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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帝都春雨(三)

大魏靖军侯 安静的风铃渡 6236 2021-04-06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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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府。

  在元尧回城的当日,叶离便入宫请见。她是侯府夫人,身份特殊,门籍有记名。入到清化门时候,被接引使者领到了悬云宫等了许久。而后,秦启传来消息,说元尧身体不适,不宜借鉴。于是,她就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又早早起来,梳洗完毕。预先派了慕容子由出外打探消息,一旦元尧醒来,她就立即进宫。辰时,慕容子由带着一身冷雨回来了。

  叶离急问:“陛下身体可好些?”

  慕容子由答道:“宫里传出消息,说陛下下旨追封宁娘娘为静贤皇后,还宣布罢朝三日,为宁娘娘服丧。在这三天里,谢绝一切臣工奏折。”

  叶离闻言,心想这个皇帝还算有些人性,起码没有有了新欢就忘了发妻。但又想到南下之事,不由地急切了起来。另外,陆渔之事,阖府都瞒住了黄氏,只说是接黄氏到古岳找百济盟神医治病,也不知能够瞒多久。

  在慕容子由告退时候,旁边的帘子动了动。宁桐也是来打听消息的,正好将慕容子由的话全数听了进去。追封?服丧?既然将自己打入冷宫,那就是不相信自己,那么再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她心中荡漾出的涟漪越来越大。

  叶离转头一望,看到宁桐的出现,怔了一下,“你都听见了?”

  宁桐掀帘而出,缓缓行至堂下,眸色非常复杂,“也许,他只是为了求个心安罢了。”

  叶离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不管陛下是否出于真心,现在郭皇后也怀着身孕,你若暴露在众人的面前,依旧是危险。”说这番话,叶离是担心宁桐心软,毕竟宁桐有救陆渔之恩,于公于私,都不希望她出事。

  宁桐敛去各种情绪,淡淡地回应着叶离灼热的眼光,“叶姑娘放心吧,我还没到没有主见的地步,是非黑白,我还是分得清。”

  叶离也放心了许多,又问:“那你觉得,这个时候,我是否再进宫。”

  宁桐想了想,毅然道:“进!越是急不可耐,越是不顾一切,才更让人觉得,你是悲伤不能自抑。”

  叶离点点头,又突然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猛地直直瞪着宁桐。

  宁桐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贴近叶离,放低声音道:“靖军侯并没有死,我说得可对?”

  叶离愕然起来,故作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你来悠子庐看我,走的时候,你抱着陆清,快乐地逗弄着离开。人不管怎么伪装,在面对自己珍爱的人的时候,总是容易露出破绽。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了。”宁桐细细分析了一番后,见叶离眉头皱得更紧了,轻轻一笑,“放心吧,我也只是在这儿随便说说。我与靖军侯的命运,在此刻是何其地相似啊!”

  叶离也松了口气,在暗惊于宁桐的观察入微的同时,也警惕于自己的马虎大意。于是乎,披了一件素净的黑衣,头戴一面黑色的抹额,再带上一品诰命夫人的符书,带上紫罗、圃玉的人,骑上快马而去。不过,做戏做全套,一开始并没有去皇宫,而是去了中枢衙署,到了兵部官署,找陈世要了才刚刚汇编好的南征将士阵亡花名册,然后带着名册急匆匆朝皇宫奔去。有诰命符书在,她顺利地入了宫,但在正德殿外的夹墙边上,被宫禁御林挡住了去路。

  “我是靖军侯夫人,朝廷一品诰命夫人,我有要事要求见陛下!”叶离举起符书,大声亮明身份。

  “你等着,我去请示。”值班侍卫长慑于叶离身份,不敢严令喝退,便入门去通传了。

  一会儿之后,有人出来了,正是秦启。秦启对叶离拱手一礼,“陆夫人,陛下今早已经下诏,为先皇后服丧,罢朝三日。不见任何臣工和命妇。”

  “请秦统领代为通传,靖军侯府陆叶氏,有生死攸关之事要入宫见驾。若见不得陛下,我便在殿门前长跪不起!”言讫,叶离一扬裙裾,径直跪下。紫罗和圃玉打着伞站在叶离旁边,为她遮挡春雨

  没想到叶离竟以此相逼,秦启心里头又惊又急。说实话,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去见元尧,因为得到的绝不是好脸色。两相为难之下,他还是转身走进去了。

  开明殿内,庭院落地窗前,檀木小几旁,琉璃椽桷下,一道孤独的身影坐在垫子上,一杯春酒兑春雨,寒影独嗅蔷薇香。

  郭芸刚走,他就从榻上爬了起来,不是滴答的春雨勾起了他的悲伤,而是他的悲伤化作了滴答的春雨。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相思泪落,往事如烟。

  回想起,她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叫着他“尧哥哥”的亲昵状。回想起,她合家遭到胡氏迫害,孤身一人逃出府,他拉着她的手,穿梭过大街,穿过冰冷的雨夜。回想起,帝都“金蕞案”,无数忠臣人头落地,包括他的一个少时好友,在他人生失意之时,是她站出来,愿意去为他潜伏江湖,网罗情报与人才。回想起,他登基前后,她在背后的默默付出。回想起,她入宫之后,陪着他彻夜批改奏折,最后睡在他肩头······

  “桐儿,即使你真的欺瞒了我,即使那些事是你做的,即使你真的干政了,我也就认了。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一口酒一场梦,他不知道喝了多少口酒,做了多少场梦,对着青竹下的蔷薇说了多少掏心挖肺的“梦话”。

  没酒了,梦也醒了。

  身后传来有节律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戛然而止。

  秦启在元尧身后,躬身而说:“陛下,陆夫人求见!”

  许久之后,才有一道回音,“哪个陆夫人?”

  秦启答道:“靖军侯之妻,叶离。”

  散发之下,慵懒而颓废的面庞昂了起来,元尧彻底睁开微合的双眸,酒意逐渐被驱散,眼光清醒,“她来干什么?”

  “她说有生死攸关之事。”

  “生死攸关之事?”元尧轻蔑一笑,“她能有什么生死攸关之事。不见!”

  “陛下,她说若是见不着陛下,就在殿门外长跪不起。而且,她手中好像拿着兵部的阵亡名册,怕是所持之事与靖军侯有关。”

  酒杯滚落地上,弄起清响。元尧神色一振,低沉地道:“叫她走!有什么事,叫她以后再说。”

  “是。”秦启躬身而退。

  墙外墨池浮鹅绒,一根两根落瓦头。油纸伞上流油脂,地上人已衣衫湿。

  叶离跪了许久,双膝以及裙摆以及湿透了,她紧紧攥紧了手,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面前恢宏的大殿,心中牢记宁桐的话——明知故问,情难自抑!

  垂拱处秦启走出,一名随从打着油纸伞跟着他。他疾步行出玉阶,来至墙门处,道:“陛下说,不见。陆夫人还是回府去吧。”

  叶离并没有起身后退,声音坚定地道:“今日我是有要事求见,不见到陛下是不会回去的。请秦统领再代为通传。”

  既然已经得到元尧明确指令,秦启不可能再入去再通传,因为一定会惹怒元尧。虽然他也很同情叶离,但他职责在身,还是狠心道:“陛下说了,谁也不见,不管是什么事,三日之后再来请见吧!”

  叶离神色也冷沉起来,从地上站起,怒道:“我也说了,今日我必须见到他!”言罢,即踏步向前。

  秦启一惊,喝道:“陆夫人,难道你要闯宫?”

  叶离不答话,义无反顾地向前。宫禁御林立马拔出手中刀,将叶离团团为起来。

  秦启也再喝道:“陆夫人,你可要想好了,闯宫是大罪!”

  叶离脚步顿了顿,从袖子拿出金鼎令,继续往前走,“金鼎令在此,谁敢阻拦?”对于元尧不会接见,这个结果,宁桐早已有猜测。所幸在宁松离世后,心灰意冷的宁真将他们宁家的金鼎令交给了陆渔,陆渔出征前交给了叶离。故而,叶离此番将它派上了用场。

  见到金鼎令,御林们不敢再阻,慢慢移了个身位,皆侧目朝秦启看去,看上官意思。秦启此刻脸色也很难看,一旦金鼎令出,他就绝没有阻挡的理由,否则会被给事中、御史参奏个蔑视先帝的大罪。

  就这样,叶离光明正大,掷地有声行上玉阶,踏入开明殿前殿,在宗海的引领下,从走廊来到御书房前。房内中堂没有人,只有淡淡的线香在向上升着,还有些许从支摘窗飘入的雨雾气。

  叶离在正对龙椅的下方跪下,高声道:“臣妇陆叶氏拜见陛下!”

  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一道声音飘来,漠然而低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后宫,还闯到朕的寝居里来。要不是看在你是功臣家眷的份上,朕定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咯咯一声,隔扇门被推开,元尧轻衣而出,面容虽然精神不济,但目光依旧锐利,“先帝给的金鼎令,不是胡乱用的。”

  “臣妇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何不得已而为之?”

  “先有古岳镖局人手来府,说夫君阵亡,臣妇实不为信。昨日臣妇本想进宫问个究竟,又遇陛下有痒。今日,臣妇去了一趟兵部,拿到了刚造册的南征阵亡将士花名录,上面······有臣妇夫君陆渔之名。”叶离将名册双手呈于前,哽咽地问:“请问陛下,臣妇的夫君,他现在如何了?”

  元尧一直望着叶离,望着她手上的花名册。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他的神情很复杂,“既已记名,以赴国难”。

  叶离“如蒙雷慑”,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脸色惨白,双唇颤颤道:“这不可能,他用兵向来稳重,不可能战败,也不可能阵亡!”

  元尧不想提起这件事,甚至不想记起曾经有过这件事。他语气低沉中带着些坚决回答:“虽然朕也不愿意相信,也很悲伤,但事实就是如此,刀枪无眼,战场无情。陆夫人还是节哀吧。”

  “这么说······这是真的······”名录掉下,叶离的身形一颤,也软倒在冰冷的地上。此刻的她,六神无主,双眼空洞。

  看着叶离这个样子,元尧有些不忍,令道:“宗海,把陆夫人送回去,让她好生歇息吧。”

  宗海得令,上前将叶离搀扶起,转身而出。

  行了几步,叶离挣开宗海,又转过身跪下,“臣妇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

  “家母黄氏卧病已久,尚不知此噩耗。帝都流言纷乱,臣妇怕她早晚得知丧子而悲恸难抑,若是从此撒手人寰,臣妇愧对夫君。所以臣妇斗胆,请陛下应允臣妇举家离京,前往古岳,找神医慕华替母疗伤。臣妇······想去凭吊!”深情处,雨泪俱下。

  见叶离哭得如此“伤心”,元尧也不禁动容,沉吟了一会儿,颔首道:“朕准了。”

  叶离抽泣着,拢手再拜:“多谢陛下!” 大魏靖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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