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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在元尧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想是被工匠的刻刀牢牢篆下一样。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悸动,一会儿之后卓有成效。他的呼吸逐渐平息,砰砰心跳减轻,挥袖擦去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转头望向秦启,不答反问道:“秦启?是你啊。”
秦启担忧道:“哦,陛下您没事吧?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去传太医!”话毕,他直起身,就要朝后大踏步而去,张口便大喊“太医”,只是被身后的元尧叫停,下面的话想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
元尧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朕没事,不需要传太医!”
秦启转回身体,目光落在慵懒而随意地躺在榻上的身影,便一时忘记了来时的原因,竟呆呆立在原地,而心中一直在想元尧究竟梦见了什么以至于此,脸上就油然有几分探视之色。
元尧熬过了情绪的波动,一扫憔悴,思维开始拾回明澈。他忽而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带着几分寒意的眼睛直直凝着秦启,低沉道:“朕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无需大惊小怪。你记住,朕龙体安康!”
秦启对上那双凌厉的眼睛,只觉后背一阵发寒,连忙拱手应道:“遵旨!”
元尧这才满意地移开了目光,从榻上动了动双腿,坐正了坐姿,问道:“你来是有何事?”
秦启这才醒起,于是便将撞见清荷的详细经过一一说出。只见元尧听后,脸色狐疑,思忖道:“师妹让绿屏携玉出宫?携什么玉?去见谁?”他自言自语,接连抛出三个问。
秦启答道:“清荷也没有明说。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就立马住口了。”
元尧眼睛闪烁不定,双手搭在膝盖上,把衣袍捉起了一团,继而松下,对秦启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事你不要再跟第三个人说起。”
秦启应令而退。
待秦启走后,元尧越想越觉得疑惑,很多事情在脑海中一掠而过。比如那个道士说的话以及那日做法时出现的异像······他喃喃道:“玉?玉······”他自说两次后,眼睛瞪大了几分,想起了自己曾在凤仪殿见过一块玉。那块玉之所以入他法眼,是因为其纹理雕刻实在过于粗狂雄武,不太像是女子佩戴之玉,更像是男子的。
本来一潭静水,一圈涟漪在不断放大,放大再延伸继而又掀起了新的涟漪,再也止不住。他眼神数度变幻后,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拿起放在榻边的外袍自个束带穿好,唤了一声外面的宗海,便摆驾去凤仪殿。
凤仪殿里头,宁桐自送走了绿屏,便坐在案边看书,正看得入神时,清荷回来了,叫了她一声。她从书本中移开目光,对着手提空箱的绿屏微微颔首,吩咐她先下去歇息。清荷正欲退下,转身见紫鸯疾步而入,向宁桐施了一礼,急色道:“娘娘,陛下来了!”
宁桐有些愕然。
清荷抱怨几声道:“娘娘,这参汤才放回御膳房,陛下这就来了。这时间真不巧!”
宁桐放下书本,姿态淡定,轻道:“无妨,下次再送便是。”她端着婀娜的身子,轻抬莲步出殿相迎,长长的宫装拖在地上,熠熠生辉的金丝褶皱显得如凤凰那般华贵。
“陛下驾到!”
元尧带着宗海以及几个近侍踏入正德殿门,正好撞见出迎的宁桐,望见她绝美的仙姿,一步一移之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由得心神荡漾。
“拜见陛下!”宁桐至他脸前,弯腰一拜。
“师妹快快请起!”元尧连忙扶住了她。
“谢陛下!”宁桐再低头致谢,然后问道:“陛下今日不用忙政事吗?您看臣妾什么都没有准备。”
元尧笑道:“无需准备,你这个人就是最好的准备。”
宁桐脸上闪过几分羞色,脸颊不由热了热,心头扑扑跳动,平复了窘态之后,展开手臂迎道:“师兄请进!”
元尧点了点头,拉起宁桐的手入殿而去,双双在内室榻上坐下。宫女们开始忙碌起来,该上点心的上点心,该上酒的上酒,一道道鲜艳的身影穿梭在大门小门之间。往常也都是如此,她们也做得轻车熟路,使得清冷的宫殿热闹起来。
浅尝几口酒,吃了几块糕点,元尧与宁桐聊了一些轻飘飘的话,时不时笑起来。宁桐亲自给他倒酒,元尧也给她喂送糕点,可谓是郎情妾意。宁桐在外人面前冰冷如霜,可她的内心是女孩儿心性,但这份心性只会向自己所爱的人敞露。元尧的到来,她显得很是高兴,因为这几日她又在抄写佛经,用自己私款请高手匠人给宫殿里的送子观音渡了金身,并且给自己卜了个卦,而卦象显示求子终有到时。
念及此,一些脸红的事浮上心头,她也随之脸红起来,红唇微启又合。一个女子,不好主动投怀送抱,那些话藏在心头上想说而不能说的感觉不好受。而元尧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皇后此时的女儿心思,他自从入殿开始一直在观摩凤仪殿的四周,眼光找遍了每一个宫女,没有找到绿屏的身影,眼睛显得有些暗淡。
说到佛经菩萨,元尧小酌一口,便顺着话题而下,随意一问:“师妹,关于上次那个大化道人,你怎么看?”
听到再提那个道人,宁桐万般柔肠都烟消云散,绵绵情意荡然无存。她不屑地道:“江湖术士的话,信之则有,不信则无。”本来她想说是纯属无稽之谈,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在求观音菩萨保佑吗?于是改了这个口,免得自打嘴巴。
元尧闻言,颔首道:“我也是这么认为。”而后又故作醒悟道:“哎,不对。”
“不对?”
“这个大化道人并不是云台寺的人,而是云游至此。入宫做法之时视死如归,大有为求道赴死的决心。可他离宫之后,便在当日匆匆离开云台寺,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嫌疑。前后相差如此之大,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宁桐一愣,因为云麾校已经不在她手上了,所以她对这个大化道人出宫之后的事一无所知,若是还执掌云麾校,她一定会下令彻查大化道人的底细。她点头道:“师兄说得没错,这样想来,确有几分不合理。”
“不妨这样,你让绿屏去通知段律,叫段律带云麾校的人查查这个大化道人的底细,离开了云台寺之后是生是死一一摸清。你看如何?”
宁桐神情一凝,又轻道:“现在云麾校由秦启接管,师兄要用人,叫秦启便可。绿屏是我身边的人,不好再牵涉其中。”
元尧不以为意道:“师妹说的哪里话,云麾校本就由你所创,我还信不过你吗?你的话就如同是我的话。再说了,秦启是羽林卫统领,他若出宫目标太大。想来想去,身边可用而且能够相信的人,绿屏是一个,所以她去最合适。”
宁桐哑然。绿屏早已出宫而去,而她出宫做什么不好表明。本来这个大化道人弄出的波折就令人不愉快了,若是再让自己师兄得知自己令绿屏出宫暗中密会陆渔,并提点其留心阴谋诡计,这样岂不是自打一巴掌,让先前所有的辩白都苍白无色。宁桐沉吟片刻,掩饰道:“正巧,绿屏她有些不舒服,服药之后睡下了。竟然师兄有令吩咐,那么等她醒来,我再传达。”
元尧深深凝望着她,见她盈盈剪水的眸子晶莹剔透,不似有假的样子,令他木然在地。秦启明明听清荷说绿屏奉懿旨出宫,如今宁桐又说绿屏生病睡下了。到底是秦启听错了,还是宁桐在说谎?他现在也拿捏不清。不过他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更不能去求证绿屏患病是真是假,不然依自己师妹的聪慧,定然生疑。
“那真是不巧。那么就依师妹的意思做吧。”元尧轻叹。
之后,元尧再与宁桐说了一些不重不痒的话,不知不觉间日至晌午,便留在了凤仪殿与宁桐一道用午膳,然后一同休憩。当然只是同床而眠,并没有做什么羞羞的事。直至申时初刻,才离开了凤仪殿。这个期间,他一直没有看到绿屏的身影。其实他留下来寝下,不只是情意,更想看看绿屏会不会来复命,这样便知真假了。
过了太清宫,正奉秦启轻装而来。秦启附在元尧的耳边说了些话后,元尧脸色霎时非常难看。原来秦启奉了元尧的命令,派了一些高手暗中蹲守在正阳门、清化门、白马门,自己则密藏在凤仪殿周围。在未时二刻的时候,亲眼看见绿屏从外面偷偷回了凤仪殿,见正门羽林卫驻守,便翻墙而入到了偏殿密室。
元尧不自禁往前几步,神情愕然之后,胸膛间燃着一簇火。心里一个念头疯狂而出,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断拷问自己。她的月牙眼是那么的真挚,那么的秋水明眸,而它的底下却潜藏着欺骗!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