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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松离开虞府,回宁府之后也第一时间被宁真叫到了书房。这些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父亲一直在采购彩礼,现今一猜便知是说婚事。他怀揣着郁闷的心情走到宁真面前,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叫了声父亲。
由于说好了婚事,从郭府回来之后,宁真心情一直不错,眉头大松,见到宁松回来,便笑道:“松儿,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宁松耸拉着脸,抢话道:“父亲要说什么好消息?要是与郭家的婚事,请恕孩儿不孝,不能答应。”
宁真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盖上了一团乌云,声音也冷了几分道:“松儿,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如此任性?”
宁松毫不退让,挺直腰杆问道:“如何就任性?”
宁真责骂道:“那个余霜屏是什么人?是罪人之女,即使她被先帝特赦,她也是洗不掉这个身份。什么人家的姑娘不好娶,偏偏要喜欢她?你是怎么在杨慎那里学法的?”
宁松脸不改色,辩道:“既然父亲说到法,那我就问问什么是法?”
宁真一愣,这个他一时真的答不上来。
宁松解释道:“法者,规矩也。它的意义绝非惩治,而是震慑,最终的意义是宽恕。”
宁真不屑一顾,摇头道:“法就是要用来惩治那些不法之徒。古有定义,大罪者亲族连坐,要不是先帝仁慈,她已经为奴为婢,或者流放不毛了。”
宁松捉住破绽,再辩道:“父亲说得好,既然先帝都敬仰余姑娘能够挺身而出,大义灭亲,选择仁慈宽恕,那么父亲为何还放不下芥蒂?我宁氏先祖本来出身寒门,而被世家所排挤,怎么到了今日,反而忘了本,竟像那些迂腐之人一样有板有眼学起门户之见了?”
宁真气得转过身,双背一颤一颤的。片刻之后,以不可抗拒的语气道:“不管你怎么狡辩!反正这门婚事你结也得结,不想结也得结!”
宁松就这样被赶了出来。他第一时间出了府,乘坐马车到了信业坊的某间院子门前。这是一处隐秘的院子,周围显得很清净,远离的喧嚣。他下车之后,一手提着一箱礼物,一手上前敲响了门环。一会儿之后,有个身穿绯红色衣服的美丽女子打开了门,见到是来人的脸容之后,立时喜色洋溢,亲密地叫了声“宁郎”。
宁松跨了进去,命令随从在外等候,便挽起她的手入了堂中,将手上礼物交与她道:“霜儿,这是怀翠堂的玉珍参,敖汤喝了补血益气,对你的身体大有好处。”
余霜屏咳嗽了几下,脸色有些苍白。她身上有些隐疾,但并非先天所致,是后天所致。当初宁松在蘅州当按察使,纠查错案,得罪了不少强人,遭到了豪强大族的暗杀,若非余霜屏从中相救并一路保护,恐怕此刻已成了一把黄土。也正是由于此,宁松逐渐爱上了这个掘强而真诚的女子。她并不是很美,但绝对有着一股平常女子所没有的正气。
余霜屏接过几盒礼物,将其放在案几上,也没有说话,而是弯腰给宁松沏茶。宁松就在软垫上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细细品了口,听见她又咳嗽了几声,身上只穿着薄薄的衣衫,不禁皱了皱眉头,责怪道:“这么冷的天,怎穿得如此少?你的身子不好,应该多注意保养。”
余霜屏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在宁松身边坐下,露出一抹病态的微笑,道:“我没事,倒是常让你过来看我,来来去去,添了不少麻烦。”
宁松不满道:“你说的是哪里话,这是应该的。”
余霜屏眼眸里柔情一闪而逝,而后又明晰起来,道:“大夫说,我的病······”话到一半,她凝住了,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宁松紧张起来,一下子拉起她的手,追问:“大夫怎么说?你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余霜屏眼神有些闪躲,而后虚虚地直视他,答道:“大夫说还需静养一个月,但已经无大碍了。只是不能吃性寒的东西。”
闻此,宁松顿时松了口气,眉眼之间的忧郁也松了许多。他一把将余霜屏拥抱入怀,嗅着发丝间、软体间传来的独特的淡香,他享受闭上了眼睛,陶醉道:“霜儿,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余霜屏被他拥入怀时已经软了身子,听到他的话更是浑身一震,而后双眸之间有泪光闪动。她飞快地眨了眨睫毛,将那些溢出的光珠消散了,嘤咛道:“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无论何处。”
听到这份真诚的流露,宁松的手拥得更加紧密了,将头放在了她的香肩上,傻傻的笑得很开心,甜蜜告白道:“霜儿,我想娶你为妻。”只是他不知道,怀中的人儿,听到这句话,差点泪流满脸了。
幸福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白马过隙。宁松在这里与余霜屏一直相处到傍晚,两人不是做些读书写字闲情逸致的事,而是一直在厨房做菜。就像在蘅州时一样,两人常常在外奔波,在野露宿,常常是自己捉鱼、捕兔来解决肚子问题。有一次,两人从官衙出发,到某个镇子去查一件案子,回来的途中,遭遇了雷鸣大雨。那场大雨下了一日一夜,把路都浸成了泽国。二人在一座荒废的古庙躲避,在寒冷交加之际,饿得不得了,就靠一锅野草汤度过了三日。
临别之时,余霜屏将宁松送出了门,与他相拥在一起,就像想将他的味道永远记住,将他刻进自己身体里一般。宁松有些惊讶她今日的热情,便也紧紧抱住,温柔地问:“怎么啦?霜儿。”
余霜屏轻微道:“再让我感受一下这种感觉。”
宁松噗呲地笑起来,打趣道:“霜儿,你怎么像个小女孩似的。我现在感觉······”
余霜屏抬起头,凝视着他,问道:“感觉什么?”
宁松使劲忍住不想笑,“感觉自己是你爹”。可是他说完,就已经忍不住开怀大笑。
余霜屏被他这句气得无言以对,苍白的脸红涨起来,一顿小锤锤拍击在他的胸膛上。“谁是我爹?哦不是,谁要你做我爹!”
宁松笑得更加盛了,就喜欢这样子逗逗她。笑得差不多了,拉起她的手,把头靠在她耳根边,轻柔地道:“那句话,我说的是真的。”
余霜屏身子再一震,眼皮颤抖,波光流转,深深地望着脸前这个英俊的脸孔,努力地记住每一处轮廓,要把他完完全全刻画在自己脑海上。宁松见她呆呆的,忍不住再度将其拥入怀。两个人就在灰沉的天色下,互相温存。而那些随从,识趣地到拐弯处的小巷散布去了。
不知过了许久,两人才松开彼此身体。
“真不知,下次再见到你,是什么时候?”余霜屏脸色怅然,又带着一丝悲哀。
“等我不忙了,一有时间,立即来看你。”宁松紧紧握着她的手。
“或许······”
“或许什么?”
“没事······”余霜屏淡淡一笑,侧身指了指院子里头几株花苞含蓄的梅花,说道:“梅花开的时候,你就会见到我了。”
宁松目光也投向几株梅花,似懂非懂。“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下次我来,再见到你咳嗽,小心我罚你!”
“嗯!”余霜屏乖巧地点了点头。
宁松上了马车,再回头深深望了眼。车夫一挥马鞭,车轮辘辘而走。宁松掀起帘子,探出头来,对她露出了个作别的微笑,笑得很灿烂,似乎在宁府的不快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可他看不见那个婀娜身影后,放下帘子,收回来的却是一个苦涩的神情。
余霜屏合住双手,一直眺望马车离开,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开闸了似的狂涌而下,化作一滴滴晶莹的珍珠穿过寒冷的空气,落在地上的尘埃里。
而开明殿上,元尧在一个亭台上负手而立,身穿铠甲的秦启向他汇报。汇报的内容是宁松、郭荆双双到陆渔府上拜访的事。
“好了,我知道了,关于虞启、郭荆与宁松的动向,你要继续留意。”听闻汇报,元尧脸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陛下,除此之外,今日还有一事。”
“何事?”
“尚书令、成侯宁真携彩礼至中书令郭静府上提亲,想为其子宁松迎娶郭家大小姐郭芸。”
“哦?还有这事?”元尧古木无波的脸孔终于起了些波澜。冬风拂过亭台,远处的海棠、不秋草摇曳作响,檐牙下吊着的打着结的流苏也左右摇摆,好似风铃。他的唇也在冷温下显得凉薄了许多,喃喃道:“郭氏、宁氏说亲······”
秦启静静立在背后,不发一语。
“秦启,你去传一道口谕给元宗,就说朕有要事与他相商,要他立即进宫。”
秦启应令而去。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