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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否认:为什么我们看不到犀牛群?为什么我们不能避开它们的奔袭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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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否认:为什么我们看不到犀牛群?为什么我们不能避开它们的奔袭路线?

  托尔·比约戈夫森(Thor Bjorgolfsson)曾经在全球富人榜上位列第249名,而且是冰岛的第一位亿万富翁。先是投资俄罗斯酿酒厂,后是在东欧前沿市场上经营从制药到通信的各种行业,托尔·比约戈夫森在40岁之前就创造了将近40亿美元的财富。其间,他的每一项投资经营都是靠巨额的借款来完成的。在他40岁生日时,他雇了一架波音767飞机满载着120位朋友,飞到牙买加,开启了一次惊喜之旅。之后,他继续着一次又一次的投资,并且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就像是海妖之歌里描述的那样:“我们都知道泡沫会破裂,但是在最终破裂之前的那一刻是一次多么好的机会啊!”

  同年,托尔·比约戈夫森成为阿特维斯(Actavis)的最大股东。阿特维斯是一家基因制药公司,2002年的年收益是5 000万美元,不断合并和收购后,2008年达到年收益73亿美元。2007年,当托尔·比约戈夫森为接管阿特维斯去银行借钱的时候,他试图说服银行考虑引入其他的投资者以分担他们承受的40亿美元的投资风险,但银行充耳不闻,不置可否。银行只想要利息,并且希望用辛迪加贷款(Syndicated Loan)的方式,这样就能很快获利。

  托尔·比约戈夫森在银行持有的股份一再出现问题。在2002年到2008年的市场繁荣期内,外国人(多数都是欧洲人)的存款源源不断地涌入冰岛银行,数额达几十亿美元之多,因为冰岛银行的利率比他们本国的银行利率高很多。托尔·比约戈夫森和他的父亲是冰岛第二大银行——冰岛国民银行(Landsbanki)的最大股东。这家银行的市值在2002年到2008年增长了10倍。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冰岛三大银行里的钱是其国家整体经济产值的11倍,而且美元的流通量要远大于冰岛克朗。

  “我曾经批评过冰岛的市场繁荣,但是当我在2006年到2007年尝试做点努力的时候,结果被证明估计错误。我研究了数据,认为市场会崩盘,但是市场没有崩盘,什么都没发生。”托尔·比约戈夫森在事过多年之后对我说。破产后,他从一位亿万富翁变成了一个穷光蛋,然后又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我太相信依赖那些证明一切都将变好的信息,排斥那些违背自己信念和愿望的信息。”他说。因此,尽管事情越来越糟,但他还是放弃了早期的关于市场会崩盘的想法。当然,他从来没有想到冰岛能导致全球范围的市场崩盘。

  作为一个投资人,他最大的成功是敢于涉足别人不敢涉足的领域。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失去自己性格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这部分能帮助自己避免犯旅鼠一样的错误。“我一直以来都更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和逆向投资者,所以人云亦云式的投资方式不应该是我的模式,结果也证明这是非常危险的,我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托尔·比约戈夫森如是说。

  在2008年,市场崩盘出现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就是阿特维斯。金融市场停滞后,德意志银行的辛迪加贷款计划失败了,此时阿特维斯公司正在处理日常事务,管理层很震惊:一场典型的金融风暴出现了。阿特维斯的市值大幅缩水,其股票持有者的财富迅速蒸发。在一次颇具争议的行动中,托尔·比约戈夫森从冰岛国民银行借入大笔资金,目的是要保证阿特维斯的正常运营,但是此举使银行过多承担了其投资的公司的风险。许多观察家认为,这样做的结果是使银行在金融风暴中更加不堪一击。

  2008年,阿特维斯崩溃了,带着冰岛的银行体系和国家经济一同沦陷,托尔·比约戈夫森成了全民公敌。在短短几个月内,他的净资产从40亿美元变成了10美元的债务。他失去了其投资的多家公司的股票。他的房子和车都被人肆意损坏了。

  “我没有顿悟的喜悦,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事件会如何展开。一切都更像是一个谜;在冰岛银行变得支离破碎之前的那几天,它就在以一种惊人的加速度方式崩塌着,直到一切事情的画面都已经无比清晰的时候,我才感到脊背发凉。”他告诉我。

  金融风暴之后,托尔·比约戈夫森如着魔一般痴迷于偿还债务,创建自己的商业帝国,分享自己在危难中吸取的经验教训,希望其他人不会重蹈覆辙。

  首先,他向所有人公开道歉,将道歉信刊登在报纸的头版。托尔·比约戈夫森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承认了在导致银行系统瘫痪的市场泡沫中自己所犯的错误。“我向所有人道歉,因为我在面对各种预警信息的时候过于自负。我道歉,因为我在面临风险的时候没有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我向你们所有人道歉。”

  阿特维斯从2008年的金融风暴中恢复过来后,引起了美国基因制药生产商华生制药公司(Watson Pharmaceuticals)的重视,华生制药公司于2012年10月借给阿特维斯60亿美元,这项交易使阿特维斯在偿还债务的道路上更加信心满满,并于2014年10月还清了所有债务。2015年,托尔·比约戈夫森重新登上《福布斯》富人榜。

  托尔·比约戈夫森曾经鲜红的头发和胡子,现在变成了灰白色。他一再追问自己,如果当时知道自己现在知道的事,那么自己当时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故意回避那些预警信号,事情会是怎样的结局。“我试图想象自己会怎样做,如果自己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我能做什么事去阻止将发生的一切,什么时候做,或者怎样做等。当然,我也常常咒骂自己,因为我把大家拖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导致周遭的一切都摇摇欲坠。”他告诉我。

  “曾经经历过危险的人都会在事后跟你说,他们本来应该在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抽身而出,躲避危险。很多人的例子都是这样的:他们有机会逃离危险,但是他们就是不相信事情真的会变坏,变得无可挽回。他们都拥有太多,不想轻易放弃,否则损失太惨重。他们都经历过风雨,而且坚信这一次他们仍然能够挺过去,仍然能够化险为夷。因此,他们没能在适当的时候全身而退。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是惰性使然,我们懒于或不愿做那些艰难的抉择。”

  “我本来应该多注意那些已知的事情而不是我希望的事情。这两种是不相匹配的。”托尔·比约戈夫森说,“我曾经拥有难以置信的成功,但是我受过的教育和我的经验都清楚地告诉我,这个体制是不稳定的,是不可持续的。任性的执念是非常危险的。”他引用了美国女演员玛丽·马丁(Mary Martin)的话,说:“停止任性的执念,养成审慎地期盼未来的习惯。”他牢记她的话。“我本来应该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并且我也确实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在我的深层潜意识中,我想相信一切都会变好。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我们都是精神鸦片的狂热信徒,它会让我们麻痹,让我们快乐。我现在不是它的信徒了。我现在更依赖自己的知识,而不是任性的执念。”

  抵触和否认,不过是自我安慰

  托尔·比约戈夫森不是唯一忽略危险信号的人,尽管他的公开道歉使自己凸显在大众面前。导致2008年金融危机的信号就在我们周围,清晰可见,但不仅仅是冰岛,还有美国和整个欧洲,那些有能力阻止事件进程的人什么都没做,因为他们拒绝承认那些危险信号是真实的。

  为什么?原因涉及无意识的倾向性、任性的执念、误判和其他更加过分的邪恶动机:个人利益和恶意动机,促使人们任性地否认危险信号的真实性,或者有时候是非法地欺骗、蒙蔽大众,致使其无法看到明显的危险信号,无法做出适当的回应。正如在第二章中我们看到的那样,不是所有预言都能成真,所以一旦有了选择的机会,我们总会选择相信那些乐观的结果。

  “否认”,是一个深深根植在我们人类性格中的防范机制,是应对危险的典型行为的第一个阶段。它帮助我们在不崩溃的前提下应对危难。当我们面对困难失去了抵抗力和动力的时候,“否认”能保护我们不被可怕的困难击垮。在很多时候,否认能帮我们专注于解决当前的问题,直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适应新的令人不快的现实,调整我们的行动,着手纠正问题。

  人类是唯一能提前预知未来事件的动物,这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我们如果能及时采取行动,就能降低灾害;如果我们一刻不停地为危险的到来做准备,就会变得筋疲力尽。“从动物进化的角度看,长期持续的心理压力是新的发现,只局限于人类和其他灵长类动物,”精神内分泌学家罗伯特·米·萨波尔斯基(Robert M.Sapolsky)如此写道,“有时候,我们非常聪明,能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仅仅依靠预判,我们就能调动身体里的危机应对机制,让自己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就好像危险真的发生了一样。”当然,如果你拥有预知和行动能力的话,这会是最理想的故事情节。但是如果危机延迟了,你的预判会拖垮你的身体和精神。

  当我们遇到的问题太大而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或者掌控必要的资源看起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抑或危险看起来太多,我们就会采取一些补救措施,例如长时间地无视存在的问题,像灰犀牛的鸟类远亲那样,把头埋在沙子里。

  “否认”应该只是暂时的,就像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在她的成名作《论死亡与濒临死亡》(On Death and Dying)中说的那样:“在听到意料之外的令人震惊的消息时,否认能起到缓冲作用,能让病人振作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能够调动身体和精神上其他的不太激进的防御机制。”她写道,“‘否认’是暂时的自我防御保护机制,很快就会被部分接受所取代。”紧接着,她说,“否认”情绪会反复出现。“否认”的最后阶段和“愤怒”及“希望”的初始阶段同时到来。如果我们想理解她的理论框架,即人类面对打击时的反应,最后的这两个因素就非常关键了。她建议允许病人“否认”情绪的产生,因为很少有人会在“否认”情绪里停滞不前,早晚他们都会走出这种情绪。我很想知道,希望和愤怒是否是那些病人和其家属,从“否认”阶段走出并走向现实的原因或者关键因素。在其他的一些例子中,这两种情绪是领导者们在危难或打击中,从“否认”阶段走出来所需要的最基本动机。

  高概率的风险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或是给我们带来机遇,但是这些风险已经向我们传达了各种预警信息,而我们人类为了不去发现这些信息,给自己建立了一系列复杂的战略。人类的这种本性,的确令人惊讶。这套战略中的一些内容是人大脑的无意识产物,它们是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所定义的自我保护机制。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当我们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就能用一些策略去抵御它的影响,让自己快速地从“否认”阶段走出来,着手实施正确的应对方案。意识到我们本性中的这个方面,就能帮我们强大起来,让我们不再错过那些危险信号,不再被那些别有用心、试图蒙蔽我们的人欺骗。意识到自己本性中的这个弱点,但不做补救,这是出于“否认”的一种形式:固执愚昧。

  无法预知,是该抓牢,还是该放手

  拿起任意一天的报纸,你都会看到忽略危险信号的例子。例如《平价医疗法》(Affordable Care Act)在2013年10月1日发布后的几个小时内就寿终正寝了。早在之前的那几天的测试中,这个体系还是遇冷的,因为只有区区500个用户,压力很大。团队成员没有重视这个问题,尽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推迟发布是一个周密审慎的举措。

  [1] Jeffrey Young.“Obamacare Launch Day Plagued by Website Glitches”.Huffington Post, October 1, 2013.http://www.huffingtonpost.com/2013/10/01/obamacare-glitches_n_4023159.html.

  Roberta Rampton.“Days Before Launch, Obamacare Website Failed to Handle Even 500 Users”.Reuters, November 21, 2013.http://www.reuters.com/article/2013/11/22/us-usa-healthcare-website-idUSBRE9AL03K20131122.

  多年以来,人们对监狱管理漏洞上的预警信号一直置若罔闻。终于,2015年6月,发生了两名被定刑的谋杀犯从纽约一所监狱逃跑的事件。“克林顿惩教所,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美国最安全的监狱之一。对于此次的犯人越狱事件,监狱宣称不存在任何安全监管上的疏忽或错误。但是现在看来,在两周前的越狱事件和之后的搜捕行动中,还是暴露出安全监管上一系列的疏忽大意。”《纽约时报》报道。

  [2] The New York Times Editorial Board.“Lessons of New York's Prison Escape”.The New York Times.July 6, 2015.http://www.nytimes.com/2015/07/06/opinion/lessons-of-new-yorks-prison-escape.html ? action = click & pgtype= Homepage & module=opinion-c-col-left-region & region=opinion-c-col-left-region& WT.nav= opinion-c-col-left-region & r=0.

  Michael Winerip, Michael Schwirtz, and Vivian Yeejune.“Lapses at Prison May Have Aided Killers' Escape”.The New York Times, June 21, 2015. http://www.nytimes.com/2015/06/22/nyregion/new-york-prison-escape-an-array-of-oversights-set-the-stage.html.

  当新闻爆出两名乘客用偷来的护照登上了马来西亚航班370的时候,国际刑警的官员们说,只有3个国家对40万失窃护照数据库进行了常规的检查。国际刑警和外交官们反复提醒成员国注意使用欺骗虚假身份的旅客所能带来的危险。尽管我们已经无法知道,马航MH370飞机的失踪是否与丢失的护照有关联,但是这次的悲剧事件已经足够让许多国家和航空公司警醒,认识到使用失窃护照数据库的必要性。

  2014年,华盛顿州经历了史上降雨量最大的一个3月后,7万立方米的泥石流从山上奔流而下,一次就冲倒了上百棵树木,又横过了斯蒂拉瓜密什河(Stillaguamish River),埋葬了西雅图北50公里处华盛顿州的奥索城。这是忽视危险信号的又一个例子。“请不要告诉我,没有人看到美国历史上最可怕的一次山体滑坡即将发生。”当报告称死亡人数已经达到25人,另外有90人正在搜救当中,专栏作家提姆·伊根(Tim Egan)在《纽约时报》中如是写道。“无法预见——除了1960年的警告之外,最近的一次最值得人们注意的报告发生在1999年,报告概述了山体滑坡灾难的可能性,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伊根继续写道,“面对潜在的灾难威胁时,仍然相信一切都会变好——如果这种行为不是美国人独有的模式,那就一定是人类的共性和通病了。”尽管危险信号一再出现,尽管这个山谷里的重大泥石流滑坡频率是每10年一次,尽管最近的一次泥石流滑坡就发生在8年前,人们仍然没有停止在山坡上的施工和树木砍伐。更加肆意地砍伐远远超出了法定的界限,这个界限的设定是为了防止类似灾难的发生。树木本来是可以用其根系固定山坡上的砂石,但是过度的乱砍滥伐使山坡上的树木消失殆尽。政府官员在受到紧急事务管理不当的指控时,宣称没有人预见到灾难的发生。

  此次灾难事件有多大的比例是由任性的“否认”导致的?又有多大的比例是由于人类本性、官僚主义决策和政治壁垒导致的?对这个问题,我们可能需要花很长时间去讨论。但是无论怎样讨论,结果是明显的,即这一切都是明显的,毋庸置疑的是:那些有能力和权力改变事件结局的人早早地否定了危险信号的存在和危险信号的重要性。

  组织理论学专家伊恩·米特洛夫(Ian Mitroff)认为,组织机构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要校正信号探测机制,发现正常信号和预示潜在危险情况的信号之间的区别,确保这些危险信号能传达到相关人士那里,以及那些有能力改变结局的人那里。波士顿大学的茱蒂丝·克莱尔(Judith Clair)在研究中发现了组织机构没能看到重要信号的几个原因。伊恩·米特洛夫引用了她的研究结果,说:“这些危险信号都非常重要,其中有些是非常明显的信号。实际上,它们的明显反而让我们看不到它们的重要性。”这一点正是灰犀牛思维的研究范畴:研究我们忽略最明显事实的原因。伊恩·米特洛夫认为:你需要有一个信号探测机制。“虽然它们很明显了,但是还不足够明显,因为毕竟大多数的组织机构没有信号探测机制。”他写道。即使他们有了信号探测机制,也会常常注意不到它们的存在。伊恩·米特洛夫详细叙述了这样一个例子,一次局部暂时限制用电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即致使拉瓜迪亚和肯尼迪机场空中调控信息体系完全瘫痪。这次局部的暂时停电启动了一个备用的发电机,这个发电机随后很快就坏掉了,在坏掉的同时,它启动一组蓄电池并且拉响了警报。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没有人听到警报声,因为所有的操作员都在参加一个为新型备用体系所准备的培训会议。(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思维实验:如果森林里的一棵树倒下了,但是周围没有人听到它倒下的声音,那么能说它的倒下发出过声音吗?)人们需要知道如何有效回应危险信号的出现,这就包括知道是哪些人负责在哪方面做出有效的应对。最后,信号探测机制需要能够连接来自不同方面的各种信号。

  正如在第二章中所讨论的,我们在发布必要的危险信号、拉响警报方面已经越来越熟练了,但是还有更复杂的工作要做,即提高我们听到警报声的能力。伊恩·米特洛夫描述了一项导致我们走向固执愚昧的自我保护机制:拒绝(低估可能的损失)、理想化(认为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自我膨胀(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阻止危机发生)、推卸责任(把灾难的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自以为是(降低可能性)、盲目(想象损失会很有限)。认识到这些组织机构在面对不利信息时运用的自我保护机制后,我们可以更容易地用它来检验自己的反应,同时更加有效地防范“任性拒绝否认”对我们造成的影响。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设计建立了一套简单的、很难被忽略的体系,来拉响警报并触发即刻的行动:一个包含五个步骤的备忘录,阻止医院传染病渗入中线导尿管。这样的疾病感染每年要耗费国家30亿美元,致使6万病人死亡。备忘录非常简单:洗手;清洁病人皮肤;穿上消过毒的衣服,悬挂消过毒的帷幔;避开腹股沟;不管导尿管安放在哪里,立刻拿开。备忘录上有个非常严格的规定,即如果所列项目没有被逐字逐句地执行,医疗组就必须立刻停止工作。在最初的测试阶段,这个备忘录就避免了感染病例的发生。在一百多个护理中心正式实施这个备忘录之后,全国的感染病例就降到了零。三年后,此类感染病例依然为零。医生兼作家阿图·葛文德(Atul Gawande)给很多地方都写了一份备忘录,从飞机驾驶室到摩天大楼建设工地都有他的备忘录。在这些高危的环境里,任何一个关键环节的疏漏都将产生致命的危险,备忘录是一个十分必要的手段,能标示出问题的所在,同时如果某项环节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整个团队就有权利插手提出质疑和进行修正。当一个组织机构面临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事件时,无论危机事件的到来是快还是慢,使用这样一种程序和手段,我们就不能否认预防行动的必要性了。

  连续的经济指数会促动金融市场的波动、中央银行的决策和经济政策决策者的决定。有人可能会这样想,这些经济指数能起到一个备忘录的作用,帮我们标示问题,促使我们做出正确的决定;确实,自动交易程序下用证券价格信号来决定买还是卖。但是当涉及银行家和政策决策者所面临的选择时,我们就不能成功地把危险信号转变成行动了。危险信号就在那里,真实地存在着,但是我们就是不够敏锐,就是看不到它们。

  假如这是“雷曼姐妹”……

  如果明显的危险信号没有被注意到,那么原因就可能是这两点:危险信号的预警机制出了问题,或是我们的信号接收能力和反应能力出了问题。

  艾伦·格林斯潘在他2013年发表于《外交事务》杂志的一篇论文中,解释了“为什么没有人看到2008年金融风暴会到来”,认为问题出在危险信号过于微弱。他指出解决的办法是要建立一个更好的预测模式,结合各个方面,例如人类厌恶风险的本性、时间偏好和群体行为。但是真正的问题不是危险信号过于微弱,而是人们既不愿意看到危险信号,也不愿意针对危险信号采取行动。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更好的危险信号预警机制。我们需要的是如何把危险信号转化为实际的行动。在这个过程中,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好的方法,克服我们的拒绝否认情绪。我们对于危险程度的把握取决于我们是否愿意看到存在的危险,同时取决于危险信号是否清晰。

  2008年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以下简称美联储)对于如何处理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和美国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的最终破产等问题产生了意见分歧,让我们看到美国官员在试图消除日益加剧的2008年经济危机时,表现出的各种不当行为:偏激、触发危机和适得其反等。

  因为失业率急剧增加,所以美联储在2008年1月9日召开了一次非常规紧急会议。会议上,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和副主席即后来的主席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都以非常悲观的口吻提出警告,认为非常有可能出现一个更加严峻的经济下行时期。伯南克为证明自己的观点,引用了各种事例:股票价格下跌,相对缓慢的制造业增长速度,越来越高的借贷利息,急剧增加的失业率,GDP增长速度持续缓慢,而且还有一个极不稳定但是又极其重要的指数——美国联邦基金利率(信誉卓著的银行通过美联储在相互之间以此利率借贷)远远高于两年期的利率。珍妮特·耶伦认为一个潜在的非常可怕的衰退期已经开始了,并且在会议当天建议银行降低利率。“严重的而且是旷日持久的房地产下行趋势和经济上的意外事件已经使经济处在衰退的边缘。”

  “我和30位房地产界之外的CEO谈论过这个问题,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看出经济正在走向衰退境地。”美国达拉斯联储主席理查德·费舍尔(Richard Fisher)说,“一些人看到的是经济更加缓慢地增长。没有人,在这个节点上——《新闻周刊》的封面,尽管措辞不当,还是用‘走上衰退’这样的词句,指明了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看到我们的经济将会走向衰退”。

  美联储公布了会议记录后,新闻界把这份记录看成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领导层否认失察误判的证据。“美联储误读了2008年的经济危机”,一份《纽约时报》曾经以此为新闻头条标题。

  在2008年1月,美联储开始行动了。1月21日,在两次常规会议之间的一次极其意外的议案当中,美联储把基准利率降低了75个基准点,是20多年以来最高的一次。1月30日,美联储又一次降低了50个基准点。然而,在接下来的一年当中,美联储一直被质疑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改善经济境况、缓解经济危机的冲击和是否能承担采取更加积极的行动时产生的不可预知的后果。

  9月,雷曼兄弟破产后,问题产生了。中央银行看起来与外界隔离,行动明显迟缓。2008年9月,美联储的官员在谈话中13次使用了“危机”一词,但是“通货膨胀”一词的使用达129次之多。他们在找的是通货膨胀的证据,所以没有看到经济萎缩。

  波士顿联储主席埃里克·罗森格伦(Eric Rosengren)指出,仅在短短的5个月内,失业率就上涨了1.1个百分点;这是最主要的警示信号,其他的还有:一个大型投资银行的倒闭,另一个投资银行的被迫合并,联邦住房金融机构房地美和房利美的倒闭,“金融危机的信号已经非常明显了”,他警告说。罗森格伦是联邦储备局11位州联储主席之一。这些人中,每年轮流有4位进入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尽管他们都能参加会议,但是没有投票权,因此不能直接左右会议的讨论结果。尽管罗森伯格忧心忡忡,尽管各种危险信号已经清晰可见,12位联邦政府官员还是全体一致地投票反对在9月削减利率。

  直到10月,局面才真正开始恶化。“经济数据的下行趋势一直很可怕,”珍妮特·耶伦在10月28日至29日的会议上说,“我们正处在经济滑坡之中,这件事情目前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值得注意的是,有些人强烈支持联邦储备局采取行动阻止经济下行,珍妮特·耶伦就是其中之一。

  雷曼兄弟倒闭后出现了一系列混乱和恐慌,最终迫使美联储从渐进主义的框框中走出,不得不采取了积极的行动。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凭借自己对曾经的经济大萧条的了解,极力主张对于目前的经济危机,美国中央银行应该积极行动起来,竭尽所能稳定市场。到那一年的年底,美联储把利率降为零,从1月开始,总共降息8次。但是在美联储内部,人们对于本次经济下行的性质仍然存在分歧。2008年即将过去,里奇蒙德联储主席杰弗里·莱克(Jeffrey Lacker)仍然把当时的局势定性为“中度经济萎缩”。

  为什么美联储的行动如此迟缓?为什么美联储的成员不愿意承认问题的严重性?原因之一是,最近一次由货币宽松政策引起的混乱仍然历历在目。艾伦·格林斯潘为了应对20世纪90年代的一次金融动荡,把利率降得非常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人们非常尊敬他,尤其是那些有很多钱在市场上投资的人,因为他引领市场进入了一段繁荣期。但是在2007年到2008年,人们又指责他,认为是他制造了金融资产泡沫,导致高一级的市场和其他市场麻烦不断。许多政府官员此时采取的是“以史为鉴”的态度,而不是用未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因此,他们始终在纠结过去的事件,很难接受理解新的信息,不能及时应对摆在面前的这个比以往更加严峻的困难。

  更多的事情在发生……

  我们对危险信号的接受能力和对当前危险的应对能力取决于我们从以往类似危险中获得的经验。

  政策分析家和学者卡洛琳·考斯基(Carolyn Kousky)、约翰·帕特(John Patt)和李察德·泽克豪斯特(Richard Zeckhauster)认为,人们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理性。在他们的分析中,如果人们经历的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初历危险”,例如汽车冲进卧室,他们就会高估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的可能性。此类事件情境在情感上越是生动,人们就越是高估它再次发生的可能性。以此推论,如果人们遇到的是他们经常看到或想到的危险,例如车祸或电脑崩溃,他们就会低估这类危险再次发生的可能性。

  尽管死于车祸的概率远远大于飞机失事,但是新闻报纸对于飞机失事的夸张报道给我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让我们对于乘坐飞机这件事充满了恐惧。

  “初历危险”现象能够给我们解答:为什么黑天鹅危机概念能受到这么多人的重视;它为什么能引起人们的强烈好奇和想象。我们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在那些会对我们心理和情感造成冲击但发生概率极低的事情上,因此没能注意到那些发生概率极高、应该提早预防的事情。我们总是寻找那些我们希望见到的事情,于是就错过了那些重要的事情。如果我们正在寻找的是黑天鹅,那么我们就不可能看到灰犀牛。

  金融危机就是这类事件的典型代表。正如经济历史学家卡门·莱因哈特(Carmen Reinhart)和肯尼斯·罗格夫(Kenneth Rogoff)曾经准确描述的那样:无论发生多少次经济危机,总是会有些人异口同声地说“这一次的经济危机与以往大不相同”——一种典型的拒绝否认情绪。长期没有经济危机发生——例如20世纪20年代、90年代晚期,21世纪早期——就是一个危险信号。20世纪90年代,墨西哥、俄罗斯和亚洲的银行和债务危机本来应该让发达国家意识到它们可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但矛盾的是,发达国家忽略了它们遇到类似问题的可能性。天鹅不可能是黑色的,对吗?所以债务危机不会发生在富裕的国家。

  看见真实的犀牛

  2008年,美联储能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吗?美联储的失败不是存心而为,甚至在市场需要时给市场提供了必要的流动性,在这一点上,它受到了广泛的赞誉(可以确定的是,它也受到了应得的批评,因为它实施的低利率和积极购买债券的量化宽松政策产生了负面效应)。问题在于,当美联储一些委员开始注意到存在的问题时,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证据?美联储的明显弱点之一就在于它的决策结构不合理:决策者是由一群极为相似的人构成的。

  雷曼兄弟的董事局由九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成。美联储的决策者几乎都是男性。看到经济面临危机的两个人是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学术型而非事业型银行家)和圣弗朗西斯科联储主席珍妮特·耶伦。当时的法国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娜·拉加德有句双关语名言:“如果雷曼兄弟里能多一些‘雷曼姐妹’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遭到经济危机的重创。”

  在冰岛,2007年即危机发生的前一年,两个女人——海拉· 托马斯多特(Halla Tomasdottir)和克里斯蒂·彼得斯多蒂尔(Kristin Petursdottir)创立了她们自己的金融服务公司——奥度资本公司(Audur Capital)。奥度资本公司是冰岛平安度过经济危机、没有给客户带来任何直接损失的唯一一家公司。这也许是因为这家公司规模尚小,没有像其他银行那样集聚大量的外国存款;也可能是因为它的业务范围——财富管理、私募股权、公司咨询服务——既不是资金密集型也不是投机型。不管怎样,公司的创立者看到了人们的贪婪欲望会导致危机,这一点非常重要。海拉· 托马斯多特很喜欢重复拉加德的那句关于“雷曼姐妹”的名言,认为建立在不同原则基础上的女性领导的公司,能从冰岛那些陷入困境的银行中脱颖而出,不是一种巧合。海拉· 托马斯多特说,自己和克里斯蒂·彼得斯多蒂尔对男性荷尔蒙非常恐惧。能躲过危机,是因为她们排斥高风险的行为和短期的投资目标。她引用了公司创立宗旨——风险意识强烈、坦率的沟通方式、注重情感资本的投资、在原则允许的范围内谋利、保持独立精神——作为救治那些导致危机的思维观念和行为模式的解药。在纽约召开的女性公司领导人会议上,她做了演讲,把冰岛遭受经济危机的大部分责任归结为决策层的构成缺乏多样性。

  事实上,公司董事会构成比例越是多样化,公司的运营就会越出色。2007年,非营利机构触媒(Catalyst)发布了一份报告称:公司董事会成员里女性比例最高的公司同女性比例最低的公司相比,其营业额要高出53%。2013年,汤森路透(Thomason Reuters)研究发现:那些公司董事会里没有女性成员的公司,其经营远远不如那些董事会构成中有女性成员的公司。但是,被调查的公司中只有17%的公司有超过20%的女性董事。

  女人们常常会发出“不和谐的音符”,她们愿意说出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主席希拉·贝尔(Sheila Bair)质疑了“大而不倒”的概念;梅格·惠特曼(Meg Whitman)提醒人们注意地方债券问题;艾琳·布洛科维奇(Erin Brockovitch)拒绝忽视地下水污染问题;辛西娅·库珀(Cynthia Cooper)发现了世通公司38亿美元的假账欺诈案;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发起消费者权益保护。此外,我们还应该记住的名字有:卡桑德拉(Cassandra)和圣女贞德(Joan of Arc)。预言2008年经济危机的人中有很多都是女性:《纽约时报》的格雷琴·摩根森(Gretchen Morgenson)和戴安娜·亨瑞凯斯(Diana Henriques)、《金融时报》的吉莲·邰蒂(Gillian Tett)与《财富》的贝萨尼·麦克林(Bethany Mclean)。

  但是女人不是多样性信息的唯一来源。如果雷曼兄弟公司或者是美联储的领导层能努力征求来自各方的意见——无论是来自不同性别的、不同种族的、不同年龄层的,还是来自不同学科的——他们就能早点看到即将发生的危险。几乎所有的机构都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考察一个组织机构的领导力,首先要看它的领导层是否融合了各方观点,是否能接受对现行观点的质疑,还要看这个领导层是否纳入了必要的专家群体,是否愿意面对令人反感的意外,以及是否愿意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战胜群体思维

  群体思维和随大溜现象非常普遍。20世纪50年代,心理学家所罗门·阿希(Solomon Asch)做了一系列实验后发现:实验对象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会盲从多数人的观点,即便这个多数人的观点明显是错误的(矛盾的是,尽管女性在指出金融风险和欺诈方面表现得很突出,但是实验数据表明,同男性相比,女性更容易人云亦云)。另外一项著名的实验是由社会心理学家斯坦利·米尔格拉姆(Stanley Milgram)完成的,结果发现在群体思维和随大溜上存在国别和地区差异(例如,挪威人比法国人更易随大溜;亚洲人比美洲人更易随大溜)。但是,斯坦利·米尔格拉姆对文化在这种差异上的影响持怀疑态度。“人们会问,在研究人类行为的时候,国别是否就是划分分界线的标准。”他写道,“我觉得,只有当国界和文化、环境和生物学分类一致的时候,它才能成为人类行为的分界线。多数情况下,国界本身是相同文化行为的历史认定。”

  我曾经询问泛大西洋投资集团(General Atlantic)董事总经理、谢尔曼国际工商学院前院长弗兰克·布朗(Frank Brown),公司在不同国家发现和应对各种危机的过程中,文化影响的程度有多大?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会不会因为文化障碍,于是不同程度地否认危机的存在?他的回答很有趣:主要问题不是文化本身,而是决策时文化对决策群体的影响。“群体成员越是多样,其决策就越好,合作越愉快。”他说。一个一致的、等级严格的团体不可能像其他团体那样有效地应对机遇和挑战。“应该让自己置身于背景迥异的人群当中,他们观察、思考、交谈和行动的方式都完全不一样,”他说,“如果你把六个人放在一个房间内,如果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你就会得到一个非常好的答案,但是如果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那么你得到的答案就会稍微逊色。”

  戴胜益(Steve Day)是王品集团的CEO,因为创新能力和跳脱式思维而广受赞誉。王品集团是台湾最大的餐饮连锁企业,拥有很多名牌产品,其中包括王品牛排。这家1993年创立的公司,在2013年的时候市值已达10亿美元以上,创始人戴胜益被《福布斯》杂志列为台湾最成功的20名商人之一。戴胜益认为自己的成功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遵循孔子的以人为本的理念和道教的领导者应该无为而治的理论,并且把这两点融入了集体领导和“以人为导向”的管理方法中。人们认为他是非典型性CEO,不仅仅因为他曾经在公司年会上扮演了女星嘎嘎(Lady Gaga),还因为他在管理上能积极地征求各方的不同意见。

  王品公司由25个品牌和部门领导组成的管理团队,每个月都向200个以上的圈外人士征询意见和想法,以此来帮助公司发现危险和机遇。这些意见和想法的范围相当广泛,从“弃用一次性筷子”(这是保护亚洲森林而做出的一大贡献)到“禁止迷信行为”和在经营中“拒绝使用濒危物种”等。王品集团的决策机制的设计是为了鼓励新思想的出现,防止群体思维的发生。他们至今仍然会邀请各个领域的专家,从医药、学术到科技、时尚等。公司允许管理层成员匿名否决议案。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戴胜益会借助自己的特权对公司决议的5%实行独断,这个微小的比例让他几乎无法凌驾于否决权之上。

  [3] Steven Liu.Wowprime Corporation Presentation,http://www.wowprime.com/investor/2013.3.11-HSBC%E7%94%A2%E6%A5%AD%E8%AB%96%E5%A3%87-%E8%8B%B1%E6%96%87.pdf.

  “Wowprime's Key to Success— People First!”April 1, 2012.Taiwan in Depth via Taiwan Panorama.http://taiwanindepth.tw/ct.asp ? xItem = 189601& CtNode = 1916.

  See also Joyce Huang, “Taiwan's Wowprime Attracts Eaters and EagerEmployees”.Forbes, August 29, 2012.http://www.forbes.com/sites/forbesasia/2012/08/29/wowprime-restaurants-attract-eaters-and-eager-employees/.

  最好的企业领导者都很清楚群体思维的危害和它的“衍生物”:随大溜倾向、激发效应和逆反效应。他们能认识到并且能有意识地抵制认知倾向性,因为它会妨碍我们发现问题。对此,他们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不同的、新的观点和意见引入决策过程。

  “无数的实验和研究表明:当积极鼓励团队成员公开表达他们的不同观点时,他们不仅会分享更多的信息,而且会更加系统地思考,从一个更加平衡而不是偏激的角度看待问题。”经济学者诺瑞娜·赫尔茨写道。她举了一个经理的例子,他把自己的首要角色看成是“第一挑战者”。对于战胜决策中的固有偏见和倾向性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武器!诺瑞娜·赫尔茨问道:“在工作上,或者在家里,谁能够扮演你的第一挑战者角色?”

  当一个大公司的业绩同多样化的董事会联系在一起时,就产生了“鸡和蛋”的大问题。“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即公司突然开明了,引入女性进入董事会,然后公司业绩就会好转了。”女性企业高管国际协会主席艾琳·娜提维达(Irene Natividad)对我说。经常会有相反的情况发生,即公司发现市场,然后引入女性进入董事会,因为它们知道它们需要来自不同性别的观点和意见,于是开始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当日本公司董事会向独立董事敞开大门的时候,公司女性董事会成员的比例从1.4%上升到2009年的3.1%,五年内从一个很低的点位上升了两倍多。日本首相安倍晋三(Shinzo Abe)承诺发展25万个日托名额,给增加女性董事席位的公司提供税务减免政策,延长家庭假期。在发展董事会成员构成多样性这件事上,我们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在适当的位置上设置正确的体制十分关键,能让我们发现明显的危险信号。在讨论问题与做决策的时候,出现各种观点和角度能更好地防止随大溜情況的发生。把对危险敏感的各类人引入决策层能更好地克服本就可以避免的偏见。我们不仅要克服我们的本性,看到那些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而且有时候,我们还要面对那些蓄意掩盖真相的行为,因此,上述的措施就显得非常重要。

  刻意促使人们无视危险

  固有人性缺陷和主观任性,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十分模糊。日本福岛核泄漏事故就是人类无视明显危险信号的典型例子。距离福岛不远的第一核电站(Daiichi)发生故障,因为它的备用发电机被海水冲坏了。南部的第二核电站(Daiini)距离第一核电站只有11千米。第一核电站仅仅高出海平面10米,第二核电站也不过就比第一核电站高3米。第二核电站也在海啸中受损,只是有一点关键性的区别是:与第一核电站不同,第二核电站的备用发电设备足够高,所以没有被海水冲毁。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第一核电站和第二核电站非常相似,而且都可以得到同样的信息。但是第二核电站的管理者采取了防范措施,而第一核电站却什么都没做。

  威廉·斋藤参与了日本政府对此次事故的调查行动,声称事故是由于故意无视危险信号造成。加上另一事件,即美联储未能及早发现危险并及早应对避免金融风暴的发生,我们可以认为产生这类行为的原因是非常多的。通过这两件事情,我们明白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有能力改变事件进程的那些人本来能够采用不同的决策机制,把防止危机发生放在首位,然后由此获利。群体思维和低效管理结构中存在固有的偏见和盲点,但是,有些事件远远超出了这个范畴。

  这些事件涉及一些人,他们充分利用人类拒绝面对危险的天性,努力阻止人们认识到危险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自己是在假装不知道危险的存在。

  斯坦福大学的教授罗伯特·普罗克特(Robert N.Proctor)和语言学家伊恩·博尔(Iain Boal)创造了一个词汇——无知学(Agnotology)——来定义对于无知的研究。“无知有许多朋友和敌人,数量非常惊人,涉及方方面面:贸易协会的宣传、军事行动、孩童中间传唱的口号。”罗伯特·普罗克特写道。他详细叙述了烟草行业的行为,即努力说服人们质疑吸烟有害健康的观念。从20世纪50年代起,烟草行业就发起各种运动,辩称吸烟的危害没有得到确切证实;直到最近,他们更是不断指明肺癌的发生有很多其他诱因。他们试图证明相关性不代表因果关系。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些努力很奏效。1966年的一次民调结果显示:只有不到一半的人相信吸烟是肺癌发生的主要原因。

  从烟草工业到酸雨、石棉,再到气候变暖,那些依靠维持现状获取好处的人一直在利用我们的弱点,诱使我们否认危险即将发生。他们利用专家和权威人物,鼓励人们质疑那些让人不快的事实真相。这些专家和权威人物往往与他们有错综复杂的利益联系。

  内奥米·奥利斯克斯(Naomi Oreskes)和埃里克·康韦(Erik Conway)在他们的新书《贩卖怀疑的商人》(Merchant of Doubt)中详细地叙述了很多此类事例。这本书后来被拍成了纪录电影。“这些行业的人知道,只要提问,就会给人造成此问题尚存在争议的印象,即使人们实际上已经知道答案,也于事无补。”他们写道,“于是,他们公然地将新出现的科学共识演变成愤怒的科学辩论。”

  内奥米·奥利斯克斯和埃里克·康韦说,到20世纪50年代,烟草行业已经非常清楚吸烟的危害。1964年,美国外科医生总会的报告从七千多份科学研究的结果中得出结论,宣称肺癌病例已经达到了传染病的比例级别,而且明确表明肺癌是由吸烟引起的。内奥米·奥利斯克斯和埃里克·康韦指出,美国外科医生总会触动联邦政府的既得利益。联邦政府一直在资助烟草种植并且从中获取很大的税收。“宣称烟草致癌,就等于宣称我们的政府批准这种致命毒物的生存,而且从中获利。”他们说。一份诉讼最终让四家烟草公司拿出两千多亿美元赔偿与烟草致死有关的各项医疗费用、无以计数的人死于吸烟和许多反烟草人士的不懈努力。就这样,几十年过去了,人们才最终把吸烟人数的比例降到期初时的1/3。

  气候变化问题上,正在发生同样的事情。内奥米·奥利斯克斯和埃里克·康韦指出,从20世纪60年代刚出现的早期科学证据到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最近的保证,都一再证明:人类的行为正在影响着全球的气候。但是,内奥米·奥利斯克斯和埃里克·康韦叙述了这样一件事:美国国家科学院气候研究委员会在1980年提交给国家科学院一份书面报告,其重点关注的是科学实验的不确定性,而不是报送不断累积的海量实验结果。“他们没有做他们该做的事情,没有认真对待危险信号,即全球气候的实际变化比实验模型的预测快得多——我们事后处理灾难的代价要比预防灾难的代价高出很多——经济学家于是认为严重的气候灾害离我们非常遥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在书中写道。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实例,当事实与人们的意愿产生了冲突时,人们甚至会推动科学家去淡化危险发生的可能性。

  早期关于气候变化的争议揭示了导致我们否认潜在危险的认知倾向性,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出现更多掩盖证据的活动,这些证据都能证明潜在的危险是真实存在的。大型石化燃料公司会花费几百万美元资助否认气候变化的活动,其中有些钱是通过第三方渠道秘密提供的。

  [4] Peter C.Frumhoff and Naomi Oreskes.“Fossil Fuel Firms are Still Bankrolling Climate Denial Lobby Groups”.Guardian, March 25,2015.http://www.theguardian.com/environment/2015/mar/25/fossil-fuel-firms-are-still-bankrolling-climate-denial-lobby-groups.See also Robert J.Brulle.“Institutionalizing Delay: Foundation Funding and the Creation of U.S.Climate Change Counter-Movement Organizations”.Climactic Change, December 21,2013.

  More details are at: http://drexel.edu/now/archive/2013/December/Climate-Change /#sthash .DNqJYWJ9.dpufhttp://drexel.edu/now/archive/2013/December/Climate-Change/.

  在全球范围内,人们对气候变化的态度差别非常大。2013年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十个美国人中只有四个人相信气候变化是人类面临的最大威胁,这个比例是39个受调查国家中最低的,而且比全球的平均值54%低很多。但是,这一项研究没有说明公众观点与投放资金影响公众观点的行为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它只是表明了在科学共识与可塑性极强的公众观点之间有各种各样的联系。

  刻意促成人们去无视危险的另外一种手段是篡改数据。2010年,当世界知道希腊一直在通过高盛掩盖其真实的债务负担时,希腊的金融危机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当我在写关于拉美国家20世纪90年代经济状况的文章时,我发现很难从那些国家获取准确的经济数据。拉美各国政府在国际债券市场上筹集的资金数量越来越大,它们认识到,更好的数据就意味着更多的集资机会。在很多地方,经济数据比20年前多了许多,也好了许多。但是也有例外,而且产生例外的原因非常明显。最近几年,阿根廷经济出现倒退。为了掩饰2001年债务拖欠之后的经济问题,阿根廷政府开始采用强硬手段操纵经济数据。更为惊人的是,政府威胁会罚款或起诉任何敢于公开统计数据的独立经济学家。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截至2012年2月,《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宣布,在其经济指数报表中,不再采用曾经受人尊敬的阿根廷政府的统计数据。阿根廷政府承认,经济数据是一个强大的工具,可以产生很多变化——此时,这种变化不可能再让阿根廷政府得到任何好处了。

  要建立一个适当的体系,让它能在事故发生的时候拉响警报。为此,方式之一就是要确立一个奖励机制,奖励那些机警的人、发现问题的人。我们都知道,在对安然公司和世通公司进行审计的时候,审计员们本来应该非常仔细认真地核实各种数据,但是金融奖励和冲突的利益关系促使他们没能很好地完成这项工作。

  “在目前的法律体系内,审计公司都有金融奖励机制,确保不被客户解约,确保能再次得到客户的聘用。”哈佛大学教授马克斯·巴泽曼在他2014年的著作《觉察力》中写道。审计公司如果不认可其客户的账簿,它们就会失去这单生意。审计公司还会提供其他咨询服务,这些服务使相互冲突的利益关系更加复杂了,但是审计公司却能从中获利。此外,许多审计和诉讼公司同华盛顿的政客和议员游说者们一样,也有一个“旋转门机制”。“所有妨碍审计工作独立性的因素都在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Arthur Andersen)和安然公司之间的关系中出现了。当然,我们只要考虑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就能明白真相:1986年,安然能源公司刚刚成立不久,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就使这家能源公司成为自己的客户,而且成功维持着两家公司的关系,直到它们同时倒闭。”马克斯·巴泽曼补充说。

  马克斯·巴泽曼与他的同事一起进行了一项试验,旨在了解审计员利益冲突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在这项试验中,参与分析虚拟公司财务的审计员扮演者和实际的审计员都找到了明显的证据:即便是一个与客户之间的虚拟的假设关系,也会影响审计员扮演者的判断。马克斯·巴泽曼认为,审计行业长期以来一直无视由利益冲突所带来的种种问题,而审计员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不想承担体制变革可能会产生的费用。在安然公司事件中,奖励机制不当再加上短期思维作祟,使得利益冲突问题最终毁掉了审计公司和被审计方的长期利益。此类问题的另一个典型例子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我们正逐渐认识到利益冲突问题的严重性。这些现实世界里真真切切的惨痛教训(从马克斯·巴泽曼称之为“可预知的危险事件”中选取的事例)很有可能就是促使我们提高认识的原因之一。“审计专家们只是在最近才开始认可了我们的工作。”马克斯·巴泽曼在文章中写道。

  马克斯·巴泽曼提出了一整套合理建议,例如在雇用审计公司的时候,要签署一份严格的合同,内容包括:在合同期内不能解聘,合同期满不能续聘;当客户变更审计公司时,客户公司和审计公司之间不能有人员流动;禁止审计公司给客户提供审计之外的任何服务。

  其他研究者已经发现,各种体制妨碍我们认识到显而易见的危险并且促使我们否认危险的存在。一组调查人员,包括麻省理工学院的埃斯特·迪弗洛(Esther Duflo)和迈克尔·格林斯通(Michael Greenstone),还有哈佛大学的罗西尼·潘德(Rohini Pande)和尼古拉斯·瑞安(Nicholas Ryan),在印度的古吉拉特邦检测新的污染审计法规。第一组审计人员由工厂选择并支付薪酬,第二组审计人员由第三方基金池选择并且支付薪酬。第二组的审计人员中,有些人再次检验了自己的审计数据;如果审计员提供的数据准确,那么他们就会得到奖励。两个审计组的检验结果差别很大,令人印象深刻。第二组审计员提供正确数据的可能性是80%,他们提供的污染读数比第一组审计员提供的读数高出50%~70%。

  那些本该去发现问题的人,一旦他们的动机开始相互抵触,他们就易于否认问题的存在。如果审计员们肯定地说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就不会去继续深挖探究、发现问题。

  如果说这件事能够为我们提供什么经验和教训的话,那就是:当我们不能确定我们得到的信息是否准确,那么就要去考虑一下信息的来源。

  从否认到接受

  我们是如何从否认问题存在的阶段过渡到接受问题存在的阶段的呢?库伯勒-罗斯通过与临终者以及他们的家属进行交谈,逐渐相信,处理这种过渡的最好方式是让它自然而然地发生,而不是人为干预。

  “失败同胜利一样,可以撼动灵魂,释放荣耀。”美国诗人埃德温·马卡姆(Edwin Markham)写道。事实上,打击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看清问题,激发出人们的行动力,正如美国前副总统艾伯特·戈尔(Al Gore)在遇到打击时的反应一样。他经常提起在一次车祸中险些失去6岁的儿子,这件事让他警醒,认识到行动起来保护重要人和物的紧迫性和必要性。通过强迫自己去想象那些无法想象的事情——有可能是孩子的死亡——这样的初次体验,打开了他的眼界,让他看到各种可怕的可能性,各种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人和物的可能性。同时,他看到了我们生存的星球是多么美丽雄伟,体验到了之前无法体验到的感觉:一种我们可能会失去这个星球的恐惧感。“这次发生在我儿子身上的事故,它打破了我习以为常的日复一日的生活模式,我开始重新审视一切,尤其是开始重新思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在2006年的新书《不愿面对的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中如是写道,“当你看到一个在等待第二次生命机会的男孩那空洞的眼神时,你就会明白,我们置身于这个星球,不能只为寻求如何满足个人欲望。我们是一个有机体的一部分,这个有机体比我们更大。”1992年的美国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他在演讲中提起了这次的经历。他对于气候变化问题的醒悟,促使他行动起来,积极唤醒公众认识问题的严重性,同时这次的醒悟也使他赢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有两类领导者,一类是成功解决危机,另一类是在危机中倒下后重整旗鼓,东山再起。这两类领导者的区别在于他们发现危机和应对危机的速度,他们的前瞻能力和他们的决断能力。正是这些,让他们脱颖而出。

  那些总在考虑如何解决问题的人常常是那些工作狂式的、注重细节的人,坦率地说,他们在说服别人时,总被认为是单调无趣、爱钻牛角尖的人。他们想看到真相,看到数据,并且理性地理出头绪。政治决策属于逻辑范畴,不属于情绪范畴。但是克服抵触情绪,无论这个抵触情绪是任性而为还是无意而为,它都是属于情绪的范畴。我们总是想牢牢地抓住我们熟知的事情或是我们希望的事情,这样就能始终戴着玫瑰色的眼镜,乐观地看待一切。这种思维倾向性终将能被打破。

  一旦我们认识到自己没有发现灰犀牛的原因时,我们就能顺利度过否认抵触阶段,向行动阶段迈进。我们要想突破认知偏见,就要从战胜集体思维开始。我们在危险信号的传递与识别上正在取得进步,并且我们能够做得更好。

  所有能够劫后余生的公司、政府和组织机构必定是愿意倾听不同的意见,而不仅仅是那些别有企图的人提供的意见和参考。这些人总是揣摩人们的心思,人们想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只有意识到我们的盲区所在,时常检视我们固有的思维模式,建立起让人无法忽视的预警系统,设置一个反应机制,即我们的否认抵触情绪阻止我们建立的反应机制,我们才能及时看到冲过来的灰犀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逢凶化吉,全身而退,甚至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哈佛大学的行为经济学家开创出一个新的认知领域,启发了诸多作者,如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丹尼尔·卡尼曼(Daniel Kahneman)和罗姆·布莱福曼(Rom Brafman),甚至影响了政府和企业行为,促使它们聘请心理学家和行为经济学家帮助它们完善政策和管理。我前往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聆听了马克斯·巴泽曼、玛泽瑞·巴纳吉(Mahzarin Banaji)、艾瑞斯·伯纳(Iris Bohner)、达奇·伦纳德(Dutch Leonard)和他们诸多同事关于全球领导力和公众政策的讲座。他们的讲座让我认识到是什么促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领导风格:一种是快速发现危险并采取行动,另一种是什么都不做。

  有一次在课堂上,玛泽瑞·巴纳吉让同学们看一个视频,内容是躲球游戏,并且让我们数白球和黑球的数量。视频结束的时候,玛泽瑞·巴纳吉问我们是否注意到有什么异常。只有几个同学注意到有个拿着伞的女人在画面里穿过。当视频再次播放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那个女人。这当然是那个著名实验——“看不见的猩猩”——的翻版。“看不见的猩猩”实验是由克里斯托弗·查布理斯(Christopher Chabris)和丹尼尔·西蒙斯(Daniel Simons)设计的,在心理学和经济学堂上业已成为经典的学习内容。

  多数情况下,看不到预期之外的东西不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正如克里斯托弗·查布理斯和丹尼尔·西蒙斯所说的那样。但是当联邦储备局的人在市场上寻找通货膨胀的证据时,他们没有看到公司倒闭、经济下行、失业率攀升;当政治家无情地助推人们对移民的愤怒,对某个社会问题的不满情绪,或是对地缘政治宿敌的仇恨——此时,你就要想想,他们不想让我们看到的那些内容是什么。

  对于灰犀牛这样的事情,我们知道到哪里能找到它们,但是我们却否认抵触它的真实存在。一旦我们没有看见它们向我们冲过来,结果就是灾难性的。这一点和大象游戏恰恰相反。如果有人告诉你别去想大象这个词,你会过得很辛苦:这个讨厌的词会不断蹦进你的脑袋里。如果有一个重要的信息,你知道自己应该重视它,但是你又不想这样做,于是就很容易抛诸脑后。

  本章要点

  到新的领域寻找危险信号。新的技术和信息资源能给我们提供新的预判能力。

  质疑原有的想法。群体思维的准确性不高,所以要听取不同的意见和想法,以此来削弱群体思维的影响。防范认知偏见和集体盲区,时时检视自己的思维是否清晰,这样,我们就能及时看到灰犀牛式的危险,提前做好应对,就不会被这类危险击溃了。

  战胜群体思维。形成一个愿意接受危险预警信号的文化氛围。确保抉择者中包括有各种想法的人,他们必须是不愿意接受传统想法的人,必须不是在危险面前盲目自信乐观的人。在政府部门里、企业和社会机构里,一定要有一个合适的体制,鼓励人们能发现危险,并最终能有效地应对危险,针对危险采取必要及时的行动。

  防范故意否认抵触危险的行为。有时候,我们会下意识地自我蒙蔽;有时候,人们会有意识地为了个人利益去蒙蔽他人。要弄清楚这两者的区别。 经济增长新动力(套装共1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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