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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
何时来的三皇子。
皇帝话音未落,乾坤台下鸦雀无声,东宫一派的臣子僵着一脸笑连恭喜的话都忘了说。
还是工部尚书年坤最先反映过来,眼瞅着乾坤台上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忙叩行大礼大声喊道,
“臣等恭贺陛下,恭贺三皇子!”
年坤声音一出,懂眼色的都稀稀落落地跟着往地上跪。
没见过世面的一时被吓住,膝盖骨砸在水泥地上的响声听在皇帝耳朵里,比年坤那句言不由衷的恭贺来得叫人心神舒坦。
“众爱卿平生罢。”
若非太皇太后轻咳了声,只怕皇帝还得摆着架子晾着底下朝臣好一会儿。
跟着郁建鸣的大监眼瞧着时机成熟,弯肘架着拂尘推开紧闭着的殿门,“禀三皇子殿下,皇上和太皇太后正等着您过去呢。”
郁建鸣从前是什么人,别说皇上,就是地方上有些实权的官吏他都没见过真颜,但要怎么说,这一下一堆自己三跪九叩都不可能见到的京中大官齐刷刷地跪倒在自己面前,他也不怕。
反倒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也是,就算过了快四十年穷苦日子,骨子里就算再市井子气,也抹不去他是皇帝亲儿子的事实。
龙子龙孙,天潢贵胄,别说是几个臣子的跪拜,就是姬谆跪在他面前,自己都受得起。
郁建鸣边走边想,像给自己虚泛的内心打气似的,越往乾坤台上走,这背啊,就挺得越直。
“皇儿快来,让你皇祖母好好瞧瞧。”皇帝笑意盈盈,春风拂面。
皇后在他身边静静看他纹路遍布的眼角与嘴角,心想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三皇子这颗老明珠一回来,皇帝连补阳丸都停了好些日子。
精力旺盛地,怕不是找了个道士回来。
当然,这些想法皇后不会表现在脸上,太后走后,她这个皇后本就岌岌可危,若非窦家帮持,早化作一抔黄土了。
皇后冷眼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无论皇帝表现出来有多喜欢眼前这位才见过不到五面的三皇子,天家无父子。
三皇子生母为最底层的妓子,恩客无数,他日就算皇帝想把人捧上皇位,也得堵得上天下众人的嘴才行。
皇帝与妓子,自古以来,为人诟病。
郁建鸣被太皇太后拉着,老实忠厚的皮囊下一双黑豆大的眼睛,不知望着台下哪个细腰袅袅的美人。
皇帝正沉浸在重新找到帝王尊严的乐趣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便宜儿子僭越的眼神,而站在一旁的皇后完完全全看进了眼里。
“咳。”皇帝咳嗽一声。
大监展开明黄圣旨,宛如被人掐着脖子般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三子,失三十余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骨肉分离之痛,今合浦还珠,乃越之幸事。故封三皇子为晋王,划宁州以西至夏阳为界,设封地。另虑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怜其慈心,特命晋王暂居宫中,以慰太皇太后。钦此。”
自古,除非太子未立,皇帝封王时才会选晋字为封,如今太子尚在,皇帝却给了这么个封号,其中含义,不言自喻。
宁州、夏阳,一个是富庶之地,一个是驻军之地,皇帝此举,就差明着说出来自己想让太子之位换个人坐了。
卫莘立在东宫队伍中,稍稍抬眼,戚氏和木云蕴难堪的脸色毫不遮掩,皇帝的圣旨直接把耳光往东宫脸上甩。
年坤气得仰倒,恨不得把半柱香前吭哧下跪的自己好好用冰水浇醒。
莫说东宫,就是保皇派的一众人也想钻进皇帝的脑子里瞧瞧里头撞得都是什么玩意儿,封三皇子为晋王,亏他想得出来。
这不明摆着告诉甘西的太子,赶快给三皇子让位不是?
再说,殷龄彰垂眼看着脚尖,身为阁老,更是保皇党一派的灵魂人物,三皇子的事他竟也没比东宫早知道多久。
皇帝此举,着实伤了保皇一派老臣子的心。
太皇太后在宫里落定后,着手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替晋王选妃。
但晋王的出身实在上不得台面,何况如今东宫太子,且不说能力如何,至少无甚差错,如今魏越韩蜀四国鼎立,边境坍达尔虎视眈眈,若选在此时更换太子,于越国安稳有害无益。
太子谆珠玉在前,晋王入不了平京大户后院的眼,太皇太后赏花宴的宴请名单一经下发,不知吓病了多少官家的娇娇小姐。
“放肆!哀家不过在仙台山待了几个年头,怎么的?真当哀家修身养性地没了脾气?”
传消息的宫女跪得战战兢兢,嘴角抽搐着不敢出声,皇后应邀来慈祥宫本就是为了看这一家人的笑话,置若罔闻地用了茶水,用帕子沾去嘴角水渍,反正后宫从不缺愿意上赶着当孝子的女人。
要她说,太皇太后在仙台山待得怕是被香火熏糊涂了脑袋,让今晚从二品大臣家里选妃,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太皇太后拂开贵妃贴在自个儿胸口的手,余光瞧见皇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来气,当初太后还在的时候截胡了她准备留给自家侄孙女的后位,好不容易等太后死了,皇帝也不知发什么疯,竟一直留着皇后。
太皇太后心里不痛快,自然得把心里的气给撒出去。
翡翠珠串砸在皇后脚边,碎成了一大滩墨绿的粉块,“身为后宫之主,晋王又是皇帝膝下唯一子嗣,你这个做皇后的,倒成了局外人!”
不过是个倚老卖老的老婆子罢了,皇后风风雨雨走了这些年,哪会被这场面镇住。
抬手从身后丫鬟处拿过早早备好的名单,交到秦嬷嬷手上后对人劝道,“说来说去都是臣妾的错,皇祖母可莫要为这档子小事气坏了身子,前些日子皇上和臣妾提起过晋王选妃一事,臣妾哪敢不放在心上。”
皇后手指隔空点了点秦嬷嬷手上的折子,“这不,一听皇祖母您精神好些了,就忙带着东西赶来了。”
瞧瞧,这就是太后给皇家选的好皇后,嘴上说着全是自己的错,话里话外却都在讽她太皇太后拿着鸡毛当令箭,对个妓子生的皇子大费周章。
偏她又说得含糊,这档子小事,指的到底晋王选妃还是贵女拒绝赏花宴的事儿,全由人去揣测。
揣测地过了,除了气得心疼,还能说出来治她罪不成?
太皇太后被她伶俐的口舌气得两眼发昏,抖着枯叶似的手结果秦嬷嬷手上的东西。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把她气得差点没寿终正寝。
皇后给的人选,不是品级小到连她都没听说过的九品芝麻官的女儿,就是平京一些有名无实世袭侯爵家的女儿。
总而言之,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可以给晋王拖后腿,还是拖很大一截的那种。
要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太皇太后眼神凌厉地盯着皇后那张圆润和善的脸,语气森森,“若哀家记得不错,这位察尔娜,是跖蝥王的小女儿。”
“皇后此举何意啊?”尾句语气拖长,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感觉可比之前摔翡翠珠串时气急败坏的模样好多了。
皇后是午膳后来的慈祥宫,陪着人说了大半天的场面话,眼看着树荫块儿越变越大,耐心也所剩无几,再说,察尔娜的事,皇帝那边也没反对。
一个不理政事的太皇太后,哪儿由得她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皇祖母有所不知,跖蝥王前些日子遣人来了咱们平京,想联姻以休战,皇上爱民如子,此等好事,能免甘西百姓战火纷乱之苦,相信晋王也懂得此中大义。”
说到底,察尔娜入晋王府一事,已是板上钉钉,联姻乃利国利民的好事,即使跖蝥弹丸之地,晋王仍需以侧妃之位以待。
一个纳异族女子为妾的皇子,夺嫡之路自得更坎坷些。
皇后心中暗叹姬谆的手段,人远在千里之外,却能把平京事务尽掌控手中,这样一个人,区区越国皇位,哪儿配得上他的野心。
当然,只要晋王愿意纳下察尔娜,她也不会拦着太皇太后替人选些家中有实权的贵女,毕竟在平京这块地界,无论新贵还是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女儿。
太皇太后为给晋王选妃愁得每天得被皇后宫里的人气上一遍。
这厢,晋王却是盯上那日惊鸿一瞥的东宫淳良娣。
云然瘪着嘴往一堆金银里又加了一只金钗子,卫莘仰躺在床边的贵妃榻上,手里拿着前些日子刘裳隐着人偷偷送来的新话本,极其吝啬地赏了那闪闪发光的金子堆一眼。
“气什么,这可都是晋王送来给太子殿下的金子,不拿白不拿。”
“良娣!”云然跺脚,想开口说话却遭一旁老成些的云景拦住。
这段日子,晋王不知往云青院送了多少东西,若非太子殿下去甘西前特地洗了一遍云青院伺候的人,此事怕是早就被捅到太子妃耳朵里去了。
哪还有云青院现在的悠闲日子。
屋外,小太监步履匆匆,跑进屋里后道明来意。
懒散躺着的卫莘背脊挺了挺,“赏花宴?我也要去?”
小太监低着头回道,“是晋王殿下专向太皇太后求的,说是他进宫以来的第一件大事,当举宫同乐。”
举宫同乐。
一个王爷也敢说举宫同乐,他配么?
卫莘为了躲晋王,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出过云青院,太子妃和木侧妃那急着找家里人商量对策自也没空管她一个不受宠的良娣。
赏花宴一办,卫莘知道,这怕是场硬仗了。 美人娇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