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魏靖军侯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帅帐内,陆渔从田冰筱处回来后,便与行军司马与军师祭酒几号人一道统计战损的事。羌州城中的李文君已经赶来,正与陆渔一道计算。当陆渔从李文君口中听到李行客对他说的话后,不禁愕然当场,自己算大魏第一名将吗?客观来说,此战他不可说无功,但亦不可说无过,至少韩胄威和雪虎营副将王平之的阵亡他自己觉得难辞其咎。
正忙碌间,郭荆掀帘而入。
陆渔抬头一望,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微笑道:“二师兄,怎么不和田姑娘多聊一会?”
郭荆脸色微澜,“她走了”。
“走了?”陆渔一怔,“她身上还有伤,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也不算一声不吭吧,她已经和我打过招呼。”郭荆望了眼革带,“我还将我的佩剑送给了她”。
陆渔垂目一观,果然不见了那把佩剑,旋即笑道:“那可是你的随身之物,看来田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郭荆撇开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叹道:“我们再去看看大师兄吧。”
陆渔点了点头。正当二人就要出帐的时候,一道美丽的身影走入,一身鹅黄色长裙,一头青丝只用一个木钗简单盘成流云髻。
慕华脸色憔悴,蛾眉愁沉,见到陆渔、郭荆,微微欠身,温冷道:“见过二位师弟。”
陆渔和郭荆连忙还礼,皆道:“见过嫂子。”
陆渔先问:“大师兄的伤还好吗?”
“我便是为此事而来。”慕华美人不彩,忧心道:“我想把他带回百济盟,所以来跟两位师弟打声招呼。”
原来商昭伤虽然控制住了,但因丹田受损,全身真气散尽,武功全失。在得知商昭情况后,陆渔和郭荆心神难以平息,武功全失对于一个追求武道的江湖人来说,怕是比死更加难受,故而二人担心不已,立即前往探看。只见商昭额头、胸膛、手臂皆缠满了纱布,每处皆渗出了血迹。他已经苏醒了,只是望着帐顶发呆,似乎没有察觉陆渔等人到来。
“大师兄?”陆渔喊了声。
商昭这才侧头,望见陆渔和郭荆,张开苍白的唇角,勉力一笑,“二师弟、三师弟,你们来了······”
“大师兄,你·······好些了吗?”陆渔难以启齿。
商昭目光落到后尾的慕华身上,眼睛掠过一丝伤痛,哈哈笑道:“没事,死不了。”
郭荆吞吐道:“我们都听嫂子说了。”
商昭笑容渐渐消退,叹道:“你们无须担心,虽然我毕生追求武道,但也不免太过劳累。现在回归原点,不失为一种结局。用一身武功,换得慕华平安归来,也没什么可惜的。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出云剑,只有慕华的夫君!”
陆渔和郭荆相视一眼,听着商昭无奈又试图释然的话,亦不知如何宽慰。正踌躇时,他们只觉一道黄色倩影从眼前飘过。慕华早已眼泪滂沱,扑到了商昭身上,香肩一耸一耸的抽泣起来。
“哎呦!痛!”商昭忽地惊呼起来,难得狡黠。
“痛?哎呀!你的伤口?”慕华愣了愣,然后跳了起来,担心道:“我压着你的伤口了,你看我都忘了······”
“哈哈······”商昭大笑起来,脸色闪过得意之色,“平时总是你捉弄我,现在也着了我的道了吧?”
慕华发现上当,勾起爪子,在商昭脸色狠狠扭了下,恶狠狠道:“好呀你,想不到你这个铁憨憨也会耍起小聪明了!”
“娘子娘子!我错了!”商昭没得意多久,立马丢盔弃甲求饶。
慕华这才罢了,忽然又想起些什么,脸红了起来。
商昭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抚上她柔弱的肩膀,憨憨笑道:“我这两位师弟识趣得很。”
慕华回头一看,只见陆渔和郭荆踮轻脚步往帐外走去,双颊更加酡红了。
······
三日之后,商昭和慕华等人离开羌州,说是去百济盟总部疗养。陆渔即领大军入羌州城,期间散落各地的魏军不断来附,送来了各种各样的战报,真正的战后事宜处理这才刚刚开始。又五日,得知慕容词已经退出青萍关,陆渔这才算真正松了口气,立即命令莱阳城守将赵平英接手青萍关,以及接应寇平部撤退。
沧军出关,郭荆的使命才算真正完成。关于议和时二十万石粮食的决定,其实是出京前元尧允诺下的条件,国土是底线,但也需要给沧人一些甜头。当弹尽粮绝,濒临饿死时,没有什么东西比粮食更加珍贵了。至于一千匹良种马,与大沧而言价值不及二十万石粮食,于大魏而言则完全相反,实则此谈判是大魏占尽优势。
临行前,郭荆先来找了陆渔。他已经换下那件血迹斑斑的外袍,新着了一件淡蓝色云团锦服。两人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登上了羌州城的城头。北境的风还是那么冷,远处的高山在夜色下探出了头,而不知其脚,好似人面示于外,而难猜其心。
“这一场大战,总算完了。”
“金晖侯也不是庸碌之人,有他掣肘分权,短期内大沧不会再有异动。”
“无论金晖侯还是慕容词,都不足为虑。”陆渔脸色凝重,“只要赫连城不死,他始终都是大魏的威胁。”
郭荆脸色一凝,神情生起几分忌惮,“威胁,怕不仅仅来自外部,往往能杀人的冷箭,都是从内部飞来”。
陆渔对上郭荆投来的凌厉眼神,霎时就明白了。不过既然选择了那个人,若是中途放弃,实在不甘。若想渡河,其不涉水?此刻来悲叹似乎迟了些。至于那猜忌二字,只要行得正站得直,任尔东南西北风。如是暗想,场面已沉默良久。抖动脚步,转而凝望远处那座山,喃喃道:“那山名为首阳山,李行客督将便在那里阵亡。玄弋剑李行客,无儿无女,戍边四十余载,敢率三千白发老卒问朝廷表战意,于酣畅淋漓大战中落幕,从黑暗和光明交替中走过,一生可谓轰轰烈烈。我虽于他从未谋面,如今更是阴阳两隔,但我相信他如同我们师傅左老先生那般,一生都在选择那团心中的光明。没有他们这些人,名将之谓连两块铜板都算不上。”
“其实你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去了解一个人。只是在黑暗中看到一团光明,就误以为是长明灯。岂不知一盏灯的焰火会随风摇摆,甚至熄灭!”
“可他仍不失为一盏炽炎的灯,点亮新政四年之久。”
“或许真的如你所说吧!”郭荆不好勉强,脸色有些释然,“谋身与谋国,不可能尽善尽美。只要你记住,当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无论你选择怎样的决定,我和大师兄,都会支持你”。
“多谢二师兄。既然二师兄心中那把剑都能为拨乱而拔,那我手上这把剑,该出手时,便出手!”
朔流劲吹,旌旗烈烈。
风沙卷在这黝黑破损的城头上。
······
驿站快马将沧军撤军的消息传入帝都后,举城震动,士民百姓无不群情振奋。郭荆长途跋涉半个月,终于赶回帝都,于正德殿上向元尧复旨。元尧大喜,当庭下旨免除古泾河以北数州三年的赋税,以养民力。
“郭荆,听说你这次出使是九死一生。能成功说服沧人退军,你是功不可没啊!”元尧刚赐完免除赋税的恩旨,就称赞起郭荆。
“陛下过奖!我大魏国力强盛,沧军中还是有些明智之士,不愿与我朝为敌,故而有惊无险,总算没有辜负陛下所望。”郭荆作谦。
“郭荆听旨。”元尧神色一正,“郭荆出使沧营退敌有功,赐予黄金千两,锦缎三百匹。另外特赐名图玉树悦居图”。
郭荆拜谢。
窦胜出班奏道:“陛下,郭尚书出使固然有功,但靖军侯以正兵威临羌州城下,以奇兵袭沧国中庭,强武佐猛文,这才扭转危局,其功不可谓不大。”
元尧眸子暗了暗。
元宗立即站了出来,道:“陛下,臣倒以为,靖军侯有功也有过。”
元尧来了些兴趣,“讲!”
“陛下有旨,玄英坡大捷之后,令诸军不可妄动。靖军侯挥师长信关,已然违反旨意,幸好一阙即下,若有什么不测,岂不局面尽丧?二是大军压迫,过于鲁莽。议和议和,讲的就是诚意,大军压迫非但难以威慑,更会惹怒慕容词。我看郭尚书在沧营九死一生,未尝不是为其所累。”
众臣目光尽皆聚集到元尧身上。在他们眼中,这又是新政派与宗亲派所争,以为是宗亲派嫉恨与陆渔、郭荆等人大功得建而眼红且惶恐不安。一部分如此,另一部分与郭氏、宁氏走得较为亲密的大臣则认为靖军侯无过。于是否,宗亲派与新政派不断有大臣出班互驳,好好的一桩喜事,竟成了水火不容。
“好了,都别说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元尧拍案大喝,大殿瞬间肃静。隐怒的目光横扫阶下之臣,冷冷道:“北境大乱初定,诸军整饬,安防布置之事交由李文君掌管,并擢升其为平策军督将,安北将军,兼羌州刺史。追封李行客为刚穆侯。令虞启即刻回朝,受赏!”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