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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明宸沉着脸数落：“用眼睛看的，那守则都看到猪脑子里去了吗？假如契约签订人不是自愿，修复师就无法解除契约。现在张禹宁宁可身败名裂，也不松口，你能把他怎么样？还想屈打成招吗？”
楚念被数落地莫名其妙，眨巴着一双极度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靳明宸卖萌：“可以动手打吗？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靳明宸冷哼一声，不浅不淡地回答：“嗯，你可以试试。”
楚念被他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总觉得有点儿心虚，她向来识时务，认怂也认得及时，摸摸头开始傻笑：“嘿嘿嘿嘿，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靳明宸收起他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转身就往外走，楚念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牢牢握在掌心里，跟拖宠物一样，她一路小跑跟上他的脚步，就差上蹿下跳地追着问：“你要去哪儿啊？”
靳明宸面无表情地回答：“吃饭。”
楚念感觉那只手坚实有力，却也让她感觉莫名安稳，于是放弃了挣扎，开始撒娇卖萌：“你想吃什么呀？流沙包怎么样？哎哟你慢点走嘛！我穿裙子走不快……”
靳明宸脚步一停，楚念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愿意照顾一下步子小的自己了，结果看他茫然地左右看了一下，偏过头问她：“电梯往哪边拐？”
楚念一腔热血感动顿时化为无边无际的窘迫尴尬，扶着额指了个方向。
心里倒是有一点小欢喜，果然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高冷腹黑一代插刀王又如何，还不一样是个路痴？
因为内心这一点小小见不得人的诡异得意，楚念晚上比平时多吃了整整一屉流沙包。靳明宸遇见港式甜食就更是什么也不想了，专心致志地吃了两个小时，楚念催促了半天，终于赶在演奏会开演之前进了场。
萧小姐给他们的票座位倒是很不错，第三排，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恰好能把台上那些乐手脸上的表情都看清楚。
两个人在座位上坐定，听着周围人在热切讨论着今晚的演出，有人在说袁方和张禹宁的恩怨纠葛，有人支持张禹宁，有人同情袁方，不过当然更多人在花痴，这场演出的主奏是张禹宁，大部分观众都是年轻女粉丝，冲着他来的。
演奏会按时开始，靳明宸不紧不慢地嚼着巧克力，楚念仍然担心着契约的问题，摸着下巴，把现在得到的线索重新整理了一次，但还是觉得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想着想着演奏会已经开始了，乐手们陆续进场，然后是指挥，最后走上来的是张禹宁。
他已经恢复了从容优雅的气度，仿佛之前那个在他们面前惊慌到瑟瑟发抖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他。他身穿黑色燕尾服，与后来靳明宸带着他们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楚念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揪成了一团。
执念契约已经签订，假如不能及时解除，张禹宁注定将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他引以为傲的音乐天赋和才华，他弹奏钢琴的能力，还有他此刻拥有的荣耀、名誉以及所有人的喜爱与支持。
从此身败名裂。
可是，假如他执意不承认自己是契约签订人，不肯解除契约，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楚念求助似得看向靳明宸，可他仍然面无表情地垂头刷着微博，她凑上去一看才知道，微博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传翻了天，有人下午偷进了现场，添油加醋地发布微博说张禹宁彩排时多次忘谱的事情，于是一大波水军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开始不停地黑张禹宁热衷炒作疏于练琴，还有什么徒有虚名等等，最后上升为张禹宁当初的国际大赛获奖也是花钱买来的，直接推论到他因为嫉妒袁方，害怕被袁方取代，这才会处心积虑去害对方，总之是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靳明宸气定神闲，楚念可看得有点动气，这一想就是袁方那边的手段，只是现场肃静不能当场发火，她只能咬牙忍住，攥着拳头愤愤不平：“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太过分了！”
靳明宸放下手机，默默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警告般地看了她一眼。
楚念气愤地鼓着脸，腹诽了袁方一百八十遍，舞台上灯光忽然全数亮起，张禹宁挺直了腰背抬起手，朝着指挥做出了一个“开始”的手势。
贝多芬的这首钢琴协奏曲之所以被称为皇帝，是因为全曲气势恢宏大气，是当之无愧的协奏曲之王。而主奏钢琴更是引领整曲气势的关键，第一乐章的花式弹奏引出交响乐重复乐章主题，简洁又华丽灿烂。
靳明宸手中仍然攥着那个装巧克力的盒子，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似乎在思考，又仿佛在认真聆听。
楚念完全无法被乐章吸引，她满脑子回荡着乱七八糟的画面，袁方坐在轮椅上与张禹宁对峙，她最初见到张禹宁时对方那干净清澈的目光，萧小姐在看到张禹宁那一刻时欣喜的神情，酒吧里袁方与那个不明身份的人说话表情不甘又凶狠，张禹宁被逼问时痛苦夹杂着艰难的表情……
舞台上，张禹宁在一段变换指法时不慎弹错了几个音节，指挥身体一僵，虽然表面上谁都不动声色，但是已经有些懂音乐的观众开始诧异地看向张禹宁，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难道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张禹宁真的开始走下坡路了？还是他一开始本来就名不副实？
靳明宸微微眯起眼眸，张禹宁的状态越来越不对，进入到第二乐章，他已经连续弹错好几个音节了，显然是又忘谱了。
张禹宁的经纪人气得在后台跺脚，一边把一个个记者们打进来的电话挂掉，网络上的风向他稍稍晃神竟然就有人趁虚而入，他虽然安排了人去补救，但是对方来势凶猛，一时间竟然也控制不住了。
他冲到走廊上打电话，声嘶力竭地不顾形象大吼：“再给我加人，一定要把负面的微博评论和转发都刷下去！不管多少钱，一定要立刻！马！上！” 时间罗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