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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悬崖勒马

大魏靖军侯 安静的风铃渡 5145 2021-04-06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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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撤回淮州,至庐陵城下。又是低沉的天,飘荡的雪,还有一些小雨,彻骨的雨滴打在兜帽上,令人毛骨悚然。浩荡入军营之后,再出帅帐的时候,望见秦启已在外面等候着。看着他那板着的脸,就知道此去凶多吉少。

  “侯爷,陛下已等候多时了。请随末将前去见驾。”秦启浑然不顾冷雨凄厉,尽管双唇发紫,但脸依旧坚毅,可是眼中却有一丝挣扎。他侧了个身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了。”陆渔点了点头,便走在了前面,同样神色漠然。打滚在铁甲上的珠子非但不能刺入骨中,似乎还被从浑身散发出的怒火烧得滚烫,当然这是秦启的错觉。

  城主府守卫深严,步入中庭,雪漫满阶,落叶萧瑟,望了眼四周那些折断的枝桠,陆渔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眉头沉了几分。

  在进门的时候,秦启一声大喝:“侯爷,请留下佩刀!”

  陆渔顿住脚步,便解下佩刀交给秦启。推开门,一阵寒风扑来,似乎被外面更加寒冷,这种冷远远比霜雪更有威慑力。

  环视一眼,那上位空溜溜的,一片死寂,从窗棂雕花口漏进来的弱光照得那铜案更加有骨感。陆渔对着空气高声道:“臣虞启奉旨觐见。”

  这个时候,右侧的内室门被推开,宗海走了出来,拱了拱手:“侯爷,陛下请。”

  于是陆渔走入了那个门,这是一个连着正堂的偏房,再外便是一个落地窗,再外是一个院子。里面很温暖,响着火炭的爆裂声,在烟雾的升腾下,梁柱衔着的缦帷也微微做动,颇有几分梦幻感。在屏风背后,有一个人影傲然不动,与陆渔之前恰好在一条线上。

  “臣参见陛下。”陆渔对着屏风行了个礼,语调之中不乏距离感。

  许久之后,里面才传出回音,那语调同样没有一点温热的感情,“三道诏书,才能将堂堂靖军侯诏回来。看来,以后朕得多备些草稿,不然怕是不够用。”

  “请问陛下,因何三下圣旨,令臣撤军?这进军之策,非臣一人擅动,乃是上呈陛下得到允许方才行事。自古以来,朝令夕改,乃是军中大忌。臣有所迟疑,也是为了陛下的威信计。”

  “哦,原来靖军侯是在为朕着想?”元尧露出一丝嘲讽。

  “好钢在仞上,杀敌摧枯拉朽,而患穷哉?”陆渔带着些嘲讽的味道。

  屏风里那个刀削的侧面动了动,嘴角咧起一道怒意,“你是说朕这几道诏书是多余的吗?”

  陆渔抿起嘴,不发一语,算是默认。

  元尧拂袖转身,隔着那刻画着鹿鸣秋湄图的屏风,凌厉目视着那道赤红的身影,“哦,这倒是朕的不是了?你靖军侯用兵,一向都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朕妨碍了你排兵布阵了,那在这儿向你配个不是吧?”言讫,即要躬身而拜。

  陆渔连忙单膝跪下,“臣不敢!”

  元尧敛去玩笑,缓缓挺直腰杆,眼色若刀锋,“你处处说不敢,可朕看你却是处处都敢!”——想起在陆渔撤军回来前,他与慕容忧出城巡视,本意是拉拢民心,不曾想却从庐陵城中听到靖军侯不愿接受百姓捐赠而私自开放库府、粮仓买卖粮食的事,令他甚为不悦。又听得百姓对靖军侯赞赏有加,那个时候,他虽然表面在笑着,在悲天怜人地安抚百姓,在斗志昂扬给军将鼓舞士气,其实内心已经升腾起了杀意,由是有了今日之事。

  即使心头万般不忿,有万般不复,陆渔也得忍着。他不想在敢不敢抗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因为这样只会使隔阂更加深。侧面似乎有道身影一掠而过,他不禁侧目,看到了墙边的纸门有着人头若隐若现,于是乎他心下掀起狂狼,剑眉扎成一团。

  同样屏风外的元尧,拿起了一杯放置在台上的酒,手颤颤地将其抵到唇间,犹疑不定的双目直直注视着对面的人影。这只是一杯小小的水酒,却被他饮成了汪洋大海的感觉,白驹过隙便可以的功夫仿佛成了永恒光年。在他颤颤的睫毛下,那对黝黑的眼珠,倒映出许多东西,山水、兵甲、庙堂、帷幔、公堂,若用一条特别的线将其窜起,那就是面前这副屏风——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忽而梁上一片瓦跌落,正中酒杯,酒水未曾饮尽便从他手中坠落于地。晃铛一声响彻清晰可闻,继而内室两边的门被猛烈地推开,两排持盾执刀锐士冲了进来。

  这是一群御林军,由秦启率领,左右冲进来,将陆渔死死地合围一起。陆渔猛地直起身,目光似锐利的鹰隼一样环视众士。元尧这是要杀自己吗?陆渔心中不禁生出悲愤,他手腕一直,已经做了决定,若这些人胆敢上前,他定会挟元尧而威胁。既然这个人是自己捧上位,那么他便亲手将他拉下,即使顶着谋逆的罪名也在所不惜,因为大魏朝绝对不需要无道昏君。

  在这间密室内,错愕的不仅仅是陆渔,还有元尧。因为这个酒杯不是他所掷下,他猛地抬起头往上一看,看见屋顶破了个洞,寒风漏进来,吹得瓦砾缝隙沙沙作响,同时有一攥攥灰沙落下。先前慕容忧劝说过他,说这城主府有些破旧,想找人来修葺一番才能万无一失地作行辕,但他嫌麻烦就拒绝了。这个千钧一发的关头,他来不及懊悔,便急中生智,指着屋顶道:“屋顶有刺客!快去追!”

  本来冷厉望着陆渔的秦启对元尧这个命令感到惊诧,但聪明的他猜到是元尧改变了主意,即刻率领众军转身而去,“快去追,别让刺客跑了!”来去如风,似乎刚才出现在这里只是个意外。

  但他们身后的陆渔却眼露精光,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对身后那双灼热的探视目光更加厌恶了。这个人,刚才竟然想除掉自己。那么,到了图穷匕见的关头,他又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是大战关头不宜斩将,所以改在秋后算账?但不管如何,不管他是不是秋后算账还是真的后悔,对于他,自己是真的寒心了。若非大魏宗室没有能够担当大任之人,自己真的想把人给拉下马。这不是谋逆,而是一个被逼到穷途的人的自保手段。

  元尧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铸成大错,否则这攻梁军心就是真正瓦解了,多年新政功亏一篑,那么他的御驾亲征也成了最大的笑话。他从屏风旁边行出,香炉边上,被火焰映得双颊一明一暗。“想不到在朕的房中竟然潜藏着刺客,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时候去追击的秦启也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朝元尧行了个礼,“陛下······”

  元尧脸色不悦道:“捉住没有?”

  秦启脸有愧色,“臣无能,让刺客逃走了。”

  “你是怎么当值护卫的?刺客都爬到朕的头上窥视了,你竟还不知?”元尧恼怒不已。

  “是臣失责,任凭陛下责罚!”秦启单膝跪下,“所幸这次有靖军侯在,陛下才安然无恙,否则臣百死莫赎!”

  陆渔一愣,转望秦启,“秦统领这话从何说起?”

  秦启道:“以末将估计,侯爷与陛下共处一室,刺客定是慑于侯爷威名,才没敢动手,最后时间久了,才露出了马脚。”

  陆渔也不是傻子,知道元尧是在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于是默不作声。

  元尧一改先前刀光剑影,对陆渔五彩祥云道:“那看来,刚才你我君臣争执了一番还不是坏事,是因祸得福啊。”

  什么因祸得福,明明是无中生有,陆渔暗暗腹诽,拱手道:“这是陛下洪福齐天,让刺客无所遁形,非臣之功。”

  元尧微微一笑,转而望向秦启,眼色厉起,“听旨,秦启护卫不力,竟使刺客攀梁行刺,特赐杖责二十,以儆效尤,下不为例。”

  秦启如释重负的样子,“臣领罚。”而后,自个退下。

  一会儿之后,外面便传来杖责落肉的声音,元尧视若罔闻,独自在火炉边坐下,一边握起火钳捣弄着炭火,一边指了指一边的一张凳子,“坐。”

  陆渔便坐下。

  “这次撤军,实在是觉得你的战法过于冒险。要知道,这次敌我双方势均力敌,我军是一点的失败也经不起。所以,必须要谨慎。”话说出不久,对面是静悄悄的,元尧停下手中活计,抬目望去,见陆渔脸色淡漠,便不悦道:“你明白朕意思吗?”

  陆渔眼睛满是不甘之色,当然不同于冒险只说,只好拱手道:“臣愿听陛下吩咐。”

  元尧亦深知陆渔不服,强捺着不满,继续钳着火炭,“两日之后,你率高轶、薛辽等将,从夹背山进军,转道澄岭,与刘子拓共同攻打晏山关。”

  “那寇平呢?”

  “寇平还留在洛州,咬住射月城。只要关破,我大军长驱直入洛州城下,凭借优势兵力,还愁陈白旸不灭?”

  事已至此,陆渔已知断无可改,尽管望着面前火炉明亮灼目,但已经看出它熄灭之后的残屑。这次伐梁,还真的听天由命了,心底哀叹不已,正如那从落地窗漏进的冷风吹熄的灯台灯烛一样。

  在城主府的厢房之内,面对众御林军的叩门,他披着黑娟大氅打开门,任凭军将搜寻。军将搜寻无果,退出了房间。他合上了门之后,眼睛闪过一道杀意。今日之局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凭借着三诏撤军,和私开库府收买人心之罪,元尧定会对靖军侯痛下杀手,不曾想最后关头元尧竟然动摇了。这让他大失所望,但想到之后的布局,他又露出了一抹可怕的笑意。 大魏靖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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