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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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瑾和思停的恋情比她们想象中传的快得多。
当晚周家扬告诉了一个理科班的死党,该死党立刻在班级QQ群里公布了这个爆炸新闻,齐美佳就是通过群消息知道的。
她把截图发给思停,但思停家没有电脑,一个小诺基亚手机只能打电话,只有去岑瑾家或去网吧才能上QQ,刚好那几天她去奶奶家帮忙办年货,始终没上网,还不知道这件事。
年前家家户户大扫除,刘琴的活儿也多了,一天接好几份儿擦玻璃、扫房子的工作。
思停的初中班主任连着几年过年都请刘琴打扫,她活儿干得利索,家里又需要照顾,老师就当体恤思停,亲戚朋友有人用工就介绍刘琴过去。
腊月二十七,刘琴去初中老师家里干活儿,几个毕业的学生也赶在年前去看老师,其中就有齐美佳。
思停没和同学一起来看老师显得失礼,刘琴解释道,“思停姑姑病了,思停天天去照顾奶奶,前两天还说来看看丁老师,老人那边儿一直走不开。”
丁老师笑道,“柒市这么大点儿地方总能碰上,不用特意来看。”又对几个学生说,“你们期末考得怎么样?”
几个学生汇报了成绩,美佳说,“思停这次考的好,年级前五!”
刘琴在旁听了笑笑说,“丁老师给打的底子好。”
有个同学说,“和学霸同桌果然给力!”
“她同桌是谁?”丁老师问。
“岑瑾,铁打的文科第一!”那位同学说。
“哦,中考第一那个孩子。刘姐,思停运气不错呀,让她多和岑瑾学学,估计补课费都省了!”丁老师笑道。
刘琴说,“是呀,那孩子人也好,我们思停走到哪儿都有贵人照应。”
丁老师说,“你们保持这个学习劲头,女生只要不早恋,男生不打游戏,把剩下的一年半坚持下去,这辈子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次来的都是女生,听老师说“早恋”,就七嘴八舌地说起以前同学的八卦。丁老师毕竟不是现任班主任,学生们说话也不再忌讳,提起当年班上好几个男生喜欢思停,丁老师喊道,“听到没刘姐,可得把你家闺女看好!”
“诶!”刘琴在里屋擦玻璃,答应一声,“思停还行,没那根筋。”
几个同学悄声笑了,美佳总觉得她们知道了什么,而刘琴对思停的事一定一无所知。
学生们告别时,刘琴的活儿也快干完了,美佳下午要去补习班,独自去远一点的站点等车,车还没到,刘琴过来了,和美佳打了个招呼。
美佳以前去思停家里玩过,刘琴认得她。这会儿两人一起等车,刘琴问,“孩子,你跟阿姨说说,学校现在有没有男生勾搭思停?”
美佳想了想,摇摇头。
男生是没有,但有个女生……何止是勾搭。
“有也不怕,你告诉阿姨,阿姨不说是你说的。”刘琴说。
美佳笑了笑,又摇摇头说,“我们分班了,我对文科班的情况不了解。”
刘琴点点头,“你多看着点思停,那孩子单纯,我怕她不定性。别管成绩多好,一早恋全白搭,你们丁老师不也说了么。”
美佳没吭声。不久公车来了,后排只剩一个座,刘琴死活把美佳按在那儿,“你快坐,我一会儿就到了。你说这都二十七了,你们还补课呢,其实学生是最辛苦的。”说完她叹了口气,“熬吧,把这一年熬过去,该啥样就是啥样了。”
美佳看着刘琴穿着老气的羽绒服,围巾已经洗褪了色,四十出头的人已经有明显的白发。
刘琴的手扶在栏杆上,皮肤有一道道皴裂,手指粗大像男人的手。这么一个母亲,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思停身上了吧?刚才几个同学的笑,也是笑刘琴被蒙在鼓里吧?美佳忽然觉得自己知情不告有点罪恶。
又过两站,刘琴下车,美佳跟下去喊道,“阿姨!”
思停的恋情就这样曝光。
腊月二十八,岑瑾给思停发信息,要去给她送点零食,“我还给阿姨买了副手套。”
但思停没回信息,电话也不接——因为手机被刘琴没收了。刘琴看了思停和岑瑾的全部信息,有些信息思停随看随删,因为手机内存本来就不够,但还有些甜言蜜语她舍不得删,足够办个展览了。
这一切震碎了刘琴的世界观,她闹不明白这算怎么回事,去和思停姑姑打商量。
姑姑是见过点世面的人,把思停叫过来问,“你们是闹着玩玩,还是真的?”
思停眨巴着眼睛要哭了,姑姑看看她床上板板正正的几件新衣服,还有一件明显不符合她年龄和消费水平的内衣,用不着她回答了。
年三十上午,岑瑾去思停家敲门没人应,知道她每年在奶奶家过年,但不知思停奶奶家在哪儿,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思停这个年过得像服刑一样。刘琴在厨房刷着碗,突然就哭了,就像好好一个女儿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她既不明白也不能接受。
姑姑拍板,严禁思停和岑瑾联系,拔掉了她的手机卡,没收了她的钥匙,思停只能在家呆着,出门必须妈妈陪着。
年初四,刘琴开始上工了,姑姑去医院开药,思停对奶奶说下楼买点东西,然后跑到附近网吧上了QQ,和岑瑾说了情况之后,才看到美佳之前发来的截图。
原来她们的事早就传开了。
岑瑾几乎立刻回过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思停想了想回道,“不要了,开学见。”
她赶在姑姑回家之前跑回奶奶家,直到初七补习班开课,刘琴扯着思停,看到在楼下等着的岑瑾,木然地说了句,“我送思停。”
岑瑾没吭声,推着车在后面跟着,刘琴和思停上了公交,岑瑾骑车到了补习班,一进门就坐到思停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岑瑾在纸上写:“打你了吗?”
思停摇摇头,写道:“我说我们是闹着玩的。”
岑瑾写:“她信吗?”
思停想了想,写道:“先分开一阵吧,开学再说。”
“不是真的分开。”岑瑾写。
思停点点头。
“我们不是闹着玩。”岑瑾写完定定地望着她。
思停没有回答。
刘琴守在补习班外,一下课就把思停领走了。数九寒天,她顶风冒雪地“押送”思停,岑瑾都过意不去了。她不再上补习班,一心等着开学。
过了元宵节终于开学了,岑瑾从没那么喜欢上学,就算不能亲亲抱抱,至少和思停同桌,还能成天腻在一起。
第一节晚自习课间,班主任老叶进了教室,若无其事地说,“葛辉和路思停换一下座位,放学前换好。”
岑瑾一开始没听清,和思停对视一眼,才明白她要被换走了。
“为什么?”岑瑾问老叶。
老叶瞅瞅她,没答话,找男生安排清雪的事,上课铃一响他就走出了教室。
思停低头收拾东西,岑瑾按住她的手,“别走,我去问问。”
她刚站起来,思停拉住她,小声说,“我姑姑找过老叶。”
岑瑾愣了一会儿,“所以你早知道要换座位?”
思停不说话。岑瑾呆呆地想了半天,说,“那也别走,等我。”
岑瑾来到老叶办公室说,“老师,我想和你谈谈。”
老叶有点紧张地站起来四下看看,屋里还有个年轻老师,他说,“小张,要么你先去教室待会儿,我和学生谈点事。”
岑瑾直想笑,是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至于清场?
老叶坐下说,“岑瑾同学,你说吧。”
在文重班一学期了,他还叫“岑瑾同学”,岑瑾一听又想乐。老叶这人挺好,就是思想老派、古板,性子还慢,戴一副厚厚的啤酒瓶底,你很难从眼神里看清他的想法。
岑瑾问,“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突然给我换同桌?”
老叶说,“座位要定期轮换,促进同学之间交流学习。”
“但为什么只给我换?我们才坐了一学期。”岑瑾说。
老叶推了推眼镜,“其他人陆续也要换的。”
岑瑾吸了口气,压着心里的火。
“有人找过您吧?”岑瑾问。
老叶又推了推眼镜,想着怎么措辞,岑瑾说,“如果不换座位,我和路思停保证提升成绩,如果换了,起码我这儿就不保了。”
“可是……这个……”老叶的辞仍没措好,岑瑾又说,“给我一周时间,我会搞定找您的人,不给您添麻烦。”
老叶忽然从镜片上方,用一种吃惊的、苦口婆心的眼神盯着她,“岑瑾同学,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那可不行呀!”
岑瑾笑了笑,“什么不行?”
老叶张了张嘴,也不知道他想说早恋还是同性恋,一个男老师对女学生似乎提哪个都不得劲儿,最后只说出一句:“这会影响一生的呀!”
岑瑾笑了。
“叶老师,我一生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这班上有多少人喜欢谁,您也管不过来。我只保证把学习搞好,给我一周,谢谢您。”
岑瑾出了办公室还在生气,老叶这种支支吾吾、别别扭扭的态度比挑明了说还让她生气。
回到教室,葛辉已坐在思停的座位上,思停调到两排后的座位,和魏小兵同桌。
岑瑾站着看向她,她低着头做题,始终不抬眼。
岑瑾有点晕。葛辉在她旁边,一个十七八岁、头发油腻、一脸青春痘的男生坐在她旁边,她死活坐不下去,连靠近一点都不行。
她拎起书包走了。明天怎么办还没想好,但眼下她只想在外面透透风。
思停手机被没收,她们没法发信息,坐得那么远也说不上话,何况思停好像不想理她。
她的心猛地一缩,第一次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忽然想哭。
岑瑾在操场转了两圈,走到校门口,还有四十分钟才放学,但刘琴已在门口晃悠。这是监察吧,生怕她又拐带思停不学好,岑瑾站在暗处等了会儿,又拐回操场。
她背着书包,一圈一圈独自绕着,感觉有人拉住她的手,她立刻握紧那只手,回身将她抱在怀里。
思停在她怀里停了一会儿,推开她,把她拉到图书馆前的小花坛。
还没正式开学,图书馆不开门,一点亮光都没有。
阒寂的花坛边,思停轻声说,“我姑姑昨晚和我谈了一夜,她说……”
思停哽咽了,岑瑾揪紧了心,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这种事就算闹着玩也不行,不光影响学习,还影响……”
岑瑾静静地等她说下去,思停咬了下嘴唇,说,“影响以后找对象。”
岑瑾闭上眼睛。
那是她第一次明确感到,思停以后是要找对象的,而自己甚至算不上一个对象。
岑瑾安静了好一会儿,笑笑说,“不至于影响那么远,何况你肯定要离开柒市的,到时候谁知道咱俩的事啊……”
她说话时不知道自己哭了,直到哭得说不下去才发现。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岑瑾别过脸去,颤声说,“为什么你每次一点坚持都没有,其实不用换座位,我们会有办法解决,至少试一试,但你让我觉得都是我一个人……”
岑瑾别过脸去,思停把头埋在她的帽子里,哽咽道,“我姑姑说,我们一家三代不能连一个男人都没有,我必须找个……而且她说越拖下去感情越深,以后就掰不回来了。”
岑瑾忽然想笑,就冲刚才她对葛辉的本能排斥,她好像已经掰不回来了。
“你姑还挺懂。”岑瑾擦了眼泪,笑笑说。
“因为她经历过”,思停说,岑瑾一惊。
“这是她一直不结婚的真正原因,连我奶奶都不知道”,思停有点凄凉地笑笑,“但是那个女的结婚了,还有孩子。”
岑瑾愣了半天,嗫嚅道,“靠,你们家遗传啊。” 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