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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竞标战

　　6月11日下午6点，马弗·沃帕特走进罗克县法院四楼一间宽敞的审判庭。也许他在工厂的40年时光已经结束，但他为工人奋战到底的精神却没有折损半分。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为了那些工作到最后一刻的男人、女人，为了再就业而头疼的人们，包括他的两个孩子，他等待这个傍晚已经很久，他要奋力一搏。

　　这个周二是县议会每隔两周在法庭开会的日子。成员坐在前两排，中间被走道隔开。过去14个月来，马弗把肥硕的身体挤进椅子，坐在靠中间走道右边的第二个座位。他代表的是位于简斯维尔北部的米尔顿县。与他之前从事的工作不同，无论在董事会还是委员会，倾听上瘾者的忏悔或某人被搞得一团糟的生活——这是他62年生命中，首次担任选举产生的职位。

　　这天晚上，坐在过于拥挤的座椅上的马弗举手了。讲台上的主持人留意到他。马弗用中气十足的声音提议——他的声音太响，以至于每次举起麦克风，工作人员都会下意识把手放在调节音量的按钮上——召开一次闭门核心会议。

　　现在是春末时分，距工厂宣布关门将满一整年，距马弗退休满一年也仅差几周。这是10天来议会成员首次开会，通用汽车在不久前刚宣布，简斯维尔是三家竞争生产下一代超小型汽车的工厂之一，公司希望利用这款汽车挽回销售颓势。通用汽车公司宣布简斯维尔入选最终名单一天后，它向曼哈顿法院提交了破产申请，尽管美国财政部已经向公司提供了194亿美元贷款。作为重组的一部分，公司宣布将关闭14座美国工厂，削减超过2.1万个工作岗位。之后，政府又向它提供了3000万美元贷款。这次，里克·瓦格纳不再是宣布最新坏消息的人，他已经在3月离任CEO一职。

　　在接踵而来的沮丧消息中，马弗却看到了机遇。应他的提议，大门关闭，法庭中现在仅剩县议会成员和几位经理。众人要商谈的主题是，县里会为威斯康星州递交给通用汽车的经济激励计划提供多少资金。大部分成员认为500万美元足够了。他们表示，在如此糟糕的经济环境下，县里的财政收入无法负担更大的数字。

　　马弗再次展现了他的坦率。“我们应该拿出最好的条件，”他用响亮的声音说道，“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其他地方就会赢得竞标。”

　　马弗和其他竭力想让装配厂恢复生产的人都不知道另外两座城市的竞标价——田纳西州的斯普林希尔和密歇根州的奥赖恩镇。但是，马弗知道他不是唯一赞同应该在竞标价上倾尽全力，从而扭转工厂命运的人。

　　该市的两大医疗系统梅西和迪安同意，如果工厂重开，会减免工人的健康保险费。联合能源承诺会降低工厂的电费。当地一些商人联合起来，同意无论如何都会买下察霍的旅馆（Zachow's Tavern）。旅馆在那一小片土地上存在了几十年，但让通用汽车头疼的是，现在装配厂的停车场已经扩张到它的门前。如果工厂重开，商人们计划把旅馆改造成日间托儿所，供通用汽车员工的孩子使用。

　　每个人的态度逐渐坚定，马弗气势如虹，罗克县绝不该提交一份廉价的方案。他做了一些计算：以工厂加班一天的工资为计——通用汽车员工、李尔工厂员工，货运列车司机运来原料，运走简斯维尔生产的汽车，他们的薪水可以达到正常薪水的一倍半，再考虑支付这笔工资所需缴纳的税金，一天的资金流就高达500万美元。

　　这便是马弗的论据。考虑到现实状况，如果工厂保持关闭，人们持续失业，“罗克县不会再有钱花”。一个令人担忧的未来，毕竟他们是被人民选出来制定财政预算案的。

　　马弗结束讲话，投票统计结束，有人打开法庭大门让公众回到原先的座位。县议会同意向通用汽车提交马弗建议的数字——2000万美元。

　　公众暂时还不会知道这个数字。尽管如此，马弗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完成今晚的任务。他相信，2000万美元——一个经济严重受挫的县城所能提供的财富——足以改变现实。 美国百年困局与当下危机（套装共10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