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经济增长新动力(套装共1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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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线

  快,快一点,更快一点,直到狂飙的速度带来的兴奋感超过你对死亡的恐惧。

  ——据称出自亨特·汤普森

  2011年4月15日 星期五

  在我们的共享办公空间里的诸多创业公司中,有许多已达成远远超过AdGrok的成就。其中一家公司叫作Getaround。套用创业公司自我推介时最喜欢用的“X的Y”这种说法,Getaround是私家车里的Airbnb。通过在车内安装一个控制车门开关的微型电子设备,你可以把你的私家车放到一个面向消费者的网站上供人搜索、筛选和租用。租车的人按小时付费,Getaround抽些提成,你则可以利用平日里的闲置资产赚一些钱。这和Airbnb出租闲置房屋的道理是一样的。

  在这出有如巴西肥皂剧的科技创业大戏进行到一半时,同在创业的一位旅伴马特·蒂尔曼(Matt Tillman)正和我谋划着找点乐子。我注意到Getaround的一些投资人,毫无疑问出于“吃自家狗粮”的目的,把他们自己的车放到了Getaround网站上。其中有两辆十分诱人的跑车,一辆特斯拉Roadster和一辆保时捷911,它们也在网上自由供人租用。蒂尔曼拥有多项堕落的爱好,其中一项是赛车,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业余车手,曾多次受邀代表不同队伍参加热闹的北加州赛车圈的各种比赛。

  我向蒂尔曼提议租下这两辆跑车,以深切体验与研究创业圈的现状。他回复说,不如比赛看谁先开到斯廷森海滩。我预订了那辆特斯拉,收到了一封包含取车时间和地点的邮件。

  取车时,两位我认识的Getaround创始团队成员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整个过程被他们搞得很隆重,他们亲自领我来到车前,并亲自交给我钥匙。

  蒂尔曼在和我碰面之后宣布“输的买单”。他没能预订到保时捷,取而代之的是一辆Mini Cooper S。对于我们即将驶上的刮着大风的蜿蜒坡道来说,这个选择还不错。出城以前,我们还要在拥挤的车流中抢红绿灯,这辆车也能胜任。再加上蒂尔曼半专业的驾驶技能,这场比赛还算公平。

  从旧金山到金门大桥的路上,我暂时领先一小段距离。特斯拉火箭般的加速度在抢占车流间隙时尤为有用。和汽油车不同,电动车引擎的每分钟转速范围非常之广,且转动时提供的动力也十分稳定,这意味着它们不需要变速器。特斯拉之于汽车,相当于死飞之于普通自行车,而且这辆死飞还装有仿生学脚踏板。所以,特斯拉不用换挡,没有启动间隔,也没有把时速从零加速至120英里时可能会产生的抖动。剩下的只有无尽的不断猛冲的快感,爽到好像违反物理定律。

  不过蒂尔曼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在拥挤的车流里,更强的引擎动力并无用武之地。最重要的是超车技巧、在车辆中穿行的勇气,以及利用好每次车流短暂停留的敏锐。等到我们终于离开拥有8车道的101号公路,开上前往斯廷森的1号高速时,我仅仅领先一个车身。尽管有猛兽般的引擎,但特斯拉并不完美:超级电池令车身十分沉重,即使它小巧得几乎装不下我;同时它也存在转弯时转向不足的问题。我沉醉于在脑海里点评这辆车,完全没有注意到蒂尔曼正准备超车。当我发现他开车从我左边闪过时,即使是特斯拉也无法立刻达到可以阻挡其超车的加速度。所以现在我被堵在他的车尾巴后面了!

  该死!

  输的感觉比死还糟糕,但我现在毫无办法。去往斯廷森的路是出了名的蜿蜒狭窄,路边都是悬崖陡坡,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超车是不用想了,况且特斯拉转弯不力且加速超快,我很难在周五下午拥挤的车流里控制好它。

  终于,抵达穆里海滩时,在距离斯廷森只有几英里的地方,我看到一处(违法的)空隙。前方有约100米的直路。如果突然有车从左边车道出现,我们俩会死于一次猛烈而昂贵的撞击。趁蒂尔曼不注意,我鬼鬼祟祟地跨过双黄线,把特斯拉的车头对准车道,踩下油门进入曲速驾驶模式。请法庭记录,2011年4月15日(报税日),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左右,有人不负责任地以时速接近三位数的速度在错误的车道上闪电般地穿过穆里海滩。整个小镇在特斯拉的小车窗里浮现的时间可能不超过三秒。

  蒂尔曼现在输定了。前方的道路没有超车道,路中间也没有虚线,剩下的路段又都是平缓的弯道而非山间的U形弯道,他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超过这辆特斯拉了。

  哈!

  几分钟后,我在斯廷森的沙里淘金餐厅停下来。一群骑自行车的当地小孩立马围了过来,对着火红色的特斯拉叫个不停。电池显示电量只剩下1/4左右,控制面板上不停闪烁着我看不懂的警告信息。不管它了。在我和蒂尔曼闹够了,消费了足量的啤酒与生蚝后,我们开始打道回府。

  我不确信这点电量能不能保证我顺利回到旧金山,在进入伦巴底街之前,我都开得跟一位老太婆似的。在那里我遇到一辆敞篷保时捷911,两个进气口透露出这是一辆加装了涡轮增压器的版本。在我们眼前的是一辆真正的赛车。旧金山是一个充满了胆小鬼的城市,所以你很难遇到一场够厉害的街道赛车游戏。保时捷的驾驶员看起来年长且大腹便便,但是一身行头很不便宜,我猜他来自房地产业或者某个老男孩企业家俱乐部,比如广告公司之类的。电动车没法用发动机的轰鸣声发起挑战,所以我也没期待他有什么反应,路过他时我直接开了过去。

  他看到我过来了。在我做出动作的一瞬间,他也踩下油门。比赛开始了。伦巴底街上的车辆很多,但并没有堵着不动。每一次遇到红绿灯前都是一场短程高速赛车,特斯拉和保时捷就这样穿行于下班高峰期默默蛰伏于通勤路上的劳动人民之间。看来这个老浑蛋驾驶技术不错,而且他明显已经是街头斗车的老手了。等我们抵达三车道伦巴底街的尽头时,我还落后他两三个车身的距离。黄灯亮了,他冲了过去,而我面前的“老黄牛”决定停下。被堵在后面,我大势已去。保时捷带着嘹亮如吸尘器的引擎声转弯并消失在凡内斯大道深处。

  赢了一场比赛之后,总还会有下一场。总会有人开比你好的车,是吧?这个老家伙很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和我这种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交手。他可能有老婆、孩子、房产以及所有那些布尔乔亚的物质享受,但当他从后视镜瞧见挑战者那一刻,他就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只为再听一点橡胶摩擦的吱吱声。他冒着失去一切成就的风险,犯下了危险驾驶的重罪,置自己与他人于危险之中,就为了“炫耀速度”(加州刑法典对此罪的命名)。不过这没有什么要紧的。如果每次遇到挑战者都选择拒绝,他可能永远也买不起保时捷。亲爱的读者,你学会了吗?

  回到莫斯克尼中心地下的停车场,Getaround的几位负责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们十分好奇我是如何在三小时内把一辆充满电的特斯拉用到完全没电的。毕竟,我只开了50英里(正常行驶距离应该在200英里以上)。

  致Getaround的CEO杰西卡·斯科尔皮奥(Jessica Scorpio):如果你读到了这里,请接受我严重迟到的歉意。

  等我回到电脑前,脑子也清醒了一点,等待我的是两封邮件:一封来自Twitter的凯文·托,另一封来自戈库尔,两封都带有附件。

  2011年4月16日 星期六

  “你跟我说你没有参与这份欺负我们投资人的交易?!”

  我差不多得把电话拿得离开耳朵一段距离。萨卡刚看完我转发的Twitter发来的条款清单。

  我紧张地走在我日常的减压路线上,沿着阿拉梅达英国交易员房子前的第九街来来回回。此时我已经搬回到她和佐薇的家里。这个决定可能不是很明智。

  “萨卡,我真的完全没有参与。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份真正的合同。”

  Twitter对萨卡实在是太不上心了,以致他们做出的第一份条款清单极大地偏向了创业者。这也是为什么硅谷最著名的投资人现在对我大吼大叫。

  萨卡真的有必要如此生气吗?

  Twitter终于做到了他们承诺的事,把整笔交易做到了1 000万美元。然而,分给投资人的部分不是按照资产配置表算下来应该给到的200万美元,而是只有区区100万美元。

  我很快会了解到,这其实是一种惯用招数。你对公司整体开出一个价格,然后只分配给投资人一小部分,剩下的大头全都做成被收购员工的雇佣劳动成本。科技媒体可能报道一家公司被卖了几百万美元,但实际上的购买支出可能只有几十万美元。收购价格的90%都变成了创业者丰厚的签约奖金或高额期权。不用我们敦促,Twitter就会做出这样一个称我们心意的安排。

  萨卡有权对Twitter表示愤怒,但他严重高估了我的知识和技能。我是如此无知,一直天真地以为投资人和创业者会完全按比例分配Twitter最终的收购价,即按照在资产配置表里的持股比例来清算。我完全不知道在真实世界的交易里,被十分委婉地称为“照顾”投资人的做法,可以因创业者和出价公司的密谋和冲动而大不一样。

  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收购方可以说他们一点也不关心投资人和未来雇员之间怎么分配财富。正如我们前面讨论的,他们在乎的是每一个高价值员工(工程师和产品经理等)分别要花他们多少钱。只要这个价格够合理,付款的方式(现金和股票的比例)也符合他们的偏好,那这笔交易就是可行的。正式谈判的时候,每家收购方公司对每一位未来员工都有一个心理上的目标价格。你作为谈判者的工作,就是让实际成交价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无限接近这个目标价格。

  然而,创业者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想法就多一点了。这种小规模的交易可能没法改变你的人生,给你足够的钱。等你安定下来,在收购你的公司里待满年限,行使完他们给你的期权,你可能还需要再次踏上创业旅程。你会再次需要融资,再次投身创业生态圈。如果你拿走了投资人应得的东西,别人是会知道的。而且,你可能已经和投资人培养起了合理的深厚感情。毕竟,在没有人相信你的时候,是他们站到了你身边。比如萨卡,如果没有他,我们的公司可能都卖不出去。所以说,创业者要做一个棘手的道德选择。他们可以选择回报投资人,感恩他们付出的时间和金钱,但这样做无异于自掏腰包买个心安。创业公司的并购交易进行到后期,基本上就成为投资人与创业者之间的零和博弈。

  为了让你们感受一下收购方对投资人是多么一视同仁,请回忆一下,萨卡可是坊间传言仅次于Twitter创始人们的Twitter第二大持股人,同时也是这家公司的一位积极的鼓吹者。他帮忙安排了Twitter的上一轮融资,而且大家都知道,他还给Twitter内部的持股人和华尔街观察家牵线搭桥。请别误会,有这样的人对Twitter来说当然是好事,因为这让他们的员工,大多数已经在Twitter干了许多年的员工,可以在IPO之前套取一点流动资金。许多知名创业公司都有类似的二级市场。这种市场的存在充分说明,在当前的科技泡沫里,华尔街投资人与创业者和创业公司员工之间的权力天平已经明显偏向创业者和创业公司员工一方。

  AdGrok这笔交易对萨卡来说不过是口袋里的零花钱罢了(对于Twitter也是),但是事关面子,姿态很重要。所以萨卡是有理由愤怒的。虽然他的钱在6个月内翻了一番,但这对萨卡(或者他的有限合伙人)来说还不够好。而且,更坏的还在后面。

  “萨卡,还有一件事。现在看来,Facebook好像想招我进去,但这和Twitter这笔交易无关。他们不想要我们公司的其他部分,只想要我。”

  沉默。

  “你说什么?”

  “嗯。我还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们,但Facebook确实想要我加入。”

  很明显,这是一个厚颜无耻的谎言。

  “你觉得Twitter会怎样看待这件事?他们会愿意接受没有我的AdGrok吗?”

  “你他妈的疯了吗!你会搅黄整笔交易的!他们当然不会接受没有你的AdGrok。你简直是……简直……”

  他挂了电话。我们后来再也没有说过话。

  然后是Facebook这边。

  金融世界里有一个所谓“复制投资组合”的说法。你现在有一堆股票、债券、衍生品,请据此再造一批收益相当的投资组合,但是要使用不同的资产。这样的投资组合通常由量化分析师计算出来,目的是从一只股票的上涨势头里赚钱,但是投资人又不必承担这家公司已经被分析到极限的资产负债表下所埋藏的风险(即所谓的“股权置换”)。

  Facebook这边,我试图让戈库尔按照Twitter这笔交易里我的收益复制一个投资组合出来。事实上,我很直白地告诉(骗)他,我是断然不会接受一个低于Twitter给出的价格的报酬的。Facebook没有让我失望。按Facebook上市前的公允股价,每股32美元左右,他们开出的薪酬组合价值约为230万美元,这和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所拥有的25%的AdGrok股份可以分给我的钱差不多。这应该已经算他们可以开出的最高价格了。

  这份诚意让我当场下定决心做出那个已经酝酿了好几天的决定。我要加入这帮“帽衫仔”。但我们得想办法让Twitter这边继续。目前看起来,我们对Twitter这笔交易很有把握,就算是没有了我,它应该也能完成。现在正是出击的最佳时机。

  “戈库尔,这是安东尼奥。”

  有这样一笔大交易在手,我没必要担心周六早上吵醒人家。

  “我收到你发来的正式聘用意向书了。谢谢你。我想我们应该可以继续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了。”

  “棒极了!我们真的非常期待你的加入。请尽快把你签好字的意向书发给我。”

  口头上的好消息令人鼓舞,但签在虚线上的名字才让世界真正运转起来。

  “我会记得的,戈库尔。”

  就这样定了。AdGrok的剧情即将落幕。

  2011年4月18日 星期一

  在正午这个最容易产生戏剧冲突的时刻,我们与Twitter的交易团队召开了他们开出条款清单后的第一次会议。

  上周六,一和戈库尔确认我的决定,我就通知了队友们。他们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惊讶。即便有不高兴,他们也都藏了起来,尽管我通过电话仍然能从他们的声音里听到一丝恐惧。

  走在第三街前往Twitter的路上,我们最后演练了一遍我们的作战计划。我将在会议一开始的几分钟内宣布我不再参与这笔交易。之后的一切讨论也就没有必要带上我。我不会告诉他们我要去哪儿,然后找合适的机会离开房间。其间我会尽量平稳地把CEO的权杖交接给MRM,告诉他们从此以后他才是AdGrok的联系人。

  实际发生的事和我们设想的完全不同。

  杰西卡在接待区再次迎接了我们,引领我们进了一间会议室。屋内已坐好总是在场的凯文·托,以及一位新的参与者萨蒂亚·帕特尔(Satya Patel),Twitter新近招聘的产品总监。当天早上,萨蒂亚提前对我伸出了橄榄枝,邀请我有空找他喝杯咖啡或啤酒,然而我不得不在一个小时之后就尴尬地推迟赴约。作为曾经的Google员工和某家投资了Twitter的风投公司的合伙人,他是硅谷冉冉升起的一颗巨星。

  这些“权力人士”参加的会议通常自带搞笑的戏剧张力。所有AdGrok的人在一排坐下,Twitter的人则整齐地坐在正对面,好像1973年美越外交使团进行和平谈判一样。所有人就座后,我开始表演我们剧本里的第一场,第一幕。

  “这样……我觉得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应该是接下来会继续怎样的交易,而不是之前都有过什么讨论。我必须很抱歉地告诉各位……我本人应该不会再参与AdGrok和贵公司的这笔交易了。我已经决定加入另外一家公司。从现在起,我们讨论的对象将只包括阿吉里斯和MRM,他们仍然愿意加入你们。”

  杰西卡张大着嘴巴看着我,就好像刚刚吞下一只大黄蜂。凯文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萨蒂亚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以一种略微躁怒的语气说:“所以你想告诉我们你要脱离这笔交易?”

  “是的。”我回复道,点头确认这个已经被强调的重点。

  “好吧……”这次是杰西卡发出声音,“我们得商量一下再给你们答复。”

  不用再浪费时间,整个Twitter团队站了起来,强迫我们离开。带着尴尬的表情和低垂的目光,AdGrok团队逃离了Twitter办公室。我甚至不觉得有任何Twitter的人送我们出门。

  回到街上,我从队友们的表情看出来,如果打死我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的话,他们肯定不惜出手。 经济增长新动力(套装共1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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