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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皇帝一定要定其谋反罪的要求,马怀素硬着脖子把皮球顶给了武则天:“陛下操生杀之柄,欲加之罪,取决圣衷可矣;若命臣推鞫,臣不敢不以实闻。”
头球攻门。马怀素说,皇上你手握生杀予夺大权,如果你想给他们定什么罪,你请随意。现在既然你让我审理这件案子,我就不能不根据实情按法处理。
好一个马怀素!在能主宰自己一切命运的皇帝面前,他守法护法,坚决不屈从皇帝意图,这种只唯法律不唯强权的理念实在是令人羡慕、让人感叹!反观现在,这样在法律面前坚持原则、视领导为无物的司法人员是不是已经寥若晨星了呢?而今,我们的法律屈从于行政干预的例子又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呢?
在历史面前,我们不应只有遥望和敬佩,更应该有的是思索和拷问。其实我们并不缺少完善的法律条文,那么,我们缺少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大家是知道的。
看着和自己顶牛的马怀素,武则天也是知道的。她知道想判崔贞慎谋反是不太可能了。于是她口气缓和了很多,决定退而求其次,本着“不求死罪,但求有罪”的心态再问马怀素:“汝欲全不罪邪?”
难道你想将崔贞慎无罪释放吗?
这时的口气已经由命令改成了商量,话里话外透出的潜台词无非是,我也不强迫你判他谋反罪了,好孬你给他定个罪,要不我在“柴明”面前很没面子的啦。
马怀素就是马怀素,他还是重复那句话:“臣智识愚浅,实不见其罪。”
我笨蛋我脑子不好,实在看不出给朋友饯行有什么罪。这其实是在将皇帝军呢,你聪明你脑子好,你要是看出来了你告我他罪在哪里?
武则天她能说她从朋友之间的喝酒干杯里看出来有罪了吗?看不出罪不是笨蛋、脑子不好,看出有罪才是笨蛋、脑子不好呢!
这件案子最终成为了一件不了了之的烂尾案,武则天最后也没再追究下去。
可见,武则天还没有发傻到昏头的地步,虽然是有意偏袒情郎,但遇到硬骨头诤臣挡路,她还是自觉绕道而行,不像历史上其他昏君,遇到硬头硬脑的,统统抡大锤伺候。
唐代硬头硬脑的官员特别多,宋璟就是众多硬骨头官员中的杰出代表,他比马怀素还硬,搞得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不但想朝他抡大锤,还想对他动刀子。兄弟俩决定趁宋璟办喜庆婚宴时,派杀手去他家行刺宋璟。最后因为宋璟提前得到消息躲到其他地方才免于暗杀。
是什么原因使得张家兄弟如此仇恨时任御史中丞宋璟呢?
他们之间的仇恨可以理解为君子和小人之间的仇恨。君子:宋璟也。小人,我就不在这里点名了。
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在武周朝真的是太红了,红成了许多正直大臣嫌之恶之的“苏丹红”,两兄弟及其家人干了许多贪赃枉法的坏事儿。
刚正不阿的宋璟尤其讨厌这对苏丹红兄弟。
也许是正气在身者有种天然魅力吧,也许是缺什么羡慕什么的缘故,不知道啥子原因,一贯高高在上的张氏兄弟对官品很低的宋璟一直敬畏有加,多次主动讨好性结交宋璟,但宋璟却一直懒得搭理他们。不搭理也就罢了,宋先生还瞅机会在公开场合嘲笑讽刺二张兄弟。
有一次,武则天大宴宾客,请朝廷高级官员到宫中吃饭。
吃饭时候的排位是很有讲究的,这种饮食中的垃圾文化一直流传至今,按照职务高低,谁坐哪一桌,谁坐哪一桌的哪一座,都是有规矩的,你要是把屁股搁到别人座位上,那是有麻烦的。当然啦,如果你是老虎,那也没关系,没人敢摸你屁股。
张氏兄弟当时就是老虎,他们的座位和宋璟排一桌。肯定的,宋璟的座位在下首,二张的座位在上首。当时宋璟的官阶是正四品下,和三品以上的张易之、张昌宗差着不少。
张易之看宋璟一向有点发毛,现在看到宋璟坐在自己下首,想讨宋璟高兴,便主动恭维起了宋璟:“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
张易之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对宋璟作揖说,你是当今天下最有本事的人,怎么能坐在我下首呢?来来来,咱俩换个位置。
宋璟就问他了:“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
请注意,宋璟称呼张易之为“张卿”,而不是“五郎”。
张易之夸宋璟天下第一才只不过时顺口说说而已,真要回答宋璟为什么把他称作天下第一的反问,张易之还不定怎么编呢。因为张易之不可能想到他夸完这句话后,被夸者还会来个反问。
宋璟这句反问其实也是带有将军性质的,似乎有点想看张易之下一秒怎么出丑的意思。
就在张易之不好接话的时候,吏部侍郎郑杲接话了,他奇怪地问宋璟:“中丞奈何卿五郎?”
这个组织部副部长平时五郎长五郎短叫得亲亲热热的,听见宋璟叫他张卿,就好像突然听到他天天喊爸爸的那个人被人直呼其名一样刺耳。他带着点声讨责问的意味对宋璟说,你怎么不喊五郎而喊张卿呢!
这其实也是PMPMP的一种表现,不过形式更隐蔽更高级一些,可以间接告诉领导:这家伙不尊敬你,我很生气的。
不过郑杲这次吃了个大亏,被反应机敏的宋璟回击的一句话揶揄得灰头土脸:“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
“郎”的意思前面已经讲过。卿的意思就更广为人知了,电视电影里谁没听说过“爱卿平身”、“爱卿请起”这样的台词?就那意思。这个字的含义在整个帝制时代都没变过:卿=臣下=有正式编制的政府官员。
宋璟的话合情合理,他说,张易之在朝廷任职,称他为张卿最为合适。而你的称呼倒是有问题,你并不是张卿的家奴,为什么要称他为郎呢?
这句话像一颗子母雷,把张易之和郑杲连带着一起给炸了。幸好当时还没开席,不然筵散后一定会忙坏清洁工师傅的。宋璟这话一出口,大伙刚塞进嘴里的酒菜要是不笑得喷到地上就说明他没听过郭德纲的相声。
酒桌上的恩怨咱就不提了,那都是小矛盾。真正让张易之、张昌宗欲置宋璟于死地的导火索是因为宋璟担任了张氏兄弟谋反案的主审官。
谋反,又是谋反。
一向喜欢告别人谋反的张氏兄弟在长安四年(公元704年)也被人告发谋反。
704年,武则天已经八十一岁,这一年她时常生病,躺着的时间比站着、坐着的时间多得多,一代女皇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
然而,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婆,她是帝国的最高领导,她的死亡会带来国家最高权力的更替,所以在这个敏感时刻,围绕着敏感的权力,一系列敏感问题随之而出。
武则天生病时,病房是全面戒严的,任何人不得靠近,任何大臣都见不到武则天本人:“宰相不得见者累月,惟张易之、昌宗侍侧。”
政府最高级别的宰相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皇帝一面,皇帝身边只有张氏兄弟两人。
在这种背景下,很多人都说张易之、张昌宗意图谋反:“屡有人为飞书及榜其书于通衢。”
“飞书”就是匿名信。很热闹,唐代人民群众的政治觉悟挺高,有写匿名信反映二张谋反的,有将张氏兄弟将要谋反的大字报贴到闹市大街上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提高警惕,保卫皇帝。
我想,那些写匿名信、写大字报的人应当是有人安排指使的,老百姓整天忙肚子忙房子忙家人,几个有闲心的管皇帝的情人谋反不谋反?再说了,深宫里的那些政治斗争,普通老百姓哪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稍微想一下,我们就知道,那些写匿名信、写大字报的应该都是雇工,跟今天那些在大街上到处粘贴做假证、治性病的小广告者差不多,都是幕后老板叫他们干的,老板甩给他一沓“牛皮癣”:把这些贴完,一百块。
所以我觉得,说张氏兄弟谋反的,一定是张氏兄弟的政治对立面的老板派人故意向外散发的谣言。
资料表明,张氏兄弟在得宠后的确曾将触角伸进了政治领域,但触及深度很浅,绝没有达到有些现代学者所说的他们有谋反之心的程度。
谋反企图完全谈不上,因为他们不拥有可以谋反的政治、军事资本。两人虽然很红,但也就仅仅是无人不知、走到哪儿大家都知道这是千万不能惹的皇帝的“二爷”而已,他们周围没有势力庞大、能控制或者左右朝政的政治集团,围在二张兄弟身边的多是些没有实权的文人,而这些文人当中还有许多是随风而舞的墙头草,像正直且有地位的狄仁杰、魏元忠等重臣都对他们不屑一顾。 轻松幽默侃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