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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九龙司,问案
九龙司府衙在京城正中的位置,初建是并不在这里,直到现任府尹上任才迁至此处成了坐标,据说这位府尹大人说了,九龙司乃是皇城总管衙门,理应处在公平合理的位置上不偏不倚,稳住皇城重心惩治奸佞、震慑神鬼,固守青天白日。
说这话的就是现任府尹孙杰,已故右相的门生,还是七贤之一,右相门下七贤弟子闻名朝野上下,哪一个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最小官阶的也在朝堂五品、川北指挥使的位置上,孙杰虽不似柳承安、楚然这般位高权重,却还令上下三分忌惮,从未被忽视。
上灯时分,孙杰不早不晚的从后面走出来坐上主审案前,他也刚过三十岁,其貌不扬还有点黑,最出名的就是四季不变、大事小情一视同仁不温不火的表情,还有就是承袭自右相那里的铁面无私了。
孙杰坐在上面向下扫了两眼,左右两个师爷笔墨早已摆好,台阶下四个带队捕快分列两边,二十个衙役一直排到门边上,两侧还列着两队禁军,这两队禁军还有声名不小的称呼,禁军东营里的精锐,豹子队。
外面很自然的水泄不通,田磊站在一边看着,华英带着人来来回回的走,好像停不下来的样子,九龙司会审向来公开准许民众旁听,只是这次围观的民众被阻隔到很远,还没发出什么声响。
楚然是坐轿子来的,轿子停在府衙门外,楚然一个人走出来,穿着月白色的长袍不是官服,孙杰倚在椅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楚然走进来,他是在以一直以来的态度去看,是在欣赏楚然,天洗台下来闭门不出的楚然,走来之时竟然还是清风明月一般的神情,他这个师弟很年轻、很有才干,还长得很好看,走到哪里都会牵引上上下下的目光,此刻简装长带漫步而来,无疑还是焦点。
楚然走进来,拱手见礼后坐到一边陪审的位子上,他没说话,一个字也没说。
一门师兄弟、同朝为官,虽然楚然有些离尘离俗总像是不在他们中间,孙杰如其他师兄弟一样也不敢说了解这师弟,但此时此刻,他至少知道楚然心里最在乎的人,是楚扬。
从楚然出现多多少少有些议论传过来,众人看他的眼光也是千奇百怪、不乏贬低,最狠的是说他于天洗台上谋害两个弟弟以求荣华富贵,事后躲在一边任由将军府旧部一个个被杀而无动于衷,处在御史中丞、当朝二品的位子上却不管不问乃是怕丢了官位。
孙杰看着静坐不语的楚然,的确,天洗台下来谁也没再见到楚然,此刻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楚然都在哪里,若是今夜楚然没有出现,他会认为这师弟真就直接消失了。
现在,孙杰也未理清前后牵扯,不敢断言此番变故到底谁是谁非,他唯一能确定并且坚信的就是楚然这样做是有苦衷,他不会真的伤害楚扬,绝不会,孙杰对这一点从未动摇过,就算亲眼看到楚然将两个弟弟拿了下狱他还是这么认为,只是,他不能说出来。
此时,有个人从人群里走过来,连围着的禁军都放行了,孙杰看了一眼,将军府司徒他自然认识,只是他没想到司徒会在此时出现在九龙司府衙,还拿着圣旨出现。
看到司徒就让他想起早朝前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那份请愿书了。
司徒不似楚然那样惹眼却还是牵起不小动静,走进来也是没说话,直接站到楚然身后,从始至终目光半敛、谁也没看,包括孙杰。
‘人犯带到’
孙杰咳了两声转过身,转身之际就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干净,当下他必须把握这次机会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着,今夜至少该有个结果才对得起上下,至少要对得起‘亢龙调’。
所谓人犯,自然是楚扬,楚扬是坐着车来的,囚车。
押着他的禁军比围在门外的要强悍的多,囚车停下就直接上前推开人群,赵庭打开车门让楚扬走下来,虽然带着沉重的镣铐,楚扬走的还很平稳,没有晃。
赵庭和几个禁军一起跟在楚扬后面往大堂走,两天前赵庭刚被打了一百军棍、脱了校尉官袍,到现在勉强能走路,走一步就会冒冷汗,他咬着牙走直了,赵瑞算是手下留情的,只是打了没直接杀了他,能看着楚扬走出死牢来,他就觉得半点也不冤枉,值。
站到大堂里楚扬不跪不言、目不斜视,谁也没理就只是看着坐上大哥,天洗台那天他都没来及看。
楚然没有避,直视楚扬的目光丝毫不让,孙杰看到了,楚然静坐如初,只是楚扬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就难以压制的起伏不定,此刻更是明显的变换,浓烈的跳跃着分不清的情绪,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是一个字也没出口,就坐在那里,看。
楚扬忽然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他才想起来之前赵庭曾给他梳洗了一下,换了件干净的囚衣,就算手脚锁着镣铐此刻也总算像个人,不至狼狈不堪。
孙杰知道身后一门之隔来了不少人,不露面却是该来的都已经到齐,九龙司是他的,至少是他说了算,不管是谁他也懒得见礼,差不多了他就敲了一下镇堂木,开始。
‘下站何人?’孙杰问了一句,这是公堂之上一贯的开场白,多不多余都会这么问,他之前问案大小、正规与否却都未曾这么来过,从来直入正题、早些问清楚了事,今日却规规矩矩,不单是因为猜想身后坐着大小皇子,他是让上上下下想起来这场堂审关系有多大,审的是谁。
‘楚九’
楚扬简简单单就两个字,孙杰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准备好了投入他能投入的全部热情,听了两个字他就翻开面前的扎本。
楚扬没跪,谁也没说让他跪,他就站在大堂中间。
‘楚扬,已故大将军楚拓次子,四岁随父出入东龙军中,六岁时拿起大将军寒龙宝刀上下称赞,聪慧、至善、文武兼备,至十五岁东龙军二十六万将士无人不晓楚九之名,誉满四军;天德二十六年于十六岁年纪提名东龙军小队长随大将军生前副将、当时的东龙军统帅楚安出征南昭,区区百人一夜纵深五十里直取南昭军主帅大帐,仅伤亡十一人生擒南昭军领兵主帅穆雄一战成名,而后十八个月中大小百仗战无不胜,帅旗威震四方敌国,未满十八岁肃清天朝流寇,东龙军十二名率军武将、三十六名领兵都尉、一百八十名点兵校尉于苍兰山前落膝起誓奉为主帅、誓死追随,天德二十九年领兵还朝,上封天奇将军、御赐东龙军总调金令,正式执掌我朝东龙军,于同年因西兰骑兵屡次进犯请缨戍边,兵发西兰边境,五年之中边境千里捷报频传,东龙军驻扎之地岿然如山,护卫天朝国泰民安’
孙杰说道这里停了一下,他知道上下都在听着他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感觉多少都不会无动于衷,其中最淡然的就是主角楚扬了,他站在那里似乎也不太想听这些,只是抽空扫了一眼里里外外,到后来他直接坐下去,盘膝坐到地上,他站累了。
这是段传奇,孙杰觉得这些总结不过道出了结果,却一点也不能形容这段过程,伴着征战血泪必然可歌可泣,这些话连这里万分之一的精彩都表达不出,事实上没有亲眼看到的人又有谁能说的清楚,最后那句‘护卫天朝国泰民安’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他觉得这句话一点也不过分,大将军楚拓自然英雄,到现在仍是受着追捧尊敬,他在世的时候是打江山,虽然只带到楚扬七岁,但这算得上楚家东龙军上下亲手调教出的儿子无疑是守了江山,还守得稳稳当当。
‘自带兵离京前后五年,上谕十七道不曾回返京师,却于十一月二十六,我朝右相长孙普被害,停棺云县旧居六日时以东龙军总调金令为引骤然出现在云县,当时随身只有左右两骑,左都尉汗青、右都尉云影,楚扬,将在外军令不回情有可原,此次却是未作任何请示、未有上谕、还脱离大军擅离驻地星夜兼程、秘密回返,是为什么?’
孙杰问了第一个问题,到现在他的堂审才算是正式开始,他似乎根本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也耐心极好,说的不急不慢,问的直截了当。
‘送老相’
‘只此一个目的?’
‘看我哥’
‘还有呢?’
‘没有了’
楚扬坐在那里,说话的时候谁也没看,低眉敛目、语气平缓,他已经不再看任何人,似乎在专注的思索什么,却更像是毫不在意或者说他的心情根本不在这里,返京以来尚且是首次稳当的处在大家的视线里,北仓城门还是天洗台上,谁还都没来及看清楚一别五年的将军府九少,老相的九儿。
孙杰在想着换个方式往下问,如果还这么问恐怕楚扬一会就会直接不说话,连理他都省了,楚扬就说了九个字,极具概括性,他是老相的九儿,就算千难万险、风雪边关他也一定会回来送老相最后一程,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多数人把楚扬三骑突至归因于老相去的太突然,若是等着京都派出报丧的人,何年何月,况且圣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向东龙军驻地报丧这个话题,好像直接忘干净了。
看他哥,的确他回来剩下的原因就是看他哥了,只是这‘看’的缘由、地点、场合特别了点,也不是一个‘看’字就完了的,有人说楚扬去天洗台‘看’他哥哥前先去了正清殿‘看过’圣上,还是提着刀去‘看’的。
‘东龙军英勇善战、军法严明乃我天朝引以为傲的精锐之师,楚扬,十七道上谕不回,有人说东龙军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不顾军法纲纪公然抗旨不尊,除了西兰虎视眈眈、军情未稳,还有什么理由?’
‘没有’
‘那你是承认东龙军确有过失?’孙杰看着楚扬,他只用了‘过失’二字,他并没有说及违抗军令之类,也没有指名道姓直接质问楚扬,但是此刻楚扬若是认了这‘过失’,作为东龙军主帅上将,无疑就是等于承认他自己以边关军情为托词、有意无视上谕五年不曾领兵还朝了,这若是有心人添油加醋说几遍,就会成为此刻背负罪名的‘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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