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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滴血特产之:酷吏(7)

轻松幽默侃唐朝 草军书 4843 2021-04-06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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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计划在第一步就搁浅了,那些野性十足的蕃将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们招集了好几十个少数民族酋长,一起“割耳剺面”去朝廷喊冤。

  几十个人手里拿着自己的耳朵,满脸用刀划得血糊糊的一路游行到朝堂鸣冤叫屈,这政治影响太大了,演变为大规模群体事件了。

  因这事最终引起了武则天的干预,才使阿史那斛瑟罗“乃得不族”,避免了被灭族的命运。

  我是流氓我怕谁。来俊臣完全可以底气十足地这么说。他是一个谁都不怕的超级流氓,其实流氓还可能怕老婆,但来俊臣的老婆都是抢来的夺来的,惧内无从谈起;流氓最该怕的应该是流氓头子,但在武周这段恐怖政治时代,流氓头子就是武则天,她对帮她除去了无数眼中钉、肉中刺的来流氓关照着呢。

  所以,无所顾忌的来俊臣在杀人整人问题上,真正做到了随心所欲,怎么happy怎么来。他想让谁从世上消失,谁就不可能不消失。最无聊的时候,不知道杀谁的来俊臣甚至用甩飞镖来决定先干掉谁:“题搢绅名于石,抵而仆者先告”。

  这事说起来既可笑又可怕。来俊臣把朝臣的姓名写在分立于地的不同的石块上,自己在石块对面拿东西瞄砸石块,先砸倒哪个石块,就先整写在那个石块上姓名的人。

  这种石块生死牌和今天玩的扔飞镖游戏差不多,扔飞镖的时候,我们都希望每次都是十环,而对于来俊臣,他哪怕甩到一环也会有人要白白送掉性命的。这个恶魔,我们只能咒诅他左手抽筋、右肢抽搐,甩不了飞镖最好。

  不过在那个酷吏遍地都是的时代,即使来俊臣没有了甩飞镖的双手,也还会有和他一样残暴透顶的酷吏来进行飞镖接力的。

  周兴就是这样一位恶名和来俊臣难分上下的顶级酷吏。

  周兴的身份和“专业”,他不像其他酷吏,有的炕饼、有的文盲、有的偷瓜、有的赌博,他是真正的政府官员,据称是“少以明习法律”,从小就学习法律知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熟悉法律法规的他,没有拿法律之盾去帮助别人维护权益,而是化盾为矛,运用专业法律知识干起了荼毒生灵之事。

  拥有这样的法学犯罪背景,周兴害起人来更是驾轻就熟,他和来俊臣、索元礼三人差不多是比赛杀人,虽然他的杀人数量比不上来俊臣,但数字说出来也足以能让今人看着倒抽千百口凉气:“兴、元礼所杀各数千人。”

  当时名声很好的史官江融是死于周兴手下的数千个冤屈者之一,为了向上攀爬,周兴胡乱告密说江融与发动扬州兵变的徐敬业是同谋,结果被斩于市。

  临刑前,江融请求面见皇上陈述冤情,遭到周兴的拒绝。

  江融愤怒地叱骂周兴说:“吾死无状,不赦汝。”

  这是一句气极了咒诅之语,意思是说自己死得太冤枉,永远不会原谅陷害他的人,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鬼怪神仙当然是没有的,不过这位江融史官死时的情状大大与众不同,浩瀚如烟云的历史史料中绝对找不到第二例这样离奇的记载。据权威唐史资料《新唐书》记载,江融的头颅被刽子手砍下后,他的尸体出现了离奇一幕:“尸奋而行,刑者蹴之,三仆三作。”

  这个场景比恐怖片还令人心悸,一具无头尸体猛力向前行走,行刑者将其踢倒后,尸体居然还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行刑者再将他踢翻在地,他仍然能爬起来行走,如此重复了三次才最终死亡。

  不知道生命学家能否从科学上解释清楚这种奇异现象,一个人的大脑已经脱离了身体,为什么他的躯体还能如此顽强地站立行走呢?生命果然是充满了太多的玄密。

  别人冤死是是死不瞑目,而江融则是死不倒地。

  另一个被周兴害死的忠臣是魏玄同。

  魏玄同真的不是一般人,他是武则天的宰相,这样的高官都能被酷吏任意陷害捕杀,可想而知武周时代的政治乱象。

  周兴害死魏玄同纯粹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以怨报德。

  小人记仇的心思真是可怕,这事说起来有些年头了,还是发生在唐高宗年间。当时担任县令之职的周兴被朝廷列为拟提拔干部,这可把七品芝麻官的周县令高兴坏了,他屁颠屁颠地来到京城,天天在朝堂门口等候消息。

  不曾想事情发生了变化,因为身份问题,周兴没有通过唐高宗李治的政治审查,被取消了提拔资格。

  提拔动议被皇帝亲自否决,当然是没戏了。按理说,周兴该打道回府,继续回到地方去当自己的县令。

  可不知怎么地,那些早就知道这个消息的宰相们没有一个人把这个情况告诉周兴,任凭周兴每天在朝堂门前望眼欲穿,也没谁搭理他。

  魏玄同见他每天仍在眼巴巴地等着天上掉下委任状,便好心地对他说:“明府可去矣,毋久留。”

  “明府”是唐代对县令的尊称。照讲宰相大人这口气已经是很客气了,没喊小周,没直呼其名,言语中明显带着同情安慰的口吻。因为涉及到组织机密,魏玄同不能直接对他说,皇上已经把你枪毙了,你别指望什么了,快回去吧。

  如果魏玄同这样说了,那就是泄露国家机密罪。不过那时候这种罪名叫“漏泄禁中语”。就是皇帝和你叨唠过什么话,商量过什么事,你只能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在别人面前大声嚷嚷或者小声嘀咕地透漏出去。像本书第二、三部书中出现过的大唐名臣王珪、萧瑀、岑文本等人都曾因此罪而受到过处罚。

  聪明的宰相以为这句点到即止的话语能让周兴意会而退。没想到好人做不得,若干年后,魏玄同因为自己的这一善意提醒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因为这句话,周兴不可救药地恨上了魏玄同,而且恨得绵久漫长。他一根筋地认定是这位宰相大人黑了他将要到手的官。要不别人都不叫我走,咋就你叫我走哩?肯定是你在我提拔的路上使了绊子。

  好心变成了驴肝肺。有时候就是这样荒唐,好心反而得不到好报。老大娘摔倒了,你把她扶起来,结果她一把抓住你说,就是你撞倒我的。要不是你撞的,咋别人不扶就你来扶呢?小青年说他胃痛,求你用私家车捎他一程,结果好心的你还没驶出两百米,他撂下十块钱就告你非法营运-----罚款,扣车。

  是该哭还是该笑?

  也许用哭笑不得最准确!

  魏玄同好心暗劝周兴干的就是件后来令他哭笑不得的好事。多年后,当周兴成为炙手可热的酷吏时,便向魏玄同伸出了报复的魔爪。

  魏玄同和裴炎特别要好,两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很深的友谊,被时人称为“耐久朋”。周兴在这对老朋友的友谊之间做了篇诬陷文章,他跑到武则天面前告密说,说魏玄同曾经对裴炎说过“太后老矣,须复皇嗣”的不敬之语。

  当时武则天还没有登基称帝,只是把本应该属于儿子的皇权紧紧抓在手中不放,听魏玄同要他还政还权给儿子,气得火星子掉到了地雷上,立刻就爆炸,很快就将魏玄同“赐死于家”。

  真是搞不大明白那些封建帝王们,随手写张纸条逼人家自杀还要说成是“赐”,过分!

  其时有位好心的监刑御史知道魏玄同很冤枉,便劝他说:“丈人何不告密,冀得召见,可以自证!”

  这个建议是可行的。因为那时候不管是谁,只要你说要向朝廷告密,就有机会得到武则天的亲自接见。那位御史的意思是要魏玄同先以告密的名义得到武则天的召见,然后再乘机向她面陈实情,为自己洗冤。

  但魏玄同拒绝了这一曲线救命策略,他大义凛然地说:“人杀鬼杀,亦复何殊,岂能作告密人邪!”

  这种从容就死的气节和酷吏周兴在死亡面前卑躬屈膝的表现真是天壤之别。

  魏、裴两位宰相果然是一对意气相近、气节照人的良友,裴炎当初被武则天逮捕下狱时,也有人劝他向太后服个软认个错,给武则天搭一个顺势释放他的台阶,但结果和魏玄同一样,裴炎在死亡面前同样表现得铁骨铮铮,他平静而又冷静地说:“宰相下狱,理不可全。”

  武则天时代政治气氛那么肃杀,但政权都没有发生一丝混乱,这其中除了武则天个人的铁腕控盘能力超群之外,还和朝廷具有一大批像魏玄同、裴炎以及魏元忠、狄仁杰这样的品行刚直、一心为公、不计得失的忠贞之臣有很大关系。

  然而在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正义是被邪恶覆盖了的,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

  魏玄同、裴炎等人都是黎明前的黑暗的悲惨世界的祭品。 轻松幽默侃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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