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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密”杀翟让

轻松幽默侃唐朝 草军书 7397 2021-04-06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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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翟让主动将瓦岗寨大当家的位置让给李密后,但李密心里一直有点不踏实,他的潜意识里老是担心翟让会对自己不利,一直“恐其图己”,所以做人处事总是低调低调再低调。吃得节俭,穿得朴素,住的地方也很简单,室内没有精致装修,没有高档家具,连私生活方面都特别检点,不纳美女靓妾,“子女珍玩,一无所取”。即便是今天最敬业的狗仔队也找不出一点可供炒作的绯闻和素材。

  当然,这只是谨慎的李密在特殊时期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他的本质并非如此单纯,翟让死后,大权在握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立马开始大量选纳漂亮可人的美女。

  瓦岗全盛时期的机构状况有点不伦不类,李密是一把手,但翟让手下同样拥有一支自己绝对领导的军队,这支军队基本上只看翟让的眼色行事。也就是说,李密虽然是一把手,但翟让仍然拥有很大的自主权。这种“一套机构,两套班子”的现象所产生的直接后果就是,翟让没有把自己的领导李密当成绝对权威,对其缺乏敬畏感和服从感,因为他具有随时和李密翻脸“单挑”的实力。在这种毫无思想顾虑的大环境下,再加上他不拘小节的个性以及做事缺乏整体考虑的弱点,翟让做了三件直接导致他命丧黄泉的错事。

  这三件事分别涉及到三个人:崔世枢、邢义期和房彦藻。

  崔世枢是元帅府的总管。元帅府是当时瓦岗的最高权力机关,总管相当于办公厅秘书长,是李密的身边人。而翟让却把他囚禁在自己的府第里,向他索取钱财,在遭到拒绝后,他不但不罢手,还私设公堂,对其严刑拷打。

  元帅府遭遇厄运的不止是崔世枢,还有记室邢义期。记室的作用功能类似于今天的秘书。翟让连秘书长都敢动,更何况秘书呢。他找到邢义期,说要和他赌博。

  领导主动找下属赌博就等于公开向对方索贿,用意不言自明。这就跟皇帝找大臣下棋一样,你除了老老实实装孬卖傻地送棋送钱,不要有一丝一毫胜棋赢钱的糊涂心思。

  作为李密的秘书,邢义期有现实的顾虑。他担心和翟让走得过近会引起李密的不快,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拒绝了翟让的“邀请”,使好赌的翟让同志“三差一,急得哭”。翟让怒火中烧,命人将邢义期狠狠地打了八十军杖。

  第三个是元帅府左长史房彦藻。翟让对房彦藻还算客气,一没有绑架,二没有打军杖,对他采取的只是语言恐吓。他气愤难平地对房彦藻说:“你以前攻破汝南时得了许多财宝珍玩,全部给了魏公,却一点不给我!魏公是我拥立的,以后事情怎么样还很难说呢!”

  一个刚愎自用而且行事不计后果的领导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房彦藻听了从头凉到脚,那种感觉和杨玄感当年听到杨广说“使素不死,终当夷族”这句话时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房彦藻把翟让恐吓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李密,并拉来同事左司马郑頲一起劝李密及早下手杀掉翟让。

  李密的第一反应是断然拒绝,他说,现在我们的安危还未确定,事业还没发达就相互诛杀,那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如果李密一直保持着这种理智就好了。可是,他的耳朵根子还是软了点,经不住身边人轮番劝说。郑頲说,如果你不先做决断,等他们先下手的时候就悔之晚矣。

  这句话点到了李密的死穴。长时间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翟让突然算计自己。

  他开始心生杀机。联想到前段时间翟让的哥哥翟弘说的一句对自己大不敬的话,李密坚定了“做掉”翟让的决心。

  原来翟让从老大变成老二后,因是本人自愿让位,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手下人显得很不爽。也能理解,跟在二哥后面当然没跟着大哥面子足、前途大。特别是瓦岗军在中原战场上节节胜利、大哥极有可能问鼎皇帝宝座后,“翟让帮”成员的心理落差更大了。他们纷纷劝说翟让自任大冢宰。在朝廷里,大冢宰是管理百官的官中之官,比后世的宰相还位高权重。很明显,翟让手下的这一建议是想叫翟让架空李密,夺回瓦岗的实际控制权。翟让做的很好,他坚决不干。

  李密和翟让都是本质不错的好同志,他们一个有情,一个有义,并没有生出杀人或者夺权的坏水。无情无义、一肚子坏水的是他们的身边人。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全天候、全方位地怂恿领导从事不仁不义之事,这些人都是够判刑收监的教唆犯!由此可见,要团结好领导,更要团结好领导身边的人,否则,很有可能一根直线被领导身边的人揉成一团死结,正所谓:阎王好过 ,小鬼难缠。

  在翟让已经被小鬼缠上的同时,他的哥哥翟弘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在很大程度上让他自己和弟弟最终都变成了冤鬼。

  李密主政瓦岗后,封翟弘为柱国、荥阳公。这个人纯粹是沾他哥哥的光才得到这样高位的,史书上说他是“粗愚人也”。对于从不咒爹骂娘的文雅史官们来讲,这四个字的评价是相当相当的低了,和现在骂一个人是“猪头”差不多意思。

  粗愚的哥哥有一天脸红脖子粗地对弟弟说:“天子汝当自为,柰何与人!汝不为者,我当为之!”

  在当时的环境下,这句话确实有点大逆不道了,粗愚到这种程度还有当天子的想法,勇敢啊!

  十个指头有长短,荷花出水有高低。一个人粗点不是错,愚点也不是错,既粗且愚还不是错,如果既粗且愚还梦想着当天子,那就是错上加错,错的立方了。

  “翟立方”生气了,他当然不知道后果很严重。翟让听到这种傻乎乎的言语,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可是,李密很“以为意”。在李密听来,这句话石破天惊,奸险莫测,所以,“密闻而恶之”。

  为了彻底高枕无忧,李密接受了房彦藻等人的建议,决定先下手为强,灭掉翟让。

  用什么办法才能做得最不露痕迹呢?

  很简单,历史上有无数个现成的参考“教案”,鸿门宴就是其中最经典、最有代表性的MBA高级教程。归结一下,就是“三请”:请客吃饭、请君入瓮,请先上路。

  虽然毛主席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那时候的革命流行吃饭,吃饭关系到革命。和现在请客吃饭容易“三高”(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压)不一样,那时候请客吃饭风险系数很高,弄不好就把命给吃没了。古今对比,宁要“三高”,不要“一高”。

  就在石子河完胜王世充的第三天,李密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向翟让发出了死亡邀约。翟让和他的哥哥翟弘及翟弘的儿子翟摩侯一起前去赴宴,同去的还有徐世勣、单雄信等人。到达宴请地点后,李密和翟让、翟弘、裴仁基、郝孝德等人共坐一桌,单雄信等许多猛将在旁边侍立护卫。房彦藻在现场安排协调。

  李密见“菜”都已经上了砧板,便正式开始了演出。他装出一副和翟让关系很近的样子说:“今天和各位达官们饮洒,不需要许多人,留下几个使唤的就行了。”

  那些在场的“刺杀翟让领导小组办公室”成员暗地里已经彩排了N次,听李密这么一说,都知趣地退出了包厢雅座。

  李密在细节设计上动了一番心思,可以说这次“刺翟行动”是一次高智商犯罪。他自己的人走了,但他并没要求翟让身边挎刀带剑的人也离开,这种主动示好行为起到了麻痹翟让心理的作用。如果李密提出要翟让的护卫也离开,那一定会引起翟让的警觉。而假如像徐世勣这样的勇将一直在翟让身边不走的话,李密是绝不敢对翟让动刀子的。因为在同一张塌上,如果李密的手下杀死了翟让,那近在咫尺的李密一定也逃脱不掉徐世勣刀剑相加。这种因忌惮对手以牙还牙而不敢实施的刺杀行动并不鲜见。在距此时不到四十年的公元580年,北周赵王宇文招也以请客吃饭为名,将杨坚请到王府,准备在席间杀掉他。可是,杨坚带去的大将元胄按刀侍立在杨坚身后,寸步不离,任凭宇文招用尽办法,他就是不离开杨坚半步,搞得宇文招迟迟不敢“摔杯为号”,因为一旦杨坚遇害,他必定也会死于元胄的刀下。到最后宇文招竟然耍起了赖皮,故意装成酒喝多了想出去呕吐,结果被聪明的元胄假装客气地上前“搀扶”,将他半扶半推地逼回到座位上。元胄知道,只要赵王一出门,周围埋伏的甲士就会肆无忌惮地冲进来毁灭一切。最终,因为元胄的不离而换来了杨坚的不死。

  李密不能提让侍卫离开,那谁能提呢?

  房彦藻能提。他在现场倒茶送水,故意忙得不亦乐乎,然后又故意装出体贴关心的样子向李密请示说:“今天天气很冷,请给司徒身边的人安排一些酒食暖暖身子。”

  当天是农历十一月十一日,这时候的中原已经是天寒地冻,以酒御寒是最常见的取暖方法之一。

  讲话是讲究场合和身份的。这样的话从现场跑龙套的房彦藻嘴里提出来,正常自然,符合礼仪,像是一双十八码的鞋遇到了二九码的脚,严丝合缝。

  李密马上把球踢给了翟让,他说:“听司徒的吩咐,司徒说怎样就怎样。”

  在设计情节的时候,他就知道,翟让一定会接球的。

  打仗,翟让不行;玩心眼,翟让同样不行(当然,要是玩打麻将、掷色子,肯定是李密不行)。这一生碰到心眼多得跟筛子眼似的李密,翟让算是走霉运了。他让的是奶,而李密挤给他的是血。

  果然,翟让大咧咧地说:“很好,去吧,去吧。”

  于是房彦藻高高兴兴地把翟让身边的人全都带出来集中安排到一间房内喝酒吃饭。

  这时候,原来一屋子的人就剩下三人了。

  除了李密和翟让外,还有李密手下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士蔡建德持刀侍立。这看上去想起来都很正常。大领导喝酒总不能光哥俩好吧,总得有个把人负责服侍和警卫。对这个人,翟让压根就没正眼瞧,这样的贴身警卫,他至少有一个加强营,太平常了。他把这个持刀挺立者当成了空气。然而,就是这个他无视其存在的空气,最终剥夺了他呼吸空气的权利。

  趁还没开饭(也许李密根本就没准备饭)的间隙,李密拿出一张好弓,说是和翟让切磋一下射箭技法。翟让不知是计,接过弓刚拉满弦,蔡建德就从背后用刀猛砍翟让。翟让扑倒在床塌前,“声若牛吼”。

  无法想像当时现场的惨烈景象。翟让没有被一击致命时的那种牛吼般雄嚎,即使穿越千年,似乎仍音犹在耳。那种吼叫,一定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痛疼,而是因为愤怒,因为撕心裂肺般的后悔。

  翟让死了,死得确实冤枉。他没有丝毫夺权之心,却被当作夺权的祸魁被残忍处死。作为一个靠抢劫起家的强盗首领,翟让有着凶残、自私、贪财等诸多缺点,但在让位这件事情上,翟让光明磊落,心底坦荡,他对李密没有图谋私心,毫不设防。而李密显然是以怨报德。

  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用这两句诗形容翟李两人之间的恩怨恰如其分。翟让投以明月之心,李密报以沟渠之行。

  翟让被杀后,他的哥哥翟弘,侄子翟摩侯等人一并被杀死。另一间屋内,徐世勣见情况不妙立即从房内冲出门外,不曾想被躲在门口的卫兵一刀将他的脖子砍伤。在徐世勣挥刀自卫时,王伯当呵斥住了正在围攻他的军兵。而另一名同去的猛将单雄信则放弃一切抵抗行动,跪在地上不停叩头请求饶命。

  都是勇武大将,表现却各不相同。徐世勣带伤而战,威武不屈;单雄信则胆战心惊,磕头如捣蒜。一样的双腿,不一样的骨骼,单雄信显得有点缺钙。虽然从人性的本能角度看,单雄信的行为无可厚非,但不屈的气节和视死如归的品质作为衡量一个名将的重要指标,单雄信显然都不具备。他的气节和他的膝盖一样,都需要大量补钙。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使得两个人的结局迥然不同,徐世勣终老盛唐,单雄信死于非命。

  这时候,翟让带去的卫队亲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惊慌失措,不知道是战是降。此时最重要的是稳定人心,让大家消除疑虑。李密当机立断大声对大家解释说,“我和大家一同起兵,本来是要铲除暴虐,但翟让却专行暴虐,凌辱下属,不分上下尊卑。今天诛杀的只是翟让一家,与各位无关。”

  为了进一步安抚军心,李密亲自为徐世勣的颈部伤口敷药,以显示其对“翟让帮”的友好。翟让大营中的部众得知自己的主将被杀后,都收拾家当细软准备散伙。如果翟让的手下溃散出走,那整个瓦岗的实力必将大受影响。

  为避免形势恶化,李密特别指派原“翟让帮”核心人物单雄信前往翟让旧部传达他的慰问之意。同时为表示真诚,李密又独自一人骑马来到翟让的营中,对其部下倍加安抚慰问。孤身一人进翟营,在当时情形下,这是一件需要很大勇气的事情,因为如果只要有一两个愣头青铁心要替老领导报仇的话,那么李密就是有去无回了。但是,收益和风险总是成正比的,高风险换来了高回报。“翟让帮”成员见李密确无恶意,便渐渐放下心来,决定继续在跟着李密在瓦岗混饭吃。本来也是,对普通士兵来说,张三李四王二麻,跟谁都一样,都是打仗糊嘴。更何况翟让平时性格粗暴,不懂得体恤士属呢,死了也就死了,不是爹,不是娘,没什么可较真的。

  于是李密命令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分别统领翟让原来的部众,瓦岗的军内外形势重新稳定下来。

  “双十一事变”发生后,由于李密处置得当,措施得力,使瓦岗军避免了分崩离析的严重后果,战斗力也未受到损伤,但这一无端自相残杀行为使军兵的心理受到严重影响,内讧事件发生后,瓦岗军将领人人自危,离心离德,“密之将佐始有自疑之心矣。”

  这次事变还因刀砍徐世勣而埋下了一个最大的祸根。九个月后,当瓦岗军被王世充击败后,李密因担心遭到报复而不敢投奔驻扎在黎阳的徐世勣军团,不得已投降李渊,导致杀身灾祸。

  有人欢喜,有人叹息。李密是欢喜的,从此后,他成了说一不二的瓦岗寨寨主。可是,当王世充听说瓦岗“双十一事变”和平解决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觉得自己等待多年的一个希望破灭了。因为王世充早就看出翟让与李密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料定两人必不能长久和睦相处,所以一直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两人互相拆台的那一天出现,自己好乘虚而入。当他听说翟让被李密干净利落地杀死后,大失所望,叹息道:“李密天资聪颖,他将来是成龙还是为蛇,现在真的无法预料!” 轻松幽默侃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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