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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关于三角铁
听说汪恺莹来找他，孙有成在整个班男生艳羡的目光下走出了教室。
汪恺莹僻静的拐角等着孙有成。
孙有成坏笑着靠近：“呦，校花，怎么啦？终于发现季辰韬不适合你，想起我了？”
汪恺莹面无表情：“孙有成，我是那种你配不上的女生，所以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以免让我们两都不舒服。”
汪恺莹的话让孙有成下不来台。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说：“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又摆什么架子！莫非是你来故意找茬的？别以为你是女人，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景思臻跟我说了你纠缠她的事情。”汪恺莹依旧冷冷地，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孙有成一愣，担心地回头看了看教室那边。
那天他确实有些冲动，可是立刻就后悔了。而且对一个女生动手，不管过程怎么样，终归是不光彩，所以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可是那一天之后，他没有听到任何人讥笑他，便猜季辰韬和景思臻没跟人说过。
其实他认识季辰韬算是最久的了。因为他也是大一就进了校篮球队。他嫉妒季辰韬，因为季辰韬似乎他梦想的一切：出众的外表，优渥的家庭，超人的智商，绝佳的人缘。
所以他把季辰韬列为头号敌人，总是想是在找他的茬。季辰韬做了队长之后，他更是愤怒不已。他可以预见到在这四年里，所有人包括他都会被季辰韬的光芒掩盖，只能存在于黑暗，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这就意味着，即便职业篮球队来挑人，他被看中的机会也小到可怜。
打篮球这是季辰韬的众多选择之一，却是他唯一的出路。如果不成功，他就只能去某个小学做体育老师，一辈子拿着可怜的薪水，一辈子跟那些小屁孩打交道。
只是不管他怎么挑衅，季辰韬都没有任何表示，在球队里，也对他一视同仁，从来不给他小鞋穿。
孙有成不但不感激，却反而觉得季辰韬的大度不过是心虚和愧疚的表现。因为季辰韬从他这里已经夺走许多，将来还要夺走更多。或者，只是因为季辰韬很懦弱，不敢跟他正面交锋。
可是经过那次晨跑的事情之后，他忽然发现，季辰韬其实很不好惹。而他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看来，更像是任性孩子的胡闹。就连他都讨厌这样的自己，怨不得女生都喜欢季辰韬。
或者，季辰韬之所以忍让，只是因为孙有成并不能真正威胁到他。
这一次，季辰韬没有落尽下石让他从此再无翻身机会。
孙有成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和季辰韬。冷静下来想的越多，也让他越尊重和佩服季辰韬。
汪恺莹见孙有成脸上阴晴不定，知道他的担忧，又加了一句：“放心，这件事景思臻只告诉了我。”
孙有成眨了眨眼，从沉思中醒来，脸上恢复了那不羁的表情：“啧啧，你们这是要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吗？她竟然会跟你讲这种事？”
他虽然成绩不算好，可是也不傻。
“你想多了，她哪会那么傻。她只是为了想我炫耀季学长如何喜欢她，才对我说这件事。”
孙有成恍然大悟，点头：“她怎么说？”
“她说，她引诱你，就是为了试试季学长会不会吃醋。现在她抓住了你的把柄，想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要是再在季学长身边出现，她就让你对我不客气。”汪恺莹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她那么阴险。季学长竟然被这样的女生蒙蔽了眼睛。我看得出来你对景思臻也是真心的。所以，我们同病相怜，应该达成同盟。”
孙有成忽然笑了：什么跟什么啊。想来骗他也不把谎话编圆了。
汪恺莹有些莫名其妙。
孙有成收起了笑脸，摸了一下头，转身就走。
汪恺莹皱眉：“你什么意思？”其实汪恺莹只是从听来的只字片语，猜出了大概的情节，也有些心虚。
孙有成回头：“你比她聪明太多了，也比她漂亮。开始我还以为季辰韬去追景思臻是因为景思臻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迷了他的心窍。”
汪恺莹抿紧了红唇。
孙有成语气一转，冷了脸：“我现在才知道季辰韬为什么不喜欢你。”
汪恺莹气得涨红了脸：“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想点办法把她抢回来？”
孙有成沉下脸：“本大爷的事，不需要你来多嘴。”
汪恺莹压着火：“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只要拖住景思臻一个月，让她没空去缠着季辰韬，我就又把握让季辰韬对她冷下来，你就有机会了。”
孙有成微微挑眉：“我有什么好处？”
“我父亲是职业篮球赛的股东之一，可以要求对方直接选用你。”汪恺莹平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和优越感。
孙有成越发掩饰不住自己的厌恶：“不用了，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去争取。不需要出卖自己来交换。”
“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女孩和梦寐以求的未来，我得到我喜欢的男人，我们双赢，怎么叫出卖自己？”汪恺莹对孙有成的不知变通似乎有些不耐烦，“懂得变通和善于抓住机会才能进入精英层，不然你就准备一辈子都籍籍无名，挣扎在底层吧。”
这个话太刺耳，孙有成被彻底激怒，一把捉住汪恺莹的手臂：“小心说话。”
“孙有成，你又欺负女生。”景思臻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孙有成转头看见景思臻抱着一大堆本子站在路口就莫名心虚起来，松了汪恺莹。
汪恺莹退开：“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她看了一眼景思臻，就转身走了。
孙有成想也不想也拔腿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你站住。”景思臻果然追了上来。
想想她怀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万一她又摔了……孙有成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景思臻很快追上了孙有成，絮絮叨叨数落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吓唬不了我，就去找跟季辰韬身边别的女生麻烦。”
孙有成有口难辩，憋红了脸挤出一句：“我没有。”
“怎么没有？我亲眼看见你捉着汪学姐的肩膀。刚才要不是我刚才制止，你肯定又要干什么。”景思臻不依不饶。
“说了没有就没有。”孙有成有些恼了，“你再说我可要不客气了。”
他虚张声势扬起手，景思臻瞪大了眼睛，昂着头。
孙有成瞥见她额头上还未完全褪去的青紫，目光闪了闪，干咳了一声，放下手：“懒得理你。”他转身忽然拔腿就跑，一阵风一般跑远了。
景思臻追不上，只能跺着脚：“你要再敢威胁她，我就去找你们院长。”
“蠢货……”孙有成的声音似有若无从远处随风飘来，像是在咒骂又像是在叹息。
汪恺莹其实没有走远。景思臻和孙有成的对话一字不落全部落在她耳朵里。
她忽然有些惭愧，不由自主跟着孙有成一起骂了一句“蠢货”。
莫厚诚在跟同学讨论专业问题，忽然有人在门口伸头进来看了看又缩了回去。莫厚诚认出那时环境专业大四的学长，便走出去问：“怎么了？”
那个学长欲言又止：“那个，莫厚诚，你能不能去劝劝景思臻。”
“嗯？怎么啦？”
“她把我们的噪声检测仪借走了，不知道要干啥。虽然她誓言旦旦说一定不会弄坏，下午就还回来，我还是有些担心。”
莫厚诚微微蹙眉：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生又要干嘛？
那个同学以为莫厚诚要拒绝忙又说：“我跟院长说了。院长说没关系。院长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惯着她。”
莫厚诚笑了笑：院长大概是对景思臻拿到奖学金抱了太高的期望。
“我去看看，叮嘱她不要弄坏你们的仪器。”莫厚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
其实他也好奇，想看看景思臻在干嘛。
训练室里，景思臻把检测仪器围摆成一个圈，然后站在中间，拿着三角铁轻轻敲了一下。
“叮……”
她敲完就忙把数据记录下来，然后从旁边拉起一个人来推到仪器中间，把三角铁塞给他。
莫厚诚看清楚那人是季辰韬时有些吃惊。
景思臻也就算了，一向高傲不可一世的季辰韬竟然跟着她一起胡闹任他摆布。
“来来，试一下。”景思臻鼓动着季辰韬。
季辰韬无奈地拿起三角铁敲了一下，那样子竟然像是被主人逼着敲锣的猴子一般。
莫厚诚忍不住笑了。
景思臻忙把数据又记了下来。
“都跟你说这样没用了。”季辰韬叹息着，“音乐是艺术，只能靠人的耳朵和心灵去感觉，用仪器是分辨不出来的。”
“不要那么急着下结论。”景思臻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找了几个名家的演奏的单曲来，这么多仪器，总能分辨出我跟你们的不同之处。”
“不是有个人肉检测仪天天在这里吗？”季辰韬指了指自己朝景思臻挑眉。
“你不管用。”景思臻一点也不给季辰韬面子。
莫厚诚终于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嘴角抽了抽，退了回来。
景思臻和季辰韬浑然不觉外面有观众来了又走了，继续斗嘴。
“喂，我说你从中午折腾到现在，累不累啊？”季辰韬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又饿了？季辰韬，你是不是怕我找出原因，演奏得好，威胁到你拿一等奖所以故意捣乱。”
“哧，我怕你？！你还在两千多名呢，等你混到一百多名的时候，这次评奖都结束了。”
“你又打击我，又打击我！！我都说你不管用了。”
季辰韬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季辰韬接了电话之后对景思臻说：“我要回一趟学院，你弄完之后等着我，我帮你把东西搬回去。”
刚才知道景思臻一个人哼哧哼哧搬了一个上午把仪器从地下室搬到四楼，季辰韬气得差一点没直接用手指弹她的脑门。
所以，他现在才会特地提醒她。
“知道了知道了。”景思臻忙着在手机上找她下载的名家演奏曲子，对他摆了摆手。
景思臻把名家的独奏测了好几遍，记录下来，做了图表，却死活看不出什么大区别。到是用音频剪辑软件看出了问题。她的演奏杂音很大，音色不纯，其实还是跟季辰韬说的那几点，手法不够利落干净，手腕没力气所以不稳。
她收拾好东西，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季辰韬，看看外面太阳都要下山了，她怕耽误实验室的学长吃晚饭，便决定自己一个一个搬下去。
忙碌了一天，景思臻也累了，才下了两层楼便觉得手软脚软。
拐角处有人忽然跑上来，跟她刚好撞到了一起。
景思臻重心不稳差一点滚下去，好不容易站稳，便顾不上手里的东西了。
仪器重重掉在台阶上，然后‘哗啦哗啦’一直滚到楼梯底才停下。
景思臻张大了嘴伸着手，眼睁睁看着仪器散成了碎片。
她僵硬地转头跟那个跑上来的人对视，发现对方竟然是胡丽丽。
胡丽丽知道因为她贪走捷径靠左走还跑才撞到景思臻，全是她的错，也手足无措。
“小姐，你怎么忽然会出现在这里？！”景思臻捂着眼睛呻吟。这里是2号学院的主体楼，1号学院的人，除非有事，是绝不会过来的。
“我来找季学长。”胡丽丽含糊丢下了这一句，忙转身跑了。
景思臻知道自己就算叫住胡丽丽也没有用，仪器是自己借的，又是在自己手里摔下了楼，所以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下去，蹲在仪器边叹气：“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
她把坏了的仪器搬回了实验室，不停地向对方道歉。
那管仪器的学长见她诚心认错，也不好责骂她：“还好摔坏的是个快淘汰了的，折旧下来也就两千多块。不过，就算是旧的，我也没办法跟学院交代。”
“我会去找院长，然后照价赔偿。”
季辰韬被学生会老师叫过去后发现汪恺莹也在。原来老师是要讨论女生部的工作，因为网上调查已经做完了，所以他们先开个小会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省得又把所有人叫过去才发现，耽误大家时间。
虽然事情不大，细节却很多。
季辰韬不停的看表，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敲定，天都黑了。
“季学长。”汪恺莹拦住急不可耐要离开的季辰韬，“一起吃晚饭吧。”
“抱歉，今天我还有事。”季辰韬匆匆忙忙抛下一句就要绕开汪恺莹。
汪恺莹伸手捉住季辰韬的胳膊：“季学长最近都躲着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季辰韬愣了愣：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跟景思臻在一起，好多天都没理汪恺莹了。
“没有。你想多了。”季辰韬笑了笑，“最近我在忙一些自己的事情。”
他怕汪恺莹又问出许多他不好回答的问题，忙挣脱出来，匆匆走了。
季辰韬赶回教室时，发现景思臻已经走了，仪器也都被搬走了。一定是她又一个人傻乎乎哼哧哼哧搬下去。
亏得他还急赶慢赶地跑回来。
“你这家伙，就不能有一次乖乖听我的话吗？”季辰韬扶额叹息后拨通了景思臻的手机。
“喂。”景思臻明显压低着声音，偷偷摸摸十分鬼祟。
季辰韬看了看手表，七点多，她这是已经去自习了？
“你在哪个教室。我来找你。”季辰韬说。
“别，我等下就走了。”景思臻匆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季辰韬皱眉想了想，有给连子馨打了个电话：“你跟景思臻在一起吗？”过去因为连子馨的关系，他觉得连子庚都是景思臻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可是现在却觉得，这种事是双向的，还好有这两兄妹在，他才可以随时掌握景思臻的动向。
“没。她在自习，我还没去教室。”
“她等下要去哪里？”
“你让我问几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季辰韬哭笑不得，她可真会挑时候！简直就是让人捉狂的节奏。
可是拒绝的话，以连子馨那古怪的个性，肯定会直接挂断他的电话。季辰韬只能说：“你问吧，长话短说。”
“在女学霸之间游走是什么感觉。”
“什么叫游走？从来都是她们粘着我，我没主动招惹过谁。”
“你现在就在缠着景思臻。”
季辰韬被连子馨的这个说法吓到了，抿着嘴皱眉思索着。
“你作为学霸，是不是女朋友一定要是学霸，或者说女朋友必须强却不能比你强。”
“不是。我找女朋友不看这些。好了，快告诉我她等下去哪里。”
“不知道。她没告诉我她要去哪里，只跟我说今晚上让我不要等她了。”
季辰韬气得差一点把手机给摔了：被灵魂拷问了半天，原来她也不知道。
他压着火好一会才说：“她回来了，请你务必告诉我一声。”
“我这么出卖朋友有什么好处？”
“我让你把1号学院的学霸都拷问一遍。”
“成交。”
季辰韬一晚上都盯着手机，可是连子馨和景思臻都没有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来。
连子庚笑了一声：“难得啊。你在等谁的电话啊？”
季辰韬下意识就回了一句：“连子馨。”
“喂，你可别招惹我妹。”连子庚板起脸来。
季辰韬好少见他这么严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放心，我对你妹没兴趣。我只是让她透露一点消息给我。”
季辰韬害怕连子庚再追问，忙转移了话题：“我说，你们家不是世代都是外科医生吗？怎么你学了金融，她去学心理学。”
连子庚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爸说他的童年过得太苦，所以就比较放任我，我小时候都是想干嘛就干嘛。结果就是，啥也没学好，直接熬成了一锅粥。”
“嗯，要不你咋叫莲子羹。”
“我是三伏天生的，所以才取名叫庚好吧。”
“好好好，不调侃你了，你接着说。”
“然后我的数理化学得一般，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死活不肯选医科，我妈说怕我这样子以后当个庸医，治一个死一个，就随我去了。有了我这个失败的作品之后，他们对连子馨就很严厉了。有时候我觉得是我害了我妹妹。要不是我这么渣，他们也不会逼着她上那么多补习班。她身上其实承载了父母亲对我们两个的期望。”
“这跟学心理学有关系吗？”
“有，他们想她女承父业。连子馨从小就很听话，所以报了医科。”
“心理学算医科吗？”
“当然算，她以后可是心理医生，不然怎么在3号学院。”
既然都愿意读医科了，怎么不干脆跟连子庚的父亲一样学脑外科，要选冷门的心理学？季辰韬有些疑惑。
季辰韬知道景思臻早上和下午都有课，所以一直按耐着自己不给她打电话。直到到排练的时候，他才有机会见到景思臻。
景思臻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很不好。
“你一晚上都干嘛去了？”季辰韬皱眉问。
景思臻勉强打起精神：“没干嘛。”
指挥来了，季辰韬决定等散了再好好问问她，便放了她，开始排练去了。
他一直注意听景思臻的三角铁的声音。前面几下还挺好的，比原来大有进步。就连指挥也很满意。
可是到了最后一下，景思臻却没有敲。
指挥也没理她，说了几句便接着让大家练下一首。
又到了该景思臻敲的地方，季辰韬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景思臻眼睛似闭非闭一副就要睡着的模样。
季辰韬微微皱眉。
乐曲到了最雄壮的部分，景思臻被惊醒，用力敲了一下手中的三角铁。
季辰韬想笑，可是他没听到三角铁的声音，倒听到一声闷哼，心里忽然有着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也听见了，都悄悄回头看景思臻。
果然，景思臻皱眉，一副痛苦的样子。
这一支曲子终于结束，季辰韬站起来，装做活动筋骨看了一眼那边。
景思臻的大拇指已经肿了，正龇牙咧嘴揉着。
“你到底在干嘛？”季辰韬火冒三丈，隔着几个人问她，“昨晚上去哪里了？”他憋了好几天了，现在气昏了头，竟然直接问出了口。
所有人都向季辰韬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听他的口气，他们好像除了昨晚，每天晚上都待在一起。
“没干什么。”景思臻把手藏了起来，嗫嚅着回答。
季辰韬也有些囧，努力为自己的话打圆场：“怎么精神这么差？没有一个音节敲对，这样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吗？”
景思臻也有些恼了，咬着唇：“我会小心，不用你管。”
季辰韬瞪了她好一会儿，才朝指挥点点头：“休息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堆冰棍。
“我请大家吃冰棍。”
冰棍在手里传着，大家却在暗暗嘀咕：“都十一月了，凉得很，还吃冰棍？”
只是见胡丽丽和汪恺莹都照吃不误，其他人便不再犹豫，吃着冰棍开始聊天。
莫厚诚早猜到了季辰韬的心思，不动声色的拿了一个却不吃，放到一边。
景思臻丝毫没多想，她最后一个拿到冰棍，咧着嘴拨开就吃。
季辰韬瞪着她：“你怎么吃了？”
景思臻一脸茫然：“是啊，不是你请我们吃吗？”
原本是打着请大家吃冰棍的幌子，买来给她冰敷手指的，她竟然一点都不能体谅他的苦心。偏偏，季辰韬怕人起疑都没多买。
莫厚诚笑了笑，把自己那根拿起来放在景思臻受了伤的拇指上。
季辰韬盯着莫厚诚握着景思臻的手，眼神像是要烧起来了。
景思臻丝毫没有察觉，还笑眯眯道谢：“莫学长好细心，我都没想到这个。”
季辰韬一听，越发醋意翻腾：明明是他买来的冰棍，她怎么就看不见。
连子馨忽然歪头望着景思臻：“啊呀，你不是不能吃冰棍吗？”
景思臻才想起自己在生理期，愣了一下又接着吃：“反正一口也是吃，十口也是吃，百无禁忌，扔了太可惜了。”她不肯承认，其实她是舍不得扔季辰韬买的冰棍，。
季辰韬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抢了景思臻手里的冰棍：“别吃了。”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又买冰棍回来，又不让我吃。”她站起来去抢，却发现他们身高差太多，她踮起脚也徒劳。
大家惊愕张大嘴望着平日高高在上很讲究绅士风度的季辰韬竟然为了一根冰棍欺负女生。
季辰韬终于被她纠缠得烦了，一扬手，两只冰棍便在半空划了个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到垃圾桶里。
“你你你……”其实景思臻刚才已经意识到季辰韬买冰棍是为了给她冰敷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不想听季辰韬的话。
“从今天开始不许接受别的男生的东西。”季辰韬冷冷地说。
这句话，分明是针对莫厚诚的。
莫厚诚嘴角抽了抽。
“什么跟什么？冰棍不是你买的吗？你是早更还是大姨夫来了？”景思臻咬牙切齿地问。
有人忍不住喷笑出来，被季辰韬眼波凉凉一扫，立刻都低下了头。
“排练，排练。”指挥好怕着两人打起来，忙打圆场。
季辰韬这才离开景思臻身边，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了。
景思臻问连子馨：“你分析分析，他到底在干嘛？”
莫厚诚也好奇连子馨的答案，所以也集中精神来听。
“他习惯成为全场的焦点，现在风头被你抢了所以才气急败坏想用冰棍来重新把大家的注意吸引过去。”连子馨煞有介事地说。其实她也搞不懂季辰韬在发什么疯。以他霸道总裁的个性，要是想给景思臻冰敷不是应该直接动手吗，哪用这么迂回？
莫厚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都说女人的心思难懂，其实男人也一样。连子馨果然没有那么厉害，完美躲过正确答案。
景思臻歪着头想了想：“嗯，很有道理。”
莫厚诚一边摇头一边笑出了声：景思臻竟然还信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景思臻手指痛，又被季辰韬气了一下，睡意全无，接下来的排练倒是把力度和时间把握得很精准。
散场时，季辰韬特意等着景思臻，景思臻却对莫厚诚说了一句‘对不起’就飞快跑了。
季辰韬拉不下脸去追她，也有些莫名其妙：她为什么向莫厚诚说对不起？为他吗？
其实景思臻为了赔偿仪器的钱，出去网吧看夜场才会困成这样。她急匆匆从排练场回来，买了个面包就去网吧了。
她昨天才明白为什么网吧的夜场工资会比别的要高。因为辛苦不说，还常会遇见闹事打架的人。
昨晚上就有两拨人差点一言不合打起来。
景思臻吓得一晚不敢睡，精神才会那么差。
今天晚上似乎要风平浪静许多。
景思臻趴在柜台睡着了。
“什么网速？！还收这么贵！”有人忽然把耳机摘了，扯着嗓子骂骂咧咧。
景思臻一下惊醒了。她知道那人肯定是打游戏输了，故意找茬，便当作没听见。
“网管，给我倒点水来。”那人见景思臻不理她，便直接叫了起来。
景思臻怕他吵到别人，又发生争执，忙起来倒了一杯水放在那人桌上。
那人骂着脏话，伸手过来端水眼睛却盯着屏幕，结果把水撞翻了。
“你长眼睛了吗？怎么倒在我手上？”那人像脚下安了个弹簧一样立刻跳起来对着景思臻歇斯底里地叫着。
景思臻也恼了。她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强压下去，说：“不用生气，我再给你倒一杯。”
“你烫伤我了打算怎么赔？”那人不依不饶。
“我倒的是冷水，根本不可能烫到你。你实在不满意就自己去倒，冷热随意。”景思臻不打算跟他纠缠了，转身要走，却被人一把抓住头发。
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对着那人肚子便是一胳膊肘。
那人立刻松了手，目光越发凶狠嗜血：“臭婊子，还敢还手。”
景思臻吓得连退几步，却被那人赶上来揪住了衣领。
那人就扬起拳，对着景思臻脸上打了下来。
景思臻闭上眼，抱着头。
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她惊讶地抬头一看，发现那人的拳头被人拦在了半空。
“我说你要是个男人，谁得罪了你，你就打回去，拿一个女孩子出气算什么东西？”孙有成讥笑那人。
那人大概认识孙有成，立刻怂了，松开景思臻。
“我要再看见你为难她，一定不轻饶。”孙有成冲那人扬了扬拳头。
那人悻悻走了。
“谢谢。”景思臻说完，眼圈不由自主红了。
“不用，算是我补偿上次不小心弄伤你的事情。”他摆了摆手，倒有些局促了。最近他的队友都很忙，他一个人练来练去没意思，所以才来上网，没想到竟然碰到景思臻。
“还是要谢谢你。”那事过了许久，刚才他要是不想管完全可以装作没看见。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来做什么夜场网管？”孙有成皱眉问，“再说，你不是傍上季辰韬了吗？他那么有钱，怎么舍得让你来干这个？”
“其实，我缠着他是想要得到他赢奖学金的秘籍，他其实很讨厌我，那天是出于道义才替我解围。”景思臻原本不想解释的，可是孙有成救了她，她也知道上次的事一定还让孙有成心里不舒服，便索性把事说开来。
只是这样又提醒了孙有成，他也曾干过跟刚才那个人差不多的事情。孙有成脸上果然有些尴尬的神色。
景思臻忙岔开话题：“别说是他不会给我钱，就算他给，我也不会要。我有手有脚干嘛靠别人。”
孙有成越发意外，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你很缺钱？”
看来外面关于景思臻的传言半真半假。他不相信景思臻要真是那种拜金女孩，还会做看网吧夜场这么辛苦危险又没什么钱的工作。
“最近有点。”景思臻笑了笑，“为了感谢你为我解围，我请你吃泡面。”
早上交班的时候，景思臻发现孙有成还在等她。
“你怎么还没走？”
“准备走了。”
孙有成等景思臻出了门才远远跟上。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连学校的偏门都没开，只能绕到大门进去。
孙有成路过4号学院的男生宿舍却不进去，依旧跟着景思臻。
景思臻心里直打鼓。
现在路上人不多，他要是又要干点什么，怎么办？
她只能绕远一点，专挑大路走。
孙有成始终跟她保持十米的距离，等她进了宿舍，就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消失在薄薄晨雾里的身影，景思臻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担心她，所以特地送她回来。
他看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其实心思挺细腻温柔的。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所以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才没跟任何人包括连子馨说。
孙有成每天都在网吧门口，等景思臻下班之后才远远跟着她，在她回到宿舍就离开。
在第五次发现孙有成在等她之后，景思臻终于忍不住叹气说： “你不用天天等我送我。你没欠我什么。那天我也只是吓唬你，不会真的去告发你的。”
“呵呵，我是怕你告发的那种人吗？”孙有成梗着脖子说，“再说，我也没有那么鸡婆会等你下班，我只是无聊来上网。”
“孙有成，你大三了，别人都在忙着考证书，你竟然有时间上网？”景思臻一脸鄙视。
“要你管。啰嗦。”孙有成脸上泛起可疑的粉色，“我一个体育专业的，考英语计算机那些证书有毛用？难不成要立志成为一名会教英语的体育老师？”
景思臻被逗笑了：“不不不，说不定你可以成为一个会写代码的篮球运动员。”
孙有成脸上忽然浮起淡淡的失落：“不是每个人都能成运动员。”
景思臻意识到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收起了笑脸：“说真的，你身材那么高大，要是会英语再考个律师证，企业抢着要你。”
孙有成被她调侃得脸越发红，抛下一句转身就走：“懒得理你。”
季辰韬在图书馆里忙着写论文，胡丽丽忽然在他身边坐下了。
“学长。”胡丽丽软糯地叫了一声季辰韬。
季辰韬头也不抬：“抱歉，我今天没空教你高数。”
胡丽丽凑近：“不是的。听很多人说看见孙有成和景思臻早上一起回来，我还不信，结果今天凌晨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亲眼看见了。”她把手机伸了过来。手机上的录像是孙有成跟景思臻在晨曦中一前一后往女生宿舍走。 良辰美景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