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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娱乐与通信：从“米尔顿大叔”到苹果智能手机

　　公众把家里的电视看作20世纪的电子怪物，它能把你送到球赛现场，能带你去华盛顿，甚至带你到内华达州原子弹爆炸的现场——现在依然如此。观众乐意把电视看作了解世界的窗口，也是实时报道者。电视的神奇之处在于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电视编导，加里·辛普森（Gary Simpson，1955） 注释标题 参见Spigel（1992，第146页）。

　　引言

　　1870—1940年是美国大众传媒发展的黄金时期，在此期间，通信技术创新的蓬勃发展使美国民众获益良多，此后，美国民众的娱乐方式及信息获取渠道都发生了急剧变化。与过去70年通信技术多样化不同，1940年之后，信息与娱乐世界由电视独领风骚。尽管电视机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940年之前，但商业电视在“二战”之后才开始。然而，电视一问世就以磅礴之势迅速改变了美国民众的生活方式，家成了娱乐中心。电视吸引了大众的眼球，在主要网络中占据优势，在民众心里一直享有很高人气。电视机迅速走进千家万户，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的窗户，这在以前曾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电视并非横空出世，它之所以能迎合大众，主要是由于无线电开创的广播结构和实践已经落伍。的确，最早的许多电视明星大都来自无线电世界，电视的资金很多也来自无线电世界。尽管有人曾预言“无线电寿终正寝”，但那只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虽然无线电广播很快失去了以前可以主导全国观众的地位，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节目制作更加地方化和个性化，弥补了电视的不足。虽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广播共享娱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但收音机演变为可信赖的个人伴侣，无论是在上下班途中，还是驱车购物途中，都是如此。

　　电影业也受到电视的极大冲击。“二战”之后，影院的每周上座率大幅下滑，因为大多数人选择在家里看电视，既方便又舒适。唯一的投资就是购置电视的费用，因为电视节目是免费的，也省去了往日的电影票钱和交通费。此时的电影明星在电视明星面前显得黯然失色，后者如露西尔·鲍尔（Lucille Ball），俨然成为家庭一员，再如《德士古明星剧场》的喜剧演员米尔顿·伯利（Milton Berle），被民众亲切地称为“米尔顿大叔”。

　　不过，和无线电广播一样，看似“过时”的电影同样表现出顽强的适应能力。尽管每周的上座率从60%下降到20%，却从未降至零点（参见图6.5）。在20世纪80年代有线电视出现之后，这种新媒体更加依赖电影来丰富节目的娱乐性。正如盒式磁带录像机以及DVD（数字通用光盘）后来出乎意料地成为电影界的福音一样，电视也成为好莱坞的摇钱树，并未动摇电影在大众文化中的重要地位。电影还从单一的收看场所电影院转变为通过多种途径获取，其中包括电视以及后来的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

　　与此同时，民众观看电视的感官享受也日益提高。虽然屏幕加大，清晰度提高，但电视机价格反而下降了。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大多数美国家庭都用彩色电视观看自己喜欢的节目。有线电视的发明与发展为观众提供了更多的选择机会，画面也更稳定、清晰。后来，先是盒式磁带录像机的出现，接着又有了数字视频录像机的发明，人们可以借助“时移”功能，根据自己的日程观看喜欢的节目。

　　听音乐的方式也在革新，尽管比电视来得慢一些。1940年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留声机仍然占据音乐界的主导地位，尽管录音技术的创新可以提供更高质量的听觉体验。乙烯基唱片因为播放时间更长、立体音响效果也更好，取代了黑胶唱片和自动换片器。而盒式磁带以及后来的CD（光盘）唱片在录音质量上有了很大改善，收听也更加方便。很快CD消除了很多录音瑕疵，同时延长了播放时间。到20世纪末，四五十年代风行一时的留声机几乎完全被CD技术取代，尽管两者的唱片外形很相似。

　　人际交流方式也发生了明显变化，首先是长途话费大幅下降。20世纪80年代出现的手机带来了全新的元素，其性价比完全超越了家庭固定电话，近年来成为个人通信的主流。同时，手机已成为一种新的多媒体工具，智能手机可以让用户随时随地上网、收发信息和邮件、收听音乐、观赏电影等。

　　即时性成为这个时期新闻传播的主要特点，一如人际交流更加即时。现场实时报道始于“二战”期间的无线电广播，后为电视采纳，在1940年就成为一种比较新颖的传播方式。播报的即时性导致传统报业走向长期的缓慢衰落，而CNN（有线电视新闻网）的有线电视新闻以及直接来自互联网的新闻进一步加剧了这种下降趋势。与此同时，电视新闻也大大改进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每周播放一次新闻短片的原始做法。

　　自1940年以来，通信及娱乐行业持续不断的革新与前两章叙述的内容形成鲜明对比。食品和服装（如第10章讨论的）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的提高都可以忽略不计，20世纪70年代之后，住宅设施及家用电器质量的改进明显放缓。与此类似，在第11章中我们看到，1970年是国家公路系统发展和商业航空旅行质量提升的分水岭。不过，在本章讨论的内容中，这种1970年后的放缓现象并没有出现；相反，智能手机以及社交媒体在过去10年里一直加速前进而不是放缓。

　　电视机的早年岁月

　　尽管电视直到20世纪50年代才迎来它的黄金时代，然而电视技术的突破却远早于此。19世纪70年代，威廉·克鲁克斯爵士（William Crooks）及其他研究人员研发出阴极射线管，这是传输电视图像的基础，但是电视实验者直到19世纪末才予以重视。以前，电视实验者尝试利用机械装置解决图像的传输问题，但是在1897年，卡尔·费迪南德·布劳恩（Karl Ferdinand Braun）研制出了阴极射线示波管（CRT），从而把电子信号变成可目测的图像。10年后，圣彼得堡大学的罗辛（Boris Rosing）进一步完善了该技术，他把改进的布劳恩阴极管与光电管连接起来从而获得微弱的图像。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其他科学家继续改进布劳恩和罗辛的发明，但是最大的贡献来自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的两位巨子。一位是弗拉基米尔·兹沃里金（Vladimir Zworykin），他是俄国移民，当时正服务于美国的一些大公司，研发摄像管，以解决电视图像传播的关键一环。另外一位是来自爱达荷州里格比市的年轻人费罗·法恩斯沃斯（Philo T.Farnsworth），他特立独行，在旧金山成立了自己的实验室。

　　兹沃里金起初服务于西屋电器公司，在那里他研发出了光电摄像管，这大大增强了电子照相机的感光性能，提高了图像的清晰度。1928年，他展示了这种新型装置可以传输光电电视信号，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尤其是引起了时任美国无线电公司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大卫·沙诺夫（David Sarnoff）的注意，他为兹沃里金提供了额外的资金支持。当美国无线电公司在1930年接管通用电气以及西屋电器的无线电业务时，大卫·沙诺夫更是鼎力支持对电视的研究。

　　与此同时，法恩斯沃斯尽管没有得到西屋电器、美国无线电公司等大公司的大力资助，但一直致力于开发自己的电视技术。虽然没有像兹沃里金那样受过专业技术教育，但法恩斯沃斯15岁时就非常痴迷于电视这一想法，并在爱达荷州老家研究光电和二极晶体管。1926—1938年，法恩斯沃斯做出的巨大贡献就是和美国无线电公司一道推动了电视的商业化，但他仅耗资100万美元，而美国无线电公司耗资900万美元。

　　对于法恩斯沃斯的独创性研究，当时各大公司并非没有关注。然而，当法恩斯沃斯在1930年申请电视专利时，美国无线电公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并马上对他提起专利抵触（patent interference）诉讼。不过，法庭最终还是站在了法恩斯沃斯的一边。同年8月，这位24岁的小伙子便拿到了电视专利。这当然并不是他们之间的最后冲突。这位特立独行的发明家在随后一系列专利诉讼案中，大部分都取得了胜利。法恩斯沃斯和兹沃里金两人的发明创造将电视标准提高到一个新水平，从而开启了电视的商业化时代。沙诺夫当机立断，决定把自己的名字和他新成立的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与即将到来的这一新媒介联结在一起。1939年4月，在纽约皇后区法拉盛举行的世博会上，面对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记者和镜头，沙诺夫宣布：

　　怀着一颗至诚之心，此时此刻我郑重宣布，在这个国家诞生了一项新的艺术，它意义重大，必将影响整个社会。这项艺术，就像一把火炬，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希望的曙光。我等务必充分利用它为人类谋福祉。 注释标题 参见Arango（2010，第17页）。

　　此时的电视广播仍处于起步阶段。然而，在1941年7月1日，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终于审核通过了电视的商业标准，于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纽约的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便成立了最初的两家商业电视广播台WCBW和WNBT。尽管当时电视依然稀缺，播放也仅限于纽约和其他几个大都市及其周边地区，但其黄金时段的播出成本仅为无线电广播的1/10，现代意义上的电视正式走向历史舞台。然而5个月之后的珍珠港事件，以及美国随后加入“二战”，中断了电视的进一步发展，让无线电广播又延续了五年的辉煌期。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旧媒体的“最后欢呼”

　　1942年5月，为了将所有资源用于战争，战时生产委员会禁止电视台扩建。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也随即停止了电视广播，一直中断到1944年夏天。同时，战时的无线电广播达到了魅力巅峰。它给渴望前线消息的民众送去了哪怕是零星的最新战报。当罗斯福在1941年12月8日发表“它将永远成为国耻日”的著名演讲时，听众超过6200万人，接近美国人口的一半。除了继续占有优势地位，无线电广播实际上还在战争动员方面以各种方式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前线，对讲机成为新型而实用的军事联络手段。

　　在后方，无线电广播在凝聚爱国主义、激发公民战争责任感方面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主要围绕战争动员，包括呼吁市民购买国债。最突出的一次发生在1944年2月1日。此外，无线电广播还将战争主题融入节目或另设新栏目，以此激发民众的爱国热忱。通过这些活动，无线电广播增强了民众对战时“配给制”政策的认同，也增强了他们对国家抗战的认同。在许多节目中，如《这就是战争》，“编导的目的就是让它们同时起到激励、震撼、通告这三重作用”。与此同时，无线电新闻广播也发生了质的变化，并一直影响着无线电和后来电视的广播方式。其中之一就是现场实时报道，而先前的新闻播报均来自播音室的滞后消息，突然之间，美国民众能够直接接收到战地消息了。

　　无线电实时播报战争的进展细节，让人如临其境。这比任何报纸都更为直接而真实。的确，“新闻记者莫罗对纳粹轰炸伦敦以及伦敦人民不屈不挠抗争的报道，大大改变了美国人了解战时情况的方式。无线电广播穿越时空的报道是印刷制品不可比拟的”。然而无线电报道战事的这种辉煌并未持续多久。尽管战时并未扩建电视台，但这位后起之秀并不甘于静静等候。电视技术研究和创新一路高歌，兹沃里金研发出了超正析像管，提高了感光性，美国无线电公司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也进行了彩色图像的实验。

　　电影产业，一如无线电广播，在战时也得到蓬勃发展。在那些岁月里，美国民众23%的娱乐支出用于看电影。1946年夏天，《综艺》杂志刊登了一篇关于“电影历史上最肥的六个月”的文章，在这六个月里，票房收入高达17亿美元，每周观影人数多达9000万人次，超过总人口的60%。多数情况下，他们看的都是双片（看一部送一部），中间播放新闻短片，主要内容是再现无线电广播早已播报的画面，如纳粹军队的正步方队，美国坦克在激昂的音乐和解说词的伴奏下英勇前进。

　　1945年9月2日，日本在密苏里战舰上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战争宣告结束，美国经济开始从战时经济迅速转向和平经济。虽然无线电广播也从中受益，但在和平时期，人们更加期待的是配给制的结束和电视的出现。经过数年的发展，电视机开始了批量生产和广泛销售，到1950年开始遍及全国。“二战”结束标志着电视黄金时代的到来。

　　电视的黄金时代

　　战争结束时，电视机用户只有寥寥几万，而且主要集中在纽约地区。到1950年时，仅9%的美国家庭拥有电视，5年之后便激增至64.5%。这种每年增加13%的速率是任何其他家用电器无法比拟的。甚至比2003年后出现的智能手机和2010年的平板电脑增长还快。到1955年，电视机信号至少覆盖97%的美国家庭。到20世纪60年代初期，电视机用户比例高达90%以上。

　　电视的普及几乎在一夜之间完成。从图12.1可以看出，1948年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暂停电视台扩建的决议曾经影响了电视节目的收视，尤其是小城市。截至1952年，仅有108个电视台，其中就有16个坐落在纽约、芝加哥、洛杉矶等大城市。

　　图12.1 1920—1970年电话、收音机、电视机用户比例的变化情况

　　资料来源：SAUS 1999序列1440，美国人口普查局。

　　在发展早期，电视机在美国家庭还很稀少，看电视具有很强的交际功能。曾有一段时间，只有在公共场所才能看到电视，酒馆往往成为所在社区邻居聚集看电视的地方。如果街坊邻居有电视的话，他们就非常受欢迎，常常举行电视派对。孩子们也跑到邻居家里连续看上几个小时，甚至可能央求父母买一台，只不过父母对孩子看电视要盯紧一点。

　　事实上，这也成为购买电视机的主要驱动力之一。根据1949年针对纽约市区电视机用户的调查，18%的用户购买电视是因为孩子想要一台，还有15%的用户表示是因为朋友家有，就萌生了购买的念头。约有1/3的用户表示主要是为了观看体育赛事，这也是购买电视机最普遍的动机。在商业电视的形成期，电视节目几乎都是地方性的。与无线电广播网的全国性覆盖不同，早期的电视更具地方性。但凡能看上电视的人都熟悉当地的播音员和气象播报员。

　　电视网络早在1946年就出现了。当第一根电视同轴电缆把纽约、费城和华盛顿连接起来时，三地的观众便可观看乔·刘易斯和比利·科恩的重量级拳王争霸赛。五年之后，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成立了覆盖全国的同轴电缆系统，将95%的电视用户连接起来，全国性的电视网随之诞生。在接下来的30年里，电视网在电视商业中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从1982年起，广播电视网的附属电视台比例才下降到不足电视台总数的80%。

　　美国划分成四个时区给当时的电视网管理人员带来了麻烦，纽约晚上8点播放的节目同步传送到加利福尼亚州下午5点播出是行不通的。解决的方法之一就是利用同轴电缆将每一个电视网播放的节目传至坐落在洛杉矶的控制中心，电影摄像机重新拍摄录制，三小时之后再传送出去。在太平洋时区成长起来的民众不会忘记当时电视节目画面的模糊，相比之下，地方台的电视画面自然清晰得多。直到1957年磁带录像机的引进才解决了这一难题，使西部地区的民众和东部的兄弟姐妹能够欣赏到同样画质的电视节目。

　　全国性电视网通过新的“世界之窗”将民众连接起来。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电视媒体本来是让家庭成为娱乐中心的，却演变成一种共同的集体经历。“集体经历常见的方式就是在各家客厅里看电视。”然后第二天上班最有趣的话题可能就是讨论前一天晚上热播剧《我爱露西》中的一个片段。无线电广播在其辉煌时期也曾风靡全国。不过电视和电视人物的魅力更大。1953年1月19日，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电视台播放的《我爱露西》中，主人公露西生宝宝的时间恰好与扮演者生宝宝的时间不谋而合，收视率高达68.8%。两年之后，约有一半的美国民众观看了演员玛丽·马丁饰演的《彼得·潘》电视剧。

　　同样高居收视前列的还有米尔顿·伯利主演的《德士古明星剧场》。米尔顿的奇装异服以及滑稽表演成为美国人周二晚上夜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根据一份调查显示，底特律水库水位急剧下降就是因为观众在欣赏完他表演的节目后同时洗澡的缘故。红极一时的喜剧演员米尔顿曾多次在节目中随口说“听你米尔顿大叔说”，于是他就赢得了“全民大叔”的称号。

　　电视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无线电广播，此外还有互助基金（co-opting funds）的支持、广播结构的调整以及旧媒体培养的明星等。民众偏好的程度可以从收听和收视时间上看出来。1948—1955年，收音机每日平均收听时间从4.4小时降至2.4小时，有电视的家庭甚至只有1.9小时，而收看电视的时间平均每天为4.9小时。电视在闲暇时间中的重要性持续增加，到2005年，电视用户平均每天收看时间高达8小时，如图12.2所示。电视也影响了人们的社交活动安排。1965年，电视用户比没有电视的人群减少了户外社交活动，减少了睡眠时间，懒得打扫卫生、搞园艺、洗衣服等。到2005年，收看电视作为第一位的活动几乎占去了一半的空闲时间，如果把收看电视作为第二位和第三位的活动也计算在内，也就是说，如果算上做一件乃至几件主要事情的同时也收看电视的时间，那么，收看电视占用的空闲时间甚至超过一半。

　　图12.2 1950—2009年居民电视收看时长

　　资料来源：TV Basics（2012），第6页。

　　电视的影响不仅限于时间利用的改变。作为通向世界的私人窗口，电视从一开始就具有社会平等器的作用，一如以前的无线电广播。尽管屏幕小、价格高，但到了20世纪60年代，每个家庭实际上都有一台电视机。大家可以在家里观看同样的节目，而不必遭受可能遇到的冷眼。正如一名非裔南方黑人所说：

　　电视使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欣赏节目。以前观看节目时，我们总是被隔离，坐最差的位子。有了电视，我们便可以和任何人平起平坐。没有电视的时代，无线电广播多少让我们有了平等的感觉。但凡要求隔离才能观看的节目或赛事，我们绝不会看。 注释标题 参见Bogart（1956，第91页）。

　　电视对大众舆论的影响力自然更不消说。最有说服力的莫过于尼克松和肯尼迪在1960年总统大选中的首场辩论。在那场辩论中，尼克松拒绝化妆而显得面容憔悴，且情绪激动。而肯尼迪充分利用了电视图像的优势，他看起来精神饱满，风度翩翩。据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编导回忆：“看看肯尼迪那种古铜色的美……再看看尼克松，面如死灰。”收音机听众对于谁会胜出尚有分歧，而电视观众则一致认为肯尼迪胜券在握。人们常常认为，肯尼迪最终赢得选举与第一场电视辩论中对观众的影响有很大关系。此外，在民权运动中，电视也发挥了重要作用。1965年3月7日，一群和平示威者从亚拉巴马州的塞尔玛市向州首府蒙哥马利进军，反对种族隔离，抗议者在行进途中遭到塞尔玛市警长和一队州警的攻击。恶意攻击的画面被拍摄下来并向全国播放，引发了反对暴力执法的浪潮，这次事件最终以约翰逊总统签署《投票权法案》而告终。

　　电视在政治、社会乃至文化方面所发挥的影响力是其他任何领域的创新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它被赞誉为“最棒的传媒方式，实现了19世纪以来人们一直痴迷的时空跨越梦想”。因此，也难怪有人预言电视的崛起意味着平面媒体、无线电广播和电影将寿终正寝。然而这些所谓的旧媒体非但没有消失，还一直在发展中。正如1897年马克·吐温从伦敦发来电报所言：“说我死了，真是危言耸听。”

　　电视时代的旧媒介

　　战后，电影上座率急剧下滑。1946年每周有60%的美国民众去电影院，到了50年代中期，上座率则徘徊在25%左右，并一直持续至今（参见图6.5）。不难看出，这是电视的兴起所致。

　　电影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空荡。多年来，电影业煞费苦心，想尽各种奇招吸引观众。技术是最主要的手段之一，包括3D电影、宽银幕立体电影。彩色电影日趋流行（当时尚未出现彩色电视），其比例从1947年的12%上升到1954年的58%，不过，所有这些方法均未能奏效。与此同时，汽车影院也随之而来，这与其说是对电视发起的挑战，不如说是汽车文化的繁荣所致。虽然汽车影院形成了巨大的文化价值，具有怀旧的气息，但仍难以阻止观众从影院渐渐流失，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超级豪华影院也是回天乏术。

　　然而电影毕竟活了下来，90年代影院的扩建热潮表明其顽强的生命力。虽然还不足以和电视抗衡，但那种超大屏幕的视觉享受是起居室里的小电视机无法比拟的。这种顽强的生命力尤其表现在电影制作的数量上。30年代，美国每年放送500部电影，到50年代时下降至369部，1954年是232部。到60年代至70年代趋于稳定，维持在200部左右。然而消失的电影大部分为B类和C类电影，取而代之的是商业巨片。《教父》之类的电影杰作仍有望激发数以万计的人模仿出演主人公的马龙·白兰度这位好莱坞巨星；《星球大战》的横空出世，成为文化偶像和票房成功的典范，按照经通胀调整后的国内票房收入计算，直到今天仍然仅仅落后于《乱世佳人》。

　　1956年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播放了《绿野仙踪》，这是在顶级电视网络上播放的第一部好莱坞大片。几年之后，这部电影成为电视网络的年度事件，比在剧院里演出的时间更长，更加巩固了其经典地位。到1975年，电影占据一半以上的黄金时段节目，在非附属电视台中占据了80%。正如一位作家所说：“越来越多的人观看好莱坞电影，但大部分不必为此埋单。”不过播放电影的电视网须缴纳一定的租金，例如1974年，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电视台就曾缴纳1000万美元连播两晚的《教父》。这种付出也得到了回报，因为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收视率当晚高居榜首。借助电视，电影仍然发挥着巨大的文化和经济影响力。

　　无线电广播并未因电视而消失，以地方特色为主题的广播随之登场，虽然增长缓慢但多年来比较稳定。许多电台充分利用流行歌曲排行榜前40名这种方式，不断重复播放那些最流行的歌曲。20世纪60年代，电台越来越专业化，一些电台甚至采用全新闻模式，另外一些则集新闻、脱口秀、体育等于一身。还有一些变成专门的音乐台，专门播放“经典老歌”“地下摇滚”等。

　　收音机表现出很强的适应能力，在很多方面弥补了电视的不足。不仅仅体现在节目上，收听方式也发生了根本变化。电视机取代收音机作为家庭娱乐的中心地位，收音机便向个性化方向发展。当笔者还是年轻的大学生时，曾有一台小型AM（调幅）收音机，夜晚无所事事时，便搜寻无信号干扰的频道，聆听那来自远方的故事。晶体管的出现大大降低了收音机的成本，并且让人们能够在行走各地时携带袖珍收音机，很快收音机的数量远超家庭数量。1940—1970年，汽车收音机比例从30%跃升至95%，从中可见一斑。总之：

　　收音机并未故去，甚至不曾病倒。它只是需要心理分析……大众并非因为电视而不再喜欢收音机。他们只是想换个收听方式，于是收音机来到沙滩，走进公园，来到阳台，进入轿车……收音机已成为个人伴侣，而不再是家庭娱乐的中心。于是个人与收音机之间便建立了一种亲密关系，犹如随身携带的一包香烟。 注释标题 参见MacDonald（1979，第88页）。

　　生动的颜色：电视质量的不断升级

　　虽然20世纪50年代是电视的黄金时代，但仍缺少高质量的图像，观众的选择机会也少。在接下来的40年里，电视经历了四次革新，改变了观众的视听方式。第一次革新是电视机质量的改进，其改进速率之快是个人电脑诞生之前任何其他消费品无法企及的。第二次是彩色电视机的出现，此时清晰图像技术已经成熟，人们可以看到更真实、更生动的画面。第三次是有线电视，它为观众提供了大量可供选择的收视频道。第四次是盒式磁带录像机的问世，它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人们的视听方式，观众可以根据自己的日程欣赏节目，此后又被更高级的数字视频录像机取代。图12.3反映了这种变化。

　　图12.3 1955—2000年多功能设备、彩色电视机、盒式磁带录像机和有线电视的用户比例

　　资料来源：多功能设备和盒式磁带录像机的用户数据来自“TV Basics”，2012，第2页；彩色电视机和有线电视的用户数据来自“Television Facts and Statistics—1939 to 2000”（2001）。

　　在第10章中我们讨论了冰箱、洗衣机、烘干机以及空调在“二战”后30年里的质量改进。它们有三个共同特点：第一，质量改进主要集中在战后初期，到20世纪70年代基本完成。第二，最大的改进从定量上看来自能源效率的提高。第三，从1947—1983年，这些改进的累积影响是巨大的。质量改进包含的价值——未被计算到GDP数据中的消费者剩余——相当于冰箱和烘干机成本的100%，空调成本的200%。

　　不过，与原来未测度的电视机质量改进相比，这些家用电器质量改进的价值相形见绌。纵观电视机的发展史可以发现，屏幕越来越大，画质越来越高，而价格却越来越低。1950年笔者的父母花350美元买了一台美国无线电公司的9英寸黑白电视机，形同南瓜；另外还得签订每年50美元的服务合同。而到2014年8月，一位顾客只需花418美元便可买到40英寸高清液晶电视，并附立体环绕式音响，还配有互联网接口，能够播放视频流。

　　质量改进不仅体现在画面清晰度的提高和屏幕的加大上，其他方面的改进还有机身重量大大减轻，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一个房间搬到另一个房间。自从20世纪60年代完成从真空管到固态电子技术的过渡之后，维修成本也从20世纪40年代的50美元降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固态电子技术同时大大提高了能源效率。此外还有一些早期的改进，如“遥控器、石英音叉、立体音响、视频音频多孔插头以及能处理82 VHF-UHF（甚高频和超高频）频道的调谐器等”，现如今这些改进早已被人们忘记，而视为理所当然。

　　笔者对1952—1983年电视机质量改进的研究是基于《消费者报告》的产品评估，以及其他可靠信息来源，如麻省理工学院的外部评估。早些时候，维修费用是购买电视机成本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比电费高得多。从1950—1986年，黑白电视机的维修率降低到原来的1/30，从1964—1986年，彩色电视机的维修率则降低到原来的1/10。《消费者报告》关于维修率的报告是电视机质量变化最可靠的信息来源，因为它是根据数以万计的读者填报问卷调查的方式得出来的。在1950年，购买电视机还得签订每年50美元的服务费合同，而到了60年代，维修成本几乎消失，生产商能够提供一年甚至更长的免费服务。同样，能源消耗也大大降低，黑白电视机从1948年的250瓦降到1981年的60瓦，彩色电视机也从1964年的350瓦降至1981年的110瓦。

　　综合质量改进的所有这些维度可以看出，1952年至1983年，真实价格的降低幅度平均每年为4.3%，而根据消费价格指数统计，价格降低幅度为1.0%。因为要用消费价格指数计算实际GDP，所以，消费价格指数中的实际价格低估，就会自动导致在实际GDP中电视份额增长出现同等规模的低估。这3.3%的差距在长达31年的时间里可以累加至278%，这意味着电视机进步中未测度的消费者剩余在1983年接近3台电视机的支出。

　　这种调整毫无疑问还存在一种低估，也就是说没有考虑画质的改进。在1950年《消费者报告》的质量评估中，14台电视中就有5台被标为画质差或令人难以接受。到1967年情况出现了逆转，“知名品牌电视机的画面更清晰、更明亮，前所未见”。1984年一位作者谈及最新款式的电视机时说道：“首先你注意到的是，画面更清晰、更明亮，对比度更高……画面比过去更清晰的原因是许多质量更好的电视机采用了所谓的梳状滤波器，它能够区分黑白信号与彩色信号。”

　　家用电器（白色家电）在1972年之后便没有较大的质量改进，而电视机则不同，其质量至今都在迅速提高。从2000—2014年更加明显，出现了平板电视机和高清电视机。1950年的普通电视机为10英寸，到1983年为19英寸，到2014年增至40英寸，屏幕尺寸一再翻倍，2014年的电视机屏幕其实已远远超出40英寸，只需花1000美元便可买到60英寸的高清彩色电视机，屏幕面积是40英寸电视机的两倍多，1984年电视机的10倍，1950年电视机的36倍。

　　1983—2014年，电视质量不断改进，尺寸不断加大，而价格却大幅下降。据《消费者报告》，1983年15种不同品牌的19英寸电视机平均价格为700美元。到1992年降至327美元，到1999年降至161美元，年均降幅为9%。27英寸彩色电视机的价格降幅也基本如此，1992年平均价格为657美元，1999年降至423美元，到2004年降至321美元，年均降幅为6.0%。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费者报告》记载的电视尺寸持续加大。32英寸彩色电视机从1997年的773美元降至2004年的559美元，年均降幅为4.6%，随着高清等离子和液晶电视机的引入，价格下降进一步加剧。举例来说，32英寸液晶彩色电视机从2005年的2916美元降至2014年的382美元，年均降幅高达22.5%。超大型的等离子和高清电视机在截至2014年的10年里价格下降更猛烈。

　　前面我们已经注意到，消费价格指数大大低估了1952—1983年电视机的价格降幅，消费价格指数年均降幅与上述可选的价格指数相差3.3%。这种低估持续到1983—1999年，当时消费价格指数下降比19英寸和27英寸电视机的平均价格下降要低4%（消费价格指数年均下降3.8%，《消费者报告》统计的电视机平均价格下降为7.8%）。这种年均4%的价格下降从1983年一直持续到1999年，长达16年，总计又有89%的消费者剩余未算进去，再加上1952—1983年累加的低估278%，1952—1999年的低估总计约达525%（2.78×1.89≈5.25）。

　　然而从1998年开始，消费价格指数采用了新的计算方法，引入了电视机的“享乐价格指数”，这种方法不仅能够记录一些方面的质量变化，如尺寸大小和清晰度，还能够记录其他方面的改进，如能否联网等。由于计算方法的改变，消费价格指数与《消费者报告》中有关高清电视机的平均价格在2004—2014年的10年间相差无几。在此期间，消费价格指数记录电视机价格的降幅每年为20.4%。高清电视机这个重要案例反映了贯穿全书的一个主题：新产品带来的消费者剩余被低估的程度在近些年要比“二战”后初期小一些，自然更不用提1870—1940年这一时期了。

　　所有这些估计都不包括从黑白电视机到彩色电视机这一转变的价值，这才是娱乐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自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彩色电视机几乎成为美国人的精神主食，与此同时，画面清晰度不断提高，分辨率的提高甚至更快，到2012年5月，70%以上的美国居民拥有高清电视机，而在2007年却不到15%。今天美国民众可以在明亮而宽大的平板屏幕上观看盛大的“玫瑰花车大游行”，这在60年前彩色电视机刚兴起时简直就是梦想。

　　有线电视的出现再次改变了电视观众的收视，这最初是为了改善偏远地区居民的电视接收信号而设的。一些男人找到了一种简单易行的解决方法，将清晰的画面传送到处于孤立小城镇的自己家中。他们树起了天线塔，这样路标就不会遮挡信号，然后再把电缆接到电视机上。不久他们就把有线服务送到家乡和周边城镇，每月收费2～3美元。有线电视一直维持着地方性，且规模较小，直到20世纪60年代才出现转机。当时的观众有观赏体育赛事的需求，于是就讨论能否把它变成全国性的娱乐纳入计划。即便如此，有线电视还是遇到了麻烦。起初，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非常担心有线电视提供商是否会播放隐私，因此对有线电视的发展进行高度规制。

　　然而到了80年代，有线电视迎来了辉煌，有线电视供应商联合起来克服了初始投资和安装成本问题。从1980—1990年，有线电视家庭的比例增加了两倍多，从20%上升至56%。与早期有线电视不同，此时的有线电视带来的好处多种多样。观众的选择远远超过三大广播电视网和地方电视台频道的总和。民众可以收看音乐专台，如果愿意多付费的话，还可以从HBO电视网上全天24小时观看无广告干扰的电影。

　　有线电视频道的多样化结束了广播电视网一统天下的局面。广播电视网附属电视台的比例也从1947年以来在1982年首次降到不足80%。仅仅在五年之后又降至60.7%。而且，从1986—1999年，观众数量下降一半，降到不足30%。从整体来看，尽管广播电视网的观众数量仍然多于一些较小的新设地方电视台，不过大家共同观看《我爱露西》或《德士古明星剧场》之类的单一电视节目的经历已经一去不复返。然而，有线电视也失去了满足消费需求的魅力。尽管卫星电视的挑战不断增加，在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决定解除价格规制之后，有线电视商仍然提高其收费标准，相当于1998—2003年通胀率的3倍。而且有线电视一直受到观众满意度的最差评。随着卫星电视持续占据电视市场，随着数字娱乐开始站稳脚跟，有线电视用户已经下降，从2000年时还约占家庭总数的2/3，到2010年已不足52%。

　　电视的另外一个重大发展是盒式磁带录像机的出现。它在20世纪70年代进入美国市场，通过录像机，观众可以录制并随时观看自己最喜欢的节目。有了“时移”键，观众第一次可以实现自主决定而非电视台控制何时看电视，很快美国绝大多数家庭都购置了盒式磁带录像机。1980年盒式磁带录像机用户比例尚不足1%，到1990年时已经达到39.6%，到1995年更是高达81%。事实上，盒式磁带录像机如此受欢迎，以至于其交易额到1983年时超过了洗衣机。

　　盒式磁带录像机的这种增长部分是因为其价格急剧下降，1978年还在1200美元，到1987年已不到250美元。这种年均17%的降幅是当时任何家用电器无法比拟的，尽管只维持了9年。而且这种降幅大大低估了价格下降的真实幅度，因为质量提高最快的时期发生在最初几年里。最初的录像机采用机电开关而非电子控制，且经常需要维修，因为控制键经常卡住。最早的模式也没有编程功能，甚至没有遥控器。到1982年出现了“超豪华”盒式磁带录像机，起初很贵，但价格很快跌落，其功能更先进、更齐全，如红外线遥控，长达14天的编程能力，并配有多个磁头。因为一直到1987年盒式磁带录像机才被计入消费价格指数，所以价格下降和质量提高带来的消费者剩余增加在GDP统计中被完全忽视了。

　　盒式磁带录像机受欢迎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除了“时移”功能之外，它还有预先录制功能。观众不但可以掌控电视收看时间，还可以在家里欣赏电视节目没有安排的好莱坞大片。因为购买这种预先录制的磁带最多花费80美元，租借便成了观看这些录像的主要方式，直到DVD以及后来的数字视频录像机先后出现才取代了盒式磁带录像机，下文将会讨论这个问题。

　　音乐革命

　　在“二战”后的前30年里，留声机仍然是音乐霸主。在战时及战后的一段岁月里，除现场演出外，78转唱片仍是最好的音乐欣赏方式。不过这种唱片存在许多问题，如声音质量差，播放时间短，须不断换唱片，即便是听一首经典老歌也是如此。战争激发的“声音革命”使这些问题得以解决。1948年，哥伦比亚唱片公司引进了33转唱片，又称密纹唱片，播放时间较长。长时间播放这种创意并非新鲜事物。早在1926年，爱迪生就发明了一种唱片，能播放40分钟，尽管音质不太稳定，而且质量也不过关。而新的33转唱片与以往唱片不同，主要体现在乙烯基的使用上。不同于78转唱片混合黑胶以及其他填充物，乙烯基韧性好，不易折断。这种革新大大延长了唱片的平均寿命，让生产商能够把唱片的纹理做得更加细密。这既提高了音效，增加了转数，也因此延长了播放时间。

　　歌曲专辑也随之诞生。现在美国民众可以坐听一张单面长达半个小时且音质极佳的唱片。美国无线电公司在哥伦比亚唱片公司发行密纹唱片数月之后，又发行了45转唱片。尽管使用了乙烯基密纹技术，但是45转的音质要比78转唱片高，不过播放时间不长。33转属于唱片专辑，而45转则是单曲唱片，45转唱片由于物美价廉而颇受青少年的青睐，也成为摇滚乐的传播媒介。

　　曾经有一段时间，45转唱片是青少年的最爱。它费用低廉、携带方便。对两三代美国人来说，一叠45转单曲，令人回想起周六夜晚的疯狂，在地下娱乐室那闪烁的蓝色灯光刺激下，人们摇头晃脑，双手冒汗，心跳加速……不过45转唱片同时也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它将转瞬即逝的青春浪漫幻化成3分钟的狂欢碎片。 注释标题 参见New York Times（1986）。

　　在过去，一位艺人录制唱片是为了出名，而45转唱片便是通往名声的捷径，它成就了很多明星，也影响了很多后起之秀。

　　磁带录音机是“二战”时录音的又一发明，过了很久才发挥其影响力。尽管音效不佳，但它录音时间长，容易编辑，而不必像留声机唱片那样需要一次性录完一首歌。艺人可以通过双声道调节和加强音效，删掉不理想的部分。但在20世纪50年代磁带录音机的用户很少，主要限于一些艺人如查克·贝里使用，或保存爵士乐俱乐部的比波普（bebop）爵士乐。盒式录音机在60年代的引入标志着录音机进入大众视野。盒式录音机使用方便、小巧玲珑、便于携带，录音带单面就可以播放45分钟。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其音质不断提高，播放时间也不断延长。

　　盒式录音机的出现引发了音乐界的民主革命。无法借助录音棚录音的民众现在可以自行录制并能商业发行，这个时候也正赶上20世纪80年代末“说唱”音乐的兴起。消费者可能同时又是生产者，因为独立录音更加切实可行，音乐更加多样化。除了提供更多样化和参与式的音乐选择，盒式磁带也更便于人们收听自己钟爱的歌曲。一个人可以在开车上班的途中听自己喜欢的唱片专辑，这种选择即便改进过的最新留声机也无法给予。便携式“随身听”的出现（即iPod的前身）更是让人们随心所欲。一位“随身听”迷曾说：“这真是彻底的解放……只需按一下按钮，你就可以随着音乐驰骋到任何一个地方。”

　　不过，CD成为人们的最爱，它同时克服了唱片和磁带的缺陷。利用激光而非密纹，CD比它们的播放时间都长，一张CD即可播放75分钟，使用者可以随意更改曲目的顺序。最为重要的是，CD提高了乙烯基唱片的音质，而磁带虽然容易获得也便于携带，却无法提高唱片音质。

　　1978—1988年，乙烯基唱片的销售量下降了80%，这是由于磁带而非CD的缘故，因为后者直到1982年才开始引进。到1988年，CD的销售量超过乙烯基唱片，到1991年又赶超盒式磁带。CD销量在2002年达到最高峰，占据销售额的95%。由于iPod以及数字音乐下载的出现，CD销售量迅速下滑，稍后再讨论这一点。

　　从“二战”直到20世纪末，美国人收听音乐的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尽管战后30年里留声机独领风骚，但由于出现了乙烯基密纹录音技术，更主要的是由于其流动性，先是磁带，随后是CD相继统领了世纪末的最后20年。然而，在生活领域，移动性这一特征并非音乐最重要的属性。

　　你能听到我吗？通信的发展与移动化

　　在1940年，只有40%的美国家庭拥有电话，且价格比较昂贵，尤其是长途电话。这类电话需要一个甚至好几个接线员利用手动交换机才能接通。随着电话用户的增多，连接次数也成倍增长。这种指数般的增长意味着需要更多接线员和交换机，除非流程得到简化。第一部长途自动交换机设立在费城（1943年），需要一个接线员即可。不过他（或她）仍需要拨通19位号码。真正的突破是在1951年由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完成的。该公司引进了直接拨号的方式，这个新系统不需要接线员，只需拨10位号码即可。前三位是区号，中间号为0或1，大都市的区号均由小号组成，如纽约为212，华盛顿202，洛杉矶213，芝加哥312。

　　该系统的第一个长途电话是由新泽西州恩格尔伍德市市长唐宁（Leslie Downing）和加利福尼亚州阿拉米达市市长奥斯本（Frank Osborne）在1951年11月10日完成的，接通仅需18秒。而30年前，第一个从纽约到加利福尼亚州的跨州电话拨通足足花了23分钟，用了5个接线员。现在电话的时空限制正在逐渐消失。在20世纪末，60%的电话用户有80%的通话是通过直接拨号完成的。然而还有一个交换容量的问题没有解决，长途电话不稳定，很多长途电话打不出去。在大城市，交换机负担过重，而在农村成本又太高，且效率低下。解决的方法就是实现所有电话的自动拨号。

　　随着晶体管的发明，自动化终于在1948年取得了突破，这也是计算机发展的重要一环。由布拉顿（Walter Brattain）、巴丁（John Bardeen）以及贝尔实验室人员发明的晶体管加速了电子设计和线路的改进。这一发明很快使专家们调转研究方向，竭力把电子技术应用到远程通信交换系统上。1960年，最早的电子交换系统在伊利诺伊州的莫里斯市投入商业运营。到20世纪70年代，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推出的“讯务服务位置系统”成为电话行业自动化的国家标准。该系统几乎与贝尔系统的本地交换机和长途交换机完全兼容，从而废除了接线员的繁重工作，如收取电话费用。同时，几乎所有用户都可以通过直接远程拨号连接另一个用户。

　　自动化增强了即时性，提高了方便程度，减少了对接线员的需求，从而降低了通话成本。1939年从纽约到旧金山3分钟的电话就要花费75美元，到1981年仅需3美元。在同一时期，纽约与伦敦之间的通话费（3分钟）也从240美元降到6美元。在这一时期，由于电话费用的降低以及随之而来用户的增长，人均每天打长途电话的次数超过11次。到1990年时电话用户比例已高达93%，而50年前仅为40%。

　　正当固定电话几乎在每一个美国家庭站稳脚跟时，移动电话开始登场。移动电话已经使用一段时间了，但必须在信号发射台覆盖区域内才能使用。在70年代，一个由接收和发射塔网络组成的蜂窝系统，或“蜂窝站”开始建立。在蜂窝电话移动时，信号便转移到最近的蜂窝站。在早期，蜂窝电话以汽车电话为主，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的手提电话过于笨重，携带不方便，如1984年引进的摩托罗拉8000，就常被比喻为大砖头。到1988年仅有5%的手机用户，而且主要用于商务，通话者的通话时间短并直接切入主题。电影《华尔街》（1987）就把手机描述成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直到90年代末，手机才开始影响普通大众的生活，在1990年，手机用户仅为500万，相当于2%的人口，到了2000年时，手机用户就达到1.1亿，占总人口的39%。在此期间，信号塔数量大幅增加，每月的平均花费降低了一半。2000年之后，手机取代座机成为标准的通信方式。2001年，座机话费占总话费支出的75%，到2009年时降至37.3%。2010年，每户平均拥有2.6部手机。到2013年，美国91%的成年人拥有手机，如图12.4。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取消了座机服务，转而全部靠手机通信。

　　图12.4 1940—2013年电话用户比例变化情况

　　资料来源：2002年后的座机用户数据来自Blumberg and Luke（2013）；1940—2001年的座机用户数据来自SAUS（2012）的“No HS-42：Selected Communications Media:1920 to 2001”，以及美国人口普查局；1985—2000年的蜂窝手机用户数据来自美国交通部。

　　手机闯入美国人的生活，极大地影响了他们的社会行为和文化活动。“你在哪里”第一次可以用于捉迷藏之外的场合，因为一个电话号码不再局限于一个地方。父母只需拨几位号码便可听到孩子们的声音，这让他们感到安心，尽管父母的声音如影随形让很多大学生感到生活质量下降。手机对社交生活的影响最大。

　　当我购买第一部手机的时候，不是追求时髦，也不是痴迷什么新技术，因为它是一种必需品：如果我想和他人交往，就必须有一部手机。我的朋友早已放弃了传统的社交方式，包括事先安排，敲定见面地点和时间等细节。相反，计划安排如果模糊不清，最后一分钟确定即可，可以随时短信和电话联系。我想买手机是因为我不想落伍。 注释标题 引自Agar（2013，第1页）。尽管作者是英国人，但是美国也出现了同样的转变。

　　当然，手机也有其弊端，如手机通话影响了他人的私人空间。随着智能手机的出现（将在后文讨论），我们经常看到这种现象：餐馆用餐者围坐在桌子边，每个人都盯着自己的小屏幕，忙着收发短信。人们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强迫性地不断浏览社交网络上的各种最新消息。然而手机确实给人们带来了实惠，如自由自在的感觉、安全意识的提高、通话的即时性。

　　新闻

　　“即时性”开始成为美国人的新闻消费观。早期的电视新闻一直处于摸索之中。电视新闻节目经常是片段性的，常常晚于事件发生好几天甚至数周，并且从电影新闻中摘取画面，因为当时电视摄像的室外效果不是很理想。随着时间的推移，电视新闻逐步增多，能够自己制作更多的影像素材。随着电视新闻质量的提高，电影新闻片随之失宠，到60年代中期几近消亡。

　　另一方面，电视新闻质量不断改进，可信度也更高，这是新闻片所缺乏的。这种对电视新闻的认可首先是因为有一位大家备感亲切的主持人，在解说的同时还配有流动的新闻画面作为补充，而不仅仅是为了吸引眼球。事实上，电视网络主持人的这种亲切感使电视新闻受欢迎程度超过了新闻片，也超过了印刷媒介，成为新闻的主要来源。例如，主持人沃尔特·克朗凯特（Walter Cronkite）那“典雅的外表，不容置疑的公平态度，严肃中不乏灵动，深受观众喜爱。在他担任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晚间新闻》主持人时，甚至有人建议提名他为副总统候选人”。

　　当然电视新闻绝非仅仅为了呈现一张亲切可信的脸庞。如无线电广播一样，即时性成为电视新闻的一大特点，并借助画面激发观众强烈的情感。除了日常重要新闻之外，电视新闻还推出了更有深度的记者调查。随着哥伦比亚广播公司《60分钟》节目的推出，新闻纪录片在1968年达到高潮，在47年之后的今天，收视率仍高居前十位。有线电视台在1980年把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打造成全天24小时播放的新闻频道。到20世纪90年代，频道如此之多，以至于观众可以随意收看来自左派（MSNBC，微软全国广播公司）、中间派（CNN）和右派（FOX，福克斯广播公司）的政治谈话。在最大的都市区，甚至还出现了全天24小时播报的地方有线频道，如纽约的NY-1，芝加哥的CLTV。

　　毫不奇怪，报纸在战后达到辉煌顶点之后，发行量开始持续缓慢走低，从1949年每家1.4份降至1980年的0.8份，再降至2010年的不足0.4份（参见图12.5）。报纸发行量骤减的同时，质量却有了改进。电台和电视台能够进行及时报道，报纸实际上是线下一系列最新进展的简报，及时性与电台和电视台难以匹敌。报纸一直提供一些基本的新闻事件，不加分析也不加评论，对这些事件往往采取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它们唯一的动机就是报道最新的独家新闻。

　　而电视新闻的出现使报纸失去了报道重大新闻的机会。为了竞争，报业不遗余力地提供电视无法报道的更综合的新闻或者提供一些花边消息。这时不再是交由读者解读，而是加入了评论，如《美国新闻周刊》和《时代周刊》就把杂乱的新闻事件整合为有条理、便于理解的概要，这种做法也刺激了其他报刊竞相模仿。而且，电视台把体育节目做得有声有色，以至于到80年代许多新闻报纸拿出20%的篇幅用于体育专栏。虽然报纸对发行量下降无力回天，却开拓了电视无法触及的利基空间。

　　图12.5 1940—2011年家庭报纸订阅量

　　资料来源：美国报业协会（Newspaper Association of America，2012）。

　　到20世纪90年代末，电视和报纸都面临一个新挑战，那就是互联网发布的新闻。谷歌搜索引擎可以让人查找到几乎任何新闻细节，如股市报价、赛事成绩等。哪怕是简短的无线电报道，只要一搜谷歌，更多的细节就会出来。2003—2012年，网络的广告收入增长了3倍，而总体的广告收入却减少了一半。因为报纸失去市场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网络新闻的广告收入难以弥补报纸失去的广告收入。

　　尽管电视是人们获取新闻的主要途径，2014年的一次调查发现，超过87%的民众表示自己仍然通过电视了解过去一周的新闻，但69%的人也同时利用笔记本电脑和计算机了解新闻。大多数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用户利用手上的工具了解新闻。同时，收音机也为65%的美国人提供新闻，而报纸拥有61%的成人用户。电视新闻的即时性，让观众能够感同身受，而互联网更是具体到每时每刻，更方便，个性化也更强。微博、聊天室愈发使人们偏离传统媒体。然而每种新闻途径都有自身的缺陷。因为视觉冲击力强的事件，如生动的画面、鲜活的人物形象等，往往会掩盖有实质内容的事件，如劳动力市场的萧条、华盛顿政治混乱。研究发现，阅读网络新闻时，人的阅读速度迟缓，也很难记住，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即目前转向数字化新闻到底有多大益处？

　　数字媒体：娱乐的个性化和碎片化

　　本章所探讨的主题与其他各章中涉及生活水平的影响因素有所不同的是，娱乐和通信的进步速度一直没有放缓。20世纪90年代开启了数字化时代，过去的15年里转变加速。从音乐到电影，再到电视，娱乐迅速数字化，在很多方面改变了自身的社会意义。90年代末MP3（一种音频压缩格式）播放器是音乐迈向数字化的第一步。高度压缩的文件可以下载到计算机上，然后播放音乐。“文档共享”可以从CD中“截取”音乐存成MP3，然后把音乐文档免费发给其他人。音乐收听更加方便，因为可以把大量的音乐存储在很小的便携装置中。

　　iPod是在2001年引入的，它不同于MP3播放器，而是更先进，有点按式圆盘界面，而且与iTunes兼容。iTunes是一款数字媒体播放应用程序，它将数字音乐市场与个人音乐库整合在一起，更便于操作。个人可以从这一袖珍设置中的千百首歌曲里任意挑选，而且可以破天荒地几乎自主控制聆听体验。iPod取代了CD，因为使用者可以将CD中的曲目免费上传到iTunes。突然之间，现在可以听到成百上千的音乐专辑，也可按照歌手或音乐种类进行挑选，而这是CD无法做到的。MP3音乐以及各种专辑也可以从iTunes音乐商店以合理价格购买到。

　　尽管iPod是音乐数字化的最重要推手，并保持了一定的优势，但其他的创新型音乐来源也纷至沓来。Pandora和Spotify网站把播放列表（radio format）推向互联网，走向个性化。根据个人爱好对音乐进行分流，如流媒体音乐平台Spotify允许用户无限次访问3000万首歌曲，包月仅需10美元，如果愿意收听广告的话，甚至可以免费。这些音乐传送方式的革新，不仅增强了音乐的便携能力和音乐获取与欣赏的便利程度，而且使音乐欣赏高度个性化。但凡能上网的地方，人们均可以听到自己喜欢的音乐，或听到从未听过的海量歌曲。

　　数字化视听娱乐的发展也经历了若干阶段。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盒式磁带录像机失去了昔日的风采，主要是遇到了两位“死敌”。一是DVD，它于1995年引入美国，到2006年时DVD用户（81.2%）超过录像机用户（79.2%）。DVD更加轻盈便捷，清晰度更高，功能也大大增强，如菜单选择、跳跃式播放等。到2011年近87%的用户拥有DVD，整个转变如表12.1所示。

　　第二就是数字视频录像机的出现，在时移方面向盒式磁带录像机发起了挑战。尽管盒式磁带录像机改变了人们收看电视的方式，但数字视频录像机的主要贡献就是使时移更容易操作，只要远处一按按钮即可完成。不像过去需要几十盘甚至上百盘录像带，现在一张光盘即可录制几乎所有内容。截至2013年10月，数字视频录像机用户虽然不足一半，但每天花在“时移电视”上的时间却足有30分钟。

　　表12.1 2011年各种媒体的用户比例

　　资料来源：“TV Basics”（2012）。

　　另外一项革新便是网络视频流的出现。从YouTube提供的视频共享到网飞公司（Netflix）提供的大量影视节目，视频选项数量出现了大爆炸，人们完全控制了何时、何地观看以及观看什么。2007年视频流服务刚刚起步，到2014年用户已达到300万。网飞公司是视听行业的引领者，并在互联网上找到了新家。在开创视频流之前，网飞公司从事DVD邮递租赁生意，几年之内把零售出租巨头百视达挤垮。

　　像电视机的到来一样，娱乐的数字化并未挤垮传统的视听媒介。相反，正如电影在20世纪下半叶适应环境变化一样，电视、电影在数字时代也在适应变动的环境。DVD起初被电影界视为威胁，却成为好莱坞的摇钱树，促使好莱坞扩大电影的产量和种类，并以DVD的方式大量出售影片。像网飞这样的网站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数字化也影响了阅读模式。2013年，尽管还有70%的成年人喜欢纸质阅读，但喜欢电子阅读的读者群比例也从两年前的17%上升至28%。电子阅读器如Kindle开启了数字书籍时代，平板电脑因为适合阅读也受到人们的追捧。智能手机（从黑莓到苹果）使娱乐的流动性成为可能，正如早期的蜂窝手机使通信变得可移动一样。到2014年1月，约58%的美国成年人拥有智能手机，考虑到第一代智能手机（黑莓）在2003年才进入美国市场，这种发展速度是惊人的。人们可以在超市一边排队，一边利用智能手机听音乐、发信息、观看比赛或浏览新闻。

　　我们手持第一代或第二代手机是因为外出时通信很有必要，甚至是必需的。这些新东西可能会被认为只是电话的升级版。但我想，这是一种全新的个性化设备。它不单单是电话，它还是电脑，其独特性不同于任何其他技术，在现代世界历史上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注释标题 参见Agar（2013，第177页）。

　　的确，对有些人来说，智能手机的附属功能取代了其常规功能。截至2013年5月，63%的成人用户中，34%用来上网，81%用于收发信息。大约一半也可能一大半的手机用户用手机收发邮件、听音乐、下载软件、使用GPS（全球定位系统）。智能手机独有的一大主要功能是软件应用程序即App。成立于2008年的苹果应用商店（Apple iPhone App Store），从起初提供500种软件迅速发展到超过70万种。从游戏软件到社交网络门户，甚至新闻出版，可谓应有尽有，App软件下载次数高达300亿次。智能手机及Twitter（推特）软件是其成功的关键，因为在6000万的活跃用户中，78%的手机用户使用该软件开展社交活动。

　　结论

　　1940—2014年，在美国生活水平的所有组成部分中，娱乐和通信质量的提高最快，影响最为深远。而自20世纪70年代以后，食品业、服装业、家用电器、航空出行等发展速度逐渐放缓。这些技术在1940年还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却成为美国家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电视是在1939年世界博览会上由大卫·沙诺夫引入的，现在已经走进千家万户，每天有88%的成年人在看电视。事实上，大多数家庭拥有一台或多台电视机，电视可以把他们带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观看渴望已久的体育赛事，可以通过视频流或邮递电影租赁业务观看没有商业广告的电影。

　　随着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创新，人们享受着电视带来的种种好处。其中之一就是电视机质量的不断提高。20世纪50年代购买9英寸黑白电视机需要400美元，还要经常维修，同样的价格现在能买到40英寸的液晶电视，并配有环绕式立体音响。战后的大多数时间里，电视机质量的巨大改进相对其价格而言，被消费价格指数这一官方价格指数低估了。从1952—1999年，实际GDP计入的每1美元电视机支出，都有5美元的质量改进未被计算在内。1999年以来，改进后的消费价格指数统计方法改变了这种低估消费者福利的现象。在2004—2014年这10年里，消费价格指数准确地统计出电视机价格下降到原来的1/10，年均下降20%以上。这为本书的一个主题提供了例证，即目前对新产品和改进产品带来的消费者剩余的低估程度，比“二战”后初期尤其是战前，已经大大降低。

　　1970年彩色电视机的出现使画面更真实，也更有动感。有线电视丰富了观众的收视选择，它提供了大量的地方色彩浓厚的频道，弥补了大众化广播电视网的不足。70年代末出现的盒式磁带录像机以及此后的数字视频录像机改变了人们的收看方式，观众可以通过时移控制，根据自己的日程安排进行调节。他们可随时观看自己喜欢的一部戏剧、棒球比赛或其他娱乐节目，这种选择和控制是史无前例的。

　　音乐欣赏也经历了几个发展阶段。尽管留声机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独领风骚30年，但是70年代开始，一些新的技术使音乐变成可移动的。从晶体管收音机到随身听，再到iPod，音乐装置更加便携，同时其存储能力越来越强，播放时间也越来越长。在通信方面，长途电话价格大幅下降，以至于今天的用户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国内长途电话，哪怕是跨越3000英里，其价格也不会变化。手机更是助长了这种趋势，不受距离的限制，不受地点的约束，随时随地即时通话被认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70年前两个地点之间的通话虽然只有几分钟，其费用往往超过一个小时的工资。在过去的20年里，整个娱乐和通信领域的数字化给人们带来了更多的便利，也更富于个性化。 美国金融史与大国博弈（套装共1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