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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墨墨是被冷清瓷请来的，然后眼睁睁看她一句一句掀开我们的底牌，撩开我们江湖术士的小底细，然后在我们急于寻找遮羞布的时候给了我们活命般的大赦，留下一串让我们不得不问的陈年话头。我突然明白，自她进入我们店里的那一刻，我和墨墨已经成了她算计中的一环。马千里是她请小妖的幌子，我和墨墨是被她当成了请见真佛的沙弥。

　　真佛，只有莫二师爷.

　　她本是个进庙见佛的香客，却算尽了佛前一切。

　　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装作不知道。她悠然坐在那里，茶盏轻轻盖上，断了腾腾而上的热气。

　　我有些厌恶这份心机，冷冷看着她，她却暖融融一笑，笑靥如花，消了这屋中的清冷，我与她相遇大半天，第一次见她如此明媚的笑容，隐隐有些心慌意乱，匆匆撇过头去。

　　墨墨几乎也是在一瞬间明白了其中机巧。

　　“既是见我们家老人，何必动这花哨。”

　　他显然动了火气，眉头皱在一起，去了那副混世的模样，硬生生地问道。

　　“地藏菩萨以愿请，功利佛以功利动，借二位眼看事儿，借二位嘴巴探路。”

　　“莫二爷年纪大了，想必有些事儿也记不清了，麻烦二位回去转告一声，二十年前我冷家的赌约依然有效，那个物件儿，还在我们家放着呢，有劳，有劳。”

　　她说是有劳，身子未欠一下，青瓷茶盏又往桌里推了一推。

　　赌约？物件儿？

　　她又甩出一道钩子，钩住了我们心思，盈盈一笑，露出贝齿，却断然没了下句。

　　“风叔，替我送送二位客人吧。”

　　冷青瓷一声轻唤，屋外头响起一声干巴巴的应声。

　　我还想追问，她悠悠然进了屋里，只甩下马千里和干巴巴的瘦老头风烧指留在了门口。

　　马千里掏出手帕擦着额头汗渍，这个略显笨拙的生意人并不呆傻，看我和墨墨沉着脸出了屋子，知道这单买卖并未谈拢，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却没人搭理，他尴尬地站在那里，脑门儿上汗又布了一层。

　　“二位走吧。”

　　风烧指佝偻着腰身，领着我们出了院子，冷宅不大，可格局繁幽，回头路依如来时，只是路过那间养狗的院子时耳边清净了许多。

　　这个干巴巴的老头像一根稻草，光脑壳上几根可怜兮兮的发丝随意耷拉在头皮上，本就瘦小的土黄色唐装套在他身上还是略微有些肥大，满是褶皱的老脸看上去比莫二师爷还要大上几岁，冷青瓷叫他送我们回家，我却真怕这老头突然就这般死在了半路上。

　　“风老先生，外面天寒，你莫再送了，我和师兄想法子回去就好。”

　　我笑呵呵的跟在他后面，本意好心替他省了这趟差事，他却回头冷冷瞟了我一眼，继续走了出去。那眼神儿如刺如芒，扎的我浑身一哆嗦，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茄子师弟，你别看他老相，今年不过五十，鹰爪力这功夫，劳心劳神，一副皮囊十分精力，全用在了那十根手指头上，你瞧他那手指头，指甲盖发亮，一双手掌皮面细的比大姑娘还嫩，哪像老头子的模样。”

　　风烧指的双手就背在身后，墨墨小声在我耳边一说，我偷偷看去，却实如此，一双手好似年轻女人的手一般。

　　“拿血喂的，鹰爪力杀人即沾血，姓风的这十年没少杀人。”

　　墨墨在我耳边嘀咕着，江湖野闻顺手拈来。

　　“墨爷的刀也是拿血喂的吧，磨刀城的玩意，不沾血悟不透呐。”

　　老头儿终究还是听见了。

　　风烧指没回头，一句话轻轻飘了过来，墨墨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挂在耳边的发丝落下，遮了眼眉，一笑。 符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