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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明殿。
“你确定,刘子拓已经愿为内应?”元尧问。
“回陛下,钟离御是这样说,至于真假,臣不敢妄言。”慕容忧回答得很谨慎。
“你是检校,难道对下面的人没个估计?你就说,大概有几成把握?”元尧显然不满意。
“这个······”慕容忧想了一会,“臣觉得有五成把握!”
“只有一半?”元尧不禁愕然。
“事情的成败,在于越陵尉有没有察觉到刘子拓的异动,而臣胆敢保证,陈子放对这个投诚过来的刘子拓,肯定会有所防范。”
屏退慕容忧之后,元尧徘徊不已,一时难以决定。这个时候,郭芸求见,入殿之后,陪着元尧饮酒谈天。期间说到欧阳梓的身孕,说想去看看。元尧想到也很久没有去看欧阳梓了,便与她一齐去。
而梓桐宫内,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美丽女子正坐在铜镜妆台前,任由玲珑给她梳着长长的秀发而愁眉不展。转眼间,她入宫已经一年了。在这一年间,经历了元静死、宁桐废,胎儿流产之事,令她心生恐惧,愈发觉得这宫墙是一个修罗之地,可想到自己要在这样的修罗之地里给貌合神离的人过一辈子,她就感到无比绝望。抚摸了一下鼓起的肚子,惟有未出世的他,是她仅有的一丝曙光。听到元尧及丽妃驾临,她连忙让玲珑扶她起身,到宫门前迎候。
“臣妾拜见陛下!”欧阳梓行了一礼。
“爱妃你有身孕在身,不用多礼!”元尧搀扶起欧阳梓,把她扶到藤椅上。而他脸上闪出一丝关切,令他身后的郭芸皱了皱眉,甚为不悦。
之后三人就在一张矮桌边围坐了下来,梓桐宫的人赶紧端上了点心酒水。元尧言谈之间都是欧阳梓腹中胎儿,可见他这次也很重视。郭芸一边赔笑,心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欧阳梓则显得很安静、乖巧,这令元尧很是欢喜,屡屡为其倒茶和嘘寒问暖。
郭芸瞧准眼,望见妆台上那个篮子,眼色闪过一道阴鸷,笑道:“哎,梓妹妹,你是在做针线吗?望上去,好像是小孩子的衣服?”
欧阳梓望了眼那个篮子,笑道:“也就是养胎漫长,用以打发时间罢了。”
元尧来了些兴趣,“哦?是怎样的小孩衣服?”
欧阳梓便令玲珑将那个篮子端来,放在矮桌上。里面放着三件小袄,一件大的和一件小的已经完成,另一件小的没有完成。元尧拿起一件小的左右瞧瞧,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梓妹妹可真心灵手巧啊,依这臣妾看,这手艺比尚衣局的女工们也不逞多让。陛下的皇儿可真有福气,有妹妹这么个关心他的母后。”郭芸嘴里抹了蜜似的,一连串好话想也不用想。
“姐姐谬赞了,做得也很粗糙,可经不得姐姐夸奖。”欧阳梓则谦逊做低。
“哎,这件怎么尺寸看起来,比那两件大了这么多?”郭芸拿起那大的,疑惑地打量起来。
“哦,这件不是为皇儿做的,本来是想给靖军侯的嫡长子所做。”欧阳梓解释道:“陆清一周岁宴,陛下说过要去看望看望,臣妾就准备了这件,免得陛下两手空空的。不曾想那日陛下公事繁忙,就没去,我也就没有送出。”
元尧听到后,不由拿起来打量了许久。忽而他眉头一皱,因为他看到这件小袄有一段露出了一角薄布,而薄布上面似乎有字。他蹙眉想了一会,即刻拿起剪刀,将缺口剪开,将那块绸缎完全扯了出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文字。这竟然是一封信?
郭芸佯作惊讶,“这是?”
欧阳梓也疑惑不已。
元尧翻看一看,上面的内容令他赫然变色,接着雷霆大怒——欧阳梓对靖军侯说,皇后已经倒了,若是皇子出生,请看在旧情份上,日后请扶持自己皇子登基,而后以封王相易。
“这是什么?”元尧气得将锦缎扔到欧阳梓面前。
欧阳梓拾起一看,粉黛五色,“这?臣妾也不知道啊!”
元尧怒喝:“你不知道?这是你特地为靖军侯之子做的衣服,你竟然说不知道?还有,里面说的‘旧情’,是怎么回事?”
欧阳梓百口莫辩,“我······”
郭芸连忙劝道:“陛下请熄怒火,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可不能冤枉了梓妹妹呀。”
“误会?信都有了,还有什么误会?”元尧推开郭芸,再怒视欧阳梓,“靖军侯保你皇子登基,你就以封王相易?真是不错的交易呀!还有,你竟然还想着让朕亲手来帮你们传达、完成这个交易,然后把朕蒙在鼓里,真是好算计。你们这么做,究竟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请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啊。”欧阳梓跪在元尧脚下,哭泣起来。
元尧一把推开欧阳梓,也不听她的哭泣,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欧阳梓狠狠地摔在地上,痛呼一声,面色非常难受。郭芸得意地望着一切,然后装作好心地将欧阳梓扶起来,扶到床榻上,然后再在道德高度好好教训一番,这才离去了。
两位贵人走了后,梓桐宫内的内侍依旧战战兢兢,惟有玲珑赶紧来安抚。欧阳梓依旧没有从刚才的变故里缓过神来,她神情怔愣,紧紧地望着这份不知从何冒出的信。许久之后,才松开了它,然后惨然一笑,“我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不曾想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
“娘娘,到底是谁在陷害你呀?”玲珑急了。
欧阳梓惨笑,“皇后已经废了,德妃已死,这宫里就这么些人,你说还能有谁?”
话说元尧带着一身火气,万丝霆电从梓桐宫出来,便脚踏狂风那般疾走回开明殿,大喊宗海听旨。待宗海应了之后,他又沉默起来,最后呼出一口气,屏退了宗海。他刚刚在火头上,是想废了欧阳梓的妃位,可又想到新政和朝堂局势,不得不忍让。之后,他又让宗海去门下省值班房唤来慕容忧。
“拜见陛下。”
“慕容忧,朕现在让你去查一些事。”
“请陛下吩咐。”
“你去查查淑妃与靖军侯之间的一切,任何蛛丝马迹不可放过。”
慕容忧脸色微澜,知道是郭芸出手奏效了,捺住心中暗喜,“臣遵旨!”他已经不用去查证了,关于靖军侯与淑妃之间的来往他早已查清,但为了不让元尧起疑心,复旨的时间选在三日之后。
“回禀陛下,臣已经查清,淑妃娘娘未进宫前,确实与靖军侯有过来往,且欧阳老侯爷在世时,也有将淑妃娘娘许配给靖军侯的想法。”
元尧沉默了,死一般的沉默,许久之后才以压抑的语气道:“你可以下去了!”
慕容忧徐徐退下。
在慕容忧走后,元尧这才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一个是自己皇后,一个是自己贵妃,却全都与靖军侯有所牵连,这让他感到了背叛与屈辱。在他看来,靖军侯满口的仁义道德,忠孝节悌都是假的,全部都是虚伪。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元尧都没有再去过梓桐宫一次,哪怕欧阳梓临产的时候。
那一个晚上,月色如华,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在梓桐宫里,让人听了都发麻。红帐内外,一个个女使急得直跺脚,那产婆更是满头大汗。血水流了一盘又一盘,躺在榻上的欧阳梓用尽了全身力气,始终不能将肚子里的孩子安稳地产出。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在涣散,而眼前出现了一个男子的面孔,她睁开眼,一片黑夜映入眼眸,夜空上有许多星星,惟有两颗特别的闪亮。哦,那不是星星,而是一对宝石那般明亮的眼睛。她侧头一看,是一片大江,江上满是血色、尸体、惨叫,可是她完全感不到恐惧,感到的是温暖。面前这个人朝她看来了,她认出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一抹鲜血泼到她的面上,遮盖了她的双眼,重见光明的时候,浮现眼前的是血一般的罗帐,宫女、嬷嬷们围在四周呐喊而焦虑不安的表情。她感觉自己已经沉在了海底里,慢慢地睡着了。
深秋的风卷入,吹熄了罗帐前的彩陶捻灯。
“淑妃娘娘薨逝了!”不知是谁用力地嘶喊,震惊了梓桐宫。接着,太监们开始四处奔走,很快就传到了开明殿这儿。
这一夜,元尧明知欧阳梓在临盆,仍置之不理,依旧处理着政务。不忠于他的女人,他才不屑于为她而悬心。当梓桐宫的掌事嬷嬷将这个噩耗传来的时候,他才露出愕然的神色。一尸两命,这个结局显然在他意料之外,当然其中还有些惋惜,毕竟欧阳梓腹中这个孩子他也重视过。可事已至此,除了些许惋惜,他还要想想该如何善后。那日他在梓桐宫的发怒,很多人都看到了、听到了,这是一个丑闻,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想着想着,他眼色一厉,看向面前这个嬷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于是否,他喝令道:“秦启何在?”
秦启从外面走入,元尧厉然道:“传我旨意,淑妃临盆身死,一尸两命,实乃梓桐宫人侍候不周之过。特令御林军将梓桐宫人悉数处死,以儆效尤!”
秦启浑身一颤,顿了顿才动身前去。而那个嬷嬷早已经吓成了一滩烂泥,被两个军卒给押了出去。这一个夜晚,注定是刀光血影,梓桐宫的人还沉浸在悲伤与不安之中,没有想到厄难会这么快降临到自己头上。仅在嬷嬷去通报之后的两刻钟,便有许多御林军冲了进来,在简单宣读了罪名后,就举起了手中的屠刀,无情地挥在一个个娇美的身躯上,斩出无数刺鼻的鲜血。哀嚎声、惨叫声弥漫在梓桐宫内外,甚至传到了附近的宫殿,令闻者无不颤抖。很快,死寂了下来,在红帐的周围,躺满了一具具年轻的尸体。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