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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撵走窦胜之后,陆渔虽然忐忑不安,但还是按着自己布置向前走。当然,他还亲手写了一封书信,言明分兵合击的取胜之道,想说服元尧改变主意。丁思确实抵达了庐陵城,将书信交到了元尧手上。可元尧随意一观,根本看不入其中道理,只恼怒于陆渔抗旨不尊,当着丁思的面,严斥陆渔目无君长,然后将书信烧成灰。
而在这个期间里,陆渔一直在等洛州城的消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收到了斥候的来报,得知了陈白旸增兵晏山关的消息。于是他就召集众将至帅帐议事。
“据探报得知,陈白旸已往晏山关增兵一万,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今本帅颁下将令,令薛辽部火速开拔,赶往晏山关,配合关东高轶部,前后夹攻,一定要死死将这一万五千梁军堵死。”陆渔望向薛辽。。
“末将遵命!”薛辽抱拳应道。
“寇平,你继续率部咬住射月城。记住,你要做的是围而不攻,一旦沈匡出城袭击我南下大军之尾,你就袭击他的尾巴。”陆渔再望向寇平。
“末将遵命!”寇平亦抱拳令道。
“本帅自率一万横野军,朝洛州城而去。希望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诈开城门,一举而下!”陆渔目光灼然,战意凌霄。一把捉起鹿鸣剑,走下主位,领众将朝外而去,刚刚出了帐,看见前方出现的一队人马就顿住了脚步,本来毅然的目光开始动摇。
在寒风中,窦胜率领随从军士从辕门奔入,在帅帐前勒住了马,那一匹匹高举的马锺踏在雪地上溅起一道道碎雪,拍打出一阵阵大风。
“靖军侯,营内大军,为何整装待发?”窦胜跳下马,至帐前严词质问。
“前线重地,不整装待发,难道卸甲睡觉?”陆渔露出一抹嘲笑。
“陛下有旨,靖军侯务必撤军,否则按违抗圣意处置!”窦胜气结之后,趾高气扬地宣读圣旨。可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听到回应,便抬起目,看见陆渔依旧作着躬身的姿势,神色缄默。他又提醒了几次,“靖军侯,这是陛下的第二道旨意,末将奉劝你还是接了吧。”
战局来之不易,若就此撤军,陆渔心有不甘,眼色一厉,威声道:“战机稍纵即逝,请特使回禀陛下,说臣打完这一战之后,定会回庐陵城请罪。”下定决心,再回头道:“众将还不去准备,更待何时?”言讫,便迈步越过窦胜而去。而众将迟疑了一会,也紧跟在陆渔身后,视窦胜若无物。
“靖军侯,你?”窦胜张开口又气又惊,“这是抗旨?抗旨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可回应他的,只有刺耳的朔风撕裂声。只见那道赤炎身影头也不回地远去,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好似一颗耀眼的太阳,散发出浩然正气。
可他虽是特使,却不敢挫大军锋芒。咬着牙,迸发出恨意,窦胜大喝上马,赶忙驱出了营地,火速朝淮州赶去。而在他走后,三万蛰伏许久的大军在陆渔的帅令下,像点燃的火苗一样逐渐烧起,释放出千丝万缕的活力。薛辽引军南下,然后向东而去。陆渔则引军笔直地南下,火速驱往洛州城。寇平则依旧引军环伺射月城。
······
庐陵城,城主府。
窦胜风风火火跑过几重门,在内堂外的阶梯上摔了下,被秦启搀扶起来,而想直接冲入的时候,被秦启所阻。
“窦将军,请容我进去禀报。”秦启横身拦在门前。
“来不及啦!秦统领,快让我面见陛下,出祸事啦!”窦胜心急不已。
忽而里面传出了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秦启,让他进来。”
闻得此言,秦启闪开了身,让出了路。窦胜则一手挽着圣旨,一手提着裙裾,然后很是粗鲁地撞开了门,一路小跑一路吆呼地奔到下首,“陛下,出祸事啦!”
其实元尧正于内堂的内室里,躺在楠木香榻上休憩。他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盖着一叠升腾热气的白布。这是由于他近来精神不济,总是头晕目眩,而在刚刚太医给他看过,他也服了药。在榻子屏风的另一边,宗海正在火炉前添加兽金碳,一众内侍在烹水煮茶。
听到窦胜口无择言的样,他蹙了蹙眉,“身为四品将军,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吧,什么祸事?”
“陛下,靖军侯还是拒不接旨,不仅如此,还气焰嚣张。”窦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这等同是造反啊!”
双目猛睁,元尧脸色一鸷,将额头上的布扔开,陡然从榻上翻起,连金丝乌头鞋都没有穿,便掀开流苏,疾步而出。咬牙颤道:“你说什么?”
窦胜继续焦急道:“陛下你看,这圣旨,靖军侯连看都没看,甚至都没有让末将进入帅帐。臣身为陛下特使,他都敢如此慢待。臣受苦事小,可他这是在蔑视陛下啊!”
“陛下,鞋还没穿呢。”宗海俯着身,双手拎着金丝鞋来,想给元尧穿上,谁料被盛怒之下的元尧一脚踢开。
“滚!”呵斥完宗海,元尧将目光放回窦胜身上,一把夺过圣旨,觑了一眼,又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令大军开拔,朝洛州城进军了。”
一把将圣旨掷地,元尧赤着脚不停在冰冷的地面上打转,“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好一个居功自傲,目无君上的靖军侯,还真以为朕是神庙的雕塑,用来看的。”
“请陛下治他谋逆之罪,以儆效尤,不然真不知谁才是这三军之主啊!”窦胜就地跪下,似乎比元尧还要愤怒,还要激动,“臣愿替陛下冲锋陷阵,为国披甲。”
元尧气冲斗牛地踏上台阶,坐落正位,在提起笔的时候又猛地止住。他的确是想治陆渔谋反之罪,可又觑了眼下面眼泪鼻涕俱下的窦胜,想起此人在北境大战之时极力举荐靖军侯,如今又极力抹黑靖军侯。这么悬殊的前后差别,莫非这里面有着什么葫芦。一阵冷风使他头脑清醒,宗海搬来一个火盆,感受着跳跃的温暖,让他心中的戾念减弱了几分,他在圣旨上写下笔走龙蛇的几行字。字停意成,毛笔划过空气,跌落地上,滚出一道墨路,直至窦胜额头前。“你带,再赶去洛州,给靖军侯宣旨。告诉他,薛辽与高轶已经被朕调回淮州,叫他要不撤,要不就孤军奋战吧。”
隐藏在地面里双目闪过失望之色,窦胜将头举起,抱拳道:“臣遵旨。”接过圣旨,他就要转身而去。
元尧这时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带朕的天子剑去!”
宗海会意,立即去架上取出白昇,双手交到窦胜手上。窦胜亦双手接剑,施礼之后,徐徐而退。
在宣出第三封诏书之后,元尧没有了丝毫的睡意,似乎药效失去了作用。他推开了门,持矛而出,站在庭阶上,在朔风呼啸下,漠然而视,而后竟舞了起来。
······
从射月城下出兵后,陆渔行军一日,在途中遇到了特大风雪,故而率军转到了山脚下躲避。谁料这场雪暴,一连六日不止。将士们冷得瑟瑟发抖,陆渔便令大家砍柴燃火取暖,顺便煮水烧野菜汤充饥暖肚。好在又三日之后,风讯有减弱的趋势,陆渔便令大军开拔。
刚行了半天,那个陆渔最不想见到了人又来了。窦胜也算是拼了命,愣是顶风滚雪而行,通过大军先前的火堆碳屑推断到大军前进的方向,继而追了上来。
“停下!大军停下!我乃天子特使!奉命宣诏!”窦胜从大军之侧纵马狂奔,一路跑一路高声呐喊,绕到大军前头,挡下了大军前进之路。“靖军侯,天子剑在此,陛下诏令你即刻撤军。”
陆渔勒马停下,身后的大军在部将的吆喝下也都停了下来。望着那把在天穹微光下白芒刺目的白昇剑,陆渔沉默了。他知道,这是元尧最后的底线,元尧绝对不会容忍自己见了天子剑还无动于衷。他若是一个人,可以谋国而舍身,但现今,他想到了尚在帝都的家人。一旦继续挥师,很大可能收复洛州,进而忻州也能一鼓而下,但是战后等待他的怕不是荣誉,而是屠刀了。
见陆渔犹豫不决,窦胜眼色一厉,高声道:“陛下还说,薛辽和高轶已经被调回淮州,靖军侯不撤,那么就孤军奋战吧!”
这一话似乎比天子剑更有慑服力,陆渔不禁陡然变色。一旦薛辽部和高轶部撤军,那么他将会面对从晏山关来的梁军与洛州城守军的前后夹击,届时绝无胜算。即使满是不甘,但陆渔还是怒视着那把天子剑,咬牙道:“全军听令,撤回淮州!”
见状,窦胜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后,他一直行在大军最后尾,这是他不想承受陆渔投来的盛气凌人的目光。这个时候,他竟然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更想陆渔不顾一切进军,到时落得谋反身死的下场。稍觉遗憾后,又生起另外邪恶的念头——等陆渔回淮州之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更在想,这沧桐道行军元帅的位置是否会换人?于是乎,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冷笑
于是乎,行了十日的大军沿着原路返回,绕过射月城,往北而去。其中最困惑的当属射月城守将沈匡了,他看着突如其来的大军出现,便知洛州城已经中计。也曾派出过斥候,想通知陈白旸,可大多有去无回,能够打探到消息回来的,都说魏军被雪暴阻在半道。可魏军就去而复返,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以为是魏军军粮耗尽。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出击,因为还有寇平部在外对他虎视眈眈。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