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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和老张站在拉了警戒线的小白药店前,只因药店未经药监局认可便随意贩卖砒/霜。而几年来唯一的服务员,没有身份信息,没有任何支付记录,也不知藏匿何处。
“太蹊跷了。”老张眉头紧蹙。
刘叔手里拿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躺在椅子上的白色粉笔,“还有那抹松绿,应该出现在了这。”松绿的存在是在禹妈交代自己昨晚看到蒙爷爷异常时得知的。
老张慨叹:“无奇不有,都有存在的理由。幸好,都是好意,帮着处理我们无法化解的麻烦。”
“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他们的大型棋盘,而我们,只是他们手里的棋子呢?”刘叔看向碧绿的天际,而透过水木园小别墅里的电子屏,禹然正在与他对视。
“少校,距离‘半清除’期限还剩下三天。”邹逛站在禹然身后。
禹然答非所说:“你入戏了,是吗?”
电子屏画面切换到满兮教育里的邹末和刘言,此时是午睡时间,刘言坐在邹末床边,手一遍一遍抚摸着熟睡的邹末额前发。
“去做你想做的事,趁他还在。”禹然自问自答,话语中少了权威,多了好友交谈。
一向在禹然面前只是公事公办的邹逛冷峻瞬间崩塌,“少校?”他在确定,因为曾经的禹然有段时间是灿烂的,时厚在他身边嬉笑的那段时间。
“先下去吧!”凛冽的音。
邹逛恍惚后退下,是他想多了,面前冷酷无情的人才是实体,曾经以己之身换取生灵幸福的那个禹然已经是过往,曾经回归平静后又学会笑的禹然已经烟消云散。
现出本体书的小耐蹑手蹑脚凑近冰柜,被禹然逮住后怂着嬉笑:“少校好!”
禹然只是淡淡一句:“有借有还。”然后走进卧室。
小耐哆嗦着腿,然后按动书身,喜形于色,“小练、小练快来,少校竟然允许我们喝他的破牛奶了,活久见!”
“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小练诚然不信。
小耐化身制服,左眼开着冷艳的冰绿色五瓣花,散发出松绿色的花香。
“赖皮鬼,放开我!”小练被花香包裹着带到小耐身前,“赖皮鬼!”
“是你非得眼见为实!”小耐已经转变天真小女孩,瞅一眼小练的真身,拉开冰柜拿出两个破牛奶,“练习册,看好了没?”甚是嘚瑟。
小练一激动,变成了小男孩:“时少校醒了?”
“没有,可能快醒了。”小耐吸着破牛奶,视线停留在不停播放的画面,看着操帚落评说道:“那小孩男子气概不行。”
小练也毫不客气评价欲哭的伍瓣花:“那个小女孩真就一恐龙……你敲我头干嘛?”
“欠抽!男孩不懂袒护女孩,时少校说那不是人间,是地狱。”
小练想还手爆头,却也懂得好男不跟女斗,于是选择小声嘀咕:“时少校分明说的是相互偏袒。”
禹破午休结束后便坐在窗边备课,因为教学计划得调整。余光看到凑近的伍瓣花。
“午休了吗?”禹破仍埋头奋笔,没收到回应。自从被伍瓣花冷落,禹破也见怪不怪了,此时情绪波动不大。
不见伍瓣花动,也还是哄了句:“想画画了?画笔在这,自己先画,老师备课结束再陪你。”左手递过来一盒二十四色参差不齐的画笔,墨水要出不出,笔帽不知飞到哪儿。
还是没动静,禹破茫然扭头,不知所措:“怎么了?”伍瓣花憋着的泪如珠坠,隐忍着哇哭。
伍瓣花哭哭啼啼,说得语无伦次:“操帚落他碰我的画,恐龙没有手,但是他给我的恐龙画了手。”递出禹破刚来时送给她的可爱恐龙。
看着站立的恐龙多了两只似猫爪的双手,禹破哭笑不得,哄道:“恐龙也有手,是老师忘记画了。”
“不是的。”伍瓣花哭得眯起本就只剩缝隙的眼,再哭下去,离红肿不远了。禹破招架不住掉泪的小孩,尤其是哭到不能自已,听不进任何话的小孩。
禹破镇定下来,点开手机搜索恐龙图片,“你看,恐龙有手,还会飞对不对?”
伍瓣花哽咽,“老师病好了没?”
为了止住哭声,禹破露馅,“好了。”
“要老师抱!”伍瓣花张开手臂,泪挂在脸上。禹破弯下腰,伍瓣花搂住他的脖子,禹破顺势抱起,哭声停。
“我们来看恐龙吧?”颈侧传来陌生的接触让禹破不适。生发出一种渴望,渴望搂着那个熟悉的人。
恐龙魅力还是很大,不过伍瓣花虽然放手了,可仍坐在禹破膝盖上,盯着各种恐龙图入迷。捣蛋鬼操帚落走过来,伍瓣花看也不看他冷哼一声。操帚落本就觉得伍瓣花公主病,自己这次没错,但还是开心不起来,来看看伍瓣花会不会泪流成河。
“现在重新画一只恐龙吧,老师得备课了。”伍瓣花听话地接过禹破递给她的画纸。
“你是跟屁虫吗?”伍瓣花不满与自己隔着一米的操帚落,抱着画笔走,操帚落一言不发地跟上。
小孩走了,又是午休的好场所,时格睁开装睡的眼,走向禹破。
“醒了?”身后传来脚步声,禹破边写边打招呼。没有回复,书页两侧落下一双手,脸侧感受到隔着的温热,时格从后往前俯身撑着桌面半围着他。
禹破正在写憨态可掬的“憨”字,行楷慢慢转为草书,分辨不清。
“操帚落不擅于表达。”时格的话很轻,却成功撩起禹破压抑的心跳,怦怦怦。
“嗯。”禹破很怕自己出口的话变味,草书强忍着恢复行楷。
“憨。”时格撤身看向窗外,带有几分自我嘲讽。
禹破听出了其中意,笔尖戳进纸张,故作轻松态:“实践要结束了。”
“嗯。”
“一个月要到了。”
“嗯。”
“可不可以,以我的时间观念为准?”期待着。时格没回答,期待落空,他不能抱他。
时格走向禹破的那一刻,吴怜就已经站在书架旁,看完了整场。脸上没有震惊,只有冷酷。
下午第一节课,操帚落急匆匆闯进二教室,是惶恐不安,喘气说:“老师,伍瓣花摔倒了。”
禹破跟着操帚落走向卫生间,伍瓣花趴在满是泡沫的地板,脊背抖动,头发还残留没冲洗的洗发露泡沫。落地的喷头隔着伍瓣花有些距离朝外,对着透明液体喷出的水流竟然冲刷出更多的泡沫。
“伤着哪没有?”禹破抱起伍瓣花,磕着地板的额头起了一个大包。
伍瓣花没哭,只是小声说额头疼,禹破拿干毛巾给她擦擦,操帚落已经关了喷头。陈楠赶到后给她涂了一点药膏。
下午课程结束,禹破坐在待客厅等还没下课的时格。陈楠在一旁给伍瓣花上药,得知真相后轻轻揉着伍瓣花额头笑得放肆:“这小孩竟然拿洗发剂泡沫当泡泡,说是在玩泡泡,然后脚一滑就这样了。”伍瓣花只是很大人地冷眼接受。
“不是的!”操帚落走过来,冷声否认,“是阿姨!中午我看到阿姨在清扫卫生间,地板上倒着一瓶沐浴乳,流出好多,可是阿姨看了一眼之后并没有捡起来,而是走掉。”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阿姨身子明显颤了一下,继而又继续翻炒锅里的茄子。减小火候,盖上锅盖焖,“阿姨记性不好,本来是想先拿洗衣机里的一番晾晒之后才回来清扫。阿姨在这里给伍瓣花道歉。”双手交捏在围裙前,像个小人生活在大人国里,卑微至极。
“阿姨下午帮我缝补衣服,哪有时间照料小公主?”卢小必的尖利稚音来为阿姨证明清白,伍瓣花只是冷漠扫了一眼。这完全出乎了操帚落的意料,抓住别人把柄的嚣张气焰熄灭。
陈楠似乎想起什么,左右为难道:“阿姨,下次多注意。”阿姨连声哎哎后手指松开,继续掌勺。
屋室静默了些时间,伍瓣花已经上好了药,又和操帚落在一旁画画,卢小必是被排外的跟屁虫。禹破看到他身上有荧光绿色丝线缝补出的“卢小必”三个字,技艺显然胜过时格缝的“破人”,随口一问:“这件衣服是订制的吗?”
“是我奶奶让阿姨缝的,他们用剪刀剪我的衣服,还扔进垃圾桶。”卢小必瞬间有了告状的心,“卢保珏还怂恿其他人打我,我什么都没做。”
陈楠出面解释:“这些小孩子都有两面。”
伍瓣花也在这时候出声咋呼:“卢小必先偷那些幼儿园的玩具,还抢了肖动哥哥的抱枕,还说是他妈妈给他买的。”
禹破觉得“破人”更有灵性,“是真的吗?”纯洁还没泯灭的小孩还不能驾驭谎言,卢小必就属这类,吞吞吐吐给不出一个理由,索性拉下脸保持沉默。
饭桌上吴怜得知事件后,又道出另一个隐情。昨晚她备课很晚才回去,孩子们自习时间一到,她到自习室提醒学生今日布置的数学作业,发现平时格外能闹腾的幼儿园那群和卢保珏等一二年级的学生不在,问陈楠陈楠说可能在寝室,幼儿园没作业不用管有作业的也已经做完。
吴怜也不想多管闲事,刚走出自习室卢保珏冲出拐角撞上她,后面还有同类的脱缰野马。几人绕过吴怜得意地入座,吴怜刚向前几步,见卢小必哭兮兮走出寝室,手里拿着几件衣服,衣服稀稀拉拉落地被拖着。
“阿姨!”哭腔喊着。阿姨从对面女寝出来哄了一声后把他带回。吴怜前去查看,卢小必在床上滚来滚去,“我要打电话给妈妈!”散落的衣服被剪成狗啃式、破洞式、断臂式等。
阿姨蹲身捡拾:“卢小必听话,妈妈忙没时间。”卑躬屈膝地请求。
“我要回家!”复制式发出,是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
吴怜叫来了陈楠,陈楠先是安慰了一番不见效,最终还是靠吼,卢小必委屈抽搭鼻子。“是不是想去自习室写点东西?”陈楠威胁意味明显,卢小必不敢出声,陈楠软下来,“衣服明天早上再跟妈妈说,中午让奶奶买几件新的送来。”
今早风风火火走来卢小必的奶奶和卢小必的姑姑,姑姑是来算帐的,多嘴几句陈楠管理不力后,把所有责任怪罪于阿姨,是听风就是雨的泼辣性格,尤其那风的力度还是卢小必刮大的。
“我眼睛不行了,麻烦你帮卢小必缝一下他名字在衣服上,这样孩子们的手就不会那么废。”姑姑数落完阿姨,奶奶也不给好脸色地“拜托”。
阿姨落寞回答:“好的。”
中午卢小必摇身一变乖孩子,拿着新衣服找阿姨。
“你不要在你家人面前随便冤枉阿姨了,知道没有?”绿线来回穿梭,阿姨认真期许。
还没理解冤枉为何意的卢小必爽快答应:“好!”
“你一告状,你父母又来骂我。”连倾诉和委屈都只能憋到当事小孩心情不错,“大家都不喜欢分青红皂白。”岁月不饶人,每天都给她施以同样的重负。
饭桌气氛很压抑,时格四周瞄了几眼,咧开嘴角笑说:“今天的茄子很可爱啊,你们怎么都不认真看它一眼。”
吃饭时间都陪着孩子的阿姨拿着碗筷走进来,脸上是风霜拍打后的逆来顺受,逆来顺受中又带着想卸下重担的渴望。
“阿姨来和我们一起吃吧。”禹破示意皮质沙发上的时格,时格往一旁挪动,禹破从高脚凳下来,移给阿姨。
阿姨笑着推拒,可已经向前了不止一步,吴怜也温柔跟着招呼,陈楠跟着“一起吃吧”,阿姨像获得许可,尴尬落座。
陈楠很听负责人罗援的“客套话”,在机构里弄出等级,忽略了“人”存在的价值。而初涉世的禹破等人还不懂社会人的话中话,本着学到的价值观原原本本做人。
“阿姨,茄子很好吃!”时格腮帮子鼓鼓,朝阿姨竖大拇指,阿姨笑出了真。
皮质沙发本就狭窄,赞不绝口后忙收回手,胳膊肘碰到了一旁的禹破,约定,被打破。 破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