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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天 如此良人 7582 2021-04-06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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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瑾生于小康之家。

  父亲岑海涛,柒市地质专家,脾气暴躁、性情刻板,有浓重的大男子主义情结。

  母亲薛雅芬在税务局工作,管一摊事,行事风风火火,性格刚强利落。

  夫妻性格不和,时常吵闹,忙起来又无暇相顾。

  岑家一心想要男孙,薛雅芬偏生了女儿,在婆家颇受冷落。岑瑾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一头短发,背心短裤,玩具是飞机坦克,游戏是篮球沙包,上小学之前,一直像个假小子。

  薛雅芬总觉这样不是办法,岑瑾上学后,便着手开发她的女孩特质——动辄在她短发上别个发卡,出差给她买芭比娃娃,换上了彩衣花裙,购置了卡通文具……岑瑾就在不同方针政策的指导下,懵懂而茁壮地成长。

  初中后的岑瑾不再听任大人摆布,生活的各种趣味已很笃定:爱穿衬衫长裤,舒适好搭配。爱梳短发,清爽易打理。爱打篮球,但讨厌男孩子打球架。爱看书,一目十行、夜以继日。爱画画,几笔勾出一个卡通人物。娃娃和坦克均不喜,但一双巧手,给娃娃裁件衣裳,或用黏土捏艘航母,都很在行。

  从小父母没时间管她,老人又不亲近孙女,岑瑾的童年孤独而自在,独自往还于学校、篮球场和绘画班。她不爱说话,极少主张,只是个子一味蹿高,反把聪明也藏了起来,直到初中成绩格外优异,才引起大家的注意,然而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个性已经养成。

  比之岑瑾,思停的成长要坎坷的多。

  思停4岁时,父亲在一次生产事故中去世。

  关于父亲唯一的记忆,是思停幼时失足跌进河里,呛了好多水,父亲轻拍她的背,那手掌的力度,每当想起,都感到脊背一阵温热。

  而母亲刘琴说,父亲并未拍过她,是医生。

  思停不信,定是母亲记错,否则父亲唯一的记忆,也荡然无存。

  看着父亲的遗照,恍若不识,而这陌生面容,沉在她的骨血。

  5岁进城上幼儿园,住在姑姑家。姑姑是市文工团演员,时年30岁,未婚,把思停当自己孩子,送她学舞蹈、练声乐,思停小小年纪便绽放异彩,姑姑爱之不尽,宣称思停的艺术教育由她承包,而思停日夜哭闹要妈妈,姑姑终于不耐,出钱尚可,寄宿是不能了。

  上小学,终与妈妈团聚。学校照顾她家境,允许她妈妈在校食堂工作,她小小年纪即学会感恩,领导慰问时要千恩万谢,排队打饭时万不可在同学面前露出尴尬神色。

  上初中就没那么好运,妈妈转做钟点工。一日三家,紧赶慢赶,中午还要回家给思停做饭。思停早知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日日像扛枷,做错一道题,都恼恨自己。

  奈何思停出落的越发好看,身边的男孩越来越多,常常执意要送她回家,她却苦恼如何遮掩租住贫民窟的事实。

  终于妈妈咬牙搬进一处旧小区,第一次住楼房,思停为抽水马桶惊喜了一星期。

  她的人,她的风致,都似天成。而她的宿命仿佛担不起这般美貌,她甚至为此烦恼。

  有一次,妈妈的雇主碰巧见到她,大赞她的外表,“学的好不如嫁的好,大嫂,有这等女儿,你以后有福了。”

  思停恍若明白,这天资可以待价而沽。

  刘琴也似被点醒,开始着意于女儿的美丽。那时她买一斤虾尚要分三次煮,分期改善生活,却耗资百元为思停买了一条裙子。思停也不负重望,直逼校花宝座,不知多少男生争相送她回家,她却隐隐不安,像灰姑娘借来玻璃鞋,午夜一过便要归还,谁能伴她到底。

  像爸爸的大手在她背脊上轻拍,她想要的是那种安全感。而这个家,老的老,孤的孤,寡的寡,总觉人世动摇不定,没有什么快乐能坐实。

  说来奇怪,乖觉善感如思停,怎么见了岑瑾,心情就好起来,想要不管不顾,疯疯闹闹。

  一学期眨眼就过,岑瑾和思停已形影不离。中午放学,岑瑾带她回家,煮面给她吃。

  “要不要加个煎蛋?”岑瑾问。

  “早饭才吃煎蛋,吃面要配荷包蛋。”思停说。

  岑瑾笑,“我只会做煎蛋,每次煮荷包蛋,都不翼而飞。”

  思停起身,“我教你”。鸡蛋打进热水,关小火,成形后再调大火煮熟,用锅铲轻轻掀动,防止粘锅。

  几分钟后,一只圆润透亮的荷包蛋煮好,岑瑾惊叹。

  两人端着碗坐在电视机前,“思停你好贤惠”,岑瑾边吃边说。

  “你学着点,免得以后笨手笨脚,嫁不出去。”

  “无所谓,大不了出家当和尚。”。

  “出家你也该做尼姑,就说你性别错位!”思停笑着瞪她,越熟悉越觉她幼稚傻气,难怪,住这样的大房子,有这么好的家庭,她何必急着成熟。

  “思停,你的理想是什么?”岑瑾问。

  “我的理想……你先说你的!”思停说。

  “我没什么特别的理想,就是希望可以开心的生活。”岑瑾说。

  “哈,那你的理想岂非每天都在实现。”思停说。

  “才不是。”岑瑾道。

  “怎么会?像你这样成绩好,家境好,前程似锦,为所欲为,还要如何开心?”

  “这都是理所当然,开不开心都如此。”

  思停叹道,“唉,人比人气死人,明明是上天眷顾,多少人求之不得,在你就是理所当然。”

  岑瑾分辩,“我不是那个意思,人当然要惜福。可我说的开心,不是拥有什么,而是一种成就感,是把一件事情做好的感觉。那种感觉可能很短,很难得,但很美妙。”

  “比如呢?”

  “比如…比如说跑赛的时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终点线,拿到第一名,就会好开心。但如果还剩一丝力气,或者拿到第二名,都没那么开心。”

  思停看看她,她嘴角有少年般的坚毅,眉目又似孩童般单纯。这是个专注自我的人,不必费心与世界周旋,通身像有使不完的精力,而自己则不同。

  “你呢,思停?还没说你的理想。”

  “我希望过上幸福的生活。”思停低眸。

  “幸福?怎样才算幸福?”

  “我也不清楚,也许就是你这样的生活,什么都拥有,什么都不愁,每天睁开眼,只为没有烦恼而烦恼。”

  岑瑾撇嘴,“如果这就是幸福,那幸福也太无聊了。”

  思停摇摇头,“你不懂。记得小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我都好奇怪邻居家为何那么吵,是否在打架。长大才明白,不是所有人家都像我家一样,多大的喜事都没人登门,多大的坏事都没一声响。其实我也不知幸福是什么,但就是好羡慕人家,人口齐全,吵吵闹闹,到处都有亲人,永远不会散。”

  思停微侧着头,看向落地窗外,仿佛陷入某种渺远思绪,岑瑾竟不敢打扰。

  片刻后,思停回过神,望着岑瑾笑笑,“人与人很不一样,是不是?”

  岑瑾忽然有点心痛,小声说,“我觉得,如果能让你幸福,我愿把我拥有的都给你。”

  思停一怔,苦笑道,“阿瑾,你怎么这么幼稚。”

  岑瑾不服,“你不信?不然你做我妹妹,我所有的东西,你都有一份。”

  “我做你妹妹,你做我什么,和尚姐姐?”思停眼波轻拂,戏谑地笑着。

  岑瑾的脸忽而一红。

  吃完饭,思停和岑瑾回学校,看她在前面走路带风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些沉底的心事,和任何人都不曾多说,然而对着岑瑾,她想把一颗心和盘托出。

  一天中午,两人正要去食堂,忽听一女生在身后唤:“岑瑾!”

  岑瑾回头,微怔片刻,笑上眉梢,“小杜子!”

  那女孩跳过来打她一下,“讨厌,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小杜子!”

  “哈哈,小杜子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找你,你永远不会想起我!”女孩说着把藏在背后的蛋糕递过来,“喏,我亲手做的,给大学霸补补脑!”

  “哇,要不要这么感人!走,请你吃饭!”岑瑾笑着接过蛋糕,回头才想起思停,有点抱歉地说,“思停,今天我就不去食堂了,来了个朋友。”

  思停点点头,看岑瑾和“小肚子”走出校门,心里酸酸的。

  吃完中饭,思停和同学一起去校外买文具,借口找不到想要的笔,走了一家又一家店,其实只想看看岑瑾在哪家餐厅。

  终于发现岑瑾和“小肚子”在一家台式茶餐厅,思停从门口一闪而过,又不甘心,转头对同学建议喝杯奶茶,大家应允,一行人进店。

  思停装作不经意瞥一眼岑瑾,恰好“小肚子”挖一勺蛋糕喂给她,她张嘴吃下,面带笑容。

  思停回眸看向柜台,假装排队等奶茶。不知怎地,又朝她的方向看去,茶餐厅这么一点大,岑瑾已发现她,向她点点头。思停像没看见,拿了奶茶,一径走回班级。

  还以为有多亲近,岑瑾那一点头,无非是陌生人的客气。所谓“来了个朋友”,那个“小肚子”才是她的朋友,自己呢,只是新认识的同学而已。

  下午岑瑾回班,仍有一句没一句地开玩笑,思停不理她。

  “喂,路思停,你没睡醒啊?”岑瑾撩撩她的头发。

  思停推开她的手,“别闹。”

  上课有些顽皮的男生故意搞怪,全班哈哈大笑,岑瑾也跟着傻乐,思停则面无表情。

  “思停,你是不是不舒服?”岑瑾关心地问。

  “你少说两句,我就好受多了。”思停面若冰霜。

  岑瑾一愣,不敢多说。下堂体育课,她又兴兴头头凑过来,“思停,下节课我给你们撑皮筋吧!”

  讨好的意图够明显了,可思停毫不领情,“我们人满了。”

  岑瑾撇撇嘴,并不往心里去。思停偶尔就是会忽冷忽热,哄哄就好了,此刻还是去打球要紧。

  体育课上,思停见到岑瑾的初中同学刘霜,若无其事地打听,“霜霜,以前你们班有个女生叫小肚子吗?”

  刘霜想了想,“哦,你说杜绮若吧?个子不高,看起来像个小孩儿?”

  “嗯嗯,应该是她!她怎么会叫小肚子,好好笑的名字。”

  “哈哈,只有岑瑾会叫她小杜子,别人叫她要急的——咦,你认识她?”刘霜问。

  “今天中午她来找岑瑾,我看她长得像个洋娃娃,很可爱。”思停开启胡说模式。

  “她是很可爱,不过初三就转学了,我好久没见她了。”刘霜说着撑开皮筋。

  体育课结束,岑瑾追上思停,在她肩头一拍,思停回头,她嘻嘻笑,“走,陪我洗手去!”

  “我不去。”思停绕开她向班级走。

  “喂”,岑瑾站到她面前,“你怎么了,不开心?”

  “要你管。”思停仍板着脸。

  “那你说,为什么不开心,怎样才能开心?”岑瑾语气变得认真。

  思停抬头,岑瑾忽然抓住她的手乱揉一气,“哈哈,这回你不洗也得洗!”

  “喂,放手啦,你手好脏!”思停想要挣脱。

  岑瑾又捏了下她的脸,“哇思停,你脸也好脏!”说着哈哈笑起来。

  思停的脸刷地红了,拽住岑瑾一通乱打,岑瑾边躲边揽住她向水房走,“乖啦我们去洗脸脸,路思停你这么暴力以后谁敢娶你……”

  水声哗哗,思停也自觉好没道理。莫非……她在吃醋? 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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