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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最后一抔黄土覆盖其上，东方莞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她只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把这么多年来的眼泪一次性流了个干净。从前的她不曾哭泣，就算遇到再多挫折与困难，她都能倔强地挺过去，但是这一次……她好像找不到那种坚强的感觉了。

　　“瑾瑜……哥哥……”东方莞双膝跪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小山包，声音喑哑哽咽，“为什么会这样呢……东方皓轩他，他怎么会……那样的人，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呢？”

　　那个总是与她拌嘴，时不时嘲讽她的东方皓轩……怎么就突然……

　　“这是他的选择。”东方瑾瑜微垂眼帘，视线落在那黄土之上。他仿佛能够看到东方皓轩安详的脸。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天地之间，带着微笑，安然离开了。

　　“原本……应该死去的是我。”东方莞肩膀瑟缩着，“我，我伤了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还让人削弱你的灵力，要不是因为我，他，他也不会对自己的灵核做出那样的事……不，他，他根本就不必死！都是因为我！”

　　东方莞将指尖狠狠没入土中。那土层之间的沙砾猛地没入她的指甲，刺得指尖生疼。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缓解内心的伤痛。

　　“别一直自责。”东方瑾瑜轻轻蹲下身体。他的动作极其小心，避免拉开胸上的伤口，“他是心甘情愿的。他认为，你值得救，现在，他把他的生命给了我们，需要我们去延续。所以，你更加不能自暴自弃。”

　　“可是我……”东方莞睁大眼，惊慌失措地望着东方瑾瑜，“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可以做许多事。”东方瑾瑜伸出手，像哥哥一样，摸了摸东方莞的发顶，“首先，你得让自己活下去。方丈是回不去了，现在那里……有大量的瘴气，而且指不定还会有东瀛的鬼怪从空洞过来。”

　　“那……”

　　“去奉京吧。”东方瑾瑜正色道，“那里至少是你的故乡。”

　　“那……”东方莞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不去了。”东方瑾瑜收回手，寂寥的目光投向腰间的断魄。

　　剑，终究是要归鞘的。

　　“那你？”东方莞不解地拧眉，“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吗？”

　　“有啊。”东方瑾瑜轻勾唇角，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那笑容很淡，但却一直笑到了眼底。

　　“有人，在等我啊。”

　　东方莞怔愣了片刻。她第一次……看到东方瑾瑜这样的笑脸。纯粹自然，不带有任何复杂的情绪，浑然天成，仿佛从心间绽放。

　　“是水无月空吗……”她长叹一口气，带着几分释然，“虽然我还是不能理解……”

　　“你不必理解。”东方瑾瑜握紧断魄，只有这样，他才感觉握住了那双温暖的手，“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而我……”

　　他踌躇了片刻，继续道：“我从小就活在有她的世界中。即使她并不知道。”

　　东方莞惊讶地看着他。

　　“所以在我真正确定她是水无月空后……”东方瑾瑜的眼睛汇聚了亿万星辰，它们无声地碰撞，无声地熠熠生辉，“我如获至宝。”

　　“瑾瑜哥哥……”

　　“皓轩去见斋合了。”东方瑾瑜缓缓起身，目光眺望着远方。

　　“……”东方莞沉默不语。

　　“而我，也要去见她了。”东方瑾瑜叮嘱道，“东方莞，无论怎样，你都必须活下去。无论下次我们是以怎样的身份见面，你都要活下去。”

　　“什么？”东方莞有些懵。

　　“战斗。”

　　“你在说什么……你真的不和我回奉京了吗？”

　　“不回。”东方瑾瑜侧过头，视线扫过她的脸。东方莞只觉脸庞如风刮过般，带着微涩的疼痛。

　　“你自己回奉京即可。”他的最后一句话隐匿于风中，“奉京是你的家。而我的家……是她。” 黄泉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