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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渔拔出杀鱼剑,剑指正德殿,烈声而令:“全军听令,斩杀二更天,营救群臣!”
秦启、赵平英、霍开城、展嵩、陈曦行等将,各自领着麾下,在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跟着陆渔冲上长长的石阶,拔出暴雨梨花枪,冲至殿门的位置。
一群二更天夜鹰手持骁臂连弩横在殿门位置,扣动扳机,射出数十支箭矢,前排有许多军士中箭倒地。
陆渔大喝一声,“盾牌!”
一排盾牌兵上前,挡住横飞的箭矢。由于两军距离太过接近,射在盾牌上的每支弩箭都穿透熟铁盾面,不少军士在离盾牌一尺的距离被箭簇入肉,发出惨叫。
来而不往非礼也,勤王军这边虽然没有骁臂连弩,但有不少弓箭手,他们凭借盾牌兵的防御,在后面不断放箭,在战损一比一的情况下,将二更天几十名弓弩手解决了。
离殿门还有咫尺之遥的时候,陆渔从盾牌兵的掩护中跳出来,举剑朝二更天弓弩手杀去,冲入敌阵中,凭借快速的身法和剑法,将剩下几十名弓弩手杀得毫无招架之力,顷刻间毙命。叶离不甘落后,领着一队亲兵和女兵向前冲,与零星的二更天弓弩手战在一起。
盾牌兵撤去,秦启等将率着数百军士涌入殿内,与迎面而来的夜鹰刀客战到一起,双方混战在殿门内数丈之地内,刀光剑影,血洒金殿。
陆渔跳过乱战之局,落在商昭面前,将围攻他的夜鹰杀散,“大师兄,你没事吧。”
商昭喘着气,摇摇头,“没事。”
“虞启!你就真的不顾忌这些臣子的死活?”赫连城落在右边的金柱上,举起了一盏灯,冷厉地等凝视着隔了个殿池的陆渔。
在赫连城一声大喝之下,所有夜鹰皆后退,靠拢在他身边,围成了一个圆形防御圈,凶戾地戒备着众军。秦启等将率军合围而上,将这百余夜鹰围得个水泄不通,但望着那盏灯,所有人都有所忌惮,不太敢上前冲。
“四处都是勤王之军,你已无路可逃。这些年,你接二连三发动变乱,皆被挫败,难道还不死心?如今西境百姓在轻徭薄税之下,已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是你大夏君王想要做到而做不到的事。既然我大魏做到能民以安,那就证明天命所归乃是魏。你又何必再放不下?试问,这么多年,你有真正活过么?”
真的活过?一生下来就被诸多旧人教导着要光复大夏,他为此呕心沥血,日夜苦心筹划,又何曾真正有过一点欢愉?赫连城颤抖着眉宇,压下那一丝扪心自问,铁石心肠地指着殿池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一众魏臣,再厉然喝道:“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淋了火油,只要我把这盏灯扔下去,你觉得是你救人的手脚快,还是火烧得快?!”
陆渔怒道:“你想玉石俱焚?”
赫连城凄厉一笑,“大夏既不能复,我等生有何用?我等豁得出去,你、你们,豁得出去么?!”
这话回荡在大殿内外,格外响亮,激荡在陆渔耳边。是的,他的确豁不出去。他不能给大魏留下一个烂摊子,他想尽可能地保存大魏的元气。他若下令,让秦启等将将所有二更天歼灭,那么成功在片刻之后即刻看到。但是,这个命令,他下不了!他转眼望向这近百个大魏臣子,这些臣子也都望着他,那一双双眼上,有恐惧、气愤、懊悔、绝望,以及更多的不屈。
这个时候,宁桐出现在阶梯最高处,在陆潇率亲军的掩护下,站在大殿门口,不忍道:“侯爷,答应他!”
陆渔一急,“娘娘······”
宁桐颤颤道:“陛下选拔出这么多良才治理天下不易,不能轻易折损。姓元的不仅我儿,宗室皆姓元。我儿可以不坐这个皇位,但是魏臣不能折损!”
众军望着宁桐,尽皆露出心悦诚服的目光,而众臣里头,很多人都泫然泪目。
在不屈的眼神里,一人出言大喝,“靖军侯,娘娘,老夫······敢死!”这是御史中丞衡恢,与梁之平的刚直不同,他为人比较圆融,似乎不想得罪人。昔日,梁之平在世时,多次讽刺他是“喝茶御史”,即品起茶来头头是道,写起奏折却胸无点墨。虽然事实上是这样,但这仅仅是一种官场上的手段罢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的忠心靠得住。
而有的人,虽然平时专爱指点礼仪,愿为捍卫道统而死的样子,临到生死关头,原形毕露。
在衡恢出言之后,另一把反对声又从群臣中吼出,破口大骂起来,不过骂的不是陆渔,而是衡恢。孔宣承蠕动着被捆绑的身体,侧过身对着衡恢,大骂:“一派胡言!衡恢,你自己想死,不要拉上我们!”
另外两道声音又响起,分别是新任刑部尚书古栎和新任大理寺卿梁钦。此二人,一个曾经是宁松的副手,一个曾经是欧阳顾的副手,曾经互为敌手,即使在现今,在宁松和欧阳顾死后,也因旧时恩怨一直不合。但这个时候,摒弃旧怨,先后发声,曰:“靖军侯,魏臣······敢死!”
越来越多的魏臣眼含死志,对着陆渔道“魏臣敢死”四个字,纵是一些哑口不言之辈也深深被震撼,由此而生的羞愧之感盖过了对死的恐惧。
孔宣承极度恐惧,跪向赫连城,叩头道:“王大人······哦不,九殿下,元夏‘太子’的登基诏书是臣起草和宣读的,您可不能忘了呀。”
魏臣们叩跪靖军侯的慷慨赴死之姿,震撼的不仅是魏军,亦震撼着赫连城。听到孔宣承卑躬屈膝的乞求,赫连城除了厌恶,没有怜悯。不管是谁,都讨厌叛徒,讨厌懦弱之人,即使是敌人也不例外。他凶戾地咆哮,“既然你们都想做忠臣,想着为元氏殉葬,那我就成全你们!”
殿池上空划过一条火线,如流星坠落。
二更天面无表情,赫连城疯狂地笑着,所有军将、朝臣都惊了,所有目光都朝一个点集中而去。
在本能之下,陆渔将暴雨梨花枪掷出,掷入了金柱底端,然后一跳而出。就在快要接住灯台的时候,一道黑影闪到他面前,一道黑光朝他面门扑来。那是秋水长天的剑芒,在他惊愕的时候,商昭飞跃在他左侧,挥出出云剑挡下了秋水长天。
被这么一耽误,灯台从最高点落了好一段距离。孔宣承吓得瑟瑟发抖,因为灯台正好向着他头顶砸来。
陆渔赶紧抽身,刺出杀鱼剑,勾住了灯台的半圆形捉柄。这个时候,底端距离孔宣承的发髻只有小指头这么短的距离,可谓千钧一发。他还没来得及透口气,一阵流星雨在他眼前闪烁。
肖铩拼死将殿桥右边的一排灯架挑出,几十支亮着的灯烛飞散在大殿的上空,只有一支落地,即会燃起大火。
陆渔大惊,即刻收剑,将灯台火苗吹熄,将其从剑尖上抛开。他踏着柱子飞身旋上半空,截断挂在梁柱上的大帘,将它挑向半空,将所有灯烛全部卷在其中。隔绝了空气,几十支灯烛冒出一团烟雾,亮光全都消失了。
可是还有三盏漏网之鱼并没有在大帘的撒网范围里,且离陆渔站着的位置稍远,离地面还有一丈的距离。陆渔再动身已经来不及了,叶离飞舞一周,伏低身将手袖一挥。三支袖箭应声而出,快速追上落下的三盏灯台,穿过铜壁,带着它们掠出了大殿,插在了殿槛上,在宁桐脚下停住。
在夹带雨水的凉风吹拂下,三盏烛火化作了袅袅黑烟。
陆渔以剑指外,喝道:“慕容子由,快点将他们带出去。”
慕容子由得令,叫了一队军士,来不及给众臣解绑,推着他们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陆渔再转头,冷漠直视着肖铩及被围住的近百夜鹰,喝道:“杀!”
秦启几将即刻围杀而上,数百人打一百人,结果是毋庸置疑的。最后,肖铩和二更天所有人全部被剿灭,尸体堆满了殿房。
赫连城与商昭对战甚是激烈,双方互有战伤,天下第一等高手的对战一般人难以闯入。当他从交锋中停顿下来,看到肖铩及一众二更天麾下全部阵亡,悲戚之意止不住地浮上他的脸上。值此,所有支持他复国的麾下都死了,他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孤家寡人的滋味。可他依旧不后悔,尽管眼泪差点要夺眶而出,他还是硬生生忍了回去。他不是少年意气,没有了多愁善感,他已经是个年过五旬的知命老人,看透了生死,也早已不惧生死。望着合围上来的魏军,他睁着血红的双眼,作最后的殊死搏斗。
军士步伐叩击在地板,咯咯的声音格外清晰。
在殿房的隐秘处,一支火箭在谁也没有注意中飞射而出,径直落在殿池中间,霎时引出熊熊烈火。在远处,金柱背后,何元尚疯狂地笑着。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