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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说和姚崇、宋璟一样,都是辅佐唐玄宗开创开元盛世的重要人物,不过此时这三人都还只是无足轻重的政坛二、三线人物。张说当时的职位是正五品,在武周政府高级干部专列上,他只能坐在硬座车厢里。
见张昌宗说只要动动口就能把自己从硬座车厢调到软卧车厢,张说满口应承下来:OK,一句话的事。
于是,一场悬念迭出、高潮迭起的对质大戏上演了。
朝堂上文武众臣齐集,原告张昌宗和被告魏元忠双方各执一词,就到底有没有说那句话争论起来:
一个讲:你说了!我亲口听见的,你说了说了就说了。。。。。。
另一个辩:我没说!你诬陷好人,我没说没说就没说。。。。。
张昌宗看上去比魏元忠更理直气壮和胸有成竹,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王牌在手。于是便对武则天说:“张说闻元忠言,请召问之。”
张昌宗说不是他一个人听见魏元忠讲了大逆不道之言,张说也听见了,不信把张舍人喊上来一问便知。
魏元忠看见张说真的上堂作证指控自己,心里有点发慌,因为只要张说一点头确认,他的身份立马就会从犯罪嫌疑人变成罪犯。
老魏急忙提醒审判长武则天:“张说欲与昌宗共罗织魏元忠邪!”
说的当然对,本来就是两人说好来整他的。
但张说不承认魏元忠的说法,他大声反驳老魏同志:“元忠为宰相,何乃效委巷小人之言!”
你魏元忠身为宰相,怎么说出了这种只有陋巷小人才会说的话呢!看来张说严重不同意魏元忠的自己和张昌宗联手诬陷他的说法。
张昌宗这时候嘴巴都高兴歪了,急切地等待张说开口作证:“昌宗从旁迫趣说,使速言。”
这里的“趣”是“促”的通假字。张昌宗心里急得猫抓一般,一个劲地催促张说,以命令的口气叫他赶快作证,别跟这魏老头废话了,快说你该说的吧!
此刻,事情的发展突然出现了戏剧性转变,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料到证人张说会对武则天说出下面这段话:“陛下视之,在陛下前,犹逼臣如是,况在外乎!臣今对广朝,不敢不以实对。臣实不闻元忠有是言,但昌宗逼臣使诬证之耳!”
张说等于是替魏元忠对张昌宗实施了有力的反戈一击,他正好就着张昌宗咄咄逼人的口气对女皇说,皇上你看到了吧?在您老人家面前,张昌宗都这么旁若无人地逼迫我,何况在您看不见的朝外之地呢!
接下来的话就让张昌宗歇斯底里了,张说在朝堂上跟公开演讲似的大声说,今天当着诸位朝臣的面,本人丝毫不敢说谎。我实在是没有听见魏元忠讲过那句话,是张昌宗威逼我出面,让我为他作虚假证词的!
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一定是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围观朝臣们觉得,天气预报都已经赌咒发誓说要刮西北风的,咋临时改刮东南风了哩?
魏元忠也会捶打自己的脑袋纳闷啊:这小子都把枪口对准俺心脏了,咋突然“嘭”的一家伙朝那小子开火了呢?
张昌宗就更别提了,根据现场的表现可以断定,他是抓狂了。在张说实话实说之后,张昌宗马上又气急败坏地对武则天诬告起了张说:“张说与魏元忠同反!”
这种话完全是不过脑子的疯话,张说若是和魏元忠一起谋反,那你张昌宗为什么还要喊他出来作为污点证人呢?这是故意藐视法庭呢还是故意藐视皇上?这事儿若是认真追究起来,还不得又是一串抄家灭族的人命案呀!
然而武则天不会追究小情人的,反而对他袒护有加。张说谋反之事她知道是件没影的事,不好拿来做文章,但可以其它借口给不支持自己情郎的张说治罪。
借口是现成的,武则天说:“张说反覆小人,宜并系治之。”女皇认为张说是个反覆无常的小人,应与魏元忠一同下狱治罪。
这是标准的“皇帝逻辑”,毫无道理可言。只不过是一个真实的人说出了真实的情况,怎么就被定性成反复无常了呢?
看来任何时候都是一样,在偏向面前,真相是没有市场和不受欢迎的。
武则天对张昌宗的偏向是有目共睹的,在张说入狱后,她又两次派人提审张说,希望张说能说出有利于张氏兄弟的证词,但每次审问的结果都相同:“说所执如初。”
张说每次回答都和他当初在朝堂上所讲的一样:没有没有就没有。
因为关键证人张说的坚持,使得这件案子无法做大,最后,为了安慰张氏兄弟,武则天还是不顾朝中反对之声,分别将魏元忠、张说贬职和流放。
魏元忠一案虽然处理过程和结果不乏荒唐,但好歹张氏兄弟还策划伪装了一番,搞出了所谓的证人证言。对比魏元忠案,下面这件崔贞慎案则完完全全是嚣张露骨地诬陷了,什么证人证言,甚至原告具体是谁都不知道也能结案。
事情还是因魏元忠而起。
老魏同志德高望重,人缘那是相当的好。他被贬出京城时,大臣崔贞慎等人在城外设宴为其饯行。
张易之得知这事后,“诈为告密人柴明状,称贞慎等与元忠谋反。”
这句话解释出来很好笑,就跟今天某些怀着不可告人目的的网民在网上偷偷注册马甲一样,张易之也给自己注册了一个马甲:柴明。他以柴明的名义给武则天写了一封举报信,举报崔贞慎等人联合魏元忠试图谋反。
张易之这小子挺恶毒的,动不动就告人谋反,无缘无故把人往死里整。谋反罪一经确定,就是定斩不赦的。那时候告人谋反跟现在告人武装贩卖走私毒品一样,一千克以上海洛因就得挨枪子儿。
从武则天对整个事件的反应来看,武则天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在接到柴明的举报后,武则天立即派监察御史马怀素抓这件案子,并当面对马怀素说:“兹事皆实,略问,速以闻。”
这就是今天我们大家十分熟悉的领导“打招呼”了。最高领导已明确给此案定调:状子上指控之事全部属实,你粗略审问一下就可以了,尽快把处理意见报给我。
女皇似乎铁心要通过这件案子替自己的两个“喜之郎”打赢这一仗,除了给专案组长打招呼,更对此案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心:“顷之,中使督趣者数四。”
又出现了一个“趣”字。
一会功夫,武则天就从宫中派出了好几批宦官来催问案件处理结果。宦官使者对马怀素的表现很是不满,多次责骂他说:“反状昭然,何稽留如此?”
这件案子事实清楚、铁证如山,为什么这样久拖不决?与其说这是宦官的责问,还不如说是武则天。因为假如没有女皇的暗示和授意,宦官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干涉案件审判工作的。
谁知这个马怀素是个秉公执法的良吏,根本不听武则天的招呼,他向武则天要求找来举报人柴明和崔贞慎当面对质
面对案件主审官的这一合情合理请求,武则天的回答让人觉得她像一个昏君:“我自不知柴明处,但据状鞫之,安用告者?”
曾有人调侃地说过,每个女人一生至少都会发傻一次。假设这句话是真的成立,那么我觉得女人发傻多半是傻在感情问题上,武则天就是特典型的一例子。这武奶奶从才人到尼姑,从尼姑到皇后,再从皇后到皇上,没见她傻过一回,都是她让别人发傻。但在生命的暮年,武则天的确因和二张的感情纠葛而发傻地说了许多傻话,做了许多傻事。
让我们来看看上面那段回答马怀素的言语是不是十足的发傻话。面对主审官要求首先找到原告人的请求,她竟然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知道柴明在哪里,你只须按照状子上告发的事实审问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个告状者呢?
按照武则天的思路,最后崔贞慎被砍头后,那个让崔贞慎掉脑袋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家住哪里、在哪单位工作等基本资料都一无所有,等于是只有一件隐身不带反光的马甲,还真应了那句小品台词:穿上件红马甲,大伙真认不出来他了。
马怀素可没发傻,他说既然既然柴明查无此人,就不能给崔贞慎判罪。
武则天再次生气了,她严厉地呵斥马御史说:“卿欲纵反者邪?”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威胁警告意味,你想包庇谋反叛逆之人吗?
对于臣下而言,皇帝的这种严厉责问其实就是一种隐形的强制命令了:如果你不想得个包庇反逆之罪,就给我老老实实判他谋反罪名成立!
但马怀素的脖子比头还硬,无论皇帝怎样施压,他都坚持必须依法办事,说这只是魏元忠的几个亲朋好友为魏元忠送行而已,无关谋反。 轻松幽默侃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