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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渔率四千余骑兵奔袭至稽平山道,见到陈曦行奋起,大皇子重伤,不由神色凝重地举起长枪,下令冲锋救援。铁骑突击,浩浩汤汤,将围困在山坡上的叛军一举击破。
陆渔一挥长枪,杀散围困敌兵,向大皇子所在冲去。高轶一把金背大刀大砍大杀,展嵩一条步槊折冲左右,寇平手挽强弓显神射,小么长鞭飘舞。叶离则紧跟在陆渔身后。在众人神勇的协助下,陆渔冲入包围圈,将陈曦行扶起,接着又冲至银树旁。
“大皇子?大皇子?”陆渔担心地呼喊着元巍。
“虞启,你来了?太······太好了!快点救将士们走,不要······不要再白白送命了!”大皇子睁开大山一般沉重的双目,望见陆渔,激动得吐血。
“我会的,大皇子您先别说话,我带您杀出去!”陆渔怕他激动起来,再有不测,于是赶紧规劝,就要扶起他。
大皇子摆摆手道:“不······不!我是快不行了······不想入庙堂而入庙堂,既入庙堂,大志未竞而身先陨!”他大笑起来,自嘲而无助,失去了平日的洒脱之风。
陆渔欲言又止。
大皇子挣扎起来,在自己衣袍上撕开一块布,咬破指头,写下血书。写完后,他双手执起,深深望了眼,满怀坚毅之色,将之颤颤递至陆渔近前,用恳求的语气道:“虞启,此信,你务必将其交与我二弟,大魏二皇子,元尧!务必要交到他手上,跟他说,以后,一切都交给他了!拜托了!”
陆渔望着血书,又见大皇子铿然的神情,不由心生沉甸之感。没有犹豫,一把将它接过,肃然道:“大皇子您放心,属下一定将信交给二皇子!”
大皇子气息透不过来,断断续续道:“君子一诺······”
陆渔低沉哽咽道:“驷马难追!”
大皇子露出一抹笑容,灿烂无比,如夕阳的晚霞,惊鸿一现,终归消散······
一代仁慈皇子,就此陨落。
身后刀剑交鸣,杀声震天,陆渔抱着大皇子渐趋冰冷的身躯,落下了两行泪。他此时明白了,郭荆能够如此青睐元巍的原因。萧潇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仪,高洁之士是也!
听着周遭兵戈之声,陆渔噙回泪光,将大皇子遗体背上,直起身来,神情肃穆走向黄骠。叶离一直静静侍立于陆渔身旁,感受到他悲愤的内心,正有热血在流淌。正在血战的陈曦行、高轶、展嵩、寇平和小么,望着失去气息,垂下头的大皇子,神色怔然,不可置信。
陆渔将大皇子遗体放至黄骠上,然后拿起暴雨梨花枪,沉默地走向战场。一枪挑翻一个,一脚踢飞一个,陷阵折冲,杀得四周的敌军胆战心惊,步步败退······
一队浑身战血的骑兵浩浩荡荡冲出稽平山道,迎着夕阳余晖,冲过润宁军营帐,冲入贺山城。贺山城官衙中堂,气氛萧瑟。冬季的风在呼啸,流入每个人的衣袍,渗入每个人的身躯,带来极度死寂又带来极度悲怆。
望着地上毡着木板,盖着白布的大皇子遗体,自姚侃一下,一干镇海军将佐神色肃穆。旌旗飘飘,北风流流,西天沉沉。
“属下未能将大皇子带回,有失督将所托,愿受军法从事!”陆渔跪下请罪。
“此事与陈牙将无关!是末将没有守好成川,还护卫不力,让大皇子遭遇不测!这都是末将的过错,请督将斩我首级,以恕大罪!”陈曦行见陆渔将罪揽上身,他不顾伤躯急忙下跪。
王偏将素来与陈曦行不和,又对后来居上的陆渔多有微。此时他捉紧机会,攻讦道:“督将。大皇子身为陛下嫡长子,是陛下派来剿贼的三军统帅,代表着朝廷正统。今日因虞启和陈曦行二人护卫与救援不力,为叛军所害,有损朝廷威仪。陛下若得知,定会龙颜大怒,难免会迁怒镇海军!”
宗副将冷冷望着王偏将,道:“你想说什么?”
王副将答道:“末将认为,应当将虞启和陈曦行二人收监,然后督将上表陛下,具陈大皇子遇害乃是二人过错,与镇海军众将佐无关,保存我等无虞,以免给剿贼大业平添枝节!”
此言一出,众偏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姚侃厉声喝道:“放肆!你是劝我推卸责任,明哲保身么?这等丢车保帅,违背道义,也违背军纪的事,岂是义士所为?哼!”
王副将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姚侃望了眼跪在地上的陆渔与陈曦行,沉思一番,叹道:“陈曦行护卫失职,夺职下狱!虞启救援不力,禁足家中,不得再管军营之事,所部由麾下四位千夫长摄领!”
高轶、展嵩和寇平想求情,被宗副将挡了回去。三人之中,两人原是江湖人士,一人是高门之弟,都曾有些不羁江湖气,如今投军半年,磨去了原本的棱角,不敢反驳军令。唯有小么,即姚夏,身为姚侃之女,敢于与父亲顶撞,最后也被禁足。
陆渔沉声道:“属下遵命!”他缓缓站起来,侧身深深看着大皇子的遗容,眼神哀伤,叹了口气,迈开脚步离开中堂。
陈曦行则被一队军士带了下去。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姚侃叹了口气,再转目望向大皇子遗体,同情与悲伤皆有。这段时间以来,对于大皇子,他虽觉得有些悠游寡断,但大皇子对于军士以及百姓那种发自内心的仁厚,他是钦佩的。正如王偏将所说,今大皇子一死,定会在帝都乃至天下掀起轩然大波,剿贼之任前途叵测!他沉声下令:“来人,将大皇子遗体收敛好!”
陆渔行在廊下,辗转回自己临时住处,推开门,一个人静静坐于庭阶上。虽然大皇子罹难,实际责任与他无关,但陆渔还是生起一股自责之感,不免情绪低迷。他从怀里掏出大皇子亲手所书的血书,摊开一看。
“弟尧敬启,兄意属篱笆,不登玉宇,奈何含金匙于未丝,所以徒遭猜忌,谓逆浪推舟,风摧息木是也!屡受恶行,又见忠良蒙羞,惟忧反侧,疢如疾首,遂为奋起,夕惕若厉,以抗胡氏权宦,复行天下仁道。然混沌未开,社稷久疾未枭,恣心者未殪,而将中道殒没,巍心不甘。望弟相传大志,荷肩重任,卒除诸胡,拔乱反正,以竞匡扶宇宙、挽倾危之效!至于南境三州,为魏之失土,收之宁对祖宗臣民,此国之大义!兄自比弟惭不如也!唯切不可枉戕生灵,使复得血土矣!弟自忖之!兄九泉拜别!”
陆渔一字一句将其吟读出,读完英目一沉,万分动容。感叹道:“难怪二师兄对他如此称道,这样的志向,这样的胸怀,真是明君风范!可惜啊······”
“这个世间,本来就是坏人活得比好人舒心。”叶离踏入庭院。
陆渔抬起头,望见叶离俊俏公子模样,随意一问:“你来了?”
叶离就在陆渔身旁坐下,说道:“大皇子中伏而死,罪不在你。”
陆渔道:“不管是谁的罪,逝水不可复归,平叛大局前途未卜!”
见陆渔一副忧心国事的样,叶离想起与他初次相见,以及一路走来的经历,有感道:“见你现在一副忧心国事的样,再想起初见时你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谨慎,芝州时明哲保身的冷漠,真的让我觉得恍如隔世!”
“少年时,我曾以为我会入朝为官或者在江湖行侠仗义。后来,我又觉得我会在青岩县那个安宁的山村里平稳地度过一生。而现在······人啊,总是会变的!”
叶离凤目迷离,亦深有所感道:“是啊,人心难测,人总是会变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在一起,流了一地的静谧阳光,就如青岩县那个夜晚。
当晚,有斥候来令,说姚侃要传唤。于是陆渔连忙赶去中堂。到了后,见到姚侃一人徘徊于堂内,神思烦忧。
陆渔拱手道:“拜见督将,不知督将唤属下来是有何事?”
姚侃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将你禁足?”
陆渔怔了怔,答道:“属下救援大皇子不力,故而受罚!”
姚侃摇头道:“并非如此!大皇子罹难,举军哀痛。但平叛大事不可废!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陆渔转念一思,猜测道:“莫非督将是要我护送大皇子灵柩回帝都?”
姚侃点头道:“正是!我已命人将你被禁足、训斥的消息传出城外,同时下密令让全军偃旗息鼓。元禧定会以为我军军心大乱,从而乘机攻城。你就趁乱出城!”
陆渔凝色道:“可如今正是与叛军对峙的关键时刻,属下怎么能离开?”
姚侃铿锵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啊!能冲破叛军围困,安然抵达帝都,只有你才有这份才智可以办到!所以,你只能临危受命,并且是当仁不让!”
陆渔忧心道:“但是,届时叛军四面攻打,将贺山围得水泄不通,属下恐怕难以突出重围!”
姚侃抚须一虑,眸中闪过决然之色,沉沉道:“我到时自然有办法!”
至此,陆渔也不好再说什么,毅然拱手道:“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姚侃颔首道:“好!”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