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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帝都春雨(一)

大魏靖军侯 安静的风铃渡 5811 2021-04-06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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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

  在焦急不已中的姚夏听到有人叫了一下那个熟悉的名字,她猛地回头,看到来人的面孔时,不由一愣,而后快步跑出,惊喜地道:“陈将军?”

  陈曦行是奉了叶离的命令,出来打探消息,也想来看看皇帝班师的情景。不曾想在人头拥簇的坊市行了圈,看到了骑马而过的姚夏。要知道,非公事而一般人禁骑,而今天子临朝,更是严格万分。姚夏这个举动,着实吓了他一跳,他由是跟上。目光越过姚夏,看到了里面的老者,他脸色一变,赶紧入内,跪拜道:“陈曦行拜见老督将!”

  姚侃在酩酊之中,眯开眼角,看清了陈曦行的面孔后,愕然地站起来,颤颤道:“曦行?真的是你?好好好,快起来,坐下一起喝酒。”

  于是陈曦行在姚侃热情招待下,在小二搬来的长椅坐下,大大喝了三碗酒。

  “好,不减当年!”姚侃喝彩一声,而后又感叹起来,“多年不见,你也长出长长的胡须了。”

  陈曦行也感怀道:“老督将,您······也老了。”

  “谁人不老?”姚侃大笑,似乎看得很开,而后又望向街边,望向那龙驾卤簿,“能观今日之盛况,老也值了!”

  闻言,陈曦行不由垂下了头。

  姚侃又酌两口之后,察觉到陈曦行心情低迷,以为他被寇平、展嵩等将后来居上而怏怏不快,于是拍肩劝道:“镇海军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这点老夫相信你!你也不用灰心,有用之身在,就不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说起来,真是怀念啊!想当初,在徐州上卫营,虞启、你、高轶、展嵩、寇平,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六个人,一同参军,是少年热血。老夫看着你们,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陈曦行默然地听着姚侃叙说回忆,但心中早已如刀割,在不停地饮着酒。

  “哎,怎么陛下身边没有虞启这个小子?”姚侃醉而不昏,朝着御林军望去,左右瞧瞧而不看不见想要见的人,不由眉头一沉,又转头察觉到陈曦行有些不太对劲,于是猛地变了变脸色,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虞启发生了什么事?”

  酒水倾泻在唇边,陈曦行脸色一僵,结巴道:“没······没有。”

  姚侃胡子一吹,拍案而起,冷哼道:“哼!你敢欺瞒老夫?要是老夫还在军中,定要军法从事!”

  陈曦行连忙跪下,眼泪忍不住跌落。在这一刻,他的情绪崩溃了。

  站于一旁的姚夏脸色急了,想上前劝阻,但已经来不及了。陈曦行将南境澄岭之战的经过声泪俱下地说出了。听到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的镇海军在寇平的率领下,对同袍痛下杀手,姚侃脸色一僵,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桌上的酒碗。

  “父亲!”姚夏脸色一白,嚎叫地冲过去将自己父亲搀扶起。

  陈曦行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震,急忙扶住了姚侃。旁边的一些老卒连忙围簇上来,莫不是担心地呼喊着姚侃的名字。

  “天子不明,寇平不义啊!”姚侃激动地说出这句话,就吐血昏倒了。

  而这句话,刚好被策马而来的元尧给听到了,将他本来愉悦的心情尽数扫去。元尧勒住了马,朝酒馆投出了锐利的目光,冷言道:“这不是姚老将军吗?怎么晕倒了?”

  酒馆所有老卒尽皆跪下,酒馆店家以及临近酒馆一带听见姚侃狂悖之言的百姓吓得瑟瑟发抖。姚夏赶紧行出酒馆,跪下道:“启禀陛下,家父老病缠身,大夫说不得饮酒,可见今日陛下凯旋,在大魏胜局之喜之下,便贪嘴多饮了几碗,故而晕倒。臣女正要护送回府。”照顾父亲多年,硬生生将活泼灵动的小姑娘逼成了持重的大姑娘。说出的这一番话,算是给了元尧一个台阶下。

  元尧脸色舒缓了许多,他本来有打算召寇平回来任左宿卫将军,以分担薛万仞军权的想法。现今听得姚侃不忿之言,又联想到面前的姚夏与寇平的关系,他不得不动摇了这个想法。

  “那你速速送你父亲回府修养去吧,这儿风大,留之无益。”元尧暗示姚侃说疯话,再乱说他就不会客气了。

  姚夏领会了元尧的意思,拜送他离去之后,便亲自雇来一车,将自己父亲送回府中。陈曦行与一干老将老卒一路护送,到了姚府,见姚侃仍然昏迷,在满心愧疚之下,朝姚夏道了歉。姚夏问起寇平的情况,陈曦行脸色顿时冷了起来,冷冷讽刺了句“高官厚禄,指日可待”就告辞而去。

  ······

  正阳门前,御林军一部人马布防四周。

  郭芸领着后宫一众嫔、美人在迎候。她昨晚故意一夜未寝,今早也故意未施粉黛,所以看上去颇为憔悴。她转身对着这一班元尧名义上的嫔妾,冷冷道:“一会陛下就要班师了,举国同庆之时,你们都给我精神点,把笑容给我端起来。”

  那些嫔妾哪敢反驳,皆低声下气地答“是”。

  一盏茶功夫后,望着皇旗出现在眼前,郭芸摸了摸鼓起的肚皮,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很是期待元尧看到自己肚子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金刀武士鱼贯涌进门前,在御林军之外又围了一层。在旌旗锦簇中,元尧领着众将策马走近正阳门。

  没有看到想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表情,郭芸暗自诧异,见礼道:“祝贺陛下号令王师败大梁、收失地,建立不世之功,臣妾特引后宫嫔妾在此恭迎天子凯旋。”

  这时候,元尧笑了,不是因为众人的歌功颂德,而是看到了郭芸鼓起的肚子。他好似看见了珍宝一样,心急地跳下马,行至郭芸面前,目光一直不离开她的肚子,然后伸出了手摸了上去,怔怔道:“这是我的龙嗣······”

  郭芸眸子闪过羞赧之色,但脸上闷闷不乐的样子,弱弱回答道:“陛下,已经五个月了。”

  “五个月了······”元尧狂喜:“好!此子降世,朕便大胜,看来这是上天赐予朕的祥瑞之嗣啊!”

  所有人皆跪下,“恭喜陛下,喜得龙嗣!”

  元尧大笑,拉起郭芸的手,却看见郭芸不太对劲的神情,不由地眉宇一拧,惑问:“朕得胜而归,一众嫔妾都喜上眉梢,为何唯独芸儿愁云惨淡?”

  郭芸泪水溢出眼睑,哽咽道:“陛下,昨晚······”她没有说下去,好似痛不能言。

  慕容忧站了出来,亦以低沉的语气道:“启禀陛下,昨晚冷宫突然生起大火,将楼台屋宇烧为了一片白地。宁皇后罹难了。”

  马鞭坠地,元尧脸色的神情,从大喜到错愕,从错愕到惊慌,紧紧瞪着慕容忧,颤颤问:“你再说一次?”

  慕容忧再沉重而答:“冷宫大火,宁娘娘遭遇不测。”

  此言犹如利箭穿心,元尧立即拔起双脚,推开所有挡路的人,飞跑入正阳门,穿过清华门,过正德殿,过白璧宫,不知跑过了多少道宫墙,越过了多少间宫殿。当来到一处甬道,望见在细雨浇淋下散发着低烟的已经沦为了一堆废墟黑炭的冷宫时,他双脚犹如石化。

  冷宫废墟之上还有不少御林军在清理断壁残垣,在旁边一块空地上摆放着一个个盖上了白布的担架。由于烧毁严重,有的宫人遗体至今还没有找到。

  元尧艰难地走至空地,无视周遭御林军的见礼,翻开一架又一架上的白布,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具烧得不成人样的尸体,仅凭摆放在旁边的腰牌和一些饰物判断身份。当他翻开最后一个担架,看到尸体手腕上一个紫晶玉镯子的时候,他整个人崩溃了。这是他与她大婚的时候,亲手为她戴上的紫晶白凰镯,天下无双。

  这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很多地方已经烧焦了。

  托着紫晶白凰镯,元尧双膝无力地跪下了,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溢出。回忆如潮水,好似连串掉落的泪珠子,一个个浮现眼前。他这个时候,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境,醒来之后又是崭新的一天。可是眼前枯骨与手镯在不断提醒着他,这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又多么后悔,出征之前的自己在冷宫前停住了脚步,以至于没能再能见一面。

  郭芸与慕容忧、秦启等人匆匆赶到冷宫路堑上,望着元尧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心情糟糕透了。本以为元尧对宁桐已经感情淡漠,没想到实际还如此深情,她扭紧了袖中的帕巾,对宁桐的恨意更加浓烈了,即使人已经“死”了。

  “陛下······请节哀!”她一步一滴泪地走向尸架,走到元尧身边。

  元尧已经哭成了泪人,他擦干眼泪,转身冷漠而犀利地望着郭芸,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冷宫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这······冷宫起火之时,臣妾在芙桑宫喝下安胎药歇下了,是听到宫人来报才得知此事。至于其中原因,臣妾实在惭愧,并不清楚。”郭芸跪了下来,“臣妾身为皇后,未能管好后宫,罪责难逃,请陛下治臣妾失察马虎之罪。”

  鞠药也跟着跪下,求情道:“陛下,此事真不能怪娘娘啊!娘娘怀着龙嗣,精神不振,本来对后宫之事力不从心。况且,娘娘得知冷宫起火后,第一时间令肖中郎率把守宫禁的御林军救火,还令太医院的太医随时做好救治伤患的准备,忙活了许久,是彻夜未眠。也不瞒陛下,娘娘因此事,连施粉黛以喜迎陛下凯旋这样的大事,也落下了。”

  郭芸撇头叱道:“多嘴!”

  元尧看见郭芸着实神色不佳,又满脸泪痕,于是对她的火气也弱了几分。他朝肖铩大喝道:“肖铩!你是怎么当值的?”

  肖铩诚惶诚恐,赶紧到元尧脚下跪着,“末将失职,请陛下治罪!”

  元尧怒道:“拉出去,斩了!”

  秦启赶紧上前求情道:“陛下,肖铩虽有过错,但这些年来他一直矜矜业业,不乏功勋和苦劳,实在不宜轻易处死啊!”

  郭芸也装模作样求情道:“陛下,这事是臣妾的错,不干肖中郎的事,请陛下开恩。”

  一干御林军也都跪下,为肖铩求情。

  群情所迫,元尧也不得不收起杀心,于是最后只好这样处置:“革去肖铩西守中郎将之职,鞭笞八十,赶出宫去,永不录用!”

  肖铩脸色煞白,差点没有站稳。 大魏靖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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