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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一切都挺顺利。”沈君远沉声道，“昨日与李大夫交谈一番后，着实有用。”
“是吗？”东方瑾瑜浅酌杯盏中的清酒，一双眼眸似笑非笑，“只不过是刚好抓住了他们内心的芥蒂罢了。这个村庄的人虽然老老实实过着自己的生活，但他们心中确实有根刺。”
而他，不过是将那根刺连根拔起罢了。拔起的一瞬间，结痂的伤口再次血肉模糊，连同着那些遥远的记忆，一齐戳着人们纤细而又敏感的神经。
“是呢。”水无月左手托着右肘，右掌抵着下颚，“因为二哥哥你问了他们，是否属于蓬莱。李渊的回答最开始也有些模棱两可，不过好在他能够正视内心的想法。”
“因为这地方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东方瑾瑜微微一笑，“男耕女织，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但是就地理位置来说，这里并不偏远，还不如之前的刘庄和秦府更为‘荒郊野外’。”
“所以他们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沈君远也插话道，“不过，那李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提到此事却那样愤慨。”
“可不是吗？”水无月轻飘飘地朝门外瞥去，“待会儿便有客人造访了吧。毕竟李大夫......有认真跟他们说那件事呢。”
东方瑾瑜仍然品着酒，不作出任何回应。
这次，他们的确用了煽风点火的计谋。在李渊的内心埋下火种。这原本只是一种试探，却没想到那星星之火颇有燎原的趋势。
小黑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一眨的。她仿佛不太明白他们所讨论的事，只得睁大双眼茫然地环顾四周。
倏得，门被“咚”的一声撞开。
房内四人抬眼望去。
只见门外围了许多人。有身形高大的壮汉，也有身材瘦弱的书生，甚至还有几个少年与女子。他们手执木棍弯刀，还有人直接扛来了耕地用的锄头。
“请让一让。”
一个文弱的声音从人缝中挤了出来。
李渊拨开人群，径直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用手胡乱整理了两下乱发，一张俊秀的脸憋得通红。看他这神态，应是方才穿过人群时太过用力。
“李大夫。”水无月坐直了身体，似乎早预料到他会出现一般，“您和他们沟通好了吗？”
李渊喘了几口大气，才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嗯......乡亲们，都愿意加入。毕竟......”
“我父亲和母亲被那东方一族活生生地刺死！”
“还有我的孩子！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那该死的畜牲！”
还没等李渊把话说完，后面的人群便开始骚动了起来。只见他们横眉竖眼的，恨不得立刻抄起手上的家伙与奉京的皇族决一死战。
“大家先冷静冷静。”李渊转身，温声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们的报仇对象是东方一族。他们的势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所以这次我们得听眼前这四位的指挥。因为......他们对奉京颇为熟悉。”
“哈？四个小孩？”一个四十出头的大汉不屑地嗤笑道，“看他们那细皮嫩肉的模样，禁得住折腾吗？不拖后腿就是万幸了，还不如让......”
他突然住了嘴，两颗眼珠蓦地向中间聚拢，死死盯住那近在咫尺的剑锋。
东方瑾瑜手执断魄，另一只手还端着酒盏。他的动作极快，但即便如此，那杯中的酒也未洒出半滴。
“李大夫让你做什么，只管听就是了。”东方瑾瑜轻弯唇角，一抹淡漠的笑意霎时在嘴角晕开。
“你......”大汉瞠目结舌，额角的青筋不住地乱跳，“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要是被你看出破绽来了。”东方瑾瑜轻轻收回断魄，又是一笑，这一次，他笑得有些讥讽，“我还怎么指挥你们？”
这个下马威不错！
水无月欣慰地对上那双明亮的墨瞳。
沈君远则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两位殿下把所有的事都挑明后，他们的关系又升温了不少。特别是瑾瑜殿下，本来是一个不苟言笑、面若冰霜的公子。但自从知晓水无月殿下已经了解他全部心路历程后，愣是不顾一切地表现自我.......岂止是表现自我，简直是放飞自我！
“你们也看到了。”李渊继续正色道，“这四位都身怀绝技，而且他们也明确表示与奉京那些家伙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有他们的帮助，我们定可以讨伐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管他们是什么！血债就要血还！”
庞大的队伍立刻爆发出喝彩声。他们伸出手中的家伙，用力在空中挥舞，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几乎要掀翻屋顶。
救死扶伤的医生竟然能说出那般决绝的话......水无月愣了愣。这到是出乎她的意料。虽然李大夫心里着实有一把怒火在燃烧，但她以为，他更多偏向的是“劝诫”的方式，而非这种“战斗”的形式。
但东方瑾瑜也说了，越是这种不动声色的人，爆发时就越是惊人。就好比他对她的感情。
不过......这个类比也确实挺微妙。
水无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么。”东方瑾瑜起身，神色凛然道，“这次，随我们去的人并不需要这么多。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去奉京就注定了会发生许多变数，也会遇上许多危险。所以，女人、老人与小孩不能一同前去。”
众人一愣，方才沸腾的情绪愣是消退了大半。
“是的。大家。”李渊也温声细语地劝说道，“你们急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大家全部出动就能解决的。这样说吧，这个村庄......还需要人守护。我希望征战的人归来不是流离失所，而是有人出来迎接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应是领会了其中的要义，遂重重点了点头。
奉京。
“圣上。”东方婉秋上前一步，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寒霜，“臣妾有要事相告。”
“哦？”本在批阅奏折的东方傲天暂且搁置了手中的要事，微微抬眼道，“爱妃，你这是要禀报何事啊？”
“我们，我们的晚书并不是性情大变。她活过来也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有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了她的身体。”东方婉秋一字一句地说道，“水无月空回来了。” 黄泉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