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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挤牛奶事件只是蒙爷爷的一次试探,拿着奶糖糖衣解释牛奶来由也只是看时格和禹破推不推拒。结果是,那天两人很天真地凑着小脑袋到蒙爷爷的胸前看着糖衣上的奶牛图。
“时格,天黑了不回家屁股会开花哦!”蒙叔出门声阻止了蒙爷爷那揉着时格的猥琐的手。即便如此,蒙爷爷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而趁虚而入,是在时格和禹破的日常冷战里。
毫无例外,这次冷战原因还是很奇葩。
“禹破,你知道世界上最大的花是什么吗?”两人光着脚丫,穿着同款夏衣,坐在兮河边的大鹅卵石上,河道的树荫为其乘凉。
禹破自信满满:“喇叭花。”
“叮!错!你再蠢也不能这么没有常识啊!”
“我又不和傻蛋为伍。喇叭花就是最大的啊,声音一出来土地公公都忍不住想拿拐杖爆他的头,还有,破牛奶听到就会像烂泥一样酸臭,面包听到会散发出一股恶心的霉味。”
时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破人!”两人扭打,滚下鹅卵石。
那时的禹破过于沉稳,以至于散打学得慢悠悠,一下便被时格制服。时格压着禹破居高临下,“怎么样?”
禹破这时一般会讨好,“学霸,这道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虽然半期语文超了禹破几分,但时格还是不敢抢好竹马的名头,从学霸身上下来,故作老朽道:“尸体花。”
“死人开花?”
禹破一本正经,却惹来时格的仰天长笑,“脑洞新奇的娃儿。”笑完还不忘伸手向禹破的头,拿下杂草后又重重压着他的天灵盖,“顾名思义,它闻起来像腐烂尸体的气味,臭得有一手。而且,十年才开一次,以后见到可不要嫌弃它。”
“哦,时年啊!那我命不久矣!你要好好对我!”禹破说完还不忘点头自我肯定。
时格却认真,眼泪在眼眶打转,紧紧搂着禹破脖子:“我不准你死!”
这是时格的另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毛病,只要禹破亲口提到类似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咔嘣去了的话,时格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起初禹破被吓得魂差点走光,后来又无意提了几次才发现这可以用来逗孩子。不过,步入初中后禹破就再也没提过,因为舍不得了。
“你不臭的话就不会死了。”
“嗯。”时格哭得不能自已,禹破仍轻笑着拍他的背。
“嗯?”抽噎声合着时格眨巴的大眼睛,吼出声:“破人!我们绝交!”这也算是确定了禹破不会死。
“好啊!”趁时格擦亮眼睛之际,禹破已经逃远了,“老头子,别忘了回家吃晚饭。”
时格没理他,反倒想和对面钓鱼的蒙爷爷待一会儿。天本就阴沉着一脸,时格凑近蒙爷爷后浓云滚滚压过来。
蒙爷爷收住眼里的渴望,转为和蔼亲切样:“小时格来了,来,坐爷爷腿上,钓条大鱼给你。”
天空闷雷起,时格忙停下脚步,“不了爷爷,我得回家吃晚饭了,爷爷去我家吃饭吧。”
“好啊,来帮爷爷提一下小木桶。”蒙爷爷收拾鱼竿和折叠凳,“小时格,木桶里有小鱼,喜欢哪一条就自己拿。”
时格已经听不见了,刚提起的木桶哐当落地,流出的小鱼顺势躲进小石间。
“小时格怎么了?”蒙爷爷扔下鱼竿,暴雨已至,不断推拒外人的时格被揽在怀里。弱小无助本该得到怜悯,可却让蒙爷爷更加兴奋,“小鱼被钓到就不要跑了哦!”
钓鱼处的后边河道有几十株咿咿呀呀摇摆不停的竹子,竹子簇拥一块,挤出一个不错的避雨口。站在对面的步道不仔细看的话还算得上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更何况当下被雨幕层层挡住,放肆一点也没人察觉。除了全程在暗中观察的人,蒙叔。
他想亲眼目睹蒙爷爷的变态德行,上次好意让时格禹破脱身之后,他感觉不到对蒙爷爷的报复。这次好像可以报复了,因为他知道禹破肯定会折返,所以时格在他眼中,不过是报复的一种工具。
“时格!时格!”禹破已经疯跑回来,四周张望后发现对面倒下的木桶,“时格!时格!”禹破走到竹洞口,只见背朝自己的蒙爷爷正拿着自己的外衣盖在时格身上。
禹破背起时格,避开蒙爷爷欲想接过的手,说了句谢谢后转身。蒙爷爷眼生怒火,邪恶的念头刚升起就见不远处来跑来避雨的朱大爷。
没有人能够得逞。
后来,时间走啊走,蒙叔被婚姻压得喘不过气,每每来到酒格都有时爸陪着解愁,这才对自己曾经的袖手旁观心生懊悔,可那时时格禹破已经十岁了。无法释怀,只能把恨意都转向蒙爷爷,不曾想一年后蒙爷爷就变了样。
“尸体腐烂之后,你应该会在臭气里反悔自己恶臭的人生吧?”蒙叔离开医院,没再管顾那身冰冷。
家人不管,以至于下午医护人员发现尸体不见也没打声招呼。
蒙爷爷此时已经坐在白屋里,长长的白色桌子对面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绛紫色面具的人。右侧白墙上有一扇窗,可以看到被框住的茂密松绿。
对面的人冷声质疑:“你的‘对不起’,是真心的吗?”
蒙爷爷得意道:“我也只剩‘对不起’了不是吗?这句话可是那群活着的人希望听到的,我人生的总结语。”
“真的,没有半点悔改?”丁涅再次确认,像是在给蒙爷爷机会。
蒙爷爷嗤笑出声:“现在的黑无常都这么磨叽?还是说,善良?”
“哦对了,差点忘了,罪人悔改无效。”丁涅玩味的冷笑,“我也不是黑无常,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有点追求的人——看你们,痛不欲生。”
蒙爷爷突然狂笑,“痛不欲生?真搞笑,小屁孩懂什么痛不欲生?”丁涅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连同白木桌。
“蒙爷爷?”
“小磊?”丁涅的位置被小磊顶替,被闪电劈裂的头部勉强粘连在一起,血肉模糊分不清哪是眼睛,哪是鼻子。破烂的衣物露出大片肌肤,上面手劲揉捏出的青紫很是刺眼,裤子间鲜血滴落在白地板上,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蒙爷爷。
“不要过来。”蒙爷爷的哀求是在发现自己被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小磊走到他的身前,小手从他的衣角钻进去,给人的触感确实糙质厚茧。
蒙爷爷全身颤抖,却无能为力,只是惊恐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小磊不过是回忆的催化剂,让他看看什么叫痛不欲生。
蒙爷爷眼前一黑,潮湿且发臭的味道刺鼻,那一年他刚满十岁。
刷的一声,火柴点燃火堆,出现在眼前的是两个狰狞笑的土匪,手脚都被麻绳捆住。
“大哥,这小孩长得白白净净,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矮个子龇牙咧嘴。
高个大哥视线打量,“老二,你说就这么卖了,是不是便宜那些富得流油的肥膘?”
“大哥的意思是?”
“反正现在外面刮风下雨,还打雷。怎么也得让他不干不净——”
“吃了,没病!”矮个子接话,喉结滚动。
“给我抓紧了。”高个解开蒙爷爷身上的麻绳,矮个子把手里已经上膛的枪放在一旁。无论蒙爷爷怎么挣扎都逃不开,嘴被布团塞着,呼救声流不出。
压在他背上的高个手往前扯走布团,喘着粗气命令道:“叫得好听点!”
蒙爷爷只是不停求饶,持续了好久后,高个起身,矮个急忙解下自己的衣物,让高个到洞外。
这次蒙爷爷没有再求饶,即使是脸硌着石头渗出血,侧着的视线只是紧盯着身旁的枪。
等火熄灭了,矮个满足地松开蒙爷爷的双手倒躺一旁,不久传来打呼声。
“老二,爽完没?”高个摸黑走进来。
嘣的一声,高个划亮火柴,一颗子弹正朝他飞来,倒下,血流。
蒙爷爷带着那把枪活了下来,对谁都没有慈悲,对谁都残忍,只要没满十岁,他就想摧毁。兜兜转转,他还是变成了连自己都痛恨的人,并将其恶臭硬染给别人。
“痛不欲生,没错吧?”丁涅一字一字吐出来,还是白屋,小磊已经不见。蒙爷爷瘫坐,双目无神,连皱纹都已经苍白。
丁涅冷酷道:“你该走了。”蒙爷爷应声起身,行尸走肉般听话。浅墨色“全清除”没让他经受提线木偶的痛苦。
橪街上的小夜摇摇晃晃圆鼓鼓的不倒身躯,逗得南子汗不停憨笑。憨笑声停,小夜好奇地循着南子汗的视线看过去。
“丁少校,他是谁?”小夜指着丁涅身后跟着的年迈不倒翁。
丁涅没理睬小夜,反倒对破牛奶店铺的老爷爷说:“暂存。”然后离开。
“爷爷,他是谁?好像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丁少校说暂存,意思是他就要死了吗?”
“他是蒙爷爷,还有十年寿命。”
小夜跟蒙爷爷打招呼:“蒙爷爷你好!我叫小夜!”蒙爷爷像生前一样一副看透世俗的表情,也没回话。“好吧,反正,欢迎蒙爷爷的到来。橪街会给您带来幸福的。”
老爷爷眯了一下眼,心想着,蒙爷爷的脑袋就是一个空壳,一个没有思想的空壳,幸福已经和他无缘。 破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