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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德让等人走了,郭荆和元釉也回到角门檐下。
“元釉多谢郭公子。”元釉点了点头。
“陛下禁足令尚在,而公主深夜出宫,想必有事。臣只是举手之劳,公主不必谢。”郭荆也点头回礼,至于他所说的禁足令,便是元尧对元釉私自出宫探视宁松之后下的。他言讫,望了眼水花四溅的街面,道:“如今大雨磅礴,公主又无车舆在,回程多有不便,是否进府内一避,等雨势稍缓,再作打算?”
元釉神色一怔,向田冰筱望去,“这······岂不是打搅了郭公子与田姑娘?”她刚才思忖了一下,一个会武的姑娘家,深夜翻墙去见郭荆,猜想二人关系匪浅。
田冰筱一怔,不由朝郭荆望去,俩人眼中皆有异样之色。她风轻云淡那般道:“公主殿下是客,我也是客,同为客人,没什么打搅不打搅的。”
郭荆轻轻一笑,“臣煮香茗,以待雨仙双人。”
话已至此,元釉也不再推辞,她也不想做个落汤鸡回去,就点了点头。于是乎,三人从角门折返入郭荆院子的偏厢里,煮茶相候。郭荆亲随封锁了消息,故而整个郭府,除了心腹之人,并无他人知道二女入府之事。大家落座,茶很快就煮好了。
“公主、田姑娘,喝口热茶暖暖身。”郭荆亲自为二女斟茶。
“多谢。”元釉自小受宫廷礼仪熏陶,仪态端庄地致谢,倒更像郭荆以前的岳娘子。
“不必客气。”郭荆微笑以对。
而田冰筱端起茶杯,却怎么也说不出“谢谢”这两个字,即使这两个字已经在心头。小酌一口茶之后,只觉得好喝,便又多酌了口。
而元釉只是品尝了一口,便双眼发亮,赞道:“唇齿留香······这是江陵的南木茶?”
郭荆笑道:“公主好眼力,正是江陵刚上贡的南木茶,新鲜着。而且泡茶的泉水,也是上佳的虎跃山泉水。”
元釉赞道:“虎跃谷在城外,得天独厚而酿得甘泉,确是上佳之水。”
听着俩人对于茶说个不停,田冰筱却是一句也插不上嘴,只好静静听着。她平时行走江湖,管他是茶还是酒,就算是山边的野水,渴了就照直喝,也管他味道是好是坏。
察觉到田冰筱的安静,郭荆也有些懊恼自己顾此失彼,于是对其笑道:“传闻这虎跃谷先代谷主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剑客,称为水逆,与田姑娘的雪泥剑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上郭荆投来的目光,田冰筱愣了愣,依旧以淡漠的语气答道:“前代剑客的风采,我怎能相比?”
场面陷入了尴尬之中,田冰筱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氛,便说外出透个气。于是乎,书房里就剩下郭荆和元釉俩人在品茶,然而心思也不在茶上了。
郭荆望了眼站在窗外的那道飘逸的背影,眸色一柔。
元釉注意到郭荆的表情,好奇道:“郭公子和田姑娘是旧识?”
郭荆转回目光,点头道:“算是吧。”
元釉不解道:“既然是旧识,怎么你们的见面是······还要翻墙而入?”
郭荆愣了下,无奈一笑,“这······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元釉懵懂了半晌,朝窗外看去,似乎看透了些什么,颇有深意地道:“还真是别出心裁。”
郭荆突然想起一些事,不由问道:“公主殿下是怎么出宫的?又怎么跟田姑娘走到一起?”
说起这个问题,元釉神情一僵,这才醒悟起,面前相对坐着的这个人是当朝皇后的兄长,她忐忑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不出口。
窗外飘来了一道声音,“信业坊夜市,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家走进那地方,差点被地痞无赖给轻薄了。”
听到此言,郭荆神情一紧,“公主,你怎么去哪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可有受伤?”
门外的田冰筱没有回头,只是手指攥了攥,“你放心吧,她一根毫毛都没掉。说实话,我现在也难以想象,自己竟救了个公主。”
提倡夜市以振兴税收,本来是他新政所提出,若是公主在夜市之中有什么损伤,他在责难逃。郭荆轻吁了口气,拱手道:“辛亏公主殿下无碍,否则我于心难安。”
元釉知道他在怕什么,点头道:“此事与郭公子无碍。”
郭荆又问:“那公主殿下,究竟是如何出的宫?”
元釉眼睛一眨,掩饰道:“这······自然是乔装出宫。”
“乔装?”郭荆喃喃着。
这个时候,门外郭荆的随从推开了门,拱手道:“公子,老爷正往公子书房而来。”
听罢,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
郭荆连忙站起来,道:“公主殿下、田姑娘,请进夹层一避。”
田冰筱抱剑而入,深深望了眼郎才女貌的皇室公主和世家公子一眼,先一步随那随从走进了夹墙的门。元釉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暴露于郭静眼皮下,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盏茶功夫后,郭静便来了。
“孩儿拜见父亲。父亲深夜前来,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
“方才元宗上门了。”
“元宗?”郭荆微惊,“夜行必有暗事,他来做什么?”
“桂平坊死了个叫段律的人,你听说过了吧?”
“听说过。”
“外面都在传,这个段律是废后的人,而死杀他的正是元宗的清客。陛下回朝就追封了废后为静贤皇后,所以元宗就怕陛下因此而责罚他,就想请你妹妹说句好话。”
“那父亲,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也不傻,既不拒绝也没同意,就打发他回去了。”
“他是包含祸心。”
“哦?”
“如果皇后一旦替他说了好话,则会将陛下的目光转移到皇后的身上。一个外朝之臣,怎么能够在皇宫密谋纵火?若他真有能耐,德妃也不会遭遇不测。一旦陛下起了怀疑,那么他就有可能逃过处置。”
“原来如此!”郭静愤慨不已,“这个元宗,真是恶毒至极!”
郭荆脸色凝重起来,颤颤道:“父亲,您说,冷宫的火,真的不是意外吗?”
郭静一愣,随即脸色黑了下来,责道:“你是什么意思?该不会真的怀疑你妹妹吧?”
郭荆不语,算是默认。
“现在你妹妹是皇后,又怀了皇嗣,说不定日后生下来的是太子。即使······对我郭氏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若为真,那我郭氏的门风,又谈何说起?”
“先有荣辱,再有门风。否则,与市井之家无异。”见郭荆还是不服的样子,郭静语气也严厉了几分,“此事已了,你不必多想。早些歇息吧。”
望着郭静远去,郭荆依旧矗立原地,神情怏怏而担忧,而后不由捉起酒杯灌了一口酒。身后的门被推开,田冰筱和元釉行了出来。
田冰筱不禁道:“今晚来时,见你独喝闷酒,就是为了这个?”
郭荆掩饰,笑道:“什么这个哪个?喝酒就是喝酒。”
田冰筱眸子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这话正合我心,喝酒就是喝酒。”
与俩人或真或假的笑容不同,元釉一直瞪着郭荆,刚才在夹墙里面,也将郭荆与其父的对话尽数听见。若他真的与郭皇后同宗不同心,那是否可托付他找嫂子?嫂子怀有身孕,流落在外,定是危机重重,不能久待。念及此,她眉头紧皱,脸色纠结。她经过了夜市惊魂,更加对宁桐的安危而担心了。以至于碰倒了书房的书本,才令她惊醒。
闻得书本落地声,郭荆不由朝元釉望去,见其六神无主之色,这才醒悟起她与静贤皇后感情深厚之羁。于是脸色微澜,“公主都听到了?”
元釉颔首:“听到了。冷宫的火是不是被蓄意放的?嫂嫂是不是郭皇后害死的?”
郭荆撇开头,目光复杂,“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公主殿下。”
“也是,你是她的兄长,不敢去想,也是情有可原。”元釉也露出复杂的目光,想念起宁松,“若是他在,定然会站出来,查明真相!”
郭荆知道元釉说的“他”指的谁,不由神情动容,喃喃地似自嘲似怀念地道:“你说的没错,他若在,一定会这么做。只可惜,天妒英才,獬豸折倒。”
田冰筱淡漠的语气打破一片伤情,“你们也不必伤春怀秋,在我看来,死反而是静贤皇后最好的结局。”
郭荆扭头,为这话而深深一颤,而后感叹道:“你说得对,笼中鸟只是羽毛华贵,论起飞过的江山,还不如一只麻雀。”
“死了未必是输了,活着也未必是赢了。一大群女人离了皇帝就活不下去?还有没有点志气!”田冰筱的话依旧犀利,好不给面子,言谈间对后宫女人颇为不屑。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元釉心目中生起了巨大的波澜。她一直为宁桐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现今看来,不失为脱离藩篱的一个机会。皇家的婚姻,她曾绝望过,深知其中无奈和痛苦。若是宁桐从此天高海阔,逍遥江湖,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局。由是,她也渐渐化去了对郭氏的一些偏激埋怨,也对自己将来的路,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雨停了。”郭荆向窗外望去。
“郭公子,我也是时候告辞了。”元釉道。
“公主殿下,深夜时分,你一个人回去,太过危险。我派人,护送你回去吧。”郭荆道。
“不用了。”元釉摇摇头,她不想让郭荆发现密道的事,“今日我出宫之事,还望郭公子勿要跟其他人说起,否则一旦传到我皇兄耳朵里,我又要被他训斥了。”
郭荆颔首道:“好!”
之后,田冰筱也想送元釉出府,却被元釉所拒绝。
在元釉离开之后,郭荆立在廊下,望着角门的放心,神色担心不已。一阵香风在他旁边扑起,令他脸色微澜。
“怎么,你在担心她?”田冰筱心里有些酸意。
“一个柔弱的公主,怎能不让人担心!”郭荆眼睑一沉,朝她拱手道:“我想拜托你······”
“我知道了,等她安全了,我会回来给你个信。”田冰筱猜到了,还没等他说完,便走出了院子。
望着依旧翻墙而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郭荆心底下一股情愫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地绽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