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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格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天边的残云如血,狂妄了整日的秋风横扫大街小巷,窗侧天堑尽头那群绿却仍旧稳如泰山。
酒格空无一人,时格走到院子,时妈豪爽的笑声从隔壁破茶传来,肯定又是在张罗两人顺利完成社会实践的别样庆功宴。
两家父母总是这样,本微不足道的过场也要来个隆重的仪式证明值得。小破格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从乳牙掉落到明眸皓齿的成形、从学年初的穿上校服到学年末的脱下校服、从书房贴满的奖状到书架上方的奖杯证书……每个珍贵的第一次都定格在两家人庆祝的复古照片上。
“妈、禹姨,我去叫禹破回家吃饭。”时格依靠在破茶篱笆前。
禹妈慈祥哎了声。
离八点还有一些时间,可时格发现自己的心跳雀跃得厉害。
“禹破,你在破格街见过这张图里的松绿吗?”破格街警局里,刘叔拿出汗哥被困白屋的窗户局部截图。
禹破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收住后干净利落回答:“没有。”总不能老实交代是时格的梦境陪伴物。
“时格是不是知道什么?”警务人员的敏锐洞察力虽不值一提,但在关键时刻从不会掉链子。
来到破格街的这段日子,刘叔寄居山上的竹阁里,闲暇时喜欢独坐在竹林包围的小潭旁看清泉石上流。恬淡寡欲的性格加上自然的慰藉,顺便把一些事情从头至尾梳理,发现提线木偶的频繁出现似乎与时格那怪异的病症有牵扯。哪怕想法牵强,但只要一放在这个没有解释的世界就允许他的想法存在。尤其是夜晚竹子彼此的摇摆冲撞,那嘎吱嘎吱的响动像是预兆暴风雨。
禹破断然否定,“刘叔,我和时格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那些疯病成魔都是他们自身偏离正道的内心在作祟。
刘叔额上皱纹紧绷,目光犀利。禹破毫不畏缩,抵挡着,也毫不给脸色。
“禹破。”吴怜从受审室出来,脸色苍白,手里的血已经干了。
刘叔先注意到蚂蚁音量,“好了,先回家吧。”
“时格和这些事是两条平行线。”禹破不依不饶,“不是所有带血区域都得有人拿张抹布善后。”
所以就可以明目张胆借着自己受侵害为由,拿起所谓自卫武器解决事端吗?刘叔这样想着。因为在他的认识中,禹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喜欢目无王法地以牙还牙,但某些特例又让他无法反驳,就像这次吴怜的“正当防卫”。
吴怜抄起巷角的石头砸向周维侧脑,鲜血染红了尖石——
周维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早已做好了打算,慢悠悠骑着小电驴路过兮桥后便换道行驶,温柔细语:“走周记糕点铺可以抄近道。”
身后的吴怜冷艳,“好。”嘴角带抹邪恶。周维得逞地笑。
“冷不冷,可以靠着我?手可以放进我的外衣兜里。”确实是难得的关怀。
“还好。”吴怜现在双手都很忙,指尖在平缓晃荡的屏幕上飞快。
消息发送,通讯接收者是陈楠。
吴怜:陈楠,周维喜欢开一些超出普通朋友的玩笑吗?
陈楠快速回复:从不。怎么了?
吴怜:他现在对我说的话的含义不亚于卢保珏爸爸。还有,他现在骑行的方向离我家越来越远。
陈楠简短几字,却很有分量:你们在哪?
吴怜:你现在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吗?
不过几秒,周维的电话铃声响起,却被快速挂断。
吴怜不敢点破周维的小把戏,怕迁怒他后没收自己能够保持联系的通讯物。
身后冷风一直灌,周维像是察觉到什么,刚要扭头查看,吴怜就轻靠在他的后背,“有点冷。”
“那就靠着吧。快到了。”周维满意地说。
低头查看消息,陈楠的连环消息。
陈楠:你们在哪?
陈楠“拍了拍”你
陈楠:出什么事了?
陈楠:吴怜?
……
吴怜开启了“位置共享”
吴怜:我尽量拖着他,希望你能帮我,如果可以的话,报警。
陈楠站在酒格前拦出租车,心提到嗓子眼:好。
小毛驴骑过周记糕点铺不久后进入一条荒芜小巷,即使是白天,一眼望去还是阴森森。而巷墙上高高的飞檐尽头就是一簇簇浓绿,是从酒格破茶蔓延过来的绿林。
“这小破车没油了。”周维重重踹了一脚电动车,怒火带笑。
吴怜后退靠着墙角,趁着周维背对的间隙把手机扔进隔些距离的落帚草丛。
蹲坐在一旁,周维也紧挨,左手不自觉左伸。
“聊一聊你闯荡社会的事吧。”吴怜把自己的手交握膝盖前提议,实则拖延时间。
周维左手抓空,却因得到另一个甜头而开心。开始呱啦呱啦讲起自己的热血创业史,很励志,不过那只是他脑海中的远大蓝图罢了,与现实相差十万八千里。
吴怜不时抓细节,奋斗史也被拉长,等聊完也过了十几分钟。
“我们先原路返回吧。”吴怜忙转身。
这句话激怒了周维,手腕被紧紧攥住。周维把她抵在巷墙上,委屈着说:“吴怜,你难道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真心吗?”
“请自重。”吴怜坐无谓挣扎。
“自重?难道不是你们这些美女该做的吗?”周维指尖沿着她的脸廓滑动,“没事长得这么闭月羞花干嘛?”
吴怜余光瞥见匆匆擦过的一抹娇小身影,故意提高音量问:“你难道都不觉得对不起交往了几年的陈楠吗?”嫌弃地避开他那挑逗的手。
周维笑得狰狞,终于亲自撕裂了他多年的面妆,“陈楠?哦,对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只是我的游戏计划的一颗棋子。”
“可是你们就要结婚了?”
“那是怕她知道后我的游戏被强行终止,暂时哄骗她的。”
拐角那抹娇小的身影晃了晃,亮光闪了一下———
周维进入大学就被罗援的游戏计划紧紧吸引,在罗援的基础上又设计了一个套,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只是想研究自己的创意构想。如果进入他住房的地下室,就会发现满屋的研究成果。陈楠和罗援/交往期间的情绪、意志等方面的数据变化图,还有各种表情变化图、相处照片等等,世上没有这么称职的恋情记录员了。
他把这个套中套游戏称为玩弄艺术。
罗援和陈楠都是被实验者,他通过罗援跟她的反应不断调整构想图。罗援是半途而废者,而他下定决心要看到终点,所以他把自己当成罗援继续和陈楠交往。
几年交往后,他的所有数据趋于平缓,他的研究快收尾,压抑的情绪是时候释放了,海王的作风让他可以快速忘掉不是爱的旧爱,然后从一堆候选者中任选一个成为新欢。
下手的第一个便是不吃软的吴怜。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反抗了,徒劳无功。”周维擒住吴怜乱挣的手,整张脸朝她白皙颈侧凑,左手伸向秋式针织半身裙。
吴怜攥紧拳头,死命推拒,不管怎么求放过都没用。
“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也不好意思张扬吧。”甚是得意。
周维隔开,单手带动吴怜左手想单手缚住,另一只手拉扯吴怜上衣。吴怜趁着间隙,膝盖上抬顶在他的肚子,力道大到周维双手全松开捂住肚子。
蓬头垢面的吴怜扫到落帚草旁边有一块尖锐的板砖大小石块,拾起转身,朝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周围抡了过去。鲜血汩汩下,分成两股。一股顺着石块,沿吴怜的手臂斜淌;一股顺着周维侧脸滚落。
“啪”,陈楠手机掉落。
“嘭”,吴怜手里的石头着地。
陈楠跑来瘫跪在奄奄一息的周维前,悬空的双手不知所措,“周……周维。”
吴怜一反常态,冷酷无比,捡起落帚草丛里的手机,拨通电话,用颤抖的嗓音说:
“请……请来救救我,请来救救我。”
“我在周记糕点店不远处的小巷子,这里很黑,我不清楚具体位置。”
通话结束,吴怜不顾划过嘴角的泪,冰冷的声音,“我,还是他,选一个。”
陈楠双手慢慢收回放在膝盖上。
吴怜嗤笑:“你就这么喜欢充当‘扶不扶’的见证者?”
是的,陈楠一直在录屏,充当冷酷无情的看客。她付出的两次真心都喂了狗,这样的刺激足够让她当场心如死灰并开始报复。可她没料到,吴怜比她更果断、更加心狠手辣。
假面当场被揭穿,陈楠站起看着饶有趣味表情的吴怜,不愿相信地问:“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是。”胜者的资本,“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他的真面目。还有,通过我,海王是时候翻车了。”
她早就察觉到周维的异常,路上也完全可以吼几声脱身,可她没有。
警车和救护车来得很及时,周维伤势不重,不过被教训的后遗症应该是留下了。陈楠和吴怜回警局录口供,罪证确凿,可吴怜并不打算告周维,毕竟她用鲜血给他敲了警钟。她那还在路上的父母也希望一切静悄悄,不希望女儿被污名化。
“禹破,可以来陪我一下吗?”上警车后吴怜哆嗦着拨通禹破电话,禹破没有应声,“警局。可以来陪我一下吗?”
禹破想到周维,拿起衣服来到了警局,见到了泪如雨下扑到他怀里的吴怜。双手无处安放,就悬空着,他不习惯接触别人。
“禹破。”吴怜又喊了一声,见刘叔妥协,禹破这才转身。
禹破见她手上的血迹,“先去洗一下,我送你回家。”
吴怜进卫生间很长一段时间,出来时已经整理好装扮,衣服也换了一身,是警局里面一位女警员的便装,总不能穿着沾血的衣服街上晃悠。
两人走出警局,吴怜笑得无力:“可以送我一盒破牛奶吗?”
“好。”禹破并没有过多表情,他怕吴怜误会。
破牛奶店离约定的街口不远,正好可以买一盒当定情信物。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破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