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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宗收到圣旨,在疑虑之中随秦启入宫,过正阳门,在开明殿拜见元尧。当他行了行礼,便要询问元尧唤他何事。元尧此次只是问了问东境的事宜。元宗等人虽然也是宗室,也出身东境,但与谋逆的元开不同,应该说见元开等人谋逆失败之后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对朝廷的律令唯唯诺诺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元爱卿,此次朕唤你来,就想问问东境数州新政了?”元尧轻轻一笑,笑的那么和蔼照人,仿佛只是真的关心新政。
“这个······自从元开谋逆被镇压之后,地方豪强闻风丧胆。据臣所知,各州县令施政有为,深切落实陛下的律令,新政还是卓有成效的。而且税收也随着增添了好几倍,由此可见陛下高瞻远瞩,圣明烛照。”元宗伏低头,说得非常真挚诚恳,最后还不忘记拍个彩虹屁。
“是吗?”元尧微微一笑,眸中光芒一闪而逝,带有深意地问:“可朕怎么听说,元侍中以前在芝州的时候,对新政也有些抱怨,似乎不太理解啊?”原来元宗在元开谋逆之前,是个闲居芝州的封侯,只是他与元谯都鼻子灵活,见宗室已经无回天之力,新政施行已势在必行,便在最后一战的时候,举义兵或发檄文明确支持朝廷,故而平叛之后青云直上,一路官至高位。
元宗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连忙跪下辩白道:“陛下,臣······臣绝对没有,臣一直觉得陛下是个明君,明君临朝,自然也会有所圣行。”
元尧又勾起那个笑容,不禁问道:“哦?那你如此说,是不是先帝就不圣明了呢?”
此刻上面那位脸上的微笑在元宗看来是那么的可怖。他连忙叩首,急呼道:“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不敢罔议先帝。臣的意思是说,上古贤君由尧及舜,再由舜及禹,莫不是贤明如日,令出骄阳。”
元尧眉眼之间划过一道满意的之色,轻抬手道:“朕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快起来吧。”
“谢陛下!”元宗连忙叩首拜谢,再抬起头时额间已经大汗淋漓。
“哎,朕还有自知之明,不敢与上古贤君并肩。只是户部报上来的款项有些模糊之处,朕怕地方属官为了谄媚上意,弄虚作假,不实欺瞒。故而有所担心,元侍中对此有何建议?”
元宗脸色一肃,并没有立即回答。仔细想想元尧话中意思,一会之后,他只好中规中矩答道:“臣以为需要特派人查明户部之帐,列出清样。”
元尧脸色一凝,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忽而他眉眼一挑,轻微说道:“你说的也是个办法,但是恐怕治标不治本。下面交想勾连,你我相互,若是不分开,只从账面上下功夫,怕是无济于事。”
“若是不分开?若是不分开······”元宗心里一下子捉住了这句话,脸上阴晴变幻,忽而双目一睁,似乎发现了什么,神态之间有些亢奋,拱手道:“陛下言之有理。故而臣还觉得,除此之外,还需派员为特使,出京巡查。而且这个人,必须要对新政极为熟悉,最后是律令参与制作者······”
“哎!”元尧制止了元宗接下来的话,道:“明日朝会,你上个折子,举荐一个人。现在就不必同朕说,这是正大光明之事。”
元宗接令道:“是!”
话说到这里,聪明人已经心知肚明,元宗拜别之后,走出开明殿,深深吸了口气,立时神色狂喜,疾步出宫。他并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左仆射元谯府上。
左仆射府上静室。
“陛下这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元谯听到元宗详述了方才的经过,不由一喜。
“这怎么还能有假?我刚刚才从开明殿出来!言入我耳,确切无疑!”元宗言之凿凿的样子。
“若是不分开?”元谯喃喃琢磨,双目一亮,“我听闻成侯已经上郭府提亲,而郭静已经收下了彩礼。如无意外,郭氏宁氏联姻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如此说来,陛下跟你说的话,暗示的就是这个意思了”。
“谯兄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元宗脸露奸诈之色,颔首道:“陛下不愿意说破,但我观察,他言下之意,这个出京巡查的人,就是宁松!”
元谯抚须一思,也点了点头。
“还有啊,这次陛下将虞启调回京中,并且对募军之策改变了态度。这个也值得我们琢磨。圣旨中说是有要事相商。可陛下在接风宴里只是问了一下建州灾后的恢复情况,并无再说什么要事。”
“谯兄的意思是,陛下已经开始对虞启对手了?”
元谯一思,却摇了摇头,道:“动手倒不至于,他不会不顾及军心。只是将军卸权,单马入京,明升暗降这样的事,或者还有可能。”
现今元氏兄弟在讨论这个事情,虞府内的陆渔何曾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虞府之内,书房之中,窗棂之前,书案之旁,陆渔负手而立,望着外面的谯心亭,望着冒着水气的河池,脸有思色。他正在思索元尧接风宴上的举动。以往元尧对于募军之事,都是独断专行,从不询问中书省的意思,而今次竟然要下问群臣再议,确是破天荒。
究竟是元尧对募军之策不再信任,还是因为建州大战战果不如意,元尧顾忌群臣意见,所以慎重起来。这两者之间,陆渔还没有得出结论。至于今次调回来京中,略问灾情,并无下文,也值得琢磨起来。不过有先例,将军战后回朝,刺史回京述事,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功高震主,他不是没有想过。若是没有想过,便不会有那封谢恩表。只是他现今又想起元宗的举动,怕又是宗室对自己不满,将会有波澜起,此刻他的心,不由地心烦意乱起来。
剪不断理还乱,他干脆不想了,且看明日朝会再说。
第二日朝晖之上,百官入朝叩拜。
元尧身穿玄衣,威视阶下群臣,中气十足地道:“朕召靖军侯回京,是想询问建州灾后情形。幸好建州已经稳定下来,百姓脱离苦难,朕也感到欣慰。另外,今日朝会,主要议论两件事,一件事募军之事,而另一件是新政施行之事。”
陆渔身穿朝服,站于右下首,眉目一动,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梁人入寇,我军损失甚大。为了建州安危计议,应尽快重组建武军,严防大梁野心不死。”
闻此言,元谯望了上首的元尧一眼,眼珠子一转,立马踏出奏道:“启奏陛下,臣觉得,建州之战,建武军并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由此可见,募军之策也并非靖军侯以前说得那么神乎其神。历代以来,朝廷就施行府兵制,平时躬耕,战时披甲,生粮抗敌两不误,这是最有效且最有利的办法,既不怎么损耗朝廷钱粮,又能置兵御防。”
陆渔侧头望了元谯一眼,不慌不忙,辩道:“左仆射此言差矣。建州之战,主要是兵法上有所瑕疵,而并非募军之策有什么不合理之处。至于府兵之制,虽然节省朝廷钱粮,却也降低了大军战力。何为大军,久经磨砺,枕戈待旦为常备是也。不战时便务农,久而久之,军纪稀疏,防备松懈,兵弱将怠,于大魏安危而言,并无益处。”
“呵呵······”元谯轻轻一笑,闪过一丝冷色,“靖军侯方才说兵法上有所瑕疵。那么我倒想问问,究竟是谁的兵法上有些瑕疵?陈子放入寇之时,侯爷不在边境前线,反而回到了京中,这就是侯爷所说的枕戈待旦吗?”
这个的确是陆渔的死穴。陆渔一直为此而内疚。他望了上首的元尧一眼,正好元尧的目光也向他投递过来。元尧并无责怪之意,反而有些歉意,但也是稍纵即逝。
“既然如此,臣请陛下治臣失职之罪!”陆渔一下子跪下,但堂正道:“不过臣还要问问左仆射。建武军每一位将士皆奋不顾身,战至最后一刻,没有一人临阵退缩,全部捐躯。难道这还不证明建武军的壮烈?难道还不证明募军练兵之策的效用?”
元谯嘴一闭,哑口无言。
但元宗就出来接话道:“且不说募军之策是否英明,有一件事是确确切切,此战耗费钱粮无数,给国库带来严重负担。如若再重组,又是一笔巨大款项。而且,洪灾刚过,不仅仅是建州,还有东境二州,南境四州,这另外的六个州都需要国库拨款修缮河道,恢复百业民生。本来就已经捉衿见肘,还要招募大军,这是穷兵黩武!”不得不说,这番话也说得颇有道理,国库赈灾确实用了不少银两。
陆渔的千言万语一下子噎住,顿时又不知如何反驳。昨日跟郭荆二人闲聊,也确实听到郭荆说目前国库支出巨大。他没有再说话,将目光投向元尧,看其如何决断。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