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做回朋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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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冬日里的温暖格外珍贵,清晨久违的阳光洒向书房,在木易黑色的外套上泛起斑斓的光圈。
他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新的一天又来临了,没有曾经那种压抑的窒息感,这份晨曦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给木易带来了生的希望。他搓了搓脸,捶了捶酸疼的肩,洗漱,然后做早餐,吃早餐。
日子悄无声息走了好几天,木易空空荡荡地过了好几天,没有灵魂的躯体,应付着日复一日周期性的白天与黑夜。
早上9:00,刚要开始拍摄的他,闹钟响起来,木易皱了皱眉头,这个点儿闹钟响了……一看手表,周三,每周的这一天是木易定期给子钦送花的日子,他从第一次给子钦送花开始便设置好了每周三9:00的闹钟。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周了,正要准备拍摄任务的他立刻放下手里的相机,跟在场的工作人员致歉:“不好意思,给我3分钟,马上回来!”
他飞快地来到门口,拿起电话给花店老板拨过去,“诶,哥们儿,我,木易,那个,麻烦您今儿仍然给我包好最新鲜的33朵玫瑰,给我女朋友送过去一下,小屋地址你知道吧,钱已经给你转微信了啊!”
“明白了,交给我,你放心。”
“谢了!”
订完花,木易快速回去专心拍摄,心里对于子钦除了思念,还多了一分坦然。
小屋没有了子钦坐阵,多少有些混乱,一周没有见到子钦的身影,佳儿和小颖忙到怀疑人生。佳儿正在跟小颖唠叨希望子钦快点回来,又不希望她快点回来,一边是店里需要她,一边更需要她的是一扬和他母亲。
佳儿正愁着呢,门口师傅又送来了一大束玫瑰花,佳儿兴致勃勃地去取过来,“哇,原来33朵玫瑰这么重啊,子钦姐真幸福,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都这么好!”她心里默默嘀咕着。
花朵娇滴滴,叶子很新鲜,花瓣上还有些许露珠,很美。佳儿哼着小曲儿按照子钦的吩咐给每个餐桌上都插了几束玫瑰花,尤其给书屋留了更鲜艳的几朵,无聊时就站在吧台前托着下巴嘟着嘴望着窗外发呆,真希望子钦突然从门外进来。
滴滴答答的秒针转过了一圈又一圈,转眼子钦跟一扬回山城已经半个月了,始终没有半点消息,偶尔只是跟小颖简单说说情况,道个晚安。
山城的冬日跟蓉城很像,很难见到阳光,这一天尤其凄冷,阴雨绵绵,子钦跟一扬每天都在医院陪着他母亲,一扬父亲做好三餐送到医院来,三个人一块儿吃,一扬不想他母亲一个人吃饭孤单,所以坚持在医院跟她一起用餐。
这一天,一扬的母亲已经吃不下一口饭,连喝水都有些吃力了,她知道就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她一边拉着子钦的手,一边拉着一扬的手,低声对子钦说:“孩子,谢谢你能陪着一扬回来,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闺女了,这么多年来我看着你一天天的变化,我打心眼儿里喜欢你,我儿子以后的生活交给你,我放心,你们俩好好,好好过日子。”
然后她非常用力地一点一点转过头来对一扬说:“儿子,妈舍不得你,妈终究是要先走了,你照顾好爸爸,照顾好子钦。”
她抬起头看着强忍着泪水的一扬父亲:“老伴儿啊,握着我的手,我有点儿冷。”说完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闭上了眼睛。
一扬父亲一直握着她渐渐冰凉的手,使劲搓着手给她温暖,用布满皱纹的脸颊贴紧着她苍白的脸,早已泣不成声。一扬抱着他父亲痛哭,子钦也不停地用手拭去眼泪。
医院的房间里从不缺少哭声和眼泪,这里是生命到来的起点,亦是生命凋零的终点,每一天总会有几多欢喜几多愁。
“二八定律”的法则注定了大多数的我们总是消耗大部分时间在无谓的琐事上,只剩下小部分时间去思考活着的意义。
一扬和子钦操办完他母亲的丧事,站在母亲的墓碑前,一扬含泪给母亲鞠了三个躬:“妈,您不用担心我,我一定生活得好好的,我会照顾好爸,您放心。”
子钦看着一扬早已疲惫不堪的脸,消瘦了大半圈,她陪着一扬从他母亲的墓地一路往回走,许久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走,夕阳把俩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陪我回家待会儿吧,我想多陪陪我爸,好吗?”一扬终于开口了。
“好,回家。”子钦浅笑着。
“子钦,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说了,咱俩之间不需要用‘谢’字,你跟叔叔能够心情放开一点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别说这些了,回家吧。”
一扬点点头。
俩人回到家,一扬爸爸一个人在家,情绪依然很低落,家里少了一扬妈妈的絮絮叨叨,顿时冷清了许多,看着父亲站在客厅的窗户前落寞的身影,一扬心里很难过,但是他必须隐藏起心里的情绪,尽可能地劝慰父亲。
一扬爸爸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的沙发上坐下,他慈祥地看着子钦,说:“子钦啊,谢谢你,你跟一扬的事儿我都知道,谢谢你帮一扬完成了他母亲的愿望,这事儿啊,难为你了,孩子,叔真的谢谢你。”
“不不不,叔,您别说这样的话,这些年来你们一直把我当闺女看待,能够让阿姨生前没有遗憾是我必须去做的,是我的义务,所以您和一扬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太客气了。”
“孩子啊,虽然叔一直都希望你能做我们陈家的儿媳妇儿,但感情的事儿啊,不能勉强,我跟一扬说过,无论你们以后发展成什么样儿,我们老陈家永远都欢迎你来做客。”
“嗯嗯,谢谢您,叔,谢谢。”子钦很感动,不仅是一扬父亲的理解,更是出于这份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在她心里,一扬的父母早就是她的亲人。
“一扬,以后子钦需要帮忙的话你得多照顾着,一个人在蓉城打拼不容易,尤其还是一个女娃娃,你俩在外头千万注意身体,啊!”
俩人点了点头。
吃完午饭后,一扬送子钦回家。路上经过俩人高中的母校,一扬停下车,想带子钦进去看看,十几年没来母校看看了,碰巧路过这里,俩人颇为感慨。在门口请求门卫大哥求了半天,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他俩进来了。
一扬望着眼前这四栋风格统一的教学楼,颇为动容:“子钦,咱们读高一的时候这片新校区刚建好,当时都还是小树苗儿,现在都已经是枝繁叶茂的大树了。”
“是啊,当年的草坪都还是浅浅的小草,还没有人工草坪,现在都已经改头换面了。”
“我们绕过右边的两栋教学楼去后面山上看看吧!”一扬提议。
“走。”
俩人来到后面的小山跟前,原来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还不能通向山顶,这座山还处于待开发的状态。如今十几年过去,这儿已经成为学校的后花园,子钦望着山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瞬间仿佛回到了2006年的夏天。
刚升高一的子钦与一扬、张医生一个班,白天学不完的习做不完的作业,大家最喜欢的就是体育课,可以尽情打羽毛球、乒乓球、篮球,打完球大汗淋漓地回到教室,气喘吁吁地喝着可口可乐,迷迷糊糊强撑着听下一堂课上老师讲的内容……学生时代真是单纯啊,除了学习和玩耍,再无其他。
一扬拍了拍子钦的肩膀:“子钦,咱们合张影吧,就在这儿,背景是这座山。”说着掏出手机,右手搭在子钦肩上,左手拿手机,“咔嚓”一声,俩人自然的笑容定格在手机屏幕里。
“子钦,这次你能跟我一块儿陪着我妈,我很感动。你跟木易的事儿,老张之前就告诉我了,我知道这场爱情的长跑里,我输了,输得很彻底。”
“一扬,你别这么说,我,咱俩……”
子钦想要说些什么,被一扬打断了:“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俩是不可能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在陪我妈度过最后的这二十多天里,我想了很多很多。人的生命常常伴随着未知而结束,一生很短,曾一度以为我爸妈这么硬朗的身体还会陪我很久很久,当我妈这么仓促离开我的时候,我算是真正明白,需要抓紧时间去做有意义的事。”
子钦赞同地点头。
“对于你,我知道我真的应该放下了,过去的五年,准确地说,应该是八年,一直是我的执念驱使我爱你,你有千般好,可是你不属于我,那么我的执念便是对我们两个人的束缚。从你第一次跟我说木易来蓉城时,我的潜意识就告诉我,你会从我身边溜走,可是我却始终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直到我妈的离开,我恍然大悟,我这样难为你又折磨我自己是为何呢?所以我决定正式放下你,并且虔诚地祝福你。”一扬把目光从远方拉回来,淡淡地笑着望向子钦,很难得如此干净利落的笑容。
子钦点点头,也笑了。 曾想与你浪迹天涯,四海为家