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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粒老鼠屎
“不。我要么就不开始做,既然开始了就绝不半途而废。”景思臻倔强地昂着头。
说得好听这叫有毅力,说的不好听叫死心眼。她现在都撞南墙了,还不肯回头!!
季辰韬捂着眼睛轻轻叹息着:“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哈?”景思臻眨了眨眼,不明白季辰韬为什么忽然会发出这么哀怨的声音。
“把你手里的乐谱给我。”季辰韬伸出手。
景思臻不明所以,却也照做。
季辰韬拿出笔在上面圈了几个圈:“第一首只有五处你需要敲三角铁,第二首有六处,回去熟悉一下。”
景思臻点头:“好。”
不好!其实她一点也不好,因为她根本看不懂五线谱。
景思臻回到宿舍,发现每日必来做心理调查的连子馨果然又等在门口。
“子馨啊,这个世界除了我妈,大概只有你天天都会想到我。”景思臻搂着连子馨叹息。
连子馨拿出本子:“来谈谈你今天被几十个不同专业学霸加音乐家践踏的感受。”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景思臻摇头撇嘴。
“下次还去吗?”
“去,我景思臻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连子馨在本子上写下:研究对象最近有严重自虐倾向,疑是压力太大造成。
景思臻忽然想起连子馨会吹长笛,一把捉住她的手:“连子馨,你跟我一起去乐团吧。”
“你没发烧吧?”连子馨摸了摸景思臻的额头。
“我很好,从没这么好过。”景思臻很兴奋。
连子馨在的话,至少能提示她正确的演奏时间。
“不去。”连子馨挣脱开,“我上高中后就没碰过那东西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吹响。”
“几十个不同专业的学霸哦。”景思臻的声音满是诱惑,“你去哪里能找到机会让这么多研究对象都聚集在一起。”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连子馨侧头琢磨着。
“反正你吹不响,最多就面试不过。不会怎么样。”
“那就试试看?”
第二次排练,景思臻不但没被吓走又来了还带来一个。而且景思臻带来的这个,比她还要瘦小,带着大黑框眼镜,就像个走错了门的高中生。
“景思臻,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吗?谁都能来?”指挥的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瞥了一眼连子馨,“怎么你也会摇下课铃?”
连子馨不紧不慢扶了扶眼镜框:“不会。”
大家哄堂大笑。
季辰韬哭笑不得:景思臻这是在带人来给自己壮胆吗?
指挥都被气笑了。
连子馨接着说:“我会长笛。”
她从包里拿出长笛来。
指挥一看她拿的还是24k金专业型长笛,有些惊讶,嘴里却还在冷笑:“乐器专业,并不代表人也是专业的。来一段听听。”
连子馨站稳,摆好姿势,来了一段《野蜂飞舞》。
所有人收起了不屑的表情:想不到想不到,景思臻带来的人这么专业。
季辰韬摇头叹息:想不到想不到,连子庚五音不全,他妹妹竟然长笛吹得真么好。景思臻身边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老师饱含热泪:想不到想不到,3号学院还有这种狠角色,真是长脸了。
指挥眼睛发亮:想不到想不到,他苦寻不得接替大四师姐的长笛手,竟然被景思臻给带来了。
“过了。”指挥很兴奋,敲着乐谱架,“好了,开始排练。”
大家都各就其位,景思臻也在莫厚诚的示意之下站到了最后面。
原本很好,连子馨也很快融入了演奏,只是景思臻一动手就乱套了。
她总不抓不准节奏,一慌就敲得更乱,然后成功把整个乐队的节奏都带偏了。
指挥气急败坏敲着乐谱架:“停停,你们这是在熬粥吗?”
“搞什么啊?”有人叫着。
“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胡丽丽撇着嘴嘀咕。
“她才第一次参加训练。”莫厚诚淡淡出声。
只是1号学院的人想抓住这个机会赶走景思臻,自然巴不得激起所有人的怒气。
“不能为了她一个人浪费大家的时间。”
“前面排练这么久都白搭了。”
那抱怨声越来越大,指挥却抱着手压根就不打算控制场面。
“咳”季辰韬轻轻咳嗽了一声。
1号学院的不敢再煽风点火,闭上了嘴,其他人也静下来了。
季辰韬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一个小小三角铁就把你们带歪了,还是因为自己不够熟练,乐感不够强。”
虽然他有些包庇景思臻的嫌疑,可是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家面面相觑。
季辰韬朝景思臻一抬下巴:“你!先别拿三角铁,只拿棍子,跟上节奏再说。”
训练结束,莫厚诚安抚景思臻:“没关系,第一次都有点紧张。你后来不就挺好的。”
1号学院的人齐刷刷翻了个白眼:后来景思臻只能敲空气,要乱也是她自己乱,当然影响不到别人了。莫厚诚要不要这样纵容她啊……
景思臻朝莫厚诚满怀歉意地一笑:“谢谢莫学长为我解围。”
莫厚诚点头:“多练习练习。其实也不难。”
在前面擦琴收琴的季辰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醋意和森森的寒意。所有人不由自主背上寒毛一竖,忙一个接一个收东西准备离开。
景思臻这才磨磨蹭蹭靠过去,有些不情愿的对季辰韬说:“今天谢谢你啊。”
季辰韬哼了一声:“你能混过一次能混过两次吗?到时候上台出丑,我也救不了你。”
连子馨站在门口,拿着本子,把要离开的人都拦住,问:“上大学的学费会不会让你的父母很吃力。你对学渣怎么看?大学里最让你讨厌的是什么人。你是怎么缓解繁重学业带来的心理压力,是偷窥还是撕纸?”
所有人只回了她一个白眼,只有莫厚诚忍不住笑了。
“啊,莫学长,还好你没走。”连子馨忙凑过去,“连续获得两次‘优才’奖学金的二等奖之后,你对季辰韬的看法是怎么样的?你会不会讨厌他,甚至有时候恨不得用极端手段让他消失……”
莫厚诚的笑变成苦笑,无奈摇了摇头。
见连子馨在本子上写了这么一行字:4号研究对象,莫厚诚。即便是遇见让他讨厌的人也不会表露出太激烈的反应。疑似幼年受严厉长辈的影响,习惯不把情绪表露。
莫厚诚失笑:“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你虽然问了那么多人,却只在这个本子上记录喜欢和信任的人。”
连子馨的手停了下来,瞪着莫厚诚。
莫厚诚弯腰跟她平视,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把我列喜欢信任的人,不过,还是不要研究我了。”
连子馨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莫厚诚已经走了,她的笔也掉了。
她弯腰捡起笔,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自我研究。原来遇见喜欢的人是这种感觉,以为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其实心率比平时快了一倍。
她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所以写出来的字歪歪斜斜。
合了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想:景思臻和她这么多年朋友都没看出来她的真心。莫厚诚却一眼看透了她。即便被她冒犯了,他还是用最舒服的方式提醒她,难怪那么多女生会喜欢他。
莫厚诚走出去了好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连子馨一眼。
从他懂事起,父亲莫培明就对他说:作为培明国际的继承者,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性格,喜好和专业都不是自己的,都要以培明国际的未来需要为准。
只是这样的日夜带在身边,严厉教导,不然没有让莫厚诚觉得幸福,反而有一种窒息感。所以,他捉住了唯一一次逃脱莫培明管制他的机会,报了建筑学。
为了得来不易的自由,他小心隐瞒,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连子馨是真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瞎猜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外表太不起眼的女孩已经成功激起了他的兴趣。
女生宿舍说最近每到熄灯前后便会听到似有若无的金属敲击声,有时候大清早的也能听见。
其实那是景思臻带着耳机听手机里乐团演奏的录音在练习敲三角铁。
有人说那是天籁梵音,能洗涤人心灵;有人说中间夹杂着金属摩擦声,让人听了寒毛直竖、牙根发痒。宿管阿姨说自从有了这个声音以后,她天天晚上梦见校长说她工作不够,好把她送到尼姑庵里逼她出家。
反正最后结果就是景思臻被投诉了,宿管要求她不许在宿舍里敲三角铁或者任何金属的东西。
景思臻只能到外面找个地方练习。
于是,傍晚时分,操场最热闹的时候,大家便可以看见她独自站在夕阳下的身影。
她手里拿个小三角时不时敲一下,背影好像招魂的神婆,又像是飘然世外的孤魂。
虽然她不介意吓人,可是哨声和叫喊声太刺耳,让她没法静下心。原本就不容易把握的时机,现在更是如顽皮的萤火虫一般,始终捉不住。
所以,她只能等夜深人静时,到远离宿舍和自习教室的地方,比如小树林里,练习了。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只有月光还有美妙的音乐陪伴她发出那清脆悦耳的敲击声。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季辰韬这几天一直在跟自己这么说。因为景思臻有了新的目标不再来跟他较劲。
这种兴奋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殆尽。身边虽然依旧时不时有美女过来搭讪,汪恺莹也会来约他吃午饭,他却始终提不起兴趣,总觉得身边和心里都空落落的。
他在景思臻常去的食堂等了好几天却没等到她,问了连子馨才知道,原来为了节约时间,景思臻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吃连子馨帮她带去教室的面包。
连子庚从季辰韬微蹙的眉头上看出了异样,冲他眨眼:“心疼了?帮她叫外卖啊。”
“她吃不吃饭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季辰韬嗤笑了一声,让人看不出真假。
连子馨摇头:“没用的。我给她带过饭。她吃饭说太浪费时间。”
换句话说,就算用他这个借口去找她,也只会自找没趣。季辰韬眉头皱得越发紧,面前食物也忽然变得索然无味。
连子庚和连子馨迅速换了个眼神。
其实他们私下曾热烈讨论过关于季辰韬到底有没有对景思臻动心这个问题。
连子庚赌半个月生活费一口咬定季辰韬只是习惯被女孩子温柔相待,忽然遇见一个景思臻这样的刺头,觉得新鲜。等他觉得没意思了,自然会拉黑景思臻。
连子馨却觉得季辰韬肯定是喜欢上景思臻了。
毕竟她的死党景思臻因为季辰韬最近都不怎么笑,她必须要弄清楚季辰韬的想法。选日不如撞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连子馨不动声色拿出本子:“季学长,我很好奇,作为校草兼学霸,身边每天围绕着无数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生,你是否曾因为见到哪个女生而觉得慌张和胆怯?”她认为像季辰韬这样的人,很要面子。如果她直接问季辰韬喜不喜欢景思臻,可能没法得到真正的答案。
季辰韬皱眉想了想,摇头:“没有。”
连子馨有些沮丧。连子庚偷偷得意地笑了,朝连子馨做手势,连子馨无奈地拿出手机来正要把半个月生活费转给了他。
季辰韬却又接着说:“说起来,第五次看见她时,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很慌张和害怕,怕她讨厌我,怕她注意到别的男生,然后就像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找她麻烦,让她注意我。”
连子庚和连子馨张大了嘴,两个人一起问:“谁?”
季辰韬笑了笑没回答。
其实季辰韬不说,他们也猜到了。
连子馨冲连子庚邪恶地一笑,扬了扬手机。
连子庚摇头:“我说,爸妈怎么会给你起个这样的名字?我的心真是苦啊!!”
晚上回到宿舍,有人告诉季辰韬有个姓景的美女打宿舍座机给他留言说晚上在小树林等他。
小树林是情侣约会的胜地,所以,那人传话时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季辰韬的心立刻狂跳起来:景思臻终于想起他来了!!
他假装不屑一顾,在宿舍里晃了几圈才出去开始拨景思臻的手机。
景思臻没接电话,季辰韬又打景思臻宿舍的电话。
电话是郑恬接的,她说景思臻去了小树林。
季辰韬不再犹豫,恨不得身上长翅膀,能一下飞到那里。
此刻月亮刚好被乌云遮住,树林里黑漆漆的,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对对的人或站或坐,依偎在一起。
在哪里说话不好,偏偏选在这么尴尬的地方?
季辰韬心里嘀咕着,努力在黑暗里寻找景思臻。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季辰韬,将脸贴在他背上。
季辰韬像是被冻住了,身体僵直,脸上却热得发烫。
其实他早想将景思臻搂到怀里,只是又怕性格刚烈又别扭的她会觉得唐突,被他吓走,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不敢让她看出一点他的心思。
此刻景思臻这么热烈和直接,他自然是欣喜若狂。
不过她一直不动,倒让他有些担心起来了。好少见她这么无助和柔弱的样子,季辰韬的心隐隐开始做痛:大概是最近的练习太辛苦了。
他转身把她搂到怀里。虽然没正儿八经的抱过她,但是他总觉得感觉有点怪怪的,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怀里的人踮脚吻了吻他的脸颊,季辰韬热血沸腾,顾不得再多想,托住她的脸正要亲下去。
“叮……”一声悠长而有清脆的声音从远处的树林边缘传来。
“又来了,又来了。”不远处的一对情侣嘀咕着,“每天晚上催命一般的敲敲敲,真讨厌。”
季辰韬意识到那是景思臻敲三角铁的声音,打了个冷颤在离那人脸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把怀里的人猛地一推。
月亮又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在对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
“胡丽丽?!”季辰韬看清楚对方后,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
胡丽丽咬着唇:“季学长,你可要对我负责。”
“叮……”
全神贯注的景思臻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惊心动魄自顾自地练习着。
季辰韬意识到自己上了胡丽丽的圈套,冷笑:“胡丽丽,你想干什么?”
“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不会不负责任吧……”
“呵呵,胡丽丽你的这些招数太烂了。我什么也没有干,少来陷害我。”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这样投怀送抱被我拒绝,传出去,只会让你自己下来不来台,我怕什么?”
胡丽丽完全没有想到季辰韬会这么冷酷,羞红了脸,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以后再敢对我用这些卑鄙的法子,别怪我不客气。”季辰韬抛下这句话,不再理会她,径直朝景思臻方向走过去。
“叮……”那声音好像在黑暗中指引他的明灯一般,让他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景思臻的位置。
景思臻忽然被人从后面搂住,下意识就给了对方一个肘击。
季辰韬闷闷哼了一声。
景思臻发现是季辰韬,才在半路收回准备狠狠给他第二下痛击的脚。
“你怎么在这里?”她好惊讶。
“走。”季辰韬扶住她的腰,手掌轻轻用力往前推。
“哈?!为什么?我还没练习完。”景思臻抗议着。
“你没意识到自己像个大电灯泡打搅了别人的约会吗?”
“会吗?”景思臻疑惑地回头看了看,果然发现树林里隐约有好多对的身影。
“为什么不接电话?”季辰韬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带着几分哀怨和气急败坏。如果她接了电话,他就不至于傻乎乎掉到别人挖的坑里了。
“我要听乐团的录音,所以手机开了免骚扰。”景思臻停了下来,从他手下挣脱出来,“等等。刚才你是从树林里出来的?你在跟别人约会吧?”
“我没跟别人约会,我只是在树林里找你。”季辰韬有些心虚。
“我怎么好像看见胡丽丽了。”景思臻嘀咕着。
“没有,你看错了。”季辰韬斩钉截铁地说。
虽然被胡丽丽耍了,他有些恼火。不过这么一闹,他却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侧头看着月光下那张白皙的小脸。
其实景思臻长得不算惊艳,但是认真或倔强的时候便好像突然开放的昙花,从不起眼到让人移不开眼。
景思臻感觉到季辰韬在看他,转头瞥了他一眼,一脸警惕:“干嘛?你又在想怎么折腾我吗?”
“哧。”季辰韬哼了一声,“我才没那个闲心。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有多笨啊,放着我这个乐团灵魂不请教,整天自己瞎敲。”
“好,你倒是说说。我刚才敲得咋样?”
“还好,至少声音比原来大了,能传这么远,就是节奏有点乱。”其实敲得对不对要放在整个乐曲里才知道,季辰韬现在是硬着头皮瞎掰了几句。
“嗯,还是要再练练。”景思臻完全没有察觉到季辰韬的心虚,若有所思地回答。也丝毫不觉得自己被他这样搂着有什么不对。
胡丽丽望着季辰韬和景思臻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拿出手机给指挥打了个电话:“指挥啊,景思臻把乐团的公共乐器带出来,你都不管吗?”乐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乐手可以带自己的乐器来训练,但是不可以把乐团的乐器带出训练场地。指挥很紧张这种事,是因为害怕公共乐器被损坏或者遗失导致在急需的时候用不上。
“你不要这样了。”有人在胡丽丽挂了电话之后忽然幽幽出声。
胡丽丽转头发现是温仁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又在这里?”她正一肚子气,看见温仁杰越发觉得讨厌。
“你不在宿舍,刚才季辰韬又急急忙忙过来,我猜就是你。”温仁杰从黑暗里出来。
“你都看见了?”胡丽丽有些气急败坏。
“是,你何苦这样作贱自己。”
“你不要总管我了,你这样只会让我烦。”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都说过,我的身材很像他。”
胡丽丽冷笑:“高仿就是高仿,永远也成不了正品。”
温仁杰许久才说:“胡丽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毒……”
景思臻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指挥的电话。指挥非常严肃地让景思臻明天把乐器还回去。
其实景思臻进入乐团那天就在网站上买了新三角铁,不过还没收到。她把乐器还了回去,有些发愁,还有两天就到第三次排练时间了。不加紧练习的话,她又要拖乐团后腿了?
夜里,校长开会开得有点晚,路过办公楼前的小树林听见黑暗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是寺庙里的木鱼声,只是节奏凌乱,时有时无,听得人烦躁不安。
“我们学校有佛学院吗?”校长满脸疑惑地问秘书。
秘书摇头:“没有。”
校长皱眉:“哪个小子这么淘气,半夜敲这个吓唬人。”
景思臻正在练习,忽然发现保安朝她走了过来。
保安没想到是个女生,有些吃惊,停在不远处,跟景思臻大眼瞪小眼:“同学,你在敲什么?”
“一种非洲乐器。”景思臻无法解释自己拿着个木制三角板在黑暗里敲这件诡异的事情,只能胡诌。
“乐器只能在乐团训练的地方练,别处不可以。”保安怕她反驳,加了一句,“校长说的。”
景思臻叹息:办公楼前也不行吗?想要找个地方练乐器怎么这么难。
第三次排练的时候,指挥说景思臻敲的声音很大,却没有灵魂,喧宾夺主。
在排练结束的时候,景思臻找指挥要排练室钥匙:“我想平时也来练练。”
指挥翻了个白眼:“没有人陪同你不可以进来。不然丢了东西弄坏了什么怎么办?”
景思臻气得直哆嗦:这里面除了椅子就只有几样残破的乐器,有啥好偷的?
季辰韬忽然走过来对指挥伸出手:“把钥匙给我。我这周想自己来练练。”
指挥立刻把钥匙给了季辰韬。
季辰韬斜乜着景思臻,手里掂着钥匙。
景思臻干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练习?”他练习的时候,她也过来躲在角落里练习就好了。
“我这周要写论文,没空来练习。”
景思臻一脸茫然:“啊?那你刚才……”
“我虽然没空练习,却可以看别人练习。”
景思臻这才意识到,他是为了她才向指挥拿钥匙。
“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他的举动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只能朝他伸出手,“给我吧,不要浪费你时间来陪我了。”
季辰韬把手一扬,转身得意洋洋走了。
原来如此。他是想用钥匙胁迫她!混蛋!
景思臻恨得牙疼却没有办法,忍着气追上去,用自己都觉得肉麻的甜腻声音问:“季学长什么时候来训练?”
“看心情。”
“那你啥时候心情好?”
“明天中午要是有人陪我吃饭,说不定晚上心情就好了。”
“哦,那就好了。”反正天天都有女生陪他吃饭!
中午景思臻拿了饭菜发现季辰韬竟然一个人坐着。
她惊讶地转头四顾:那些蜜蜂一样的女生哪里去了?
肯定是还没发现季辰韬在这里,她心安理得地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个女生兴奋地坐到了季辰韬对面。
季辰韬不知道说了啥,那个女生又起身,满脸失望地走了。
景思臻终于觉得有问题了,开始皱眉琢磨着这件事。
他这是在等胡丽丽还是汪恺莹?
汪恺莹也进来了,身后跟着胡丽丽。
今天的胡丽丽也很奇怪,看见季辰韬完全没有往日的雀跃,而是畏畏缩缩。
汪恺莹在季辰韬面前同样坐下不到三分钟也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她错过了什么?
景思臻表情呆滞地望着那边。
季辰韬像是不耐烦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景思臻的手机上嗡嗡响了一下。那是季辰韬发来的信息:“没人陪我吃饭,我很不开心。”
景思臻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是在等她去‘侍候’他!就像皇上在等宫女,vip会员在等专属客服,熊猫在等熟悉的饲养员。
景思臻无奈地端着盘子蹭了过去。
季辰韬把面前的汤碗往前一推:“喝。”
“不用谢谢,我有饭菜。”
“我不开心。”
景思臻只能端起碗,像喝毒酒一般仰头灌下去,咬牙切齿地说:“开心了吧?”
“还好。”
季辰韬嘴角一抽,低头开始吃饭:“孙有成后来又来找过你吗?”
景思臻摇头:“没。”
其实她也有些担心孙有成会在她落单的时候干点什么。
可是孙有成不但没来找她就连在路上偶遇,也会远远绕开。
仿佛她身边忽然多了个保护罩。莫非孙有成是害怕季辰韬?
果然抱大腿也有好处。
“所以我说你笨啊?过去没事的时候,你天天跟着我,现在受到威胁了反而不会,你到底怎么想的?”季辰韬一说起这个事就无奈而恼怒。
私人保镖服务是要有回报的,而且价格肯定很高。景思臻暗暗在心里嘀咕。
“今晚我要去排练室。”季辰韬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只是,虽然季辰韬独自安静坐在角落里看都不看这边,景思臻觉得比被整个操场的人都吵闹地盯着还要紧张。
她不由自主地悄悄观察着季辰韬,然后杂乱无章地敲着三角铁。
季辰韬终于忍受不了了,站起来走过去,把她耳机拔了,把手机的声音放出来,然后从后面捉住她的手,轻轻说:“听。”
景思臻身上那淡淡的薰衣草香飘散过来,似有若无却萦绕侵占了季辰韬的呼吸和思绪。
季辰韬现在想想,他昨晚上是被喜悦冲昏了头了,竟然没有察觉到胡丽丽身上浓烈的香气,景思臻喜欢简单,讨厌花哨的个性,根本就不会用那种香水。
景思臻的脸也热得像要烧起来。她虚张声势地想:抓抓手怕什么?军训做游戏时她还把全班男生的手都牵了个遍。
可是说是这样说,她胸膛里像是踹了一只小兔子‘噗噗噗’跳得她越发慌乱。
她的手僵硬到像木头。季辰韬发现自己根本带不动她。
“喂,放松,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现在僵硬得像棵树,我怎么带你?”季辰韬无奈地在她耳边低声说。她耳朵红红的样子真可爱,让他好想亲一下,可是昨晚上被她用肘子捅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景思臻这么安慰自己:“好吧,就把他当成活的架子,别紧张。”
“那天我是逗你的,其实并不是敲的声音大就好。说到底,三角铁只是辅助,不能抢了主要乐器的风头。比如《Beethoven’s 5 Secrets》以小提琴做前奏,大提琴做主旋律,前半段已经够热闹了,所以基本没有你的事情。中后段比较抒情悠长的部分,才需要你画龙点睛。手法要干净利落,不要抖,不要拖……”
季辰韬指着乐谱。他知道景思臻最近缠着连子馨教她五线谱,现在已经能看懂了。
景思臻频频点头,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让三角铁发出悦耳的声音。
训练室外,汪恺莹背靠在墙上,攥紧了手,闭上了眼。
她那天听见季辰韬私下跟指挥要钥匙,所以今天过来想跟他一起练习,没料到却撞见这一幕。
其实她也是在迎新会上见到季辰韬,从此眼里就再容不下别的男生了。不同的是,那时候季辰韬是坐在她身边不远一起听别人发言,而那时的她也没有景思臻那种直接冲上台表白的勇气。
这两年多来,她小心翼翼,用各种方式接近季辰韬,就像在靠近容易被惊扰的稀世蝴蝶一般。为了加入乐团,她捡起了自己荒废多年的钢琴,还花费了好多时间在学生会工作上,以至于不得不学习到半夜来补上那些时间。她拿到了‘优才奖学金’虽然只是三等,在全校也算是史无前例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是好不容易才让季辰韬不抗拒她。
甚至在别人开玩笑时说汪恺莹就要成为他女朋友时,季辰韬也只是笑一笑不加辩解。这让汪恺莹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猛然闯进来的景思臻给完全打乱了。
季辰韬现在基本对汪恺莹视而不见,而汪恺莹也找不到任何机会再让他注意到她。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景思臻就是她生命中的不和谐音,她一定要把景思臻给彻底剔除! 良辰美景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