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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迷迷糊糊中，我就被爷爷唤醒。睁开眼瞧瞧时间，刚过6点。爷爷和两位师爷，早就起来了。

　　因为连续干旱，村里用水着实紧张。村长牛革命依然很厚道地为我们打了清水梳洗，二师爷莫幻净一丝不苟地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他似乎很在意自己的仪表，一番梳洗，消去了疲惫，虽然人过中年，面容依然俊秀。

　　程胖子师爷依然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靠在门边吹了声口哨，嘿嘿怪笑两声道：“莫老二啊，听说滇西苗族有一种秘术，每月初三午时用3岁男童之血洗脸，可让容颜永驻，看你跟个娘们儿似的这么仔细，要不要试试啊？”

　　“要是真有这术法，我还真想试试。”二师爷莫幻净对着镜子正了正西装，打上领带，面无表情地说道。

　　程胖子撇着嘴瞅了他一眼，哼哼一声变态。

　　早饭不缺鱼肉，只是没有常见的稀粥。爷爷和两位师爷吃得心不在焉，草草吃过几口，便要去找石天师的徒弟。牛革命点头答应，带着我们出了门。

　　石天师的徒弟二傻住在村西头，离得不远，没几步就到了。孤零零的一座小土房矗在眼前，门前凌乱不堪，像是废弃了多年不用的旧屋。

　　正是7月，天气闷热不堪。小清村虽然群山环绕，颇为阴凉，可也实在是低不了几度。刚一进门，一股让人窒息的热浪就扑面而来。小土房采光不好，有点儿昏暗，我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昏暗。

　　一个脏兮兮的年轻人蜷缩在房屋的一角，裹着绿色的军大衣，面前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炉烧得正旺，那年轻人几乎要抱起了小铁炉，可他依然在瑟瑟发抖，嘴里不住地喊着冷。

　　更怪的是如此高温，竟没见这人流一滴汗。他嘴唇乌青，面如白纸，一双无神的眸子里，隐藏着三分慌乱。

　　牛革命皱着眉头不情愿地走上前去，进屋没几分钟，他的后背已经让汗沁湿了。

　　“二傻子，你师父的兄弟来看你了，论辈分，你得喊师叔，知道不？”

　　牛革命嗓门够大，二傻却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儿反应，专著地盯着小铁炉里的火苗，嘴里絮絮叨叨地喊着冷。

　　牛革命无奈地冲着爷爷摇摇头：“陈家大哥，这娃彻底傻了。”

　　爷爷面色凝重地走过去，凑到二傻跟前，随手将地上的几块木头添进炉子里，炉火噌地旺了起来。

　　“还冷吗？娃子？”爷爷俯下身子慈声问道。

　　二傻抬起脸，嘿嘿一阵傻笑，憨声憨气道：“冷。”

　　“你师父病了，我带你回家看师父好不好？”

　　爷爷的话刚一出口，原本还憨笑的二傻脸上现出慌乱，脑袋使劲儿摇晃着，身子往墙根里缩了缩，惊叫道：“不，不回去，家里坏！”

　　程胖子站在爷爷身后，看得直撇嘴，气急败坏地骂道：“咱们符咒门真完蛋了，石老四咋的连这种傻子都收来当徒弟，真是疯了！”

　　二师爷莫幻净抿着嘴，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为什么不回去？”爷爷提高了声音，继续问。

　　二傻子脸上慌乱的神色更厉害了，他拼命地摇着头，瑟瑟发抖：“天……天裁，你们……我们……咱们……都得死，都得死！”

　　他伸出手指指着房里的众人，语无伦次，声音凄惨。

　　“那天祈雨，你在坛上，跟着你师父到底看见了什么？”爷爷使劲儿摁住发抖的二傻子，继续追问。

　　二傻子嗷地一声嚎叫，猛然挣脱爷爷的双手，脑袋狠狠地朝墙上砸去，嘴里凄惨地喊着：“都得死，都得死啊！”

　　莫名地，我感到在这火热的屋子里，一股凉意在后背里冒了出来。

　　爷爷摇摇头，叹了口气，颓然地走出屋子。

　　莫幻净扶了扶眼镜，掏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在那屋子里闷了这么久，真难为他了。

　　“牛村长，这二傻子以前就这么傻？”二师爷莫幻净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牛村长摇摇头：“以前，刚领回来的时候，还算懂事，不哭不闹，就是有些憨。自打石天师出了事情，就开始这样疯疯癫癫，整天冷啊冷的，闹得村人没办法了，才给他弄到小土屋来。”

　　“难道，真是天裁？”

　　二师爷莫幻净抬头看看天，天空碧蓝，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 符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