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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放下剑,一张俏脸从愤怒转而惊讶,继而大喜道:“你怎么来了?”
陈曦行笑道:“我这次来是拜谒侯爷。还有,偿还上次欠你的三文钱。”他漾了漾三枚铜钱,弄起叮当作响。
潇潇伸出个手掌,正想夺过,忽而眼睛眨了眨,又把手收了回去,显得大度那般道:“算了,本姑娘不是小肚鸡肠那种人,这区区三文钱何足道哉。不过······”
陈曦行一愣,问道:“不过什么?”
潇潇贴近陈曦行,附在他耳边细声道:“你得给我一匹好马,而且要亲自教我马术。”
陈曦行愕然道:“你为什么想骑马,再说你想学可以找侯爷教你啊。”
潇潇正想辩驳,却听见背后紫罗、山圃的问安声音。
陆渔本来到黄氏寝室问安,陪着母亲说了很多贴心话。刚刚离开,便听见丁思报说,陈曦行来了。他还以为丁思看错了,心想陈曦行远在南境,怎么可能回到徐州。但丁思一再说明自己没看错,于是他才随之出门一看。
“曦行?真的是你!”陆渔在门前廊下,便认出了陈曦行的相貌,以及他身后几十骑穿戴的镇海军甲胄装束。他疾步穿过积雪前院,来至栏栅门前。
“末将拜见侯爷!”陈曦行肃穆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陆渔问道:“你不和寇平他们在建州统领大军,怎么会跑来徐州?”
“这事······说来话长。”说到此事,陈曦行脸上的热切之色霎时冷寂下来。他余光一瞅,看到陆渔身上的缟素,这才醒悟道:“陆老驾鹤西去,还请侯爷节哀顺变。这次来,末将顺带买了些纸钱、畜首,正想着祭拜,以全昔日一饭之恩。”
闻言,陆渔神情微澜,最终点点头。
陈曦行在陆广灵前上了柱香,摆上牲畜,烧了些纸钱,这才罢了。恰好这幕被从侧廊转出的黄氏看见。黄氏也一下子认出了陈曦行,上前与之相谈了几句。陈曦行好言宽慰,让黄氏节哀顺变,天气严寒注意身体,一番问候让黄氏对其大生好感。更兼临走时,陆潇偷偷摸摸在陈曦行耳边说着些悄悄话,见其两人颇为投缘的样子,黄氏心下生了几分计较。
书房之内,陆渔与陈曦行相对而坐,侧边一火炉烧着水,中间一红木案烹着茶。陈曦行风尘仆仆,一坐下就脱下兜鍪,将它与配刀一起放在一侧,然后推出双掌在火炉上烫烤,片刻之后有些颤抖的身体才平稳下来。至于那三百亲兵,陆家没有地方接待他们,直接扔在了门前。那三百人是精锐,在一偏将领头之下驻守门口,岿然不动,视风雪严气如无睹。
“侯爷,不仅是末将回了徐州,三万五千镇海军也回了徐州。”陈曦行脸色沉毅地道。
“你说什么?”陆渔脸色一变,剑眉一沉,想到了许多一些事,倏然问道:“是朝廷把你们调回来的?”
陈曦行颔首道:“没错。自从侯爷应旨上京,突然辞官之后。军中就流言四起,说陛下猜忌侯爷,这才强迫侯爷卸职归隐。之后,突然又听说侯爷高堂弃世,朝廷下旨敕封。紧接着,陛下的旨意就到了建州。”
“这样的流言会杀人啊!”陆渔听后背后发凉,啸然急问:“是谁传布的流言?查出来了吗?”
陈曦行摇头道:“查不出来。”
陆渔脸色凝重,思索道:“宗室的势力应该还没有伸到建州这么远。大梁方面也不会这么快得知我辞官,而且他们如今朝局也不平稳,风雨欲来,泥牛过海,萧江时无意此时对建州发难。那么,究竟是谁?”
陈曦行也蹙眉不解,拱手道:“此次镇海军回师,朝廷给出的理由是东境久失镇军,贼乱不断。为了东境数州安宁计,将军镇压之。”
陆渔眉头沉了沉,“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陈曦行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侯爷有所不知,展嵩所率的横野军也被朝廷调回了蘅州”。
闻此言,陆渔如遭晴天霹雳,荡魂摄魄,脱口而出道:“横野军?!”
陈曦行深吸一口冷气,“如果镇海军镇压贼乱,那么横野军呢?蘅州是有军屯不假,但大部分的囤粮在陛下登基之初,萧化潜北犯之时已被提调到建州。而这三年来,建州大力开垦筑仓,廪实而械备,足可屯兵三十万。大梁退而不颓,正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仅凭这个理由怕是说不通”。
“的确说不通!万万说不通。”陆渔此刻的脸色一片死灰,很多事情都逐一闪过脑海。上次郭荆来信,除了说朝议议题,还稍加提到了中书省议决的元谯接任建州刺史而非寇平的任命书。当时他感觉更加强烈,元尧对自己不是绝对信任了,但还是有一丝希望。这丝希望在于,元谯虽得建州政事之权,却无调军之权,这或许又是元尧应对宗室的一种手段,受之掣肘而退步,毕竟元尧不纳嫔妃与宗室闹得不可开交,或许是想借此来换取宗室让步。这不最近宗室以及最刚正的梁之平也偃旗息鼓了。
竹帘微微晃动,窗帘外的雪霭似乎清晰了一些,飘进书房的雾气在火炉熊熊烈火的驱赶下渐渐涣散。陆渔直起身来,缓缓走至书案边,望着锦盒内锋芒毕露的鹿鸣剑,脸色一片惨然,目光寒蝉,喃喃道:“这下想来,收节分权,不仅仅是对付宗室,还是不信任我啊!鹿鸣鹿鸣······”
悬怀鹿鸣,自腔清明。食野之苹,茝兰玉身。寄珵美之望,用兵韬之利,忌无鞘之锐,岂能信姱?
火炉炎苗高低不息,明灭不定。书房众人缄默垂首,映入眼睑的唯有沉霭冬意。
忽而丁思匆匆跑入,打破笼笼之气。
······
青岩官衙。
元缪与孔宣承在县令的侍候下出了府,各自一番客套下便要辞别。在二人即踏上马车的时候,县尉火速来报,跟县令报告了镇海军入城的消息。县令问其内情,县尉便答镇海军去向为陆家。这番谈话正好被元缪和孔宣承听到了,使得二人生出别样心思。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元缪的随从在他身边说了几句话,元缪便疾步至县尉面前喝问。
“几百骑兵冲进了城内,他们声称是镇海军。”县尉不敢违抗,直言相告。
“去了哪里?”元缪又喝问。
“去了陆家。好像还······还跟羽林军起了冲突。”县尉身躯哆嗦了下。
元缪眼珠子一转,步至孔宣承身边,笑道:“孔尚书,听说陆家距此不远,要不我们也去拜访拜访?”
孔宣承愣然片刻,反应过来后,笑道:“先前说不吉的人是胶东侯,怎么现在又吉祥了?”
元缪笑答:“如若本侯没有记错的话,临走时陛下吩咐,肖铩之命已毕,要孔尚书带上他们一起回帝都。”
孔宣承心底气恼万分,本不想牵入靖军侯部将与天子近身之将矛盾之中。但转念一想,若是羽林军出了什么事,怕是陛下看在靖军侯面子上,不好处置镇海军而会迁怒自己。于是他忿忿上车,令车夫驱向陆家方向。
元缪得意一笑,在上车前悄悄在这个貌不惊人的随从耳边赞了句“做得好”。原来这个随从功夫不错,早已经探得镇海军入青岩,并一路暗中跟至陆家,正好看到肖铩率羽林卫赶回一幕。由于肖铩与三百镇海骑兵互不相识,也是沙场精锐,身生傲骨,谁也不愿意相让,便起了龃龉。值此紧张之际,随从急中生智,乱中取利,以内力弹石,飞石悄无声息击中一名镇海骑兵的后背,将这军士往前一推,军刀便刺入了一名羽林卫的肩膀里。这下子,事情就大了。随从也飞快赶回官衙禀报了元缪。
······
闻之两军对峙,陆渔与陈曦行相视一眼,便急匆匆走出屋舍,望见院子里头两军成剑拔弩张之势,三百镇海军将五十羽林卫包围了。
“你们在做什么?镇海军都给我住手!”陈曦行厉然一喝。领头偏将这才将刀收好,手下众军也都收刀入鞘。
肖铩穿过众军,来至陈曦行面前,直面冷望,问道:“如本将没有记错,阁下就是镇海军督将陈曦行陈将军吧?”
陈曦行抱刀而答:“正是末将。见过肖将军。”
“慢着!不必!你我平级,谈何自称末将?”肖铩伸出手阻止,侧身指了指自己麾下受伤的军士,诘问道:“不知陈将军作何解释?
陈曦行不明所以,侧头喝问偏将道:“钟大平,这是什么回事?”
偏将钟大平拱手答道:“这······当时场面混乱,摩肩接踵,末将也不知什么回事。”
肖铩冷然道:“好一个不知什么回事,明明是镇海军先动的手,袭击了我麾下的羽林卫。”
“羽林卫乃是天子亲军,天下何人敢袭之?”
两驾马车停在了乌衣巷,弄起一顿密集的脚步声。一群侍卫走入,为首二人锦衣华服,正是元缪与孔宣承。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