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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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瑾不在公司,瑾色传媒的两层楼都活跃起来,颇有周五晚上的气氛,虽然今天才周三。
岑瑾倒不是凶,只是对工作盯得紧,效率又高,冷不防抽某个部门汇报工作,问不上三句话,汇报人卡壳了,然后就看岑总的脸色吧,妥妥的一大杯冰美式又冷又黑,看得人心里又酸又苦。
五点钟岑瑾从花城返回公司,分明到了下班点儿,瑾色却立刻调回周一早晨的频道全速运转。
然而总裁并未朝办公区看一眼,只是把西装搭在肩上,行色匆匆地进了办公室。
“岑总”,Wendy站起来说,“顾小姐在办公室等您。”
岑瑾点点头,推门看见顾桐坐在她的老板椅上,光着的两□□叉在桌边,不知道的以为这公司被她收购了。
“下来,麻溜的!”岑瑾说,“我说这屋里怎么老有股臭酸菜味儿。”
顾桐翘起脚趾大喇喇地说:“您老见识短了吧,我这可是飘香金莲!”
“我看你像飘零大叔。”岑瑾说着把顾桐从椅子上薅下来,顾桐光着脚咿咿呀呀地找高跟鞋,好不容易捞到桌子底下的八公分恨天高,两脚一踩,起范儿了。
“老岑”,顾桐叉着腰站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递来一张名片,“我亲自来通知你一声,你不务正业四海为家的姐们儿我,创业了。”
岑瑾拈起名片看了眼,“顾桐,英文名GoodTone, 锅吧创始人、总裁兼音乐总监。地址:滨海路47号。”
“你去滨海路卖锅巴?”岑瑾把名片一扔,“有钱烧的吧。”
顾桐正色道,“由前资深民谣唱作者GoodTone江湖人称民谣小金龙主理的Good Bar是深城首家原创电子民谣酒吧,将带领深城夜生活进入……”
“前缀太多只能说明主语肾虚”,岑瑾说,“就冲你抓不住重点的劲儿,你这Good Bar早晚要Goodbye。”
顾桐吐了口气,肩膀耷拉下来,“能不能不泼我冷水啊,又没找你投钱。”
岑瑾挑眉,“哟,有人投钱了?”
“当然,我们家大碗慧眼识金。”顾桐傲娇地扭了扭屁股。
岑瑾以手抚额。顾桐新交的女朋友叫宛立陶,她第一次听以为是开玩笑,后来知道真叫宛立陶,她爸老宛第一次听说世界上有立陶宛这个国家,就想好了未来女儿的名字。
但宛立陶长得更像“碗里掏”,掏猛了,一不小心把自己吃成个大碗,捎带着把性向改了,是个雷打不动的万年铁t,连柜都不用出———她爸就没指望有能装下她的柜。
这是顾桐处的第七个对象,事不过七,大碗对顾桐不错,家里也有钱,瞅这样儿俩人能定下来。
岑瑾又拈起名片晃了晃,“这算开业请柬?”
顾桐说,“不是,到时候给你发电子请柬,现在你得帮我铺个广告。”
岑瑾点点头,“包我身上,明天去你店里看看。”
顾桐乐了,捏着岑瑾肩膀说,“就知道你够意思!有岑老板坐镇,Good Bar must good!”
岑瑾一听这酒吧的名字就头大,不做成乡非风格都对不起顾桐的散装英文。
想想来深城这些年,她只有顾桐这么一个中国好闺蜜,虽说这人谈恋爱和做事一样不靠谱,但性格乐呵,心也善,不知不觉就处成了铁姐们儿,顾桐每次来岑瑾办公室鬼混,Wendy都不用通报。
“喂老岑”,顾桐说,“刚你不在,我打入群众内部,听到你员工关于你性向的一些讨论。”
岑瑾“嗯”了声,没接茬。她的性向一直是员工八卦的话题,她不想瞒着,只是始终没有展示的机会。
顾桐说,“我在水台听她们聊天,大部分人认为你喜欢女的,少部分善良的小白兔认为你只是高冷御姐范儿,内心是个小公举。只有一个人的表态,我认为道出了真谛。”
“什么表态?”岑瑾问。
顾桐捏着嗓子翘起兰花指学道,“依我看,岑总真正的性取向是钱。”
岑瑾“噗”地乐了。没错,刚办这个公司时她的微信签名就是“你岑只爱钱”,这么堂而皇之的宣言,配上她工作狂的步伐,铸就了员工心里老财迷岑扒皮的光辉形象。
没人知道她之所以只爱钱,是因为思停消失了,她在这世上无人可爱了。
想起思停,岑瑾的心又开始翻腾。
顾桐拎了包,临走说,“我明天在店里等你。对了,楚月也要来我这儿驻唱,前两天还问你呢。”
岑瑾点点头,顾桐站在桌前凝视她足有十秒。
“干嘛,等蹭饭?”岑瑾笑道。
“不是老岑”,顾桐俯身在桌前皱眉道,“我以前押上我全部资产赌你喜欢女的,现在你把我都弄懵了,楚月多好的姑娘,等你两年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得了吧,你全部资产都是负资产,还好意思替我操心呢。”岑瑾说着站起来,把她往门外推。
“不是”,顾桐扒着门把手追问,“你就连成年女人正常的生理需求都没有?”
“有啊,得空给你展示一下花式自嗨108招!”岑瑾终于把顾桐推出门,又让Wendy按时下班,Wendy连着两天准点回家,笃定岑老板一定是信佛了。
岑瑾独自坐在办公室,不想回家。
自打昨天收到美佳的消息,她的生活瞬间有种失重感,曾熟练到接近本能的忙碌和紧张被打破了,她慌慌的不知该干什么,一会儿幻想未来,一会儿又跌回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思停结过婚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有点震惊,但很快就接受了。思停一定会结婚,不意外,上学时她就说过,一家三代不能没一个男人。
为这句话,岑瑾甚至想过去做手术。她从没把自己当做男孩儿,也不觉得做女孩儿有什么不好,但她愿意为思停改变,不止是性向,而是性别。
如今她看出这念头的可笑。大碗那样的可以手术,但她,就算手术了也是女孩,她长了一颗女孩的心。
只是这颗心的取向不是女孩,也不是钱,而是路思停。
岑瑾不知几点睡着的,手机振动时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沙发上,抬起头,墙上挂钟显示四点。
她坐起来打了个喷嚏,空调开得太足,前半夜没盖东西,恐怕要感冒。
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是美佳,她瞬间精神的一激灵。
美佳发来一张图,是BoBoMM的朋友圈截图,“吉卖欧陆新城三居室,户型方正,朝向好,价格可谈,非诚勿扰。”
就没了。
思停要卖房?卖了房来南省?岑瑾又慌了。
美佳说:【有这条消息,我就有采访她的由头了,噢耶。】
岑瑾这才反应过来,没错没错,让美佳问问她为什么卖房,卖了去哪儿住……
她正给美佳列采访提纲,美佳发来:【看你正在输入那么久,等不及,我先睡了。】
岑瑾赶忙回:【好的辛苦。】
美佳当然知道该说什么,用不着她列提纲,何况她这提纲细的连思停昨晚上吃什么都快扒出来了,愁死个人。
她太紧张了,高考都没这样,妈蛋。
可她还是觉得BoBoMM这个网名太二了,不像思停。难道她儿子叫波波,博博,伯伯,饽饽?
还是啵啵吧。啵啵妈妈,看来这亲子关系不错。
岑瑾捏着手机躺下,拉了件夹克衫盖在身上,预感接下来睡不着了。
下午她来到顾桐的“锅的吧”,位置真不错,周围都是高档酒吧,名流、艺人经常在这片儿出没,租金不会低了。不知道大碗她爸是做啥生意的,看来家底不薄啊。
岑瑾一进门发现楚月也在,正帮顾桐调琴。楚月是这两年民谣圈里的一股清流,年轻貌美,唱作俱佳,白皙的瓜子脸配上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妥妥的白月光。
岑瑾冲她点点头,顾桐在后厨监工,岑瑾便一个人里外走走,找找拍摄思路。
出乎意料,锅的吧从装修到供酒都不错,还没开业,已经有人冲着门脸儿进来探店了,顾桐这回是真要大干一场的意思。岑瑾坐在二楼露台的懒人沙发里,打量着楼下的街景。
“岑总,桐姐让我给您上壶柠檬香茅。”楚月说着在她面前摆上茶盘。
岑瑾坐正身子,“怎么还让你干上服务员了。”
楚月笑道,“服务员还在培训呢,我专门为你个人服务。”
岑瑾笑笑,接过楚月递来的茶盅。顾桐始终没露面,明显是给她和楚月制造机会,真是操碎了一颗姨妈心。
“最近工作忙吗?好久没见你。”楚月说。
岑瑾喝了口茶说,“嗯是。顾桐这茶不错啊!”
“桐姐专门从斯里兰卡进的,这个清心降火,她说给你备着点儿。”楚月说。
岑瑾没吭声,猜到这茶八成是楚月自己备着,特地沏给她喝。她一到夏天好上火,烟抽得又多,动不动喉咙痛,刚才楚月兴许听见她咳嗽了。
岑瑾低眸不看楚月,怕看见她含情脉脉的目光,更怕她表白。
好在楚月从未表白。她是个聪明女孩儿,一早感知到岑瑾的抗拒,所以从不主动为她做这做那,反而经常求岑瑾帮忙,不是拍个MV,就是弄个作品集,知道岑瑾不愿拂朋友的面子,几乎有求必应,就这样走得近了。她平时照顾岑瑾也不在明面上,总是打着顾桐的旗号,让人没法拒绝。
楚月又给岑瑾添了点茶,柔声说,“下周锅吧开业,我会连唱几天专场帮桐姐暖场。想请你帮忙做个视频传到B站,我和桐姐一举两得。”
岑瑾点头,“行,到时候我派人过来。”
楚月顿了顿说,“你会来看吗?”
“尽量吧。”岑瑾说完打开手机上的“你画我猜”,连麦玩了起来。
楚月笑了,抬手捋了捋岑瑾额前沾了汗水的头发。她比岑瑾小3岁,却总觉得岑瑾像个孩子一样,一察觉别人对她有好感,就像见了瘟神,正常交流都不会了。
画面上有人画了头猪,又画了把刀,画工还不错,岑瑾赶忙喊“杀猪!”错了,她又喊“朱砂!”屏幕对面七嘴八舌乱喊一通,只见这人又画了个萝卜,“杀猪罗!”岑瑾喊完才觉得这出题人心够黑的,杀猪就杀猪呗,还骂人猪猡。
然而没一个答对的,楚月凑过来轻轻说一句:猪健身。
卧槽,过了!
“不是,这猪怎么就健身了?”岑瑾还盯着那头猪抱屈。
楚月笑道,“是朱见深,明宪宗的名字。”
“我靠,这谁知道啊!”岑瑾直皱眉,虽说她也曾是个学霸,但和楚月这种985历史系毕业的古风爱好者相比,她还是差一截的。
“说是猪和剑也就罢了,深在哪儿呢?”岑瑾犯了钻劲儿,截屏下来研究。
楚月指着那个萝卜说,“这是人参。”
擦,这都行!岑瑾扭脸看向楚月,谁知楚月的脸就在她腮边,正好也扭头看她,一瞬间两人还差三公分就能亲上。
“呀!”有人惊呼一声,又一拍掌,是顾桐。
岑瑾恍惚感觉楚月的手扶在她肩上,赶紧侧过身子,指着顾桐骂道,“你丫把我撂这儿半个钟,真当我是你小工了?”
顾桐为自己刚才看到的亲密一幕惊喜一脸,回身拉进来一个身高一米七、一身潮牌的大胖妞,哦不,大帅t,冲岑瑾说,“一会儿在我店里吃火锅,大碗亲自炒的料!老岑,你想好拍摄方案了吗?”
岑瑾冲大碗打了个招呼,又指了指太阳穴,“方案都在这儿了,明天给你上人。”
大碗和两个服务员在露台拼好桌子,摆开火锅,除了她们四个还有郭晨和他的男朋友,郭晨是做工程的,来帮顾桐设计灯带,大家都是熟人,喝着啤酒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岑瑾忽然想起思停问过的一句话,“为什么我们只能和这些人一块玩儿?”
当时她的回答是,没人规定我们跟谁玩儿,我们爱跟谁玩儿就跟谁玩儿。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必须承认,姬佬确实倾向于和姬佬一块玩儿,其次是和基佬一块玩儿。
至于那些直男直女,共事可以,做朋友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说交心吧,到底交不深,小姑娘一脸羞怯地和你讨论跟男神初夜的准备工作,你怎么支招都觉得别扭。
性向这东西,说起来是个人选择,其实也是一种社会规则,无形的规则更难打破。
大碗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就是大夏天吃重庆火锅有点奇葩,三台空调扇在露台吹,一伙人还是顺脸淌汗。
“妈的,明天买台制冷机!”顾桐一边抖搂着领口一边说,丝毫不顾吊带裙下面的波涛汹涌。
思停是不行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软妹纸,无论在男人还是女人面前都穿得严严实实。
也许她把思停领到这条道上,根本就是错的。
如果自始至终只有她们两人,像最初那样,也许结局会不同。
岑瑾一直这么胡思乱想,都没听清她们在聊什么。
手机响,她看一眼,是美佳,她赶紧划开屏幕。
“打听到了,她前夫欠债,她卖房帮他还债。”美佳说。
岑瑾一愣,感觉空气瞬间凉了几度。
都离婚了还帮前夫还债,到底是一家人。
是啊,思停是成过家的人了,她根本是另一世界的人,还想什么最初。
岑瑾压着心底的乱,缓了半天,回给美佳:“那她住哪儿?”
美佳说,“租房住吧,她说房子本来就是她前夫买的,没打算长住。”
那也是共同财产,她至少能分一半,何况她带着孩子,告诉她别那么实心眼儿。
岑瑾下意识般打下这句话,想了想又删掉了。
她有什么立场干预别人的家事,够可笑的。
“我先走了,公司有点事。”岑瑾擦了擦嘴,拿起包。
“那也先把饭吃完啊,还差这么一会儿?”顾桐撂下筷子要站起来,岑瑾按下她的肩膀,“你们慢慢吃,回头再聚。”
她要走是留不住的,向来如此,这些年无论怎么玩儿,岑瑾说走就走从不恋场,朋友们也都习惯了。
“记得来听我唱歌!”楚月忽然拽了下她的胳膊,笑着说。
大碗和郭晨立马“吁”了一声,毕竟楚月在人前这么主动还是第一次。
岑瑾只得笑着点点头,下楼离开。
顾桐眨了眨眼睛说,“看来我们楚楚姑娘要发力了!”
大碗说,“那当然,楚月可是立过25岁前脱单的flag!”
“你25了?”郭晨问。
“还差俩月”,楚月捂着嘴笑道。
“时间紧迫,只争朝夕!”顾桐朝楚月举起酒杯,“加油,我们挺你!”
这顿饭的主题就这样变成如何帮楚月拿下岑瑾,而堵在高架上的岑瑾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路思停。 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