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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樽中丘壑

大魏靖军侯 安静的风铃渡 6515 2021-04-06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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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下开明殿之后,陆渔再随内侍回到了侧殿等候。这一等就是许久的时间,以至于他竟然伏坐在榻边睡着了,懵懵懂懂中听见殿外走廊传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待抬起眼皮时,一把明黄色的光芒刺入眼睑,原来那是偏殿里面燃起的宫灯。

  陆渔侧头一看,见外面的花林开在黑暗中,更远处的长廊边上石灯已经燃起,而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如墨。冷风呼啸得更加厉害,风声不绝于耳,陆渔束了束披在身上的大氅,缓步至窗棂前,以他健壮的身躯都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现在什么时辰了?”陆渔问道。

  “酉时三刻。”那黄门侍郎伏低着腰,如是回答。

  “外面怎么这么吵杂?”

  “哦,是内侍们奉了陛下的旨意,正在准备晚宴。”

  恰在此时,殿门被推开,宗海走入,向着陆渔躬身一礼道:“靖军侯,晚宴已经准备妥当。侯爷请随奴婢至开明殿出席。”

  陆渔回身,便跟随宗海出了偏殿。一跨入开明殿,他有些呆了,因为不是只他和陛下两席,玉阶之下是有三席,而其中两席都已经客来有主。席上的人,一个身穿云雁细锦衣,一个身着苏绣月华锦衫,皆披上一件大氅御寒,正是郭荆和宁松。相比陆渔,郭荆、宁松看见陆渔到来并不显得意外。因为圣旨下到郭府、宁府时明确说,今晚这个宴会主要为靖军侯而设,而设宴的原因竟然是靖军侯要辞官归乡。

  陆渔收敛心神后,走过去与郭荆、宁松打了个照面。

  宁松站起来,问道:“虞启,你要辞官?”

  陆渔点了点头。

  宁松不解道:“为何?”

  陆渔答道:“家中小妹传信来,老父病重在榻,生命垂危。身为人子,不得不返。”

  宁松越过酒席,来至陆渔身边,上下诧异地望着陆渔,“你以前从未对我说过你还有高堂在世”。而席上的郭荆亦是相同神情。

  陆渔便将自己身世说了一遍。宁松与郭荆听后,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好啊,你小子,连这个都瞒着,瞒我和郭兄就算了,就不怕陛下治你的欺君之罪!”宁松一拍陆渔肩膀,似乎有些不满。

  “幸亏陛下宽宏大量,没跟我计较,还恩准了我回乡侍奉高堂。”陆渔眼皮一动,颇为感恩的样子。

  “师弟,你突然辞官,真让我和宁兄感到意外。”郭荆听了许久,亦站起,步至陆渔、宁松身侧,问道:“你这次走,打算何时回来。如今你身系要职,不是那么容易走得开的。”

  陆渔沉吟一会,答道:“陛下已经准许我带职休沐,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看老父情形如何再定。至于肩上重任,以陛下识人之明之目光如炬,自会铨选出后继之人肩负。连年征战,身心俱疲,我也想乘机歇息歇息了。”

  郭荆神情微澜,似乎听出了陆渔话中的意思,颔首道:“你说得没错,是应该好好歇歇了。”

  宁松望望二人,眸子闪过异样之光,也叹道:“也好,如今建州再无战事,你几年未曾回乡,回去看看也好。”

  大殿之后的静室里,元尧坐在椅上,听得差不多了,眸子划过一道光芒,在宗海的引领之下,缓缓而出,爽朗而道:“三位爱卿都到了。”

  陆渔三人转身,皆向元尧揖身一礼,齐道:“参见陛下!”

  元尧落座主位,轻抬手掌,笑道:“三位爱卿不必多礼。”后又看向宗海问道:“宗海,菜都上齐了吗?可有变凉?凉了可不好!”

  宗海揖身以答:“禀陛下,菜肴美酒一一上齐,皆是热乎乎的,正当其时!”

  “好一个正当其时!”元尧开怀一笑,手示陆渔三人,邀道:“虞爱卿、郭爱卿、宁爱卿,快快落座吧。”

  陆渔三人应答一声“是”,然后落座。郭荆和宁松回到原先的席上,在左侧,其中郭上宁下,陆渔则在右侧单独一席。

  元尧举杯邀饮,一杯落肚,红光满脸。陆渔三人亦一盏饮尽,只觉一团洪烈的火从喉咙中散发开来,直至蔓延全身,一下子祛除了三分寒意。这酒与平常宫廷饮宴或者燕飨之礼的美酒不同,名为玉练槌,乃是一种烈酒,酒入寒肠,一滴三把火。

  “好烈的酒!”宁松饮完之后,一股气直冒脑后勺,鼻孔生烟,顿觉眼前模糊起来,片刻之后才回复清明。

  元尧笑道:“宁爱卿说得没错,这酒名为‘玉练槌’,既是狂药,又是桂酒椒浆。”

  宁松诧道:“玉练槌?”

  元尧一连饮了数杯,眼神有些迷离了,英目扫视三人一眼,颇有感怀地道:“寒冬呼号,朔雪将降,前路阴晴不定,或之风平浪静,或之彤云密布。人生多舛,行荆踏棘,垂旆列甲。王而登高御衣,不如纳揆股肱之臣于燕飨之乐,酌不滓玉蛆,同热一火。”

  在元尧一番话毕,郭荆随即附和道:“看来陛下今日感慨良多啊!”

  元尧目光朝陆渔席上望去,叹道:“哎!虞启辞官侍奉家老,以行汤药之孝。朕再三挽留,奈何虞启去意已决。朕虽然难舍,但也不好夺情。方才有刚才那番感慨,倒让大家见笑了。”

  陆渔放下酒杯,向阶上龙椅拱手道:“臣多谢陛下厚爱。圣人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如今我大魏朝人才济济,天下琨瑶多为陛下股肱,少有在野遗珠,也都心向丹陛。以臣区区舞枪弄棒之才,不值陛下挂念。”

  元尧大笑,“虞启,朕不是捧你,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至于才不才的庭上诸公自有明鉴,现在嘛,你敢不敢与朕一战!”他最后一言,令陆渔、郭荆,以及宁松都为之一凛。

  只见元尧左手把盏,右手持壶,走下玉阶,来至陆渔面前,已有三分醉态,高声道:“你我赌一赌,看谁能够喝得过谁!”

  陆渔脸露为难之色,无奈答道:“陛下,你又不是不知,我酒量一向很差。”

  元尧眼底划过嘲弄之色,呵呵道:“这有什么?朕刚才已经比你多饮了几杯,算起来,也不算朕在欺负你。怎么,堂堂大魏靖军侯,不惧梁朝十万兵,竟怕一爵狂药?”

  陆渔见推脱不过,只好拿起杯盏,以及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与元尧推杯换盏。

  “陛下与靖军侯皆为一杯!”

  “陛下与靖军侯皆为两杯!”

  “靖军侯与陛下皆三杯了······”

  宗海从旁计数。数到第三杯的时候,元尧还要往自己酒杯上倒酒,而陆渔已经步履阑珊,身躯摇摇欲坠了,差点就席间跌倒。幸好宗海手疾眼快,扶住了陆渔,这才没有就席间失态。

  望见陆渔的窘态,元尧暗自得意,但自身脚步亦有些虚浮,醉态大笑道:“看来虞启你酒量真的有待提高啊。”

  陆渔眼神迷离,勉强直起身来,努力站稳身子,拱手道:“看来这玉练槌不仅是狂药,更是······更是千日醉。臣惭愧,若再饮下去,怕是明日出不了城。天子之······之酒三千,臣只取一瓢,足矣······足矣!”

  郭荆听出陆渔话中深意,起身而答:“天子襟宽似海,有容乃大,岂是小小酒水能填满?不仅靖军侯不善烈酒,臣也不善烈酒,偏爱澄品幽兰之瓯茗。不知陛下此处可有一盏清茗,酒后相配,中正平和,无欲则刚。”

  宁松望望郭荆,本想站起,却瞅到了郭荆投来的一个眼色,才抑制住。

  元尧望了郭荆一眼,又望望两颊桃红的陆渔,醉态道:“清茶当然有。这都怪朕,只想着天气寒冷,想与大家敞杯热肠,推心置腹,倒是忘记了你们的酒量和文人心性。”

  而后又对宗海道:“宗海,令内侍们上好茶!”

  宗海没有收到明确茶类,不禁问道:“是上雪山翠竹吗?”

  元尧不悦道:“雪山翠竹虽为新茶,但未免稚嫩,不够甘醇,况且性凉,伤肠胃。还是上黄庐六安吧,虽为老茶,但喝起来,暖人心。”

  宗海应声而去。

  元尧没有先回位上,而是到了宁松近前,醉态道:“虞启和郭荆不善酒,但朕可记得宁爱卿是来者不拒。今日之宴,除了为虞启践行,同时也为你出京检查新政施效之行而践行。来,你我共饮一杯!”

  宁松受宠若惊,连忙举杯与元尧推杯换盏,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宗海自个进入,向元尧禀报了一声。

  元尧颤颤转身问宗海:“茶烹好了吗?快呈上来。”

  宗海却摇了摇头,答道:“不是,是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元尧一愣,目光闪烁了一下,便欣然道:“快请!”

  宗海应令而出。

  不一会后,宁桐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外披一件珍美的雪狐小袄,在女官的拥簇下踏入殿中,看起来雍容华贵,不可言说。她目光往殿中四人快速掠了眼,向元尧欠身一礼:“臣妾叩见陛下。”

  元尧踉跄而去,双眸柔情万千,将宁桐扶起,问道:“皇后你……你怎么来了?”

  宁桐朝陆渔三人望了眼,盈盈一笑,答道:“臣妾在凤仪殿中听闻陛下今晚在宫中宴请靖军侯、郭尚书和宁尚书,就想起陛下先前一直唠叨,说靖军侯远在建州,寻常宴会都没有他的身影,不免美中不足。所以今次怕陛下太过热情,拉着大家宿醉了,就不好看。于是命人煮了些醒酒汤,亲自送过来。”

  于是她又朝身后女官令道:“清荷、紫鸯,快把醒酒汤送到各位大人席上!”

  清荷、紫鸯应令,立即动起来。不一会就放好,然后规规矩矩回到宁桐身后。

  陆渔已有五分醉,感到眼前眩晕,便站起拱手道:“劳烦皇后娘娘亲自过来,真是过意不去。多谢皇后娘娘!”

  郭荆与宁松亦站起谢曰:“多谢皇后娘娘!”

  宁桐笑道:“大家不用多礼。大家平日里尽忠职守,为陛下分担大事,妾身这小小的醒酒汤实在算不得什么。”话锋一转,她又问道:“不过,妾身看靖军侯和陛下似乎都有些醉了。”

  陆渔借势答道:“是啊,方才与陛下聊得高兴,就多饮了几杯。陛下,臣不胜酒力,想先行回府,今晚多谢陛下设宴践行。”

  元尧颤颤耸动身躯,思忖一会,颔首道:“也好,你明日还要赶路,且先回去吧。”

  “谢陛下!”陆渔朝元尧行了一礼,越过宁桐身边时也朝她行了礼,踉跄地出了开明殿。

  郭荆望了殿门的方向一眼,禀道:“陛下,臣看虞启脚步虚浮,且他今日是骑马而来,怕他路上有失,容臣先告退,送他一程。”

  元尧似乎醉了一般,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把醒酒汤给虞启带上。”

  郭荆也走了,留下来宁松一人自然不好在这里妨碍了元尧和宁桐这对龙凤。接下来,宁松喝了一口醒酒汤也找了个借口告退了。 大魏靖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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