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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丧事的人家是市里市委的一个书记,
按照老人的遗愿在家办了,
人也是家中走的,走的无病无痛就是到了年纪。
这种丧事就叫喜丧。
不是枉死也不是横死。
走的安详,挺让人羡慕。
至少来的人都恭维,说是时间到了,下去享福了。
都是客气的话,总不能说的丧气了。
夏市办白喜事,遗体要停灵七天,
第七天一早,天不亮就会被抬上山。
还好现在天气凉,不然遗体都会有味道。
灵堂两边坐满了人,
有熟人拉家常的,也有吹唢呐奏丧乐的。
鞭炮一放,每来一波人就奏响一次。
丧事的席面从早摆到晚,
没吃过早饭的来了就吃,
吃过的可以在这里和许久没见的人叙叙旧,
到了中午再吃那一顿。
院子里和屋子里不断有人进来出去,
秦罗敷一晃神就发现她爷和奶不见了,“阿息。”
她急的叫了声。
夔词息身上宛如被一层柔软的薄纱拂过,
男生宽阔的胸膛抵着她的后背,手搭在她肩上。
和她说:“爷、奶在跟主人家说话,我看见了。”
他的声音低沉不失柔软,带有暖意,
秦罗敷见不到老人忐忑的心听到他的话,
渐渐就平复了。
夔词息握着她的手腕,
带秦罗敷去找两位老人。
“爷,别哭了。”
果然,找到他们的秦罗敷就看到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主人家那位书记一脸尴尬,
蹲在老爷子身边打商量,“四叔,别哭了好不,我们去吃饭,我让厨房给你做碗甜酒,保证不让乔奇知道,行不?”
书记他爸是最早一批跟老爷子出去闯荡的兄弟,
老二就是秦罗敷他爸,
夏市人最终关系,书记跟秦乔奇也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老爷子心酸的抹着眼泪,“二哥……二哥怎么不等我。”
他打了下书记的脑门,“都没见你爸最后一面……不孝子。”
市里多少人哄着的书记还怕他手打疼了,
笑中带泪的跟年轻时跟在老一辈身边做事,
被教训了一样,乖乖认错,“是我不孝,叔,我爸是享福去了,你还没到时候,你还有好多年能活,您可别乱来啊。”
气氛悲戚,老太太像是忍了很久,
试探的伸出手,学老头子打了下书记脑门。
书记没忍住,“哎哟,我的四叔娘。”
老太太推了老爷子一把,把头塞到书记跟前,
盯着他,“甜的,甜酒。”
书记:“……”
老爷子:“……”
秦罗敷轻叹一声,夔词息看的津津有味。
有老太太打岔的场面,
老爷子也哭不下去了,开始教训起秦罗敷她奶,
不要想着吃甜的,他也不吃了。
书记拿了一盒纸巾擦鼻子擦泪,
到秦罗敷和夔词息面前,和她说,“小孩子别守在这,找你哥玩去,我带你爷、奶去其他叔伯婶娘那,让他们说说话,人多了就不伤心了。”
夔词息眼皮微抬。
书记擦着鼻子片刻之间就将他打量完毕。
“夔士衷家里的。”
夔家跟他们这边不是一个派系,
以前接触不多,
不过现在可以多联系联系。
书记和秦罗敷说:“挺好的,去玩吧。”
秦罗敷鼻头也有酸意,
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起来像被水洗过。
秦罗敷:“大伯伯,二爷爷是享福走的,下辈子还到家里做一家人。”
书记本来被老爷子带起来的伤心缓了下去,
整个人打起精神,“对,就是,比你哥会说话,当初我怎么没跟老二把你抱家里养。”
有人来找他,秦罗敷知道他忙的很,
也不缠着他说话了。
书记:“晚上你爸妈回来,有人去接吗,跟你哥说一声,让他安排了。”
秦罗敷点头,“那我找我哥去了。”
秦罗敷跟人说话,
夔词息都看在眼里,他在外面长大,
却不代表不懂夏市的风俗规矩。
夏市派系之间的关系是外面人没有的紧密,
他只要跟着秦罗敷,
有秦罗敷在他就融入了秦家这边的派系。
看他的目光就跟看自己人一样。
路过院子里的酒桌,还有厨房放不下了,
摆了几张大桌到外面干活的厨子。
台面上放着新出炉子的焦黄小乳猪,
海鲜用了浴缸大的盆装,鲍鱼肥蟹随意对待。
秦罗敷:“你饿不饿?”
她差点忘了男生这个年纪吃的多,
不像女生胃口小。
夔词息扫了眼已经坐满的酒桌,“不饿。”
秦罗敷:“那好吧。”
她带他到隔壁楼的二层找人,
一上去就看到一堆年轻人,目光刷刷的朝他们看来。
苏苑从沙发上惊喜的跳起,手机都丢了。
“罗敷!”
“秦罗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哇哦,这个哥们是谁?”
“秦罗敷,过来啊。”
夔词息颇为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秦罗敷跟他说:“他们都是我同学。”
她还没说完,就被苏苑拉过去,跟上来的男生挡在夔词息面前上下打量,“哥们叫什么,夏市的?没见过你。”
“夔词息。”
他目光绕过男生追着秦罗敷而去,朝问他的男生笑了下,“夏市人,在外面读书。”
男生审视的神情有所缓和,伸出手,“那就是刚回来。”
夔词息跟他握了下,刚要松开,松不动。
男生眼里故意满满。“你跟秦罗敷什么关系?”
夔词息低眸沉默的看着被故意握住的手,
闻言一勾唇,“我让她告诉你。”
男生皱眉,手松开,“你学什么的,这狗力气。”
夔词息淡笑着说:“训狗的。”
“我……”
“喂,王孙,对新人态度好点。”
苏苑在背后喊了一声。
秦罗敷过来找夔词息,
看见他手背上还未消散的指痕,伸手上去,“疼吗。”
郑王孙眼瞳放大,
很是不满意的道:“不是吧,他又不是小孩。”
这狗小子使的力气比他狠多了。
现在却假惺惺的对秦罗敷露出虚情假意的笑容。
夔词息:“没事,不到哭的程度。”
郑王孙瞪他,对目光无声谴责的看着他,
却没有说他骂他的秦罗敷服软,“行,你的人,我不为难他呗。”
“不过,”他话音一转,说:“我不为难,说不好别人就不为难。”郑王孙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略带看好戏的眼神瞥了夔词息一眼,和秦罗敷说:“池刑也来了,罗敷,他肯定不知道你身边多了个小子。”
说完郑王孙走开,坐回沙发上,
挤到看戏的人堆里。
苏苑抄起枕头砸了下他的头,骂了句,“让你多嘴,提个屁的池刑啊?不知道他清高的很啊,你这头猪!”
听到这个名字,秦罗敷脸色却没变一下。
夔词息看着她,秦罗敷轻声解释了句,“也是我同学。”
同学也有男有女,
池刑听起来就是男生的名字。
秦罗敷就说了这么句,没有特别的表示,
夔词息眸色微沉,嗯了声之后,
有其他人上来招呼。
“别介意啊哥们,刚开始跟你不熟,多认识下就好了。”
“夏市的,夏市哪儿的,哦,梧桐区啊。”
“省城好玩吗,介绍介绍,下次过去找你行不?”
夔词息照单全收,
他在男生堆里从来没有混不好的。
“那什么,王孙说的你别多想啊,池刑那不算什么。”
旁边人听的笑出声,“是个宝,宝里宝气!”
那几个跟夔词息聊熟了,
已经不知不觉的把知道的透露完了。
“池刑啊,他其实人还不错,就是跟咱们玩不到一起去。”
虽然说着不错,
但男同学眼里还是充斥着淡淡的嘲讽。
夔词息神情轻淡的随意问:“他怎么了。”
他已经第三次听他们提起了。
“他有个妹,跟秦罗敷处不来。”
旁边纠正他。
“也不是处不来,是挺恶心人的。”
“……”
楼梯上有人上来。
秦罗敷没找到的、书记家的她哥,
领了人上来。
一帮跟着家里大人来参加葬礼,
吃席面的年轻人聚在二楼一起玩,
说话的无意间去瞥楼梯口,就和刚才看夔词息和秦罗敷一样。
正跟夔词息说话的男生没忍住,
一句“日”憋在喉咙里。
夔词息抬起眉眼,跟着看去。
书记家的哥和秦罗敷说:“巧了妹妹,刚好你回来,帮哥带这两个同学玩玩,是你们以前一中的。”
程治领着池刑和池梦叶过来,
结了婚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刚说完,二楼的气氛发生了风云涌变。
“怎么了,看我干吗,没给你们吃的还是喝的,别找我要酒,不可能给你们喝。”
苏苑生生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治哥,我真服了。”
程治一脸迷茫:“啊???”
他看向他那个外面读书,放假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妹妹。
秦罗敷:“…………”
他做错了?
看着反应应该是的,
程治脑子转的快,哪怕还没想明白,
心已经是偏的了,正要和他带来的两个说去别的地方坐。
秦罗敷为了不让她这个哥为难,
忽略了盯着她看,一脸神情复杂的池刑和池梦叶,
和程治道:“哥,伯伯让我告诉你,我爸妈晚上到。”
程治马上说:“没车吧?没车我去接。”
秦罗敷点点头,“喊别人也行,二爷爷的灵堂晚上你还要守。”
程治:“行,我安排去。”
他刚转身,顿了下身,和身旁看着他妹,神情都变的严肃了的男生说:“那有两个位置,你俩先坐吧。”
也不要他妹招待了,不管怎么回事,先把人放这让人自己玩。
带走是不好带走的了。
程治一走,没人理他们。
池刑表现的一点也不在意,看着秦罗敷,眼里略带不悦,语气不大好的说:“同学一场,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才去省城多久,你就把家教忘脑后了,秦罗敷。”
池梦叶抓着池刑的手,“哥,罗敷不是故意的。”
池刑偃旗息鼓的样子。
池梦叶愧疚又不忍的说:“罗敷,你给我哥道个歉吧,他难受了。”
我去你妈的……
“咻。”
苏苑还没骂出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他们这群人头上飞过。
一阵压迫感,直直的擦过池刑的脸,
带来一阵果香,飞出他背后的窗外。
全场一静。
黑眉深眸、秀挺鼻梁,一头黑发,
手握水果刀的高个男生缓缓走来。
眼里夹着清冷的笑,
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直到在秦罗敷身边站定,
看向池刑和池梦叶。
夔词息似笑非笑的淡淡道:“也给我道个歉吧,听的我难受。” 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