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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四师爷半死不活，徒弟二傻子突然变得疯疯癫癫，当日在坛上施法的两个人，竟然都成了废人。
爷爷脸色铁青，抿着嘴沉吟不语。明明觉得这事儿蹊跷，却找不到一个人能说得仔细。
“你说石老四吃饱了撑的，没事儿管这帮白眼儿狼干吗？事儿没帮成，自己还搭进去。要我说，旱就旱，旱死了全清心，没一个好东西！”
程胖子烦躁地点根烟，又开始习惯性地骂天骂地。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哪来这么大的仇恨。
村长牛革命尴尬地嘿嘿干笑，他听得明白，程胖子嘴里的白眼狼就是骂的整个小清村。似乎有所顾忌，牛革命也只能干听着。
“老三，嘴下积德啊。”爷爷提醒一句。
“你也不是好东西，老白眼儿狼！”程胖子瞪起牛眼，恶狠狠地回道。
一干人正在发愣，一阵悲悲切切的啼哭声从身后传来。
“天师啊，三位天师啊，救救俺家娃娃吧！”
我回头，两个黑黝黝的汉子牵着两个娃娃站在了我们身后。两个汉子一高一矮，一般的精瘦，长年的耕作劳碌让他们看起来异常苍老，两个娃娃看来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蒙着白布，看不清面貌。
牛革命见了来人，两眼一瞪，显出了官威：“谷老憨、李柱子，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牛革命没了在爷爷面前的恭敬谨慎，挺直了腰杆。
高个汉子带着哭腔道：“俺再不来，俺们家娃子可就没救了。”
矮个汉子也跟着说道：“天师，俺谷家三代单传，俺知道小清村亏欠你们的，俺那时也是个半大孩子，屁事儿不懂，这些年俺心里一直觉得愧疚。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救救俺家娃吧，你们让俺抵命俺也愿意啊！”
谷老憨和李柱子哭得悲切，让我这十几岁的孩子都觉得一阵揪心。莫二师爷和程胖子似乎不为所动，爷爷却最吃不了这套，弯腰把两人搀扶起来。
“上一辈的罪孽，咱就让它过去吧，这都啥时代了，还提那档子破事儿干啥。”爷爷慈颜安抚两人。
两人一听，脸上登时现了喜色，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程胖子冷笑一声讥讽道：“老东西就是假慈悲，当年，我就是被你这么骗的。莫老二，你在城里给人用术，什么价啊？”
莫二师爷漫不经心地摸摸刘海道：“小术三四万，大术几十万吧。”
两人一唱一和，把两个老实巴交的村民唬得一愣一愣的，跪在地上索性不敢起身了。
爷爷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不收钱，不收钱的。”
两人对小清村村民的冷漠决绝，让我满心困惑，却也无暇多想。
两个汉子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爷爷摇头叹息一声，问道：“娃娃到底咋了？”
两人听爷爷问到，眼泪又开始滚了起来。
“天……天师……你自己看吧……”
两人缓缓地掀开两个娃娃脸上的白布，爷爷凑到近前看了两眼，突然脸色大变！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脸，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两个娃娃，原本稚嫩的小脸上如今已经皮开肉绽，血水和黄色的脓水混在一起，显得更加可怖。那些伤口都不大，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脸上，像是硬生生被人抓挠的一般，有几个地方竟然已经烂得深可见骨，五官早就烂得没有了形状。一股臭气，清晰可闻。
白布一掀开，俩娃娃见了阳光，下意识地用手遮挡，轻轻地喊了一声疼。稚嫩的童音让我心如刀剜。莫二师爷和程胖子知趣地闭了嘴。
“这……这是怎么回事？！”牛革命着实吓得不清，右手颤巍巍地指着。矮个子谷老憨嘴一歪，带上哭腔道：“俺……俺也不知道孩子这是咋了哇。”
“话说俺娃前些时候都还好，自打跟着石天师祈雨，做了回童男打了个下手，回来没几天，脸就变成了这样啊。”
“你是说，这就是我石师弟当日挑的童男童女？”爷爷脸色大惊。
当日坛上的人，石师爷废了，徒弟傻了，这又出来俩娃娃，脸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登坛之人，竟然没有一个好过的，不由让人胡思乱想。
牛革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怒道：“你们这两个糊涂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干啥不来找我！”
高个李柱子一脸愁容道：“这两日，你都陪着几位天师，俺怎么敢来打扰你，今天娃娃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俺俩一合计才厚着脸皮来求天师。”
李柱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看着牛革命，显然是有些惧怕他的官威。
“起先俺们也没当回事儿，”谷大憨补充道：“孩子只是说脸发痒，面颊有些发红，俺带着孩子去乡卫生所买了两支皮炎平，谁知道越抹越厉害，反倒开始溃烂，这一烂就成了现在这样啊。”
他一撇嘴又想哭，瞧了一眼牛革命满面怒色，他硬生生地把那眼泪收了回去。
“难道是那两只药的事儿？”二师爷莫幻净慢条斯理地问。
李柱子在一旁连连摆手：“俺家娃娃没抹那药水，可也变成了这样哇。”
程胖子轻轻地哼了一声，看似无意地甩了句：“姓陈的，这俩娃娃的病，和你那烂手有点儿像啊。”
程胖子话里有话，意思是俩娃娃犯了天威，遭了天裁，已经无可救药。碍于两个庄稼汉子在场，不便说透。
爷爷面无表情地沉吟一阵道：“带我们回家看看吧。”
能把天师请回家，两人正是巴望不得。谷大憨当前带路，一众人跟着他先去了谷家。 符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