在了元尧御案前,他揉着额角,垂着头,头痛不已。他不是愚笨之人,前有白玉神碑,后有刺杀,今又有陆渔勾结商昭盗甲,感到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正向他笼罩而来,遮天蔽日,似乎想将新政之火一一按灭。陆渔虽支持新政,但并非是主持运作的核心人物。元尧料想越陵尉是想斩去自己的臂膀,好为以后大梁攻魏扫平坦途。

  下首的唐虑仍跪在地上,声容并茂地痛诉陆渔的大罪,张口收监闭口处置,实在听得让人烦闷,偏偏还不能驳斥他。元尧微微抬起头,瞥向唐虑,露出了一个冷得可怕的眼神,那是尸山血海、满地赤色,继而消逝,像不曾有过一样。

  新政不可措置,顽石不可不搬!

  元尧好言劝唐虑先回去,让他深思如何处置。在唐虑刚推出开明殿时,他故意捉起案上的白花瓷杯,狠狠摔在地上,摔得个支离破碎,再怒斥“好你个虞启,本来赐节钺是想试一试你是否忠心,没想到你心怀不轨,幸亏兵符不在你手里”。唐虑脚步滞了滞,侧头回顾,露出个得意的笑容,再迈步离去。可唐虑不知的是,在他走后,元尧迈出殿门,用戏谑的目光注视着他,戏谑又很快转为冰冷。

  当晚元尧几乎彻夜不眠,站于檐牙下,窗棂外,望着那几株从御花园移植过来的娇艳蔷薇,在雨幕之中宠辱不惊、从容自若。一捆青簧环绕着它,似一个伟岸的男子展开双臂拥抱着自己的妻子,为她遮风挡雨。

  他手上拿着一张信纸,是由宁桐发来。白胜元再度离京去柴郡王王府的消息没有瞒过云麾校。覃、郅两县县令是地方豪强,柴郡王又成了豪强、宗族之首,白胜元在敏感的节点去找柴王府,其中的猫腻元尧一想就怀疑。更严重的是,云麾校还在柴郡王府中发现了王沉陆的身影,这令元尧警惕起来,一下思绪风起云涌。他隐约察觉到,越陵尉已经深度介入大魏内政,与元肃、宗亲都有密切联系。

  元肃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做第二个厉王?

  那么士族呢?白玉神碑背后不乏有他们身影,是否与越陵尉、元肃有所勾结?

  “竹坞无尘水槛声,相思迢寄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元尧又在想宁桐了。每当要下一个关乎命运的抉择是,他就会想她,先前去池溪前如此,纵火烧池州行宫前也如此。

  他不但想到宁桐,还想到元商,那个从小耳濡目染下深根的志向,与儿女情长同等重要。事实已经明摆着,士族和豪强是咬死不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宗亲都可为了私利而六亲不认,何况他人。

  “皇爷爷,想必当初,你处置申氏、蒋氏时的心情也是如此吧?帝王当无情,也最有情,情在天下!”复杂之色一扫而去,他眼神凌厉起来。

  宁府傍水小轩。

  宁桐亦在凭栏观雨,凝容沉郁。她最知元尧心性,最不怕的就是刀枪箭雨,面对接踵而至的阻碍,会直面而上。这次幕后之人的出手,表面是商昭,其实是想扳倒陆渔,最后目的是或许不是直指大魏新政那么简单。谁都知道,郭荆是陆渔二师兄,若是商昭、陆渔谋反罪名成立,郭荆难以独善其身,定受牵连,新政也会随时夭折。

  新政若成,大魏国力大增,不成则各地叛乱四起。这对于大魏来说是一场赌博,其实对于大梁来说也是一场赌博。大梁的最好应对之策既不是十分反对,也不是置之不理,而是适当地搞破坏,以蓄起魏地反心。这其中的度,需要精确拿捏。 大魏靖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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