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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青山依然在笑，抿着嘴，嘴角微扬。他五指纤细，轻轻地拍打着那大剑匣，小孩儿吧唧吧唧咀嚼着手里的糯米团子。

　　“你是来替你爷爷讨命来了？”莫二师爷眯着小眼，冷冷地问了句。

　　姚青山摇摇头，依然在笑，脸上多了丝轻蔑：“莫老二，枉你活了几十年，白瞎一条老命。”

　　“姚家几百年的传承，可不是抠着人命一条一条算过来的，小气度撑不过大气数。”姚青山不急不躁，一个字儿一字儿地吐着，每个字儿里都带着硬刺儿。

　　莫二师爷没动怒，轻轻地抿了口茶，道：“屋里风大，小心闪了舌头。”

　　“符咒门立门七十年，开山祖师爷亲传弟子陈不幻全身恶臭死在了家里，求了一辈子天道的石四虎反让天雷夺了性命，剩下你们俩，程老三舍了一身本事，在东街菜市场当起了卖肉的屠夫，你莫老二空有一个聪明脑袋，却参不透富贵二字。你们家天都塌了半边，我还真没兴趣再赶尽杀绝。”

　　姚青山肩膀抖了两下，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白手帕，用手帕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莫二师爷两条细眉拧在一起，手中水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溅出一丝水花。

　　“拳头不硬，莫说大话。“墨墨哼了一声，脑袋微微地一抬，下巴对着姚青山甩出一句。

　　姚青山站在原地，依然在笑，无声的挑衅。

　　墨墨突然动了，他在狭小的客厅里陡然暴起，右手举过头顶怪鸟似的纵起、俯冲而下。

　　姚青山没转身，右手的手帕向上轻轻一扬，墨墨一声暴喝，身形极其别扭地拧了个麻花，触电似的躲过那白手帕。

　　他双脚落地，拳变为爪，毫不停顿，带着风声朝姚青山袭去，姚青山不躲不避一挥手帕，墨墨的利爪下压，堪堪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手帕软塌塌地耷拉下来，一枚绣花针夹在那手帕里，针尖泛着一丝幽蓝的光泽。

　　“孬种，玩儿他妈阴的！”墨墨紧靠着姚青山，咬着后槽牙，怒目而视。

　　“眼神儿不错，”姚青山点点头说了一句，似是赞许，似是嘲讽，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听说七年前，磨刀城一个小学徒带刀闯城，被几个老铁匠联手踢下了山，那人，和你相识吗？”

　　姚青山乐呵呵地盯着墨墨问了一声。

　　墨墨面上的表情一滞，冷哼一声，放下他的手腕，铁青着脸退回到莫二爷的身边。

　　“年少多轻狂啊……”姚青山抬头看着房顶，嘿嘿一阵怪笑。

　　姚青山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墨墨低着头，脸色阴晴不定。

　　两人同样西装穿在身上，一个带着三分邪气，一个带着三分妖气，眼瞪眼，互相瞅着。

　　我实在想不明白，磨刀城是个什么东西，每日里叮叮当当的铁匠会和墨墨扯上什么关系。

　　“无事不登三宝殿，姚家的，有什么话直说吧。”

　　“要人。”

　　“一剑流云，百年参不破。嘿嘿，姚家小娃，你家宝贝名头是大，可你也不用吓我。三十年羁绊，三十年蹉跎，纵使你天纵英才，怕你也就一剑的功力，我拼上这条老命，挡一剑，换我家几十年的安稳，这买卖，算起来也不折本。”莫二师爷眨了眨眼，小眼睛中放出两道精光：“既然不折本，我这老东西，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莫二师爷的话音不大，却分量十足。

　　姚青山收起藏着绣花针的手卷，“啪”地打了个响指：“精明！”

　　“既然如此，您是想见血，还是想发财？”姚青山挤了挤眼，身子往前一探，表情里带着三分引诱。

　　“怎么是见血？怎么又是发财？”这极其轻佻的动作没勾起莫二师爷的怒火，他抬了抬眼皮问了一句。

　　“见血，自然是两败俱伤，你家再倒半边老墙，我丢上半条小命，发财么，”姚青山摸摸鼻尖打了个哈哈：“五十万，买那汉子，今晚的事儿，您家就当没看见、没听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姚青山一手摸着大剑匣，一手指着沙发上的汉子，这只江南来的小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他笑着，胸有成竹的微笑。

　　莫二师爷也笑了，这是自姚青山进门以来，莫二师爷的第一次微笑。

　　伴随着莫二爷那抹阴笑的，是身后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一双黑乎乎的布满老茧的大手穿破几公分厚的门板，木屑纷飞中，那大手一错，整张门轰然碎裂。

　　姚青山诧异地转身看着身后。

　　“老东西，还是这德行，走哪儿都爱闹点儿动静。”莫二师爷看着门口笑得更欢了，他眯着眼，说了句。

　　少了张门板，门口空荡荡的，夜风飕飕地灌进屋来。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笔挺地站在门口，那汉子光头，国字脸，黑衣穿在身上，给他平添了几分威猛，斗笠被他随手扔在了脚下。那人咔嚓咔嚓地掰着手指，他中指拳骨通红，右手长着六个手指头。

　　这人，正是几年前的夜晚给爷爷送过盒子，路边一支镖救了我的妖门汉子六指！ 符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