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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念狗腿地笑皱了鼻子，理直气壮地挺起胸回答：“我喜欢你很久了，想找你要个签名。”
这倒也不算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楚念确实就是喜欢帅的，张禹宁也是她爬过的墙头，为此还受了简凝的不少嘲笑。
张禹宁都看出她这回答的不走心，于是又问：“那笔和本呢？”
楚念把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厚着脸皮回答：“哎哟喂，出门太着急忘带了！”
张禹宁顿时黑了脸：“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楚念无辜地摊手耸肩：“没想干什么，我们就是来送个花，顺便找你聊聊天。”
靳明宸在她身后不轻不重地清了清嗓子，楚念绕了半天都没进正题，尽贫嘴玩儿了。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再没点进展，张禹宁就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楚念收到讯号，于是板起脸，认真严肃了起来：“我们想跟你聊聊袁方的事儿。”
眼见张禹宁又想重申自己没有害袁方，楚念赶忙开口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你并没有害袁方，但麻烦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昨天见过袁方，他说，他那天晚上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他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了你的车，也不记得车祸发生时的情景。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车祸时具体的情景？”
张禹宁的脸色有一点难看，他并没有回答楚念的提问，而是质问她：“你们为什么要问这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记者？还是私家侦探？”
楚念正要说话，靳明宸的声音突然冷冷响起：“都不是。我们是为执念契约而来的。”
张禹宁忽然神色陡然一紧，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什么契约？我不知道！”
楚念仍是笑嘻嘻的：“别那么着急否认嘛！你好好想清楚，签订执念契约的代价，是失去自己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袁方已经向法院起诉你了，假如今晚的演奏会上你又忘谱，你现在还没想明白，到时候你会失去什么吗？”
“不……”，张禹宁用力摇头，看起来有些惊慌，像是一尾脱离了水很久的鱼，干涸无力地挣扎否认：“我不知道什么契约，我从没签过什么契约！”
靳明宸的身形微动，顷刻之间已经到了张禹宁的面前，他伸出手搭在张禹宁的肩膀上，张禹宁原本想要把他一把推开，但是却被无形之中的巨大压力震住，半点都动弹不得。
楚念诧异地看向靳明宸，靳明宸没看她，却将空着的那只手伸向她：“握着我的手。”
摊开的掌心，五指微曲，漂亮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楚念咬着唇看过去，靳明宸这句命令的话语调平平，但却让她禁不住想入非非。
握着他的手吗？五指交扣，感受彼此掌心的灼热，肌肤紧贴，似乎能感知对方血脉的跳动。
楚念有点犹豫地嘀咕：“牵手神马的，这么快答应，会不会显得我太不矜持了？”
脑子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她的手鬼使神差地落入他的掌心，握住她的手指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暖意，反而是凉的。
楚念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已经全黑一片，随即她看到张禹宁身穿黑色燕尾服，坐在舞台中央的钢琴前弹奏，然而琴声与交响乐交错呼应，旋律越来越快越来越宏伟激荡的瞬间，在黑白琴键上飞快跳跃的指尖却一下子停了。
张禹宁满头冷汗涔涔而下，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琴谱，却手指僵硬，无法再在琴键上按响一个音符。
指挥惊讶地看他，全场观众和乐手们的目光也都全数落在他身上，他紧张地双手都在剧烈颤抖，越想看清楚乐谱，可是眼前越是模糊，那些精灵一样的音符在眼前散开，盘旋在他的脑海和视线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忘记了它们的名字，忘记了它们的旋律和音阶，此刻的他，就跟一个没有学过音乐的普通人一样，在他眼中，那些乐谱竟然跟鬼画符没什么两样。
怎么会这样？他感觉自己的头痛得快要涨开了，不只是错音和忘谱，这一次，他根本忘记了该怎么弹琴！
台下的观众喝起了倒彩，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尖锐的箭矢一根根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心底。
靳明宸的声音这时候穿透时间与时空，径直降落在他耳边：“即使身败名裂，你也不后悔吗？”
张禹宁用力咬着唇，剧烈的头痛与众人的指责让他感觉胸口被一块大石头牢牢压着，喘不过气来，偏偏又无处可逃，无路可逃，但他咬牙扔坚持着一线清明，痛苦地沙哑着声音回答：“我真的没有签过……签过什么契约。”
靳明宸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后退半步的同时，收了按在张禹宁手上的那只手。
他苍白着一张脸，扭头对楚念说：“不是他，我们走吧。”
楚念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靳明宸牵着，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外走去。
张禹宁全身酸软，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冷汗湿透了身上那件白色衬衫。
“执念契约……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是你……”
他惊魂未定地喃喃低语重复着，随即在面前缓缓展开自己的五指，原本那双时刻都平稳的手，此刻竟然在剧烈地颤抖着。
靳明宸最后的提问久久回荡在耳畔，一遍一遍，一下一下，重重撞击他早已经脆弱无比的心脏。
即使身败名裂，也不会后悔吗？不会吗？
他缓慢地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低声呢喃自语：“为了你……即使身败名裂，我也决不后悔。”
靳明宸并没有听见张禹宁最后的那句话，他坦然地牵着楚念出了门，楚念这才反应过来：“契约签订人不是张禹宁？这怎么可能啊！难道后遗症是假的吗？”
靳明宸停下步子，抬头扫了她一眼：“你的修复师守则是用眼睛看的吗？”
楚念点头又反问：“不用眼睛看，那还能用什么看啊？” 时间罗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