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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天洗台,上下
鼓声响起的时候楚尘还没站起来,十二面大鼓敲开声震满场,人群开始躁动不安,守卫的禁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庭一颗心就跟着鼓声扑腾扑腾的跳,握着手里的刀柄睁大眼睛看着,看四周,都说天奇将军一定会来,只是时辰已到仍旧没有半点动静,难道就靠台上凭空出现的将军府三少救人?。
他没见过将军府三少,现在为止还是首次照面,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如此情境,能做什么?。
‘三少,时辰到了’傅轻侯目光深锁,楚然已经俯身跪立,自己将脑袋放到刀台上了,他站在这边案桌角都快被他抓出几个指印来了,斩令就握在右手上,只要他抛出去两侧行刑武士手里的吊刀锁链就会松开,只是他竟然有些迟疑,难道,真就这么简单?。
‘傅大人你还等什么,还不下令行刑!’李麟怒喝一声,不耐烦的开口。
傅轻侯站直,他看到台上楚尘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站起来,只是竟然站到一半就又坐回去了。
‘你、、、、、、、、、’楚尘转头看着大哥,眉目紧锁,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顷刻间失去血色。
楚然竟然没说什么,也没回头,只是他微微直立而起。
天奇将军就在此时出现了。
四下鼓声未停,楚扬从皇城朝天门飘落而下,一落足四下门里窜出大批禁卫军,还从四下涌出不少未着军装的武士,楚扬往天洗台走的时候那边已经起了变化,人群里不少人抽出长刀,趁着人群慌乱的时候开始拿人,天洗台方圆一里的高檐低墙后冒出禁军铁甲,长弓搭箭,抽出的刀还是禁军手里的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对准一些人下手。
场面急转、混乱骤出不过眨眼之间。
楚扬穿的是白段子,伤口清晰可见,走的还不平稳、有些摇晃,就是这样,里里外外都围在他五步外的周围跟着他一步步靠近天洗台,看着他,谁也没敢先上。
‘楚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每一步恰到好处,真是妙极了!’李麟站起来拍着手走过,这句话却是向着刀下楚然说的。
楚然站起来了,从刀口下站起来,傅轻侯拿着令牌站立不动,赵庭甚至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情况,那些涌出来的不是禁军东营都统田磊的麾下吗?,那些穿着寻常衣衫的又是什么人,他没敢开口也没敢多问,连刀都没敢拔,站在台下不知道该去看四散的人群还是走过来的将军,鼓声已停、青天白日。
‘小九,傻’楚尘还坐在台阶上没起来,看着走上来的楚扬颤声一语,他已不再去看身后大哥,也没再问什么、说什么。
‘这么久没见还是没大没小,叫九哥’
楚扬走到楚尘身旁就坐下来了,这一坐差点跌倒,深呼吸几下坐直了盯着楚尘看,上上下下来回几遍。
‘你还不是一样,不要命的孩子脾气,打多少仗都改不了,吃多少次亏都记不住,多少事明明知道不该,还偏要做’楚尘笑道,这笑,苍白却很温暖。
楚扬没回答,看到一边的酒就拿起来了,闻了闻就喝了一口。
‘你还喝?’
‘你能喝我为何不能喝?’楚扬接着喝,大口大口的喝。
‘好,还喝同一坛子酒’
两人就这么喝着,喝着然后咳嗽,再接着喝,上上下下就这么看着,就像是在看一场把酒言欢。
一坛子酒喝干净,楚扬笑了几声,这几声笑却是把一圈人吓退了几步,没退的也都心中颤动,几十把长刀握着、远处排着密集的箭网都捏出了汗,李麟胸有成竹、稳稳站立,傅轻侯在以最快的速度想清楚眼前的状况,赵庭觉得自己是个睁眼瞎,看人一个都没看着边,起码是看将军府的三位少爷一点也没靠上,全场主次几百人中,唯楚然站立天洗台纹丝不动、一字未出,他看着四下的动作、看着楚扬走出来、走过来,看着两个弟弟说话喝酒,将一坛子酒喝完。
他就像是知晓前后、分毫拿捏却又更像是完全置身事外,就在适才他还是万千怜惜的待斩死囚。
等了多久终于有人开口,是楚然开口。
‘来人,将私闯法场、意图谋反的二人拿下,押入大牢,待九龙司会审后上奏圣上裁夺’
这句话说完楚扬、楚尘二人没一点反抗,自己伸出两手让禁军锁了然后捆上,押下天洗台,重重严防里向着朝天门走,一路上二人于严阵以待的包围里说说笑笑,更像是信步游走,还一直,没有回头。
十二月七这天晚上京城的夜空异常晴朗,明月繁星。
落雪没来过皇宫,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这地方有什么交集,此刻他却站在皇宫正清殿,皇上的书房里,来的过程还轰轰烈烈,说出去谁也不会信,却会是传奇一段。
皇家奢华,正清殿因是书房稍显典雅一点,满眼浮华不算过分,落雪第一次见我朝吾皇,二十三岁继承帝位,至今日六十将近,夜来上灯,穿着深蓝色便服锦缎,胡须不长,天颜不算出众,此刻更是瘦削苍白、一脸病态,稍稍有些浮肿将眼神都隐藏了,换个地方、脱下龙袍就会让人以为不过日进黄昏的老者一人。
天德皇帝在写字,落雪站在案下束手收身、眉眼不抬,偌大书房不过主客两人。
‘你是神医?’天德皇帝没抬头。
这声音不大也不浑厚,落雪却跟着震了一下,自己说完后都快两个时辰还是首次开口。
‘草民落雪,师出神医门,神医一称不过江湖抬举’
‘好名字,你说右相爷是自杀?’
‘是’
之后又是沉默,落雪还必须耐心很好的等着,他在想楚扬,楚扬怎么样了,北城门外楚扬正大光明的出现,就算半个时辰前云影已经把京都动静描述过了,楚扬还是唯恐他人不见一般扬马而到,以至于城门外前后三层初见他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落雪觉得自己大概会永远记得那个场景,那个时候他就相信这是我朝第一上将天奇将军无二。
横刀立马,三招拿下华英、迫退穆子平,千军阵势未开、四周暗藏敌手未动人已从禁卫军都统秦越头上踏过,落雪看得最真切,因为楚扬做这些都带着他的,把他提在手上。
他记得离开包围的时候身后传来汗青的声音:司徒异动。
这句话他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不好,遇上到现在还是首次从汗青语气里听出一点吃惊,绝不是好现象,但是楚扬没管,直奔着皇宫而来,一路不停。
落雪抬头,看着一笔写完正在欣赏自己作品的天德皇帝,就在几个时辰前楚扬一脚踹开正清殿大门,那时楚扬手上提着禁军手中拿来的一把长刀,落雪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楚扬两步平跨、直接跃上书房长案,一把略带血迹的长刀划出干净利索的弧度,停在天德皇帝颈间。
皇宫内院、重重守卫,楚扬轻车熟路、避重就轻直接杀进正清殿,而眼前皇帝好像早已虚席以待,独自一人等候案前。
长刀抵颈,刀后还是帝王头颅,落雪连呼吸都忘了,而楚扬面色如一、刀尖不动,一双锐目直视过去丝毫不避,天德皇帝也未避。
楚扬就说了一句话,很简单,他说:老相无辜,我成全你们。
而后长刀在楚扬指尖脆然折断,两截。
楚扬走出正清殿的时候冬阳当空、一色禁军铺天盖地的围在门外。
洛雪看着这一切,只是不明白,楚扬踏出正清殿的时候没提着他,就把他丢在老皇帝脚下,奇怪的是虽然不明白,但看到正清殿大门关上之时一点背影,他竟然一点也没想起来要去埋怨楚扬把他丢到是非之地,还有点羊入虎口的意思,直到现在还是在想着楚扬的安危,想着怎么才能和天德皇帝说清楚右相突亡有蹊跷。
‘何以见得?’天德皇帝总算抬头了。
洛雪长舒一口气,事实上他已经在这书房里站了快五个时辰,两腿发软,这书房从楚扬离开就安安静静的没一点声响,期间连个端茶送水的宫女都没出现过,和传闻里前呼后拥、数十人伺候一边的场景天壤之别,给他感觉这老皇帝更像是被冷落后宫的孤家寡人,老皇帝一直在写字,不知道写些什么,一张接着一张的写,似乎就剩下写字这一件事情可做了。
‘回皇上,草民曾检查过右相尸体,右相鼻口未合,双目难以全闭不是所谓‘有话要说’方至有此遗容,乃是右相死前曾服用以七线钱为主,配以十三位寒性草药而成的汤药,这副药方有名字,叫‘轮回’,本身没有针对某种病患的作用,却是可令人在服下后十个时辰内精神亢奋,垂危之人也可出现神采焕发的假象,此方有欺骗嫌疑属于医者禁忌失传多年,而后草民发现右相本身有至少三种以上的内腑疾症,心上之疾痛尤甚,查探肝脾药剂残留看的出右相已经服药很长时间,而且药方固定,如若草民所料不差,应该是皇宫御医惯用‘温和调理七金方’,用药金贵、侧重调理却不能根治,右相胃中空无一物确有两种药方汤药残留,这两种药方属性相克、寒热互攻,一同服下十个时辰、药性完全渗透便可致人急火攻心、血脉喷张而亡’洛雪想尽可能说的简洁一点,却发现本身就很复杂,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楚。
‘接着说’天德皇帝坐到椅子里看过来。
‘是,右相面上皮下隐现暗红珠点、五脏六腑表面红白,只有两副汤药一起服下,而且是三较一的分量才会出现如此表现,除非本人愿意,否则就算十几个能杀了右相的人在左右强逼也绝难做到’
‘你确定?’
‘草民确定,而且右相死亡时间已经是在药性发作之前,胸前伤口深及心脏却未至内腑出血,固然源于刀口锋利、出刀干净,最重要却是因为那时右相全身血流已冲向脑门、全自口中溢出,无血可流,那把刀前后两次用力方至心脉,就说明握刀之人虽决然坦然却力气将尽,刀口微偏了说明前后两次握刀,是两个人’
‘哦’
‘右相服下要命的汤药,因药力使之亢奋,才可一夜不眠,草民大胆推断右相死前应该是有所准备,也就是说右相准备好了结束自己的生命,至于原因可能源自于自知时日无多或是某些不能控制的事情骤然出现,御史中丞没有杀人,草民认为右相死时他就在身边,还为减轻恩师痛苦甘愿背负弑师之名拿出佩刀、握上刀柄,以至于右相口中逆血染满衣袍,在圣上面前闭口不开一半源自心中愧疚,另一半是因为说不清楚,草民不才,右相乃属自杀,御史中丞虽有过却不致死’
洛雪一口气说完,就算自己所猜想的过程有出入,但事实却不会有多大相差,失传已久的药方骤然出现暂且不去解释,右相自杀动机尚有待确认,按说一代名相,难道真会有什么天大的事令他手足无措、唯有一死?,这说不通,还没有疾痛难忍更让人信服。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