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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殿里头,宁桐正在绣一个小孩的衣服。一直锈到深夜,烛光映照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映得通红剔透。清荷一直劝她不要绣了,她还是不听,说昨晚做了个梦,要绣够九件衣服才会有子嗣。当然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人在万难之中总会捉住一切能够捉住的东西。
殿外廊下脚步声熙熙,元尧一身锦裘而入,一阵风霜之色。外面正是深秋,天气已经转凉了,时不时飘下几篇白皙的清霜。清荷、紫鸯等见状,尽皆向元尧见礼。元尧摆摆手把她们屏退了,目光一直落在宁桐的脸颊上。
宁桐放下针线,站起身向其欠身一礼,道:“臣妾拜见陛下!”
元尧微微一笑,走过去,抱着她同坐床榻上,目光落在了小人衣服上,诧异地问:“师妹,你这是?”
宁桐答道:“臣妾昨晚梦见观音菩萨,她说臣妾若想怀有子嗣,就必须亲自绣好九件衣服。所以梦醒后,臣妾就照做了。”
元尧哭笑不得道:“这只是一个梦,你怎么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话还没有说完,就嘎然而止。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珠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宁桐见状,便轻唤了他两声。
“听群臣们议论,说云台寺上来了个得道法师——大化道人,修为不凡,颇为灵验。或许,找他看看也好。”
“呵呵。”宁桐噗呲一笑,“师兄方才还问我怎么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现在,自个就相信了?”
“万里江山,不乏奇人异事,隐士高贤。三年前百里陌现身帝都,震撼了众人。要真是得道高人,朕以礼相待又如何?”元尧似乎要为刚才的话硬硬扳回。
第二日,宗海即刻奉元尧旨意上了韶山云台寺,将那名在帝都声名鹊起的法师给带了回来。元尧在宁心宫召见他,一看此名法师果然仙风道骨,仪表不凡,像个高人的模样。于是否,便勒令其为宁桐以及自己算算,因何不得子嗣。
那法师摆好仪仗,让元尧亲自上香一株,然后煞有其事地施法、占卜,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元尧德行正盛,并无业报。既然问题不在元尧身上,那么便在皇后身上,这就是大化道人的言下之意。随即他又斗胆提出若想找出问题,必须也给皇后算一卦。元尧几经思索后,还是点头了。
大化道人随着元尧来至凤仪殿,一路行走,一路观摩,时不时颔首抚髯,似乎还真的有什么门道一样。侍卫、宫人们窃窃私语,皆折服于大化道人的气派。
宁桐依旧在绣着小衣,听到宗海高昂的叫喊通报,便舍了针线,出殿迎驾。
元尧转身指了指大化道人,对宁桐介绍道:“师妹,这位便是昨晚朕跟你说过的大化道长,今日带他来看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妨碍了子嗣之事。”
大化道人一挥拂尘,向宁桐行了一个礼。宁桐打量了大化道人几眼,便将其唤起。大化道人依旧在凤仪殿内拜香案仪仗,挂上铜铃与桃木、大蒜,用一把铜钱铸造的剑施法。他用朱砂在符中画了一个奇特的图案,然后放在烛火焚烧,只见天上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竟然是一把刀的形象。大化道人大惊,以剑相指,口中咒语念念有词,再喝时,天上的刀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番诡异之状早已将殿内众人吓着了,一些胆子小的宫女相拥在一起,吓得眼泪哗哗流。连一些侍卫,久经沙场的铁血男子都露出了膛目结舌的表情。
宗海望了望元尧,了会君心,便上前相询:“大化道长,这是?”
大化道长放下铜剑,转过身来,一挥拂尘,向元尧躬身道:“陛下,这怕是不妥啊!”
元尧眉目一动,问他:“有何不妥?”
大化道人余光瞥了眼宁桐,欲言又止道:“如若老夫直言,怕陛下会圣心不悦。”
元尧不耐烦了,叫道:“你就只管说吧,朕不会怪你。”
大化道人侧身用拂尘对天空一挥,那把大刀的虚影再度出现,再一挥时,虚影又消失。做完这些,大化道人没有直言到底是什么原因,却给元尧说起了历史:“前秦正保三年,京城祸乱,死难者三千余人。熙宗查明真相,将一切阴谋者收监撤职。”
宁桐眸子冷意毕现,冷笑道:“熙宗之后云氏干政,勾结大将军徐柏,想要扶自己儿子为帝,被熙宗察觉,政变失败。最后徐柏被杀,云氏被赐死,其子被贬为庶民。道长无端端提起这些陈年往事,莫非是觉得本宫与那云氏相通,也想对陛下不轨?”
众人一听,冷汗直流浃背,个个站立原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元尧脸色沉郁,目光如刀地勾视大化道人,质问道:“道长,此为何意?”
大化道人听出了元尧话中蕴含的杀意,知道自己若不能回答好这个问题,便会身首异处。他躬身道:“刀者,乃将也。凤仪殿上显刀影,正如梧桐树上挂征袍。这是卦象所示,并非老夫随意猜测,胡言乱语,中伤皇后娘娘。陛下以及皇后娘娘若觉得老夫所言有虚,尽可下令将我腰斩于市。老夫也好化作一缕仙魂回大山,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他这是一招以退为进。
果然,元尧听后默然数刻,便没有下诏处置大化道人。他转头望向宁桐,见她脸色冷如冰霜,便问道:“师妹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宁桐眸子闪了闪,一挥衣袖,道:“罢了,奉上百金,送道长出京归寺。”说完,径直走进了凤仪殿。
宗海命令侍卫将仪仗全都撤走了,也将大化道人带出了凤仪殿。不一会后,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宁桐停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蔷薇花,脸色静娴,轻问:“陛下相信大化道人说的话吗?”
元尧步至她身侧,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自然不会相信的。师妹屡屡小心谨慎,怎么会去跟前朝武人有所勾结?又能有谁有所勾结?”
“是啊,我出身小官之家,又能与哪个达官贵人串联呢?”宁桐神色有些伤感,似是又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父母。
“师妹不必多想,这些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元尧轻声安抚。
这会儿,秦启从入殿禀报道:“陛下,慕容忧从大梁回来,有事要求见陛下。”
“慕容忧?”元尧双目一沉,霎时想起了这个手下。当初得帝位之后,便将其从东境调往大梁,继续干着打探情报的事。这次他竟然无诏而回,怕是有急事。
“既然师兄有要务,还是赶快去处置吧。”
“好的,师妹好生歇息,过些时间再来看你。”言毕,元尧转身而过,却看到了案上一个刻着虎头凤翅的玉佩,不由留心多看了几眼,这才出了凤仪殿。
回到开明殿,见到一个文士打扮的、方脸短须的男人正立于阶下,一动不动,稳如大山。元尧笑着向他走去,“慕容先生,多年不见,一切可好?”
慕容忧赶紧向元尧行叩拜礼:“臣慕容忧拜见陛下!劳陛下惦记,臣诚惶诚恐,一切皆好。”
“你我多年未见,小酌一番如何?”元尧似是向他相询,却对宗海不容置疑令道:“来人,摆宴!”
两人就在这开明殿里设席相饮。元尧一杯酒落肚,望着下首席间的慕容忧,眯了眯眼后,便笑问:“不知慕容先生回魏,有何要事要向朕禀报?”
慕容忧将杯盏放下,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拱手道:“臣此次密回帝都,确是在大梁探听到要事。龙骧将军陈子放被梁帝夺职下狱了。”
元尧一愣,手一滞,不禁问:“哦?这是为何?上次陈子放领兵犯境,虽无功而返,但也没让我大魏占什么便宜。梁帝,为何将其夺职下狱?”
“这······”慕容忧忽然显得讳莫如深,欲言又止。
“宗海,你等先下去吧!”元尧会意,屏退了左右。待殿内只剩下慕容忧的时候,道:“说吧,究竟什么事?”
慕容忧连忙从席间站起,步至阶下,正对龙案,脸色肃然无比地道:“这事发生得很突然,之前几乎毫无预兆。梁人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陈子放劳师征伐,无功而返。但臣经过多次暗中调查这才得知了梁帝真正办陈子放的原因。
“什么原因?”
“陈子放之所以从建州撤军,是私下里与靖军侯达成议和。”
“你说什么?私下议和?”元尧脸色大变,沉声道:“慕容先生,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要明白乱说的后果是什么?”
慕容忧连忙再叩拜,急道:“臣绝不敢欺君!臣在大梁大理寺安排了一些密探,这是密探从大理寺卿口中探听得知。”
“私下议和······”元尧眸子暗了下来,不断喃喃着,又问道:“先不管真假,梁帝为何要压下来?”
慕容忧思索一会,禀道:“臣听说,梁帝宠爱陈贵妃,也溺爱陈贵妃所生之五皇子,一直有立其为储的想法。梁帝这样做,怕是顾忌会牵涉到五皇子和陈贵妃吧。”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元尧的神情变化,只见后者眼睛冷然无比,沉郁得可怕······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