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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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
生命中没有比逃过敌人的子弹更让人兴奋的事了。
——温斯顿·丘吉尔,《马拉坎德野战军纪实》
2011年2月
10月底,Adchemy的语气已经从恶狠狠的凌辱转变成了突兀的和解。不请自来地,我们收到了一封即刻撤诉的提议。
次年2月,除了律师费还没结以外,整件事基本上算是了结了。我们签署了一些象征性的协议:滑稽地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重申我们在Adchemy时签过的离职条件依然有效。芬威克韦斯特留存了一份我们代码仓库的拷贝。我们发给这些律师的是一个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怎样在其Windows电脑上打开的压缩包。如果他们有心检查一下的话,说不定会发现10 GB(吉字节)的色情视频。为了更好玩儿,我们甚至加密了文件内容。不会真的有人去读这些正式存档的AdGrok代码的。
在终止诉讼的正式法律文件签署完毕之后,我给穆尔蒂发去了一封炫耀性的邮件。在此之后我和他还有另一次职场上的往来,私底下则完全不会再有交集。
除了对我父亲,我可能还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西班牙语有个说法:活得久一点,你就能看见敌人的送葬队伍经过你门口。此时距离穆尔蒂的葬礼还有几年,但我确实等到了。2014年,Adchemy终于彻底地垮台,以一种可怜的想要掩饰失败的方式:在融了多达1.3亿美元之后,这家公司消失于一次实为转售的“并购”。许多购买了Adchemy期权的员工因为相信公司最终会成功而失去了大量积蓄。他们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刻。
穆尔蒂将理所当然地被众人遗忘。在硅谷历史里他唯一能留名的章节就是这一段,这段我为他书写的故事。
至于AdGrok和我的队友们,我们是时候考虑一次真正的发布了。
在AdGrok熬过生死难关之际,我和英国交易员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彼此摩擦不断。我受不了她颐指气使的神气和僵硬的上嘴唇了。与她和小公主佐薇生活在一起,不像上演波希米亚式家庭情景喜剧,反而更像是在女王的军队里服役。实际上,她哥哥正好是英国军队的一名士官,而且是近卫步兵团的,就是那些穿着红色军礼服和熊皮高帽在白金汉宫外面吸引游客眼球的家伙。这个家里的一切都非常英式:皮姆酒、周日烧烤,早餐必备马麦酱,假日必备百果馅饼。不论何时女王在BBC(英国广播公司)发表爱国演讲,她都要锁定收看。
英国交易员要完全掌控这个家的航向,这没有问题,但一山容不得二虎,既然她想要包揽领导角色,那她可以一个人生活。
回忆起来就像是昨天一样,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个冉冉升起的传奇家庭的最终结局是如何变得清晰起来的。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一次难得的逃离创业泥潭、喘息一下的机会。NPR(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正在播放《汽车杂谈》,我要么在做煎饼,要么在煎鸡蛋。空气中那种稳定而安逸的感觉,在我的生命中是如此难得,像早晨明亮的日光一样晃动着,也像它一样转瞬即逝。
英国交易员和佐薇在后院来回溜达,视察番茄园,或者也有可能是鸡舍。我踏出后门,门在身后啪的一声自动关上,英国交易员拉着小佐薇朝屋内走去。我还没起床她们就在外面玩耍(昨晚我又在旧金山熬到很晚),此刻是我这天第一眼见到佐薇。随着婴儿时期逐渐进入尾声,她的海蓝色的眼睛正慢慢地变成棕色,蓬乱的头发也是棕色的,脸上总是挂着顽皮的笑颜,虽然现在她还只是一个小不点儿。她欢快地朝我所在的方向抛来一个大大的微笑,生命中的一切都无法与之媲美。我忍不住微笑起来,是那种谁也不能让你停下来的微笑。
“你见到我的时候,已经不会再对我这样笑了。”英国交易员打趣道,抱着佐薇和我擦肩而过,走进屋内。
她说的没错。我之所以还不时出现在阿拉梅达,唯一原因就是那个棕色头发的小可爱。很快,就连这个理由也不够支撑我了。
2010年底,当我们和Adchemy的纷争即将谢幕之际,我在这个英国人的营房里已经住够了,终于决定向英国交易员宣布了我要离开这里,也离开她。
这个消息激起了你能想象到的所有激烈情绪。在惯例的争吵与斗争以后,我在旧金山找了一处别人转租的复式公寓。这一年,我的生活一直处于急速前进的状态(生孩子、翻新房屋、打官司、创业,而且这大部分都是计划外的事),但这最后一次争吵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都更加激烈。
我公布抛弃我大后方的最晚的日子是12月1日。我会把我不多的个人物品全都搬到波特雷罗山,专心投入刚刚从法务纠纷里解放出来的创业公司。12月3日,我回到这座房子收拾留下的个人物品,与英国交易员完成了我们关系的最终章,那种一半是激情一半是怀旧的自我放纵,就像许多刚分手的情侣都会做的那样。
时间快进两个月,2011年2月,AdGrok正沉浸在终于结束了与Adchemy之战的喜悦中,恶作剧般地一项项完成和解协议上规定的法律义务,英国交易员突然毫无预兆地告诉我她又怀孕了。我拿着日历计算了一下,她的受孕日期正好是12月我去搬东西的那次,我们在各自独守空房之后,于分手前有了最后一次肉体上的纠葛。几句简短的争辩之后,英国交易员向我传达了她要把孩子留下来的决定,也不管我有什么想法。
我突然觉得,这次受精试验——以及上一次,是英国交易员计划好的,是她作为一名什么都有唯独缺少男性伴侣的职业女性对抗更年期的备用方案。而我被温暖的笑脸和大腿的弧线诱骗,不明不白就当了爸爸。这简直是书本上最古老的诡计。在这人世间,我们要么被别人的阴谋所骗,要么成为骗别人的人。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骗人计划的收益能超过我们掉入其他人的陷阱造成的损失。照这个速度,我得做好每创业一次就生个小孩的准备。
所以,这个事情会对AdGrok产生什么影响呢?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要告诉我的队友。他们会比我还有压力的,而我需要他们保持警觉和高效,专注于我们已逐渐成形的产品。我的第二个想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呢?反正我已经处在没过脖颈的风险之中,用华尔街量化分析师的术语来说就是,我们的回报系数已经完全是二进制变量了:要么我们获得极大的成功,拿到百万美元的奖赏,要么我们充满耻辱地失败,不成功,便成仁。
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再加一个小孩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不仅拥有了继承人,还能拥有一个备用继承人。一点冗余而已,不管是在技术领域,还是在传宗接代方面,这都不是什么坏事。 经济增长新动力(套装共1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