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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位姑娘确实......恢复得不错。”李渊把完脉，郑重地做出了结论。他顺便瞅了瞅一脸淡定的小黑，发现那张清秀的脸自始至终都挂着同一个表情——那便是没有表情。
对......这位姑娘不是普通的淡定。犹记得几日前，她正处于病入膏肓的阶段，也是这幅目空一切的模样。根据他行医多年的经验，若是病成那样，正常人都会有不适的反应，而她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谢谢李大夫。”水无月礼貌一笑。
“不客气。行医之人应该做的。”李渊也回之一笑。
他踌躇片刻后，又继续道：“姑娘，用了李某的药后，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吧？”
小黑眨了眨眼，迎上李渊关切的眼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不是，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李渊嘴角一抽，内心更是被她清奇的回答搅成了一锅粥，“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算了，看起来你应该没事了。”他败下了阵来。这姑娘的眼神不知是肆无忌惮还是过于天真无邪，让他竟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她没事啦。”水无月扶着小黑的肩膀，在内心对李渊的无可奈何表示感同身受。这孩子，自从消除记忆重新来过后，就变得有些“出尘”。
“那就好。”
“大夫。”见他们的对话差不多告一段落，东方瑾瑜上前一步正色道，“有一点事情想请教您。”
“呃，你说。”
这白衣公子一直沉默寡言的，怎么就突然开了金口？
“这地方，按理说也属于蓬莱吧？”东方瑾瑜环视了一下四周，若有所思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李渊停顿片刻，脸庞划过一丝踌躇。他的嘴唇动了动，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闭口不言。他点了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
“李大夫，你这是？”水无月蹙眉，对他的行为举止感到有些奇怪。
“抱歉，我......”李渊张皇失措地望着众人。
“怎么了？”东方瑾瑜问道。
“那个......”李渊环顾了一下周围，在确定没其他人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娓娓道来，“从地域来说，我们确实是属于蓬莱。不，应该是说......在二十年前我们属于蓬莱。”
“二十年前......”水无月喃喃道。她转过头，刚好触及沈君远与东方瑾瑜的视线。
难道......是那个时候......
“你说的二十年前。”东方瑾瑜接过话，“刚好是东方傲天如日中天的时候，那时他登基没几年。”
“嗯。”李渊对东方瑾瑜直呼圣上的名字有些惊愕，但这份错愕随即消逝在他的眼底，“没错。圣上登基确实是做了很多事，确实也让蓬莱富饶了起来。他还对方丈仙山的事颇为挂念......甚至为了杜绝后患，将通往东瀛的道路一并封锁了。”
“但是我并未从你眼中看出喜悦。”水无月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而他做的这一切，看起来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仿佛是明君才会做的事一样。”
“你们是这样认为的吗？”李渊的脸有些发白，平常温文尔雅的神态荡然无存。
“至少他想要给人展示的姿态是我说的那样。”水无月浅笑，“我愿意听听你的见解。”
“他......”些许是许久没有人问过这事，李渊停顿了片刻，像是把回忆全盘拖出来捣鼓一般，“对。他做的那些，合情合理。骗过了奉京人，就连方丈的仙人们，也被他耍得团团转。”
水无月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让蓬莱富饶起来，他只不过是给那些对他有用的人好处罢了。像我们这种偏远的村庄，他根本不屑搭理......这就算了，他不管也无所谓，我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但是......”李渊双手紧攥成拳，骨节捏得咯吱作响，“他派了他的长子。我记得，是叫东方巳辰什么的，围剿我们村庄。原因很可笑，就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在二十五年前的大战中收留过东瀛的鬼怪。但是，那些鬼怪幻化为人形后我们根本无法辨识。如果看到身负重伤的人，你们会见死不救吗？”
他说得咬牙切齿，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
“还有什么为方丈输送皇族的人。听起来是为蓬莱人的安全着想。可是他只是为了他自己！在他之前，方丈与奉京是两不干涉的，方丈仙人作为蓬莱的守护神，是与蓬莱保持着距离的！但是他却打破了这个规矩，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在方丈安插眼线，监视整个仙山。整个仙山的术士都姓东方，仙山的峰主是皇族，这意味着什么？意味没人敢弹劾他，他可以在统治者的位置上随意坐多久。”
“那，你说的封锁东瀛的通道......”水无月忍住了起鸡皮疙瘩的冲动。
“曾经的术士，确定是否有资格前去方丈，必须去东瀛走一遭吧。”李渊抬头，目光有些幽深，“那时我还小，听老一辈说的是......那时候由月姬与瑶姬共同掌管着阴阳的平衡，维持着黄泉之国与方丈之间的平衡。人与鬼怪在那个时期，甚至可以达到共存。”
“嗯。”水无月低低应了一声。
“圣上即位后，封锁了通道。”李渊叹气，“他把一切自然存在的东西都抹杀了......不过，我们也有疑问。”
“什么？”
“当年的月姬，也就是水无月空。”李渊喃喃道，“不知为何，二十五年前，她突然......”
“她怎么了？”水无月的手指有些发凉，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下文。
“她......”李渊有些迷惘地对上水无月的目光，“她带着百鬼血洗奉京与方丈。有传闻说她是被圣上背叛前来报仇的，可我独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死瑶姬。”
“......”
都这样说，但是她毫无印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挖出了瑶姬的眼睛。”
“别说这个了，大夫。”东方瑾瑜打断他的话，“当年，东方傲天屠杀了不少你们的族人吧。”
“呃，对，对。”
“那么......”东方瑾瑜的眸色沉了沉，正色问道，“如果给你们一次机会的话，是否想过报仇？”
“什么？”李渊有些怔愣。
“我说。”东方瑾瑜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们，是否愿意报仇？” 黄泉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