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魏靖军侯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靖军侯当众劫法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逆犯商昭这一大事瞬息之间传遍整个帝都,闻者惊骇,百官皆暗暗惊呼陆渔太大胆了。这是三司会审,元尧亲自批红下令处决的逆犯。这是天子脚下,帝都皇城。这是明晃晃在打元尧的脸,赤裸裸践踏大魏律。
正德殿上,元尧龙颜大怒,拍案而起,指着阶下之人喝斥:“虞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劫囚,你还把不把三司放在眼里?把不把大魏律法放在眼里?把不把朕,放在眼里?”最后一句,说得极为内敛,蕴含杀机。
陆渔跪于阶下,脸无表情,拱手答道:“臣知罪!但商昭是臣的大师兄,臣不能见死不救。忠义本就难两存,恕臣不能跳出凡俗!”
“好一个不能跳出凡俗,你也曾精忠侍君,立下赫赫战功。你现在如此行事,叫朕怎么办?不是叫朕为难么?这个忘恩负义的口实,你是叫朕不得不担啊!”元尧步至案角,沉下首,痛心疾首,后冷厉地望着陆渔,“好!既然忠义,你选择了义而抛弃了忠,就别怪朕,不客气了!传朕旨意,虞启刑场劫囚,藐视法度。现将其削爵去禄,流放羌州!”
宁松眼睛镇定,在元尧和陆渔之间望了望,迟疑了一会,站了出来,乞道:“陛下,靖军侯劫法场虽然有过失,但念其战功,请陛下赦免他流放之责!”
元尧心中暗赞了宁松机智,表面捉起卫鸣与几位督将的联名上书,扔落玉阶,怒叱道:“战功战功!又是战功。恃宠而骄,居功自傲!朕若不是念在你战功的份上,定斩不饶!”
百官惊惊瑟瑟,没有人再敢出言相劝。大皆惊叹君心不可测,天威亦难测。
在元尧下旨后,陆渔当即被羽林卫押了下去,脱去朝服、幞头和金鱼袋。同时一队羽林卫军气势汹汹冲向虞府,收回了陆渔的金印、玉牒,并查封了虞府,将慕容子由、丁思一干人赶了出来。幸亏叶离已经启程回徐州,不然即使她深知内情,亦会怒发冲冠、红颜拔剑。
当陆渔一身囚衣,被沉重的枷锁压着,脚铐铁链走出大理寺,走过朱雀大街时,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来万人围观,万民震骇。先前商昭只是江湖白衣,姚侃亦只是一军督将,今陆渔的身份与那二人不能相提并论,乃是军中名将,紫绶关内侯,被流放羌州,一下子轰动全京。指责、扼惜、鸣不平者皆有之。
帝都北门。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大如席,栖栖落隅墉
宁松和郭荆,一翩一谦而立,早已等待多时。两人身披的貂裘、大氅早已沾满鹅毛大雪。身后带着一些侍卫随从。
陆渔步至城门处,与两人阔别。计是计事,不胜苍寒。
“师弟,你觉得,这样值吗?万一失算了······”郭荆走过来,眼睛焦急,附在陆渔耳旁低语。
“虞启,虽然我支持新政,但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不瞒你说,现在的我,都是心惊肉跳啊!”宁松亦走过来,低语道。
“二位尽可放心,你看这天,雪下得多么飘洒啊,它总有一天会洗清污秽的。”陆渔微躬身致谢,再仰起沉重的枷锁,望着灰蒙的天空。叹道:“雪霁初晴,我等着。”
郭荆轻叹道:“事到如此,说什么也都迟了。但愿如你所愿,凉路苦寒,保重啊!”
宁松也拱手辞道:“八百里苍茫路,保重!”
慕容子由跟随在陆渔身侧,而丁思则率领二十亲卫暗中保护。郭荆和宁松暗地细声嘱托了慕容子由几句,就望着陆渔出了城,被押去了。
在大街的某处酒楼,田甲披着黑色厚袍,望着下首的三个英姿公子,脸色冷厉。一朵雪花徐徐而落,他伸出手接住,猛地一攥,再松开时,洒落一撮子齑粉。
东境柴郡王府。
唐氏唐平、徐氏徐竟、伍氏伍应、李氏李道员四个暂时主事之人已经聚集于柴郡王府中。
华服金冠的中年富态男人坐于主位上,此人正是柴郡王,其父与宣帝是兄弟,算起来是当今魏帝的堂伯。早年也是一名骁勇的大将,只是年纪大了,便回乡闲享富贵。他举起杯盏,邀饮道:“来来来,请满饮此杯!”
唐平四人应举杯笑对,一饮而尽。
三巡过后,酒樽落案,互相抨击起元尧新政,批判是离经叛道,指责自家家主被捉是目无王法,说得是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似乎元尧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柴郡王义愤道:“元尧庶子,推翻祖宗大法,不敬族叔,是为不孝!各位都是名门大族主事之人,今邀集各位至此,是因为谋划大业迫在眉睫!靖军侯虞启已被流放羌州,帝都之内再无值得忌惮之人!”他的一番话得到各人的热情附和。
唐平几人忿忿不已。
李道员与柴郡王对了一眼,会意道:“听说柴郡王在帝都有人,并执掌了三万大军,不知是否为真?”
此一言激起千层浪,唐平、徐竟和伍应皆一惊,不禁对望一眼。
唐平试探问道:“郡王殿下,敢问方才李兄之言,是否属实啊?”
柴郡王抚髯,得意道:“确切无疑!”
这下众人仿佛吃了定心丸,面色一喜,皆拱手应道:“愿从郡王号令!”
之后十日,柴郡王联络了东南一带的地方豪强,召拢家丁、江湖草莽,以及串连徐州刺史杨肇,私募民军两万余人,合计总兵力三万人,在池州藜阳、广河一带集结。以“郭荆、宁松蔑视宗法,乱政误国。忠良爰举义旗,请诛佞臣,以清君侧”为名,直击帝都。
云麾校一直密切注意柴郡王动向,将这个紧急情报送达了宁桐。宁桐闻言,不敢怠慢,连忙传信宫中。
开明殿内,元尧收到宁桐密信,获悉这一巨变,脸色凝重,连忙派秦启秘密将宁桐接入宫中。良久之后,宁桐就一身风霜、身披碎雪貂裘,步入开明殿。
“师兄,叛军实力不小,你打算怎么办?”宁桐一进来便疾问。
“我也没想到,柴郡王这些豪强,竟然能够拉起三万左右的队伍。世家大族财力物力果然恐怖,不容小觑!”这让他始料未及,不禁凝色覆面。
“驰报从池州传达到帝都需要三天时间,所以估计明日就会有消息入京。该如何处置,我们是否要按预先想好对策行事?”宁桐蹙眉分析。
“原计划不变!”元尧沉首一思,问道:“卫鸣怎么样了?”
“云麾校已经有人十二时辰盯着他。目前还没异动!前几日他坠马摔伤了,现在在府休养。”宁桐转念一想,又道:“不过这么大的事,他们之间定有消息通传!”
“坠马摔伤?”元尧脸色微澜,似乎想到什么,“伤得真够及时。柴郡王起兵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我们东境无兵可调。若要抵御叛军,就必然要动用拱卫京师的宿卫军。”
“卫鸣卧床,按常理而言,朝廷不会遣他出战。那么只能调薛万仞。”宁桐秀目一寒,冷冽道:“一旦薛万仞的宿卫左营离京······搞不好,又是一出胡白庭围攻正阳门!”
元尧沉了口气,“朕绝不会容此事发生!”
第二日朝会。
果如宁桐所预料那样,驰报飞马送抵入京。百官闻之柴郡王为首的地方豪强结团作乱,大为震骇,举廷撼动,交相急议。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镇海军已经南下驻守嘉鸣关,东境到帝都可谓是门户洞开,一马平川,畅通无阻。
晟王终于按捺不住了,出班奏道:“陛下,柴郡王元开起兵作乱,实属大逆不道,朝廷应派王师讨之,否则有损威严,无以号令天下!”
元尧眯起眼,凝视元肃。元肃忠厚亢容,不改容辞。
“晟王说得对!窥窃之贼,不孝之孙,朝廷当伐之,以昭正朔。爱卿们说说,谁人可膺重任,顾命东进?”元尧撇开目,环视一眼阶下群臣,一番话龙威叱吒
一众老将又低下了头,故技重施。
“哎,怎么不见卫鸣?”元尧漫不经心一问。
新任通政使司欧阳柳出班禀道:“陛下,右宿卫将军已向通政司上表请假,说是坠马受伤,卧病在府。”
元尧点点头,“既然如此······”
一将虎步而出,正是薛万仞。他抱拳,慷慨道:“末将请战!”
宁松望望元尧,又望望薛万仞,朗目一动,出班附和道:“薛万仞将军勇猛异常,对付这些流寇叛军定会势如破竹,臣觉得薛将军正合适!”
元尧佯作思考,眼神在下首几个地方稍一停留,犹豫问道:“其他卿家,以为如何?”
那些个老将巴不得有人肯挑大梁,自然个个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对薛万仞说好话。
元肃暗喜,但在人事处理上很谨慎,没有躁急地跳出来。
见众臣都没有异议,元尧定下调遣薛万仞提宿卫左营东进剿叛。
北郊大营左大营,号角长鸣,旗帜交映,三军雷动,风尘涛涛,军士拔营而起,粮草辎重一一转运。薛万仞身披重甲,身后将佐环绕,执戟郎中高举幡旗,三万大军紧随其后,浩浩荡荡朝帝都之东而去。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