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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她*******天 如此良人 8250 2021-04-06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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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出分的前一天晚上,岑瑾家的电话就被打爆了,663分全省第三,三中第一。

  薛雅芬站在客厅喜笑颜开,给家里亲戚轮番打电话报喜,岑海涛两只手搓着裤腿踱来踱去,显然也很激动。

  这回铁定去北大了,岑瑾松了口气。不过和初夜相比,出分显得不那么刺激了,她更挂心的是思停。

  第二天一早,岑瑾接思停一起去网吧查分,“你还没看吧?”岑瑾问。

  思停摇摇头,脸色苍白。昨晚刘琴说去邻居家电脑上查一下,她死活没干,当着邻居的面被暴击太丢脸了。

  “胆小鬼,万一有彩蛋呢!”岑瑾说,其实心里比查自己的分还紧张。

  岑瑾输入准考证号和密码,左手握住思停的手,右手按在鼠标上,说了声“开门大吉!”

  思停赶紧闭上眼睛,岑瑾看着屏幕静了两秒,刚要说话,思停又堵上耳朵。

  “哈哈,你自己看!”岑瑾笑道,“我数三下,再不看我可报数了啊,563。”

  “啊啊啊!”思停大叫,说好的数三下呢!

  网吧的人都朝这边看,思停像只小刺猬似的缩在椅子里,手还按着耳朵,岑瑾抱着她说,“563啊,听到没?我们家宝宝考了563!”

  思停这才睁开眼,认真看着屏幕,是563,“和你正好差了100分”,她小声说。

  岑瑾笑,“你用颜值补上了,还反超一分。”

  这个分数远超思停预期,她快激动哭了。

  岑瑾看着她,如果她不转学,如果她在她身边不那么紧张,也许不止这个分数……心疼。

  不过还是开心的,至少这个分数有希望去北京。

  省三中和市一中都说岑瑾是本校培养的,都要开表彰大会,还有记者采访。岑瑾一周里在省城和柒市之间跑了好几趟,接了两款健脑产品的广告,又给一款教辅书代言。

  薛雅芬乐坏了,岑瑾真给她长脸,连市领导见了面都叫她“岑瑾妈妈”,而不是“雅芬同志”。

  岑瑾拿着两万块奖金加代言费,还了陈灿的三千块印刷费,在一中门口摆摊卖笔记。

  精装彩印版学霸笔记,定价五百一套,能卖出100套就是五万块!

  新一届准高三生开学了,客流量倒是不小,但复印一套盗版的才五十,谁当这个冤大头?

  岑瑾早料到了,在校门口吆喝,“买正版笔记送两堂小班体验课,还有为期一年的免费答疑,五百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先到先得售完为止!”

  小杜帮忙打下手都听不下去了,“大佬你现在好歹是个名人,能不能不像卖袜子似的推销自己!”

  岑瑾扒拉着盒饭说,“我现在是个名人,以后就是个人名,有钱不赚天诛地灭!”

  “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三俗!我说你怎么说出分儿就有钱呢,合着你早打好黑心算盘了!”小杜嚷道。

  思停也不明白,好不容易有个无忧无虑的暑假,大家都出去旅游了,至少打打球、看看书也好,可岑瑾白天摆摊,晚上还要在补习班讲课,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了。

  三天卖出26套,岑瑾数着手里的钞票合不拢嘴。

  “照这个销量可以加印了,明天去别的学校开拓下市场。”岑瑾笑道,思停叹了口气,“阿瑾,你为什么要这样?”

  “哪样儿?”

  “你说呢?老叶介绍你出去作报告,你都做成笔记促销会了,至于吗,你家又不缺钱。”

  岑瑾大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至少我没骗钱。”

  思停想了想说,“我只怕你是为了我。”

  岑瑾说,“不是为你,是为我们。你知道北京房价多少钱一平吗?”

  思停愣住,岑瑾抖了抖手里的钱,“我忙活一夏天还挣不到一平方,而打工族要半年才能攒这些钱。考上大学不代表就能过上好生活,什么时候钱都是第一位的。”

  这个岑瑾好陌生,她以前可是不食人间烟火、一心读圣贤书的宝宝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的?”思停问。

  岑瑾没说话。从她知道薛雅芬骗她的那一刻,她就下决心脱离那个家,而脱离的第一步就是经济独立。至于这套挣钱方案,她坐大巴车回来找思停时就想好了。

  “思停你知道吗”,岑瑾笑得有点无奈,“他们现在暂不干预,只是因为我们马上要去外地念书,干预也没用。但总有一天会干预,或许在我们毕业时,或许在成家立业时,那时干预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整个世界。”

  思停惊讶地看着她,岑瑾的脸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她平静的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有一种不合年龄的坚定。

  “也许很多年后,我们的感情会淡,稍微有点压力就散了。我想提前打牢地基,当你真正要做选择的时候,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岑瑾沉静地说。

  思停骤然想起姑姑那句话,“我们一家三代不能没有一个男人。”原来岑瑾记得。

  她转身抱住她,傻瓜,未来还没来呢,她们还在最好的时候。

  岑瑾报了北大光华,放弃了她喜欢的历史或中文系,老师家长都赞成,毕竟市场经济的年代,好学生就该学经济。只有思停不同意,假期打打工就罢了,选专业可是一辈子的事。

  “文史哲什么的只要喜欢就能学”,岑瑾说,“我现在白天挣钱,晚上也一样看书啊!”

  “不一样!”思停说,“你念中文系,以后可以当教授,更符合你的……”

  “气质?像于丹?”岑瑾一句话把思停逗笑了,她确实没什么教授气质,思停还不会用“学术”这个词,只觉得岑瑾这样的人不该和“经济”挂钩。

  “别操心我了,快看看你报哪个学校吧。”岑瑾说。

  这些天她仔细研究了报考书,思停有几所能选的学校,但都有点险,她要是多考十分,把握还能大点儿。

  纠结好多天,思停选了北林。其实她的分数在外省能上更好的学校,但为了和岑瑾一起,必须保守选择,首师、首经贸之类的太热门了,北林历年分数线不到540,胜算更大。

  按下“提交”那一刻,两个人的命运更紧地交缠在一起,岑瑾说,“以后考研选个更好的学校。”

  思停笑笑,刻意不去想那么远的事。

  八月中旬,距离大学报到越来越近,大家都等着一拿到通知书就告别这座小城。

  岑瑾的笔记销售一空,加印了50套没卖完,打折处理后一共到手六万块,小杜骂道,“妈的,简直是抢钱!”

  岑瑾笑疯,兑现承诺带她们去省城吃了顿人均300 的日料,一回家就收到噩耗:思停落榜了。

  北林分数线出来,566,只差三分。估计大家都想冲冷门,反而把分数抬高,要是报首师就进了。

  思停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呢,岑瑾赶紧去找她,思停下楼果然红着眼,但情绪很平稳。

  “没事,我陪你复读。”岑瑾握住她的手,思停不声不响的更让她心疼。

  思停摇摇头,“考哪儿算哪儿吧,二本也行。”

  “不行,别胡说,而且我们要在一起!”岑瑾说完又内疚了,要不是她总想牵着思停去北京,思停也不会落榜,说到底还是她自私。

  “思停,我再考一年一样上北大,但你肯定能去更好的学校,就当给我一次机会,是我……”岑瑾先哭了,是我害了你,她在心里反复说。

  思停无奈地捏捏她的脸,“阿瑾,我考什么样和你妈关系不大,我就是爱紧张,再来一年也一样。何况我不想再遭一年罪了,像你说的,考研再努力吧。”

  又过两天,江城大学联系思停,问她愿不愿意去念传媒专业。江大也是一本,江城也是大城市,除了远点儿,在西南,作为第二志愿已经不错了。

  思停同意了——这一次没跟岑瑾商量。她当然不怪岑瑾,一起去北京是她们共同的梦想,但复读意味着重新经历一次未知,她们在一起后的波折太多了,她害怕重来。

  一整个热闹的暑假因这一个消息沉寂下来,岑瑾一想到和思停共度的时间只剩十天,以后要面对的是华北到西南的距离,她的心闷得喘不过气。

  薛雅芬张罗要办谢师宴,来和岑瑾商量。到时候难免有讲话、敬酒环节,她怕这孩子像小时候似的不配合。

  岑瑾笑笑,“我都听你的,但有一样,礼金分我一半。”

  薛雅芬一愣,叫道,“你这孩子,家里就你一根独苗,以后什么不是你的!”

  “那不一样。你请客我冠名,咱俩合股,我必须分一半。”岑瑾说,“老岑那边同理。”

  薛雅芬白她一眼,“那你和你爸说去,他同意我就同意。”

  薛雅芬预估礼金不是笔小数,怕岑瑾拿钱给路思停,不如先把皮球踢给岑海涛。

  “说起来,我好像有日子没见过老岑了”,岑瑾瞅瞅薛雅芬,“你俩要离了吧?”

  薛雅芬身子一顿,岑瑾说,“老岑去陪读,一方面是看着我,另一方面也是和你分居。周末你一过去,他就睡客厅,说你嫌他打呼噜,呵呵,从我生下来他打呼噜就是一绝,你以前可没嫌过。”

  薛雅芬在厨房喝水,不接话,岑瑾垂着头说,“我看过我爸手机,你们说好等我考完就离婚,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看的,那天奶奶给他打电话让我接,你的信息正好进来。”

  屋子里安静许久,岑瑾深吸口气,“薛局,你和那个叫张升的,是真的吗?”

  薛雅芬转过身,一副领导训话的神情,“小瑾,婚姻很复杂,你现在不懂也不要问。”

  岑瑾点点头,“我也不想问。现在你、我、老岑是独立的个体,三家合股,我抽一半,你同意就办,不同意算了。”

  “岑瑾你反天了!”薛雅芬喊道,“从考完试你就没一张笑脸,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就比不上那个小屁丫头!别以为你假期挣了几个钱就能跟我叫板,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岑瑾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苦笑道,“薛局,你把官场那一套带到家里,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吧?我才明白,你们婚姻的最后结晶就是合作一出阴谋诡计,针对你自己的孩子!对,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可以随便往人身上泼脏水,逼人转学,路思停是凭本事考的重点高中,就因为你一句话,她就要去念普高,在高三最重要的时候!”

  “我没让她转学,我只要把你的学籍转走!转学是你们校长让的,和我说不着!”

  “校长不也是为了讨好你和你拉来站台的市领导!”岑瑾气得眼睛通红,全身直哆嗦,“薛雅芬你记住,我明白你们那一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柔克刚黄老之术,我念过书,我都懂!但我恶心,你听懂了吗?每次我想起你们左一腿右一腿,还来教育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就恶心得想吐!”

  她站起来说,“你知道过了这么久,我为什么不和你们算账么?因为我不需要了,我的事再也不用你们管,我爱跟谁,男的女的,都是我的事。上大学我不会再问你们要钱,用我时我到场,你们老了我会尽义务,嗯……就这样。”

  薛雅芬坐在沙发上哭,岑瑾回房间把门关上,都结束了,很好。

  薛雅芬哭够了还是要办谢师宴,这些年光份子钱就随出去十几万,不讨回来太亏了。

  岑海涛和她还像恩爱夫妻一样应酬来宾,大家都夸他们教女有方。岑瑾没再起刺,宴席上讲完话,敬完酒,直接跑到礼台把现金一拢装进包里。到家一数,十二万,她分一半也有六万。

  她捏着那六万块钱,想了想,又放回包里,扔到薛雅芬床上。这不是她的钱,她也不想要这种钱。

  她骑车跑到水库边,看着黄昏时分寂寥的水面,放声痛哭。

  也许他们想等她上大学后再告诉她离婚的消息,你长大了,我们自由了,家散了。

  不重要了,在她最需要家的时候给她一个不是吵闹就是冰冷的房子,在她离开家之后,离或不离又有什么所谓。

  虚假的宽容,伪装的和谐,揭露后比冰冷的现实更残忍,这是成年后的第一课。

  思停的学校远,要提前出发去报到,妈妈和姑姑送她,正好在江城玩几天,临行岑瑾和她吃了顿饭,她们就要赶第二天早班车出发了。

  “阿瑾,假期我去看你,大三我还可以去北京实习,你乖一点,不许出去撩妹。”思停看出岑瑾心情不好,一个劲儿找话题,“异地就异地呗,又不是没异地过,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再说你可以来江城玩。”

  岑瑾看看她,思停很少谈未来,现在却拿未来劝她,她笑了笑,说不出话。

  思停走了没几天,她也要报到了。薛雅芬、岑海涛和另一对孩子也考到北京的叔叔阿姨一起去送她们,大家号称借她的光游览北大校园。

  临走时,岑海涛塞给岑瑾一万块钱,“你好好念书,别惦记出去打工,缺钱了跟爸说,我给你打。”

  岑瑾鼻子有点酸,现在父母给她钱都分成两份儿了,她想推辞,看看岑海涛松弛的脸,只能点点头。

  岑海涛想了半天,拍拍她说,“不管怎样,爸还是爸,妈还是妈。”

  岑瑾转身往宿舍走,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青春在转身的一刻结束了,好在还有思停。 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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