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魏靖军侯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锦华街,晟王府。
一座布局贵气典雅、溢彩流光的府邸坐落在锦华街的僻静处。这就是元尧之弟元肃的潜邸,自元尧正位东宫后,府邸的金漆门匾就换上了“晟王府”三字。不论是胡氏当权时期,还是元尧登基之后,他都没甚纷争之心,大隐隐于市,不结交冠盖,不涉足庙堂事,正所谓是风吹雨打不落身,任尔东南西北风。
一个身穿宽袍大袖锦绸的文秀男子在书房内踌躇,眉目之间似有急色,虽然面貌平静,但宽袖里摩挲着手指暴露了他的心境。此人不是何人,正是晟王元肃。片刻后,门外还没有动静,他呼一口浊气,抬步落回案上,脸色越加凝滞,最后目光落在茶几之物上,希望用茶来平稳自己心神。却不曾想,刚握起个壶,便有一道人影闪出门槛,拉出一道斜影照到他的面前。
见等待之人终于回来,他似见了老鹰的雏鸟一般,放下茶壶,抽身而起,阔步向来人迈去,急忙问道:“田先生,你终于回来那,本王等你多时了!”
田甲向元肃长揖一礼,常色道:“田某拜见晟王殿下!”
元肃心事在胸,哪顾虚礼,忙道:“田先生不必多礼。情形如何?可有得手?”
田甲双颊微郁,眼里画上一道早霜白芒,撇开了头,垂帘叹道:“事出有变,未曾得手!”
元肃脚步一沉,赫然颓唐,后退了几步,望着屏风旁的一排蜡烛,微微失神,喃喃道:“未曾得手······未曾得手······”
田甲也呼了口气,这次的行动失败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拱手道:“殿下恕罪,这次确是在下操之过急了。”
元肃低垂着目,用光瞥了一下田甲,起了一丝厉色,继而回复如水。双手负在背后,握了又松。他平复了心境,显得阔达镇定,淡淡道:“没关系,马有失蹄、人有失算,相信以田先生之能,迟早会助本王谋成大事。只不过,一击不中,打草惊蛇,元尧定起警惕之心。接下来的事,田先生还有何良策?”
田甲双眸一亮,拱手问道:“在此之前,在下想询问殿下一件事。”
元肃疑问:“何事?”
“元尧身边有一群面戴狻猊黑甲的高手,个个武艺不凡。殿下可知,这些是什么人?”
“面戴狻猊黑甲的高手?本王从未听过在帝都之内有这样的军队和江湖客。”元肃一思,摇了摇头。
“看来,或许也如云隐山庄一样,是大魏的某支神秘力量。先平帝把帝位传给了元尧,殿下有所不知也在情理之中。”田甲出言激他。
果不其然,元肃闻得此言又握起袖中拳头,虽知田甲实在激自己,但还是心生愠怒。
田甲抿起嘴角,心中暗喜冷笑,将一切事揽上身,一副勤勉忠诚的样子,当仁不让那般道:“不过请殿下放心,不管是什么力量,在下都会将他查出来,一举拔掉。任何阻挡殿下之路的人,都只能搬开!”
元肃亦面上展露深受触动,前行三步,贴近田甲拱手一礼,眼眶通红,庄重道:“本王能得先生相助,真是三生有幸!那就,拜托先生了!”
田甲亦作揖回礼。两人主客尽欢,但心中究竟是不是真如面上那般呢?只见一阵微风吹动了蜡烛的焰火,倒映在梁柱上的影子摇曳得不可捉摸。
两日后的夜晚,平康街一骑踏马而过,弄起哒哒的声音,由急转缓。马上人从马背上跨了下来,拉着马行至一间宅院府前,推开了门,牵马走了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门角的暗处冲出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后勒紧他的项,让他口不能呼叫,透不过气,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他只感到一条冰凉的东西在自己脖子间划过,冒出一团热滚滚的液体,就双目一眩,没了意识。
尸体重重扑到于地,发起沉闷一声。那人朝黑暗中纵身一跃,跨过篱墙,不知去向。
第二日五更天,隔壁人家开门营业,抬眼望见对面“钱府”大门洞开,一匹马在门前打着圈儿溜达,时不时喷出口气,很是躁动不安得样子。
这钱府的主人是个军旅之人,平素不在家,回家也大门紧闭,不愿多结邻里。这些都是达官贵人家的通病,大门整日不开,平时奴仆出入全靠着一个侧门。邻居觉得奇怪,便寻过去一望,只一眼就一屁股摔坐,见鬼似的扭身就跑,边跑边呐喊“死人了,死人了·······”
一个时辰之后,京中大理寺接到邻居的报案,由一个主事带着一批带刀捕役赶到钱府,封锁了沿途,查问邻里,勘察现场。可是查了半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个主事只好撤了,并把尸体运回大理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往后的三天之内,又发生了两桩杀人案件。手段如出一辙,都是趁人不备,在家中将死者的脖子割断了。大理寺又是调查一无所获,这个凶手就像是午夜幽灵,让人摸不着痕迹,却能轻易夺走他人性命。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三桩案件自个长了腿似的一溜风在京内传得沸沸扬扬,不怕没闲人就怕没事儿,一时各种三夫之言甚嚣尘上。为何这三桩案件会闹出这番流言蜚语?因为死的三人不是寻常百姓,皆是宿卫军中级军官,一个是参将,一个是右军校尉,一个是行军司马。
先有靖军侯中毒传言未清,又连发军中将校被杀案,元尧勃然大怒,下令大理寺三日内审结此案。可是大理寺查了许多时日都没有结果,元尧责备唐虑办事不力,便口谕命大理寺将案件转呈给刑部办理。宁松一经接令,马上行动起来。由于元尧对此案颇为重视,他当日亲自带着刑部几名主管文书和讼狱的主司、员外郎到大理寺,将三案的一应卷宗、证物,以及死者的尸身带回了刑部公廨,着手调查。
宁府。
宁桐盘膝坐于书案前的软垫上,对面同样跪坐着一人,绿屏则从侧侍候。她手上拿着一沓宣纸,翻着看,边看边蹙下蛾眉。自从她闻得三案连发,就依稀察觉其中定有蹊跷。正好刑部接手了命案,她由是派段律去刑部将案宗、文书一一誊录了过来。按例案件一应文书是不可以外传的,但宁桐是元尧身后谋士的秘密,早已为宁松、郭荆等人所知晓。宁松自然也不会阻挠。
“从案宗看,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宁桐将案宗合上,垂帘思索片刻,抬头问:“段律,以你所看,这是何人所为?”
段律抱拳一礼,答道:“属下仔细探查过尸体,这三人皆是被利刃割破喉咙而亡,伤口深度皆为两寸,平直无翻伤,手法利落,一刀致命,是同一人所为。能做到这种程度,或许是行伍军士,或者是江湖高手。”
宁桐点了点头,同意段律的所说,道:“你说得对。被杀三人皆为军中将官,武艺自是有的,寻常之人根本近不了身。”想着想着,她又自然翻开案宗,朱唇微启,念念有词,“参将钱开、右军校尉成廉、行军司马林二郎······奇怪,三人都是宿卫军的人,还有什么是我疏漏的呢?”
见宁桐自言自语,绿屏和段律相视一眼,亦是迷惑不已,都不敢出声打搅。
忽而宁桐瞥了眼摆在案上一角的一份关于清查胡氏余党的结案卷宗,顿时豁然开朗起来,金锁得解,略带欣喜道:“没错,他们都一样。”
段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问:“姑娘,什么都一样?”
宁桐见他们二人都眼巴巴望着自己,就解惑道:“陛下未得势时,有一批宿卫军将校曾倒向胡氏。后来靖军侯皇城平叛,他们就被镇海军擒获下狱。陛下登基,剪除胡氏余党,念及不可牵连过多,以免引起宿卫军军心浮动,再酿祸端,于是就以大赦名义赦免了一批罪将,而这三人,就在赦免之列。”
绿屏不解道:“可是姑娘,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时秦琪飞快奔入,行色匆匆,向着宁桐长揖一礼,禀道:“禀蔷薇校,方才宿卫军护军将军黄胄在前往军营的途中遭到不明身份的刺客刺杀。”
闻言,段律、绿屏皆面色大变,唯宁桐依旧保持镇定。
段律回身,骇然问道:“黄胄情形如何?”
秦琪答道:“幸好当时黄胄身边有着二十随行军士,拼死守护。因而他只是摔下马来,受了轻伤,性命并无大碍。”
宁桐从垫上直了起来,眸含清澈之光,徐徐道:“这是在罪将赦免名单上的第四人了,你们看,这不就说明什么了吗?”
绿屏恍然大悟地晃着头,道:“属下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行凶的歹人的目标就是这些曾经倒向胡氏的将校。”
段律点点头,又思索起来,“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对这些将校下毒手?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绿屏、秦琪也百思不得其解。
宁桐比他们看得更深远,走到圆形遮羞窗前,凝望着棂外绽放的蔷薇,语调秋水无波道:“先有靖军侯中毒,再有陛下遇刺,今又四案连发,这其中潜藏着巨大阴谋······”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